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你再如此吵闹,即便此事不是你所为,哀家也要定你御前不恭、失仪之罪了!”太后看了看冷沉着脸的皇上,先对着云妃警告道。
被太后这么一警告,云妃心中愤愤,但还是没再吵嚷,站在那等着皇上和太后的问话。
“哪个是搜到有梦引魂的司衣?”崇熙帝冷声问道。
底下一直无人回话,王集忙上前,指着躺在地上,背上盖着白布的宫人回道:“回皇上的话,那个就是罪人覃司衣,她一直不肯老实招供,奴才迫于无奈,对她用了点刑。”
“覃司衣,皇上和太后在问你话,你还不赶紧回话!”他走到半昏迷的宫人旁边,压低了声音,阴声催促道。
“奴婢、奴婢都已经、已经交代了。是、是一个……自称是云妃身边、叫彩霞的宫女,把那瓶东西交给奴婢,要奴婢用在……昭妃的衣物上。就因为那块玉、奴婢不、不该贪图冷……”覃司衣气若游丝地说着说着,头忽然一歪,人事不知。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太后这么惊问,王集赶忙上前看了看人,顿时脸色惊疑不定道:“皇上,太后,她好像快没气了。”
“去叫个太医过来看看。”崇熙帝想到是这个司衣下的毒,会不会有可能她自己也中了,便吩咐一个侍卫道。
太医过来看了下脉,又用银针试了试,才向皇上和太后回禀:“皇上,此人的确也是中了那梦引魂,且中毒程度更深,如今已是无力回天。”
“这梦引魂,究竟是如何让人中毒的?难道时常接触便会,那皇上……”太后顿时担忧道。
太医解释道:“太后不必担忧,此毒虽然能让人无知无觉地中毒,却也不是时常接触那般简单就能做到的。须得有四十八个时辰一直接触着,此后也不能有停断的时候,不然这个毒很快会自行散去;直到中毒已深,到了昏迷之地步,才必须有解药方能解毒。”
“原来如此。那昭妃的解药,你们可有眉目了?!”太后又急问道,听到太后问了此事,皇上也跟着看向太医。
“微臣等,已经寻出解药的制法和所需药材,但是还在调整解药的用量,免得伤到昭妃腹中的皇嗣。”太医虽这么说着,脸色却仍然不是很轻松,显然很是为难。
“不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弄出解药,务必让昭妃与皇嗣都安然无恙。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让福满去朕的私库去取。行了,赶紧回去继续想办法!”
崇熙帝原想说实在不行就保昭妃的,但是思及小宫女每回摸着肚子说跟孩子说话时,温柔笑着的样子;还有太后对皇嗣的重视,他还是没有这么说;只催着太医想出合宜的解药来。
“是,微臣告退!”
太医退下后,慎刑司去楚韵宫搜查的太监也回来了,他手中举着一个小托盘,里边有一个小瓷瓶:
“皇上,从云妃的床榻下发现了一处能打开的木板,是个暗格,里边放着的正是梦引魂,奴才刚才让太医确认过了!”
“云妃,这个你又作何解释?难道你要说,自己从来不知歇息的床榻下有个暗格?!”崇熙帝冷眼看着仍如以往一般张扬的云妃,语气泛着寒意质问道。
“臣妾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它为何会出现在臣妾床榻下,臣妾也不知道啊!”云妃满脸迷惑地辩解道,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宫女彩霞道,“一定是她,这个贱婢!一定是她把东西放到了臣妾床榻下,污蔑于臣妾!”
“奴婢没有!奴婢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娘娘手上,怎么敢污蔑于您!”彩霞急忙跪爬着上前几步,向皇上和太后哀求道,“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替娘娘跟那个司衣传话而已,求皇上太后饶命,求皇上太后饶命!”
“不必再做无谓的辩解了。来人,将人带下去,赐死!云妃就先废为美人,押入冷宫。其余有干系之人,一律赐死,家人连罪,鞭刑三十流放关外!”太后对于那宫女如此背主忘德、甚至还踩自己主子之为很是厌恶,当即下令道。
崇熙帝对于太后的处置没有异议,只是又补了几句。
听到太后要赐死自己,甚至家人都要遭殃受刑的时候,彩霞脸上忽然涌现了比之前更甚的惊慌之色,挣扎着想摆脱慎刑司太监的束缚,嘴里喊道:“不是这样的,明明冷唔……”
似是担心又出现上回大乱的情形,旁边的一个侍卫急忙上前将人制住,捂住了她的嘴,将之拖了出去。
站在太后身边、扮作宫女的温容琊见状,忽然皱了下眉,她似乎听到了那宫女还想说什么。冷?冷什么?若是没听错,之前那个说着突然断气的司衣似乎最后也提到了这个字。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她想了想,便弯下身,附在太后耳侧说了自己的猜测。可刚开口说,就看见方才押着人出去的慎刑司太监慌忙跑了回来,说道:“皇上,太后,那个宫女畏罪撞柱自尽了!”
“什么?!”温容琊忍不住惊问出声,心中的怀疑越发加深,哪有这么巧的事,她刚觉得不对想跟太后姑母说,人就没了?
太后以为她是在不满人在灵犀宫附近自尽,太过晦气,也没疑问,只是皱着眉头让他们赶紧将人抬去暗房处置了,然后收拾干净,再去请普渡寺的大师过来念念经去去晦气。
正好也顺便让大师来给昭妃还有皇嗣祈福,求神明护佑。
见已经很晚了,崇熙帝便想着送太后回去歇息,但是担忧他累着,太后没让他送,反而劝他也回去歇着,等太医们的好消息;被皇上回绝后,无奈地在许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宁禧宫。
这一等,又是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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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恶意
因着要上早朝, 崇熙帝只得留下福满守着,让他一有什么事就赶紧来报, 然后自己独自回了正阳殿。
大太监王喜早就准备好了朝服,忙上前伺候他洗漱更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京郊动乱一事, 臣已将事情查明,请皇上过目。”大理寺卿上前拱手禀道。
心中对此事再清楚不过的崇熙帝, 面上不露声色,让王喜下去将奏折送上来, 随后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问道, “前些日子煽动进京赶考学子闹事的人, 查出来是谁了吗?”
“臣查到,此流言最初是从福盈楼的一场文辩传出来的,参与此次文辩为首的, 是杨之桓、岑珏、公孙锦、杜书卿等几人。以公孙锦和杜书卿二人为首的,便是此次闹事的祸首。臣已将二人带回审问,尚且还没有结果, 不知二人是否有受他人指使。”大理寺卿王远站出来回话道。
“加紧查明!京郊动乱一事, 既然未曾造成什么损害, 按律令处置就是, 不必再汇报与朕。”崇熙帝沉吟片刻吩咐道,然后又问了句,“可还有事启奏?”
他心里记挂着灵犀宫那边, 想着早些结束早朝,去看看太医是否做出了解药;要是没人再上奏,他就决定直接宣退朝的。但是偏偏又有兵部的奏折递了上来。
这头崇熙帝去上了早朝,另一头,聚在灵犀宫商议钻研了一昼夜的太医们,终于寻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解药方子;不过里头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得。
福满记着皇上的吩咐赶紧跑去将药材取了来,担心不够用,太后也让许嬷嬷去自己的私库里取来了那些药材;清芽赶忙拿着药材去小厨房熬药。
半个时辰后,药煎好了;因为自家主子昏迷不醒,清芽费了半天劲,才让她喝下了药。
喝了药之后,太后等人都焦急地等着人醒过来;可是眼见着昭妃的脸色渐渐变好,人却始终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喝了解药了吗?”太后着急地问身后的沈院判,语气里带着怀疑和怒意,“难不成这解药不对?!”
一下朝听闻解药已经煎好且喂昭妃服用了的崇熙帝,一进宫门就听到了太后的这番质问,当即看向床榻的人,看到人依旧躺在那,没有睁眼的意思,顿时沉下脸。
皇上身上的威压还有太后的质问,叫两位院判和其他太医们有些顶不住,沈院判皱着眉头向前一步,对皇上请求再为昭妃把把脉,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昭妃用了解药仍旧未醒。
“准了,若是昭妃出了什么事,你们脑袋上的那顶帽子还有你们的脑袋,都不用留着了!”崇熙帝不悦地斥道。
两位太医院院判忙膝行上前,轮流替昭妃请脉。二人诊完脉,低声交谈了几句,便转身回到皇上和太后跟前,回话道:
“启禀皇上和太后娘娘,昭妃娘娘的毒的确已经解了,身子也无大碍,胎像也很稳,微臣二人以为,应当是此毒留下的一点后遗症,以致娘娘没那么快能够醒来。大致午后,昭妃娘娘就能醒过来了。”
“不过娘娘这次虽解了毒,但还是伤到了元气。为了腹中皇嗣安好,也为了娘娘的身子,接下来两个月,昭妃娘娘最好不要下榻,需好好躺着养胎才是。”沈院判补充道。
听了两位太医院院判这般说,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后大喜道:“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哀家这下可算放心了!”
她说完,又突然记起什么,对着清芽清如语带警告地叮嘱道,“午后你们记得提前备些清粥之类的,等昭妃醒了也好先用些。不懂什么合适,就听老嬷嬷的安排,这次哀家跟皇上暂且不罚你们,因为昭妃现下身旁缺不得人伺候。可不能再有下次的疏忽了!”
在太后说话的时候,崇熙帝已走到了床榻边,盯着安静地闭着眼睛的小宫女看了一会,伸手捋了捋她鬓角有些乱的发丝,开口让太医他们退下,还有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也都统统出去。
福满嗻了一声,领着老嬷嬷、清芽等宫人先退出了内殿,到外头候着。
而许嬷嬷看了眼太后,见太后对她点了点头,便与王嬷嬷一道,跟在其他宫人身后出了去。
几个刚进宫不久,心思浅些的小宫人凑在一块,小声猜测着皇上将她们赶出来的缘由,被福满和老嬷嬷训斥了,方讪讪地不敢再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殿内隐约传出了皇上与太后的争执声——
“朕意已决,母后不用再劝了!”皇上语气坚决道,毫无退让之意。
随即,太后带着怒意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哀家是不会同意的,这是在不合规矩!”
众人正面面相觑,只见殿门一下被推开,太后怒气冲冲地从殿里头走了出来,对许嬷嬷和跟来的宫人说了句回宫,径自走到宫外坐上凤撵,催着抬撵的太监快些回宫,省得呆在这闹心。
“主子,这好端端的,您怎么跟皇上……”回到宁禧宫后,王嬷嬷忍不住问太后道。
“还不是皇上他……哎,哀家着实不想提,皇上真是越来越任性了,真是枉费哀家一番苦心!”太后满脸失望无奈,看着像是被皇上的所言所为伤到了心。
许嬷嬷想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下,还是上前和王嬷嬷一起劝太后莫要忧心难受,然后说了些旁的话,逗太后开心些。
除了宁禧宫的宫人们对于明明得了好消息,可太后回来后却满脸怒容不解以外,灵犀宫的众人也很是困惑。毕竟他们家主子醒来而且皇嗣也好好的,太后方才知道也是很高兴的,还叮嘱了那么多关切他们主子的;突然就像是跟皇上闹翻了。
听说昭妃身子已经好了,皇嗣也无恙,后宫众人心中不可谓不复杂。这昭妃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每次看着要出事,最后都能转危为安,甚至还能因祸得福。这般好运气,让她们想不嫉恨都难。
“看来你的第一步安排是废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主子知道吗?”坐在御花园一处亭子里赏着花的宫装女子嘴上问着话,伸手摘下一朵杏花,似是在认真欣赏着。
她身后的粉衣宫女声音微凉:“奴婢的安排,主子自然是知道的。不用你多担心,奴婢没记错的话,您与主子承诺的事,如今还没做到吧?您在昭妃那,可是半点都不被看在眼里呢。至少奴婢之前的安排,还是有些用的,不过不需要您知道罢了。”
“不用你多嘴!本主自有想法,你就看着吧!”宫装女子不悦地瞪了那宫女一眼,想到什么,忽然嗤笑一声,“呵,本主可是听说,那两个宫人没了之前,好像都提到你了呢,冷司衣。你说,皇上和太后会不会注意到?要是你让皇上和太后起了疑心,主子还会用你吗?”
“可能要让您失望了,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奴婢行事,从来小心。主子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委以重任。”粉衣宫女冷冷地回道,“奴婢该回尚衣局了,这几日姑姑们查得紧,有事还是用字条传话吧。”
说完,她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便先一步离开了御花园。
这日午后,灵犀宫的宫人们都心情激动、兴奋不已,因为他们的主子昭妃娘娘总算是醒了,而且皇上还特地为了这个,赏赐灵犀宫上下以作庆贺。
“所以说,臣妾真的是中了毒?那孩子呢,孩子没事吧?”岑月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的皇上,被皇上扶着起身,喝了点水之后,她听着皇上的解释,不由心惊地问道,手慌忙抚上肚子。
“没事,太医说了,只要你这两个月好好在床榻上歇着养胎,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崇熙帝安慰她道,接过清芽端上来的清粥,动作生硬地勺了一小口放在她唇边,“你刚醒,喝点粥垫着肚子吧。老嬷嬷说这样对身子好些。”
看得出皇上是头一回喂人吃东西,动作生疏不说,还有好些洒到了她身上,岑月刚醒,精神头不大好,只得苦笑着看向旁边的老嬷嬷和清芽。
“皇上,还是让清芽来喂娘娘吧。”老嬷嬷直接与皇上说道。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崇熙帝顿时有些尴尬地停了手中的动作,僵持了一会,还是把碗递给了旁边等着的清芽。他站起身,看了一会,瞧着小宫女精神也不大好,觉得自己在这,她或许更不好休息,就决定先回正阳殿去。
“晚膳时,朕再过来,你好好歇着。”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灵犀宫。
没人跟岑月提起之前皇上与太后起争执之事。因为怕她听了会担心挂虑,老嬷嬷和清芽特地交代了宫中伺候的所有宫人,不许提到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