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靠窗的座位换来跟导演同住,艾舟真是会算计,难怪当时轻轻松松就截胡了她的电影资源。
“没关系的,我也不奢望能攀上周导这么大的明星。”姜可望和气地整理行李箱,“把你的手机给我,我一块交上去。”
阮棠只能“哦”了一声,把已经关机的手机递给了她。
到民宿已经很晚,几乎没休息多久,天亮后,领队就来各房间敲门,把他们叫起了床,开始第一天的行程。
冰岛没想象中的那么冷,比起室外零下二十度的东北还是好不少,阮棠在室外蹦哒了一天,感觉明天其实可以挑战挑战不穿秋裤。一天拍摄下来,她就当是报了个旅行团,玩得还挺开心,也不用一直顾着艾舟,因为那人始终都粘在周嘉仪的身边聊个不停。
宁皓是傍晚才到的,他到的时候,大部队正在雪场上滑雪,阮棠摔了一头雪,冻得满脸通红地回到室内,他一见她就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棠姐姐。”
阮棠大脑卡壳一秒,在镜头前不着痕迹地错开他的拥抱,拍他的肩膀打哈哈:“宁皓你来啦。”
好险好险。应付过去后阮棠心里直打哆嗦,这圈子里动不动要抱的坏习惯到底是谁最先发起的?
这时大家也都从雪场下来,见到宁皓,亲热地向他打招呼。阮棠走到姜可望那边去,才算是躲过了他的热情。临走时沈致让她背的“约法N章”,她可没有忘,要是她不小心着点,回国后沈致有的是办法让她难受。
一想到沈致,她又有些空落落的。
原来分开会这么难受啊,难怪一开始他还不乐意自己来。
当初脑袋瓜一热,就想着要参加这个节目,她可没想到节目组还要把手机没收,连个电话都不让打,军训都没有这样吧。
“阮小姐,跟我来一下。”跟大家一起吃着晚饭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把她叫了出去。
“你经纪人要跟你通话,这个其实是不合规定的,你别告诉别人。”对方边走边说,等离开了摄像头的范围,他拿出一只手机来。
“噢,好。”阮棠诚惶诚恐地接到手里,他便点点头,先走到一边,好方便她说话。
“喂?”她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对着电话,声音略微不稳。
那头迟迟没说话,她大着胆子,试着问了一声:“你是老裴吗?”
“……”还是不说话。
“沈致!”她几乎就是确认地叫出了他。
“嗯。”那边终于有了反应,懒洋洋的,“还不笨。”
真的是沈致,她太开心了,原地蹦了好几下,引得路过的行人一阵侧目。
但在电话里,她又掩饰了自己的兴奋:“你怎么这样,这算违规操作吧?”
明明是她自己可怜巴巴地说想每天都跟他通话的。
沈致也没跟她计较。
“想听听你的声音。”
“噢。”阮棠偷偷吐舌头,装淡定。
实际上心里的蜜罐子都打翻了。
沈致也一本正经道:“已经听到了,那我挂了?”
“不行不行,”阮棠哪肯,“不准挂!”
第46章 失足
沈致笑笑, 当然没有挂,问她:“今天怎么样, 没闹脾气吧?”
生怕她跟别人一句不对,就炸起毛来。
他也太小看了她,怎么说过去吃的那些亏也给了她不少教训, 她又不是猪,出道一年多还没个长进吗?
“我可厉害了, 今天还滑了雪,第一次滑, 他们都夸我有天赋。”阮棠吹嘘道。
“我让你记住的那些事,没忘吧?”沈致关心之余还不忘敲打她。
“放心吧, ”阮棠给他保证后又不忘抱怨, “你好烦啊。”
异地的人聊起电话来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偏又怎么也聊不完。
那个把电话借给她的工作人员来催了两次,她才不情愿地把电话还给人家。
电话说完, 阮棠若无其事地回到餐桌。
没人发现她跑出去打了大半天的电话,大家正在几组摄像机的拍摄下,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天。
她坐下时, 刚好听到宁皓问:“艾舟, 你确定还要再点一份鱼排吗?你这份意面还没吃完呢。”
宁皓负责会计工作, 节目组对经费做了限制, 他们在吃住的预算上不得不注意着点。
“对不起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艾舟露出羞涩的表情,“感觉一份意面会吃不饱,我食量比较大。”
“真的吗?”旁边的乔樵怔道, “艾舟姐姐这么瘦,没想到挺能吃。”
“好羡慕艾舟这个体质啊。”姜可望也给面子地捧了一句。
阮棠傻乎乎地听着,也不知道跟着附和,她低头吃着盘子里的生菜叶,冰岛的食物吃不太惯,她就吃了点蔬菜和水果,便拿起了餐巾。
周嘉仪作为前辈,大方地发了话:“点吧点吧,不要浪费就行。”她左右看看,注意到了正在擦嘴的阮棠。
“阮棠,”周嘉仪关切了一句,“你吃饱了吗?好像没吃什么东西啊。”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艾舟身上转向了她。
“饱啦,谢谢嘉仪姐。”阮棠被这么多人看着,受宠若惊。
姜可望看看她的盘子:“你在节食吗?这几天会比较累,稍微多吃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阮棠耿直地道,“做艺人就要有坚持节食的觉悟啊。”
这句话说得,艾舟当即脸上就挂不住了,桌上也静默了两秒,周嘉仪倒忍不住怜爱地搭住阮棠的肩:“这孩子真可爱,我那会儿也是,每天只敢吃一个苹果。”
“嘉仪姐好拼,我还好,我就是出道到现在都没吃过米饭。”宁皓接了茬,“我现在晚上做梦都想着红烧肉。”
大家都带着心酸笑了一阵,纷纷加入了聊节食的话题,还交流起自己的食谱来。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晚上回到住处休息的时候,姜可望问。
“什么?”阮棠没听懂,光顾着脱下衣服换睡衣。
姜可望想了一下,眼神微妙地道:“你在提到节食的时候,你注意到艾舟的表情了吗?”
“她怎么了?”
“你真的不懂?”姜可望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不是装傻。
怎么会有这么耿直的人,怪不得身上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黑料。
阮棠好奇起来:“你说嘛。”
“她正在抓着机会做吃货人设,你忽然来这么一下,等于是打了她的脸。”
“啊?这样吗?”阮棠回想了一下晚饭时的场景,对上姜可望的话,隐约懂了点什么。
“她也是挺能吃的,我也还蛮羡慕她吃不胖。”阮棠发自内心地道。
“哪有那么多吃不胖的人呀,”姜可望感觉她跟自己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只是现在大家都喜欢把自己塑造成吃货的形象,这样容易博得好感。”
“为什么?吃得多有什么值得喜欢的?”阮棠感觉认知被刷新,这是什么道理?
现在的娱乐圈越来越复杂,怪不得她玩不转,签了个不靠谱的公司,跟了个不靠谱的经纪人,撞了一头包。要不是有沈致,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凉快。
“好吧,我也不懂。”姜可望真像个善良的大姐姐,体贴地提醒了她,“你别再拆她台了呀,很得罪人的,我感觉她今天气坏了。”
“真的吗?我会注意的。”阮棠虚心听从了她的点拨,但还是憋了笑,其实她巴不得能气死艾舟。
姜可望睡得早,阮棠这一边的台灯还亮着,没有沈致在身边,她有点失眠。
蹑手蹑脚地下床翻出随行李带的书,没有心情看,她用床头柜里的圆珠笔在书的封底上写写画画,记了几段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旋律。
第一天才刚刚结束,她就已经觉得很难熬了,怎么办呢?
此时的北京是清晨。
沈致刚从泳池里钻出水面,撩了一把湿发,从肺里呼出一口悠长的气。寒冽的水珠沿着他的眉毛往下淌,他甩了甩脑袋,上了岸。
裹了浴袍往回走,正遇上了刚起床的叶霜。
“起这么早?”叶霜走到他身边,打了一下,“这么冷的天,游什么泳啊?快去洗澡。”
沈致再从楼上下来,头发已经吹干,服帖地搭在脑袋上,身上也换了清爽的衬衣。他走进餐厅,在叶霜身边坐下,从盘子里拿了片吐司。
“什么时候回来啊?”叶霜问的是阮棠。
“去一个月吧。”
“唉哟,那儿可冷吧。”叶霜心疼得很。
“她哪里怕冷。”沈致说这话,带了淡淡的幽怨。
听得叶霜直起鸡皮疙瘩。
“棠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就月底那几天。”
“噢……那要在那边过啊。”叶霜又是心疼,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她要满二十了吧?”
“您在想什么?”沈致抬眼看她。
叶霜犹豫着说:“我们这什么时候名正言顺啊?”
沈致一口拒绝:“暂时不考虑这个,她才多大?”
“话是这么说,就算不考虑,”叶霜闷闷不乐道,“你总不能让我们这几个大人一直装不知道吧?”
“看不懂你这孩子想干什么,”叶霜说,“给你们够多时间了吧,她怎么还不愿意让你跟我们坦白,是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不是你自己强迫人家的吧?”叶霜很清楚这一对都是怎么相处的。
沈致面色渐渐黑下去:“您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什么话?我当妈的还不能问问?”叶霜不高兴地回呛,看儿子好像生气了,音量就小了点,语气也委婉了点,“那行吧,随便你们。”
沈致一口气喝了杯牛奶,什么也不说,站起来出了餐厅。
“这孩子……”叶霜看着他的背影嘀咕。
“哈欠!”一万公里外的国度,阮棠已经迷迷糊糊枕在书本上入了梦,两个喷嚏把自己打醒过来。
她眯着眼睛,只觉得头顶的灯光格外刺眼,伸手拉熄了灯,然后把硬邦邦的书推到一边,往柔软的枕头上一趴。
又重新睡了过去。
新的一天来临,天不亮摄像机就早早到了位。
阮棠感觉到了被镜头一刻不停地监视着的痛苦,别扭地进了洗手间洗漱,一出来又被跟到卧室里,近距离拍她戴隐形眼镜。
不过,她已经算是同行艺人中不怎么娇气的那个了,等把自己打理好,才发现还有好些人没起床,她便顺势自告奋勇地出去买早餐。
姜可望担心她迷路,打着哈欠跟上,节目组也派了个摄像师跟着她们拍。
“哎……咱们是不是走错了?”阮棠带着人转了半天,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越走越偏的感觉,”姜可望蹙着眉看看路标,毫无印象的名字,“要是有手机可以导航就好了……”
阮棠提醒她:“咱们都没手机,被没收了呀。”
两个女孩子一起看向摄影师,对方愣愣,摇摇头:“我也没带。”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带了也不能借。”
阮棠只能站在路边拦行人问路,她英文还不错,只是一连几个路过的冰岛人都上了年纪,冰岛口音浓重,全是小舌音,两国人边比划边交流,她问来的路也越走越偏。
不但没买着早餐,等找回大部队,连午饭时间都过了。
“回来就好,还好还好……”领队也不好说她们什么,毕竟是好心出去买早餐的,“累不累,你们要休息一下吗?”
阮棠和姜可望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不累。”
毕竟不能因为自己耽误大家的行程。
而下午的安排有一半时间又都是在走路。
阮棠这走了一整天,感觉快要用完了半年的运动份额,回到民宿就累趴在床上,都能感觉腿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地跳动。
“阮棠你还好吧?”那边的姜可望累得也四仰八叉,不忘转过头关心她。
“废了。”阮棠有气无力地道。
两个倒霉蛋躺在各自的床上惺惺相惜着,这时摄像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累成这样还要拍,阮棠理都不想理,就见姜可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调整好状态,用糯糯的声音回道:“进来吧。”
“阮棠太累了,上午那会儿走了挺远。”摄像机扫过装尸体的阮棠的时候,姜可望还耐心地解释着。
“你也走了好远,不累吗?”工作人员笑着问她。
“累啊,”姜可望温柔地跟他们聊了几句,最后委婉地送了客,“时间不早,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人走了,阮棠,你不去洗洗脸吗?”姜可望走到她身边,手搭在她后脑勺上。
阮棠有些不情愿地坐起来,她刚才在想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沈致这一天还没给她打过电话。
虽然知道这个电话打得不容易,但昨天通了话,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期待,今天也有。
阮棠带着失落入了睡,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也还是没等来沈致的消息。
“你还不睡?”姜可望从床上伸过头,“好好睡觉明天才有体力啊。”
“我这就睡。”阮棠关了台灯。
然后在黑暗中失了眠。
跟沈致在一起后,他们还从来没失联过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