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对不起，一句对不起。”
冯婉如如今是心死了，她没有哭，她只是缓缓的站起来，她是大家小姐，基本的礼仪风度还是有的:“小姑，这是我写的休书，自古都是男的休女人，如今新社会，我也赶着潮流，他如今在台湾，我也找不到他，离婚怕是不可能。如今你们陈家的人大多数都在这里，小姑你又是长辈，那么我就将休书给你了。”
说着冯婉如就将休书递给了陈文雅，而一旁的陈如海都要炸了，不管怎么说，陈如江做得再不对，那也是他的亲弟弟了，还是他们陈家的人。哪有女子休男子的，这般丢脸面的事情，他们陈家怎么能接受。
“冯婉如，我告诉你，你这人不要得寸进尺，我……”
最终陈如海还是忍不住的，直接站了出来，朝着冯婉如就大声的吼叫。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你给我住嘴。”陈文雅见状，赶忙呵斥住了陈如海，示意他不要说话。可陈如海却没有停止:“小姑，这算什么事情。哪有她这样做的。是，如江这事情做的确实是不厚道，那也是造化弄人啊。他回不来了，如今婉如也去不了，难不成还让如江一辈子打光棍不成。他一个男的，身边没个女的，怎么能行呢？”
陈如海心里一阵不平，一直冷眼看着冯婉如，“婉如，我以前觉得你还挺懂道理的，如今你怎么就钻牛角尖呢。如江若是能够回来，我相信以他的为人，他肯定不会负你。你看看，我们陈家这些兄弟姐妹，哪一个不是规矩人。你看看我，我可在外面养小的呢。”陈如海绩溪义正言辞的说。
而冯婉如依旧还是那样的表情。
“小姑，休书我放在这里了，以后我和陈如江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冯婉如根本就没有去理陈如海，她以后也不会再来陈家了。
“好，婉如你的休书我守着了，你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来这里找我，我给你做主。”陈文雅其实心里也挺同情冯婉如的，都是女人，知道她这些年的不容易。
“不用了，谢谢。”
冯婉如头也不会转身继续朝前走。自此她和陈家没有任何的瓜葛，自此她彻底的将陈如江给休了，自此她成了一个自由人，以后她的生活她自己把握。
“小姑，你怎么能收下她的休书呢，她这摆明就是在侮辱如江，侮辱我们整个陈家。一个男的竟然被一个女的休了，简直是……”陈如海越想越气。
“老大，如今已经是新中国了，休书什么的也是不合规矩的，只是婉如和如江两人是旧式婚姻，她以旧式来结束也无可厚非。还有你的思想觉悟还不够。如今已经是新中国了，什么叫一个男的竟然被一个女的休了，如今男女平等。男的可以提出离婚，女的也可以。你的那一套都是封建思想要改。”
陈如海听到陈文雅的话，他内心还是不服的，不过他也不会反驳陈文雅的话，毕竟是长辈。
“没想到她气性还挺高的！”
陈文雅则是拿着休书看了一番，在一旁叹气，默默的将休书给收好。
“老大，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好，小姑你先上去吧。”
——
陈如是和姜大顺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人没有选择乘车，而是选择步行回家。刘昂个人手牵手走梧桐树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走过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如是，好久没有这样握着你的手，自从你有了孩子之后，我觉得你的眼里只有他们，把我都忘记了。”
姜大顺有时候觉得委屈，觉得陈如是的眼里除了孩子还是孩子。还有就是她的病人，有的时候半夜了，医院打来电话，她就赶着去了，记得又一次，他和陈如是两个人正在嘿咻，结果医院就来了电话，说一个孕妇胎盘早剥，需要紧急手术。陈如是只好一把就推开了他，穿起衣服就去看了医院，这点事情给姜大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陈如是听到姜大顺这么一说，也觉得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确实是一直围着孩子转。
“这倒也是，可是当初是谁让我生孩子的？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我们再生一个，怎么现在又变了？”陈如是将头靠在姜大顺的肩膀上，倚靠着他两人朝前走去。
姜大顺紧紧的抓着陈如是的手:“这个，我说过吗？我都不记得了，如是你瞧那是谁，是不是你二嫂？”
姜大顺朝着前面一指，陈如是就朝前看去。
第22章 陆曼来了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要哭？
冯婉如蹲在路边, 她从陈家离开之后, 就走的飞快, 还抄了近道，想要快点离开那个地方, 她害怕她忍不住在陈家人面前哭。如今没有人了，夜深人静, 一个人也没有，她就可以放声大哭。
她曾经说过不会为这种男人再流一滴眼泪, 可是如今她算是发现了，根本还是控制不住，付出了这么多感情, 苦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 根本就没有等她，如今孩子都五岁。什么叫他以为她也会如同他一样, 为何她能够守住, 他就不行。陈如海说的那些话站在他那个立场她不能说什么。
是啊, 他不能一辈子打光棍, 需要一个女人在身边, 那他早点说啊, 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为什么要让她等。冯婉如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夜深人静之际她的哭声尤为的明显, 姜大顺和陈如是两人还未走近, 就已经听到她的哭声了。
“你二嫂哭了,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姜大顺看向陈如是，他一个男人，这大晚上的也不好上前。陈如是大略是已经猜到冯婉如是因为什么事情哭泣了，能让她哭的这么伤心的人，还能够是谁啊，也只能是陈如江了。
“不用了，二嫂如今躲在这里哭，就害怕我们瞧见吧，我们在这里站一会儿，看看吧。”
陈如是选择了不上前打搅，她知道冯婉如一直都是一个要强的人，这样要强的人断然是不想有人看到如今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于是陈如是就和姜大顺两人就默默的站在不远处，也没有走，还是害怕冯婉如出什么事情。
哭了有一会儿，冯婉如站起身子，擦了擦眼泪，再次优雅的走了起来，哭过就哭过好了，生活还要继续，她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如今她还有一个女儿要养，还有一个奶娘以后也要靠她养，也算是上有老下有小。没有时间去伤心颓废了。
其实冯婉如现在想想，她也不是最差的，像她这样情况的，肯定还有呢，那些人也许还不如她呢。而今之际，她要好好的把握住那份工作，赚钱养家。
看着冯婉如朝回家的方向走去，陈如是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她准备过几日和陈如思碰个头，问问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的太早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你二嫂怎么哭了？今天你小姑回来不是好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看到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而她一个人吧。”
对于二哥陈如江的事情，陈如是还是选择了隐瞒，她还是不想让姜大顺知道这些事情。反正陈如江也回不来了，姜大顺也认定了陈如江已经死了，那么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守下去吧。
“这倒也是，她一个寡妇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会触景生情。以后你多去看看她，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对了，你不是说有人给她送养一个女儿吗？我们沐雪如今年纪大了，好多小衣服都穿不上了，你回去收拾一下，给她送去。有的都是新的，我妈上次做的可多了，小鞋子小袜子的什么好多。”
姜大顺的大嫂也是寡妇，他大哥战死了，大嫂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虽说顶了一个烈属的名号，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他时常帮衬着，对于这一点陈如是从未说什么，有时候还会主动帮着寄东西回去了。
因陈如是一直都这么待他大嫂，姜大顺对于她二嫂也是能帮就帮。
“这倒也是，我都没有想到这一茬，沐雪的小衣服好多就穿过一次，都没有再穿，我都给洗干净一直放在衣柜里面。如今都占地方了，回去我好好整理一下，收拾好了送给她。”
姜大顺点了点头，就和陈如是两个人携手回家了。
回到家里，姜红霞已经将沐雪给哄睡着了，而姜国庆和她两个人都在学习，不同的是姜国庆正在练书法，写大字，而姜红霞还在看书，看不懂的亦或者不认识的字就问姜国庆。
姜国庆如今正在一本正经的练字，他学习很专注了，一练字可以一坐一个晚上。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有时候陈如是都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对于他这个年纪，毛笔字可以写到这样的话，已经很不错，可是他偏不，他觉得不够好，就会一直写，直到写到他认为可以了，这一点性子倒是随了姜大顺。
姜大顺告诉过陈如是，他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是性子从小就倔，一旦认定的事情就要办好。对于姜国庆遗传他这一点，姜大顺内心是十分的欣慰且高兴的。
“嫂子你回来了，我等你呢，我有话跟你说呢。”
姜红霞抬头就看到陈如是回来，就凑了上来，一下子就将姜大顺给挤开了。姜大顺莫名其妙的看着姜红霞:“我说红霞，这不对，我可是你亲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和你嫂子还说悄悄话，还背着我吗？”
姜大顺有点不悦了，觉得他被忽略。
“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嫂子说说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大老爷们上来凑什么热闹，嫂子你过来。”姜红霞拉着陈如是就进里屋了，而姜大顺则是走到了姜国庆的面前看着他练字。
“红霞，什么事情？你这慌慌张张的？”
“嫂子，李医生说他爸妈想要见见我，我没直接答应，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紧张！”
姜红霞和李医生如今也谈了一段时间了，两个人处的倒是还可以。
“可以见见，见父母不是很正常的吗？不过你还是先让李医生来我们家一趟。你就这么跟他说，我们女方要先看。”陈如是想了想，当初她和姜大顺在一起的时候，其实都没有见过他父母，是见的他领导，姜大顺倒是去了她大哥家好几趟来着。
“那好，嫂子，那我就约他这个周末过来，你看可成，你和我哥两个人好好帮我看看。我心里还没有谱。”姜红霞知道这件事情陈如是是过来人，还有姜大顺是她亲哥肯定不会害她。
至于她爸妈那边她还没有说，可她爸妈都相信姜大顺，只要姜大顺同意了，爸妈那一关肯定能过。如今她都二十了，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需要嫁人。
姜红霞从来都是很清楚的，这女人不比男人，如果想要结婚那肯定是趁着最合适的时候出嫁，不能托大了，在他们乡下女的年纪大了，后来只能嫁给死了老婆拖家带口的那种，还有就是家里特别穷的娶不上媳妇的人。她可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没事，红霞一切有我和你二哥呢，等着晚上我和你二哥说说，让他把这个周末空出来。不过红霞我问你，你喜欢李医生吗？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可是要想好了。”
姜红霞听到陈如是这么一问，就低头一笑。
“喜欢，他人很逗，对我也好，特别的体贴。嫂子，谢谢你给我介绍这么好的人。”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可不要委屈了自己。男人多得是。”
姜红霞嗯嗯了两声，随后就出去了，她最近一直都在学习，毕竟李文山是高材生，协和医学院的高材生。就算姜红霞没有读过书，也知道协和医学院不好考，每年就录取30个学生，能够完成学业的怕只有20几个，全国这么多人，录取这么少的人，足见李文山是多么厉害。而且还是一个医生。
姜红霞知道以后跟着他肯定是吃喝不愁，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医生。如今她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就算是结婚了，那也要她能够守得住才行了。像他们乡下好多男人后来发达了，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什么父母包办婚姻，封建家长制之类，就回来和女的打离婚，然后娶了新人，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看到旧人哭呢。
这些姜红霞都看在眼里，在他们乡下，家里没个男人，再托儿带口的，让女人怎么活啊。越是这样，姜红霞就越是有危机感，她必须识字，以后还要出去找份工做做。
“好好好，你快点过来看看，你瞧瞧我们国庆这大字写的，还有模有样呢，以后咱家的春联就让国庆来写吧。”姜大顺看着姜国庆那是越看满意，到底是他的儿子。
陈如是从房间里面出来，就看到姜大顺拿着姜国庆今天新写的毛笔字一个劲在哪里夸。陈如是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发现比上次写的要好得多了，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出色，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是那个勤奋好学的孩子。
“妈，我写的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
姜国庆一直望着陈如是，陈如是缓过神来了，忙拿起姜国庆已经写好的毛笔字，细细的端详了好一阵子，姜国庆虽然年纪小，可这字写的却颇有风骨，有棱有角，看起来十分的舒服，若是假以时日的话，在书法上面姜国庆怕也是可以拿得出手。
“不错，很不错，国庆你是越写越好了。对了，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了？”
这些天陈如是一直都在回避姜国庆的事情，如今她准备深入的去了解一下姜国庆。
“我在学校还好，不过最近我们班里转了一个学生，学习可厉害了，就是上次和三婶他们一起来的小姑娘，叫陆曼。她这一次超过了我，考了第一。”
“陆曼？她怎么会转学到这里？”
只要提及陆曼，姜红霞内心就开始各种的纠结了，陆曼不是和陆小红回安徽去了吗？怎么如今会转学到这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他爸爸工作调动吧，就来这边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学习真好，字写的也漂亮，而且她唱歌也很好听，会唱很多歌呢。她还跟我说，她最擅长的是黄梅戏……”
姜大顺在陈如是面前一个劲的夸陆曼，而陈如是整个人内心是崩溃的。
“她现在是我的同桌了，我们坐在一起。”姜国庆再次补充了一句了。
“什么，你们坐在一起？你说现在你们坐在一起？”
“嗯啊，老师看我和她学习都好，就安排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了，我又是班长，她是转学生，老师还让我多照顾一下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