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的一番心思岑月是不会知道的, 眼下她正撩开衣衫,别开脸,等着皇上的动作。好像等了很久, 皇上依旧没有动静,她忍不住羞恼地看过去,嗔道:“皇上,你快点,孩子都饿了!”
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崇熙帝装作若无其事地俯下身,唇含上那片柔软上的樱红,稍微用力地吸允,很快奶水就出来了,他一不留神喝到一口,然后正愣着,便被推开了。
察觉到胸口的一阵湿腻,岑月知道是有奶水了,顾不得多想,她就把身前的人推开,抱起放在床榻上的女儿;似乎知道有奶吃,小家伙一被抱起来,就急急凑到她胸前,喝着奶水,轻轻哼声,像是满意了一般。
紧接着按照同样的法子,她又喂了儿子吃奶。但是她的奶水毕竟不够,孩子都只吃得半饱,女儿更是瘪着嘴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岑月没法子,只能穿好衣服,让宫人去传奶娘过来,抱孩子去试试看,肯不肯吃奶。
说来也奇怪,自从喝过她的奶,两个小家伙就不像之前那样抗拒奶娘的奶水了。
只不过从这天开始,每日都是如此,她不先喂过奶,他们就不肯碰奶娘的;直到老嬷嬷帮岑月回奶,狠下心开始给他俩断奶喂辅食之后,这种情况才渐渐没再出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崇熙帝被岑月两次推开,本有点不满,但是看着吃得香甜咂嘴的女儿,他就心中泛软,那点子不悦一下就烟消云散。果真是他盼着念着的女儿,哪里都好,怎么看怎么可人疼。
眼神移到儿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变得认真严肃。让不小心瞅见他“变脸”模样的岑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孩子才刚出生,他就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朕与你说过,他是大皇子,肩负的责任不同一般。要自小让他明白这点才行。”崇熙帝听到她的小声嘀咕,认真地看着她解释说。
对上皇上郑重其事的眼神,岑月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心中一惊,努力镇定下来当做什么都没想到地,语气自然道:“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既然皇上要当严父,那臣妾总可以当个慈母吧?”
“……随你。”崇熙帝看着她片刻,沉默了一会,无奈道。
两人一边看着孩子,一边说着话,侧殿内一派温馨其乐融融,叫外头听着墙角的老嬷嬷满意地笑了笑,走向小厨房准备给昭妃补身子还有促奶的炖汤。
与灵犀宫喜气洋洋的情形截然不同的,是冷宫。
听见皇上的旨意后,原来的云妃,云瑶明白这回,自己是再没有翻身之机了。云家为了保全自身,肯定也不会想办法救她。可是那昭妃不是好端端地吗?前一次自己明明也是被冤枉的,为何皇上要对她如此狠心绝情!
愤恨过后,她瘫倒在冷宫自己屋内唯一的、勉强能称为床榻的地方,眼眸黯然无神,对于外头宫人的叫喊置之不理。
雨霞担心出事,忙端着今日尚食局送来的饭菜,走进屋里头,看到自家主子无事,才把东西放到一张破旧的矮桌上,说道:“主子,您吃点东西吧,别坏了身子。”
“坏了身子又如何?反正你主子我如今已经被废了分位,什么都不是,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鬼地方了!”云瑶冷笑着自嘲道。
“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待在这,我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道云妃姐姐、哦不,该说是云庶人你,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了。”云瑶的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
只见来人以帷幕遮着脸,一身月色衣衫,从昏暗的夜色中走进来,然后在云瑶的疑虑的目光中,摘下了帷幕。
“是你?!”云瑶看了一会,许久才想起来来人是谁,顿时惊道,随即满脸怀疑,“你说你有主意,本、本小姐要如何相信你区区一个……”
“是我。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就这有这一个机会。若是你不信,那你只好呆在这阴森森的鬼地方,一直待着,直到死。”来人极为淡定地看着她,虽问着话,却语气笃定,“所以,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你明白,我现在身处冷宫,能用的人手几乎都折了。”云瑶犹豫许久,终究耐不住能离开冷宫的渴望,说道。
来人对于她的答应毫不意外,不过却没有说要求,反而说了一件事:“科举闹事,皇上已查到云家头上,而且还有其他会让云家倾覆的事也被发现了。想必云家对皇上查到的事会很感兴趣。”
“你突然说这个想做什么?你到底有何居心?!”云瑶警惕地后退一步,盯着来人连声质问道。
“让你的人把这些话带到你爹云左相耳中,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到时候,我会帮你离开冷宫,让你回到云家,继续做你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女子低低的声音带着引诱的意味,“我知道你会有办法把话带回去的,对吧?”
她说中了云瑶的那点心思——想离开冷宫,做回云家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所以没有迟疑多久,云瑶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来人满意地笑着放下手中的食盒,重新戴上帷幕,走了出去。
等人离开之后,云瑶对雨霞低声吩咐了几句,雨霞点点头,走到屋外,谨慎地向四处看看,快步跑到冷宫的一处角落,点亮手里的半截蜡烛;等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人从角落暗处走了出来,不耐道:“家主都说不必管她了,你还有什么事?!”
听着雨霞低声说了一阵,那人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对她点头道:“把人看好,我这就把消息传出去。你家人有云相让人照顾,好着呢,做好你该做的事,云相不会亏待你家人的。”
“奴婢明白,请云相还有夫人放心,奴婢会看好瑶小姐,决不让她再做拖累云家之事。”雨霞满脸感激道。
那人敷衍地说了几句夸赞的话,然后急匆匆离开冷宫,走向某处。
……
翌日,天尚未明,福满看着时辰差不多,就进去唤皇上。
昨日正好是沐休,所以崇熙帝并未上朝,也有空陪着岑月和孩子;到了夜里,他也不想回正阳殿去。于是,就在老嬷嬷不赞同的目光下,他坚持留在侧殿歇下。不过出于别的考虑,崇熙帝并未与岑月睡在一处,而是让人搬来了一张床榻,睡在孩子的另一边。
听到福满的声音,他很快就醒了,担心吵到孩子还有小宫女,他让福满拿着衣服到外间为自己更衣。
这日早朝,出乎崇熙帝意料的平静。原本他以为云家,会因为自己下令废云嫔为庶人并幽禁冷宫而有异议;没想到云左相听到他问及此事,就跪下直言自己教女不严,差点害了皇嗣,皇上能不计较云家之罪,已是宽宏大量。
云左相这么一说,他就是想借机对云家发难,都不行。好在他早就让人在查云家犯下的其他罪,只待罪状确凿,就将云家一举拿下。
因为早朝上,百官无事启奏,没多久崇熙帝就让福满说了退朝,准备回到灵犀宫去。可刚回到正阳殿更衣,他就听到福满说木太傅求见;以为是有关科举之事,他只好先回到前殿。
“木太傅急着见朕,可有何要事?是科举有什么问题?”崇熙帝一回到前殿,就先问道。
“不是,科举事宜进行得很顺利,后日就是最后一场。”木太傅说着脸色有点微红,“臣的女儿……义女筹备的女子学堂,一月后是第一场讲习授课,她想请昭妃娘娘到场做开课授礼之人。臣拗不过,只得厚着一把老脸,来求请皇上。”
崇熙帝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木太傅说的义女是谁,想到小宫女一早就跟自己说,然后自己也承诺过的事,不禁和缓脸色,笑道:“此事木太傅你不说,朕到时也会带着昭妃去看看的。想必昭妃也很乐意做这个授礼之人。”
“多谢皇上,臣这便回去与她说此事。老臣告退!”木太傅高兴地行礼退下。
见没人再来求见,崇熙帝方让福满替自己更衣,然后快步往灵犀宫而去。在看到小宫女的时候,他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先不说今日木太傅所言之事,找个借口让她学授礼之人应做之事就行,到时候也能有个惊喜。
侧殿内,老嬷嬷正在与岑月说着明日洗三礼之事,因为是龙凤胎,大吉之兆,福气深重,满月礼周岁礼都是必须大办的;为了压压福气免得过之不宜,洗三礼只能简单操办一番。
岑月对于洗三礼不大办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孩子才那么小,人太多、过于繁琐反倒会累着孩子,也容易出事。简单点正好。
崇熙帝进来之后,听到他们在说洗三礼,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可要请李夫人进宫来看看?按规矩,洗三礼你家人也是能来的。”
“还是先不了,反正满月礼来也是一样的。这几日小弟科举,明日就能归家,母亲肯定很忙。”岑月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道。
“也好。”崇熙帝没再说什么,转而与她说起了一月后的满月礼和晋封贵妃的大典。
有着皇上太后的吩咐,又有老嬷嬷的安排,第二日的洗三礼很是顺利,没有出任何意外。后宫妃嫔中,唯有容妃和莫嫔几人是够格来参加的,她们与岑月闲聊几句,夸了几句孩子长得有福气,就在崇熙帝抱着孩子进来之后,极有眼色地告辞离开。
方才就听到孩子在哭,心中难受得不行的岑月也没什么心思跟她们说话,一见到孩子就赶忙伸手抱了过去。确定他们只是被水溅到不高兴才哭闹,并没有什么事,才总算放下心。
“朕都跟你说,没有什么事,你还不信。”崇熙帝说着,坐到床榻边,与她一道逗弄着孩子。
岑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认错道:“臣妾只是关心则乱,皇上就别训臣妾了。”
……
以前没觉得日子过得有多快,可是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样,岑月才发觉眨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月。明日就是她晋封贵妃的大典还有孩子们的满月礼了。
贵妃宫服前几日就做好送到灵犀宫,今日出了月子,老嬷嬷和清芽她们替自己仔仔细细地沐浴干净,又试过那贵妃宫服,很是合身。看着铜镜里身着贵妃宫服的自己,岑月竟有点不敢认,那里边浑身上下都透着华贵的人是自个儿。
“娘娘真好看。”清芽他们也愣了半晌,许久才赞叹道。
听到她们的夸赞,岑月猛地回过神,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忽然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感觉,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她进宫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了!甚至那个一开始她没敢想过的位子,如今离自己也不过一步之遥。
今日崇熙帝没有来灵犀宫,因为不合规矩;且前边朝堂上科举结果已出,参加殿试的人还在圈选,他也着实抽不开身过来。
是以岑月尽管忽然很想见到皇上,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假的,但是也没在脸上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她看着小床上的孩子,心中渐渐安定:不论如何,她都会用尽全力护着孩子,继续向着那个高位行去!她相信自己能做到,不会也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第二日很快就到来了。
老嬷嬷和清芽等人天还黑着,就起来为岑月化上最符合贵妃身份的妆容,换上贵妃宫服。因为身上的妆容等实在有些重,岑月只能被她们扶着,慢慢地走出灵犀宫,坐上贵妃以上才能用的凤撵,往太极宫而去。
在后宫众人的瞩目下,在太后含着笑意还有皇上深沉的目光中,她被清芽搀扶着走下凤撵,然后缓缓地走上高台,行至皇上和太后身前,微微屈膝行礼:“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
“平身。”崇熙帝觉得有些被她晃花了眼,回过神,就伸手扶着她步上最后一级台阶,让她站到自己身侧。然后,照着尚宫局尚宫的话,接过宫人端着的贵妃印玺,交到她手中,又取出一支九尾凤钗,将之插到她发髻上。
太后看了一眼,神色掠过一丝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其余人看到自然也不敢有异议,司礼太监接着对底下的妃嫔宫人喊道:“后宫众妃嫔,行跪拜之礼,拜见贵妃——”
容妃站在首位,领着众人跪下,脸上一派温和的笑意,口中恭敬道:“臣妾领众位妹妹,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礼成!”终于听到司礼太监这话,一直努力维持着仪态的岑月顿时松下心神,她被头上的身上的“重担”压得有点没法喘气,就想着赶紧礼成能去换上一身轻便点的宫装,然后去孩子们的满月礼。
看出她有些勉强,崇熙帝一手揽上她的腰,让她靠到自己身上,与太后说了一声,便带着人率先回到灵犀宫。
“两位小主子都还睡着,娘娘您先用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满月礼可也不能轻松的。”老嬷嬷端来参汤和点心,对自家娘娘说道。
还想先去看看孩子的岑月闻言,明白老嬷嬷说的不能轻松肯定就是会很累,忙用了参汤,又吃了几块点心,才走到孩子所在的侧殿。
歇息片刻,岑月与崇熙帝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上轿撵,往摆满月宴的太极宫后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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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疑云
太极宫后殿内, 除了如今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几位主子尚且没到,其余后妃宗亲都已经到了, 各自寻着相识的人说话,话题当然都离不开今日满月宴的几位主子。
“昭妃虽出身低微,但是既得皇上和太后喜爱看中, 如今又生下龙凤胎这般吉兆,一跃升为贵妃。有宠爱有分位还有皇嗣, 贵妃之位定是能做得稳当了。”宗亲中,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夫人往外头张望了下, 又压低声音道,“指不准日后还会再往上一步呢。”
她身边身着紫衣的夫人摇摇头, 神色不赞同道:“哪有那么简单?贵妃再往上可就是那个位子了, 昭妃不过区区宫女出身,出自乡野,就算皇上真的动心思想让她坐上那个位子, 太后、宗亲还有朝堂上都不会答应的。”
旁边几人听到她们说的话,也跟着插了几嘴,你一言我一语地, 说得好不热闹。
“咳咳。这是皇宫, 不是你们自家后院。别怪老身没提醒你们, 妄议皇上娘娘可是大罪, 当心祸从口出!”另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听到她们竟在议论皇上和宫里的主子,猛地咳了两下,语带严厉地低声提醒道。
显然这位说话的老妇人是一圈人中身份最高的, 她一发话,其余议论的夫人们就急忙住了嘴,低着头做出安安分分的模样。
不远的那桌,方从京外归来的平王妃颜楚楚神色晦暗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不管旁边的人在说什么,都沉默着不予回应。渐渐地,她旁边坐着的人也就不寻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