他看了眼她手里大包小包提着的东西，直接接过来：“先上车。”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映成一条线。舒冉没反抗，跟着他上了车。
刚才在街上她就隐隐约约闻见一股酒气，现在上了车，那感官便像是被放大了般，格外清晰。
“你喝酒了？”舒冉忍不住问。
“嗯”，秦言睿双手按在太阳穴上，略显疲惫，“喝了几杯。”
“你会喝酒？”舒冉咋舌，“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秦言睿失笑道：“男人喝酒不需要学。”这就像本能，自然而然就会了。
舒冉还想在说些什么，秦言睿没继续让她问下去，转而问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自这里？”
余光瞥见那甜品袋子，又说：“就为了来买蛋糕？”仔细听，低沉的语气下还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是顺便”，舒冉解释，“跟同学一起吃饭，正好出来消消食。”
秦言睿知道她对糕点这类甜食喜爱，就像上次的椰蓉酥……
高中时学校旁边有一家甜品店，舒冉在刚开业那天进去光临过一次后，就“深陷其中”，再也没换过口味，每次吃完饭，总要进去打包两份椰蓉酥。美其名曰，不能她一个人吃，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但秦言睿却对这些不热衷，所以最后两份都进了她的肚子……
想起这些，秦言睿面上都有了笑意，刚还陪着合作方周旋的疲惫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现在准备去哪？”他看着她问。
舒冉本来就是打算回家的，也没什么其他要去的地方，于是司机收到指示，又默默打了方向盘，掉头……有些不理解自己老板：刚刚上车为什么不问人家去哪？难不成想多待一会？
到家的时候，舒冉并没有下车，秦言睿以为她在走神，便出声提醒：“到了。”
舒冉抬头，看了眼熟悉的小区，又扭头看了看他有些疲惫的神情，终是没忍住：“你……要不要上来坐一会？”
“……”
五分钟后，秦言睿一脸坦然的坐在舒冉家的沙发上，他抬头大致环视了一圈，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对于她一个人住，足够了，。
家具齐全，一眼望去，利落大方，收拾的干净整洁，装修嘛……秦言睿看了眼他身旁的粉色抱枕……还真是符合她的审美。
看着厨房里正忙着给她充蜂蜜水的舒冉，秦言睿心头一阵暖意。
在舒冉出来之前，秦言睿拿出手机不动声色的给陈烨发了一个消息：今天要处理的事全部推后，晚上跟宏坤王总的见面延迟到明天。
收到消息的助理陈烨一阵为难：少爷，晚上不止你和宏坤老总的见面啊，还有你父亲的视频会议啊……
…………
舒冉将蜂蜜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你刚喝了酒，我不会煮醒酒茶，你先喝点蜂蜜水。”
“好”，他语气轻柔，声音像是被水润过一般清澈湿润。
舒冉见他喝了几口后才慢吞吞的在她身旁坐下，秦言睿挨着杯子外壁的手心全是暖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上面描绘着图案：“你今晚有话要跟我说。”
他说的是一个陈述语气，从今晚舒冉要求他上来坐一会，他就知道，她有心事，他想，今天晚上舒冉应该是想跟他谈谈吧，也好，他们之间总要说开了才行。
舒冉家中没有装那些华丽繁琐的吊顶，顶灯，反而在客厅装了筒灯，她喜欢这种装饰。客厅被围在一起，四周都散着耀眼的光，墙壁上被映射着叠叠光影，好看极了。
当初装修时，父母便想着反正是她一个人住，装修自然都随她的意见，怎样随性怎样来，任由她去了。
此刻那装设在周边天棚上的筒灯像一颗颗亮闪的小繁星，透射进秦言睿手中的杯子里，薄烟雾气笼罩，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忽明忽暗，深浅不一。
舒冉盯着那白净的手指，没否认：“是，我的确有些话想和你说清楚。”
沉默了一会，她忽的说道：“我不是以前的舒冉了。”
“我知道，”秦言睿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握住那被她绞在一起的手指，“所以，我并没有把你当做以前的舒冉来对待。”
舒冉没有挣脱，因为她知道，越是挣开，他握的会越紧。
他的手温很高，可能是因为刚才泡的蜂蜜水，那热度沿着她的手指一直传到她的心上，烫的她一阵暖流。
“我喜欢你，”她没由来的说了这一句，“从高二那一年，就喜欢了，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就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可我那时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因为我想要的是相濡以沫，相呴以湿的陪伴，而不是突然涌动的一厢情愿，更不是少不更事的一时兴起，心血来潮。”说到最后，她的情绪已经渐渐低了下去。
“后来慢慢的，你对我有了回应，我心里从未像那时那般开心过，我想你对我应该也是不一样的，因为你对所有女生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样子，我刚进学校时，你对我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舒冉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微微嘟着，和他对视着的眼睛似在瞪着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秦言睿无奈的勾了下她的鼻子，语气温柔：“你也说了，那时你刚进学校，我才刚认识你，而且我不止对所有女生都一样，我对所有人都一样，更何况……”
他又停顿下来，引得舒冉一问：“更何况什么？”
秦言睿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继续说，我一会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会是一个大甜章！
第18章 喜欢
舒冉撇撇嘴, 也没再问，又陷入回忆里。
“后来,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不一样了，所以我打算高三结束跟你告白, 可是……你却忽然要离开了……所以我写了一封情书放进了你书包里, 我想, 你应该会看到的, 但我又害怕，所以，我又一个人跑到了机场。”她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手，神情意味不明。
“你去了机场？”秦言睿诧异, “那怎么……”
“我去了”，舒冉抬头, 认真的说道，“可我站在一个你看不见的角落……”
她那日到达机场时，一眼就看见了被人群簇拥的秦言睿, 他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 可是忽然想到这样优秀的秦言睿以后可能不是她的了，甚至可能都见不到他了，她便下定了决心要去跟她说出她心底的话。
可当她踏出脚步刚走出去时, 忽见他面前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子上前抱住了他，双手放在他的腰上……
因为之前在学校见过一次秦言睿的爸爸，那样的人, 看过一眼，便能一直记住。舒冉在他面前的一群长辈中清晰的看见了那个男人，他和其他的长辈一样，看着面前的两人，毫无诧异，一脸欣慰。
更让舒冉伤心的是，一直对女生礼貌有加，“退避三舍”的秦言睿居然没有推开她，反而是一脸默许，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顶，又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在舒冉看来，那是秦言睿的宠溺，独有的宠溺。那样毫无顾忌，温而如玉的他，舒冉从未在学校见过，她忽然就明白了秦言睿对女生的态度了，她忽然后悔把那样一封情书送了出去，她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会遇见秦言睿，甚至招惹了他……
听完她说的话，秦言睿脑袋里快速回忆她说的五年前机场那个女孩，忽然，他倏地一笑，正准备解释，舒冉就拉住了他的手：“你先听我说完。”
秦言睿目光宠溺：“好”。
舒冉低着头，声音微弱：“我那时真的很难过很难过，生了一场大病，连课都缺了好久，后来还是爸爸给我请了一个家教老师，在家辅导了很久，才能把高考应付了过去，有幸考上了A大。”那段时间，舒逸宁还以为是因为学习上的压力导致身上出了毛病，找她谈过好几次话，甚至安慰她可以不用考大学，可只有舒冉自己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言睿目光深沉，声音听不出起伏：“所以，就是那时落下来病根，到现在都不能吃辣的东西？”
“嗯”，舒冉点点头，面色平静：“那时我就在想，我们两之间终究也只能说再见二字，即使是现在我也觉得这句话很俗，但却能突然理会说这话时的心情了。秦言睿，我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喜欢你，但我却更希望，以后如果和你见面时，我能很坦然的说出：秦言睿，我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喜欢过你，不过，那时我想的是，我们两应该不会有见面的可能。可没想到，五年后，我见到了你，那么意外，却又那么……惊喜，那时我才发现，对你，这些话我一句都说不出来。”
舒冉灯光下明亮的眼睛从容不迫的和他如浓墨般渲染的眸子对视，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坦然的说出，秦言睿，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喜欢过你，但不变的依然是：秦言睿，七年了，我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喜欢你。”
“我在C市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赵庭然，是在你走后认识，是我家的邻居。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朋友，两人从下一起长大，一起陪伴。对于爱情，我其实很羡慕赵庭然那样纯粹的青梅竹马，两人互相喜欢，彼此包容，默契有爱，甚至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所表达的意思。所以我更想要的是一个不止对方喜欢我，我也能够很喜欢对方的一份爱情，我更渴望的是两情相悦，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感受到他的幸福，他的温暖，又如像我这个局外人一样，能够由衷的感受到赵庭然的幸福和快乐。我曾经想过，如果没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区别，对我来说，只是人生中的一个任务，一个形式，可当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不谈恋爱时，我才明白，不是不愿将就，不愿委屈，只是在爱情的世界里，是容不下一点杂质的，如果有一方是不爱的，那么就会从一个人的顺从变成两个人的遵从，一个人的将就变成两个人的迁就。”
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安静，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中的水已经没有了温度，水雾尽散，上面的花纹点点缀缀，不定神看，倒像是杯中的水似在一圈一圈泛着涟漪。
舒冉好不容易一下表白了这么一大段话，说完才觉得尴尬，却没想，头顶上方传来某人毫不掩饰的低笑声。
她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秦言睿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看着她问：“所以，你一直因为那个女孩生我的气？”
“我也没生气啊。”舒冉摸了摸额头，只是伤心而已……
秦言睿忽然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认识尹婕的？”
“大一那年啊，怎么了？”舒冉一顿，怎么说到尹婕了？等等，
“啊！该不会……那个女生是…是……”舒冉结结巴巴的看着秦言睿，如果是尹婕就说的通了啊，那是他表妹，他当然不会推开，至于那些长辈，都是他的亲戚，怎么会诧异？
“是，是尹婕”，秦言睿印证了她的猜想，伸手将两人将两人间的抱枕拿开，脸上还带着揶揄的笑意，伸手揽着她的腰：“所以，我现在抱你了，不吃醋了？”
知道真相的舒冉一脸尴尬，这下丢人真是丢大发了，她居然吃尹婕的醋吃了五年，而且尹婕是他表妹啊，她跟他表妹相处了五年，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可当时离得那么远，尹婕又是背对着她，她根本就没看到脸啊！后来也是今年刚知道秦言睿是她表哥，她如果真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也许就不会有这么……
秦言睿看着面前耳根都在泛红的女孩，开始他的解释：“尹婕是我表妹，这你应该知道了。从她口中知道你是一个偶然，刚开始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因为她每次去美国一见到我就会跟我炫耀你有多么好，她的心思我很清楚，无非是想给我介绍，可她不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她口中的这个朋友，很冷淡。”
舒冉一喜，抬头看向他：“原来你那时也喜欢我？”就说嘛，秦言睿对她不一样。
秦言睿毫不客气的又赏给她一栗子，“认真点。”
“……”她很认真！
“后来，一次无意之中，她提了你的名字，为了验证，我就多问了她几句，她以为我对你感兴趣，便一下跟我说了你的全部事，那时，我便知道，你就是这几年她一直夸赞的朋友，再后来，我让她把你写的小说拿来给我看，至此，我便确认无疑。正如你刚才说，我对所有女生都一样，包括刚进校的你，因为那时……你还未走进我心里。”
不等舒冉难过，他又继续说道：“可是后来，你的出现确实打乱了我的生活，我对你渐渐上了心，你住到了我心里，从此，便再也没有丢下过。”
猛然听到秦言睿说这些，舒冉有些动容，如果今天晚上没有让他上来这一会，是不是，这个结永远都放在那，打不开，逃不掉……
真相一下被解开，就像是心中浓厚的隐雾被一层一层撕开，被人清除了所有障碍，豁然开朗。舒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说不上来，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惊喜，她拿起抱枕盖住了自己的脸，声音有些闷：“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
说起这个，秦言睿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将抱枕拿开，冷声质问：“是谁删我微信的？”
舒冉这才想起还有这事：“你还说呢？你微信名怎么回事？”
微信名？舒冉见秦言睿皱着眉头的样子，便拿出手机翻出了他的页面：“我记得你以前的微信名字是简单的：Simple，R，你还说因为就是一个名字，所以没必要那么在意，那后来为什么在你出国后就把它改成了现在这个？”
秦言睿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上面清晰的印着：R，Forish
秦言睿顿感无力，这段时间在公司处理事务忙的不可开交时，都没现在这么挫败过，女人生起气来，果然是毫无缘由，不问是非的…… 还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