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山点了点头,声音越发软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颜秾点头。
周寒山直起腰,对白一茅说:“你不要把别人想的都跟你一样厉害,也该多体谅体谅别人。”
周寒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番话,可真是没安好心。
颜秾微笑:“这话周导真该对自己说说,您在片场可从不体谅我呢。”
周寒山露出无奈的笑,眼中似乎在对她说:你就护着他。
邵嘉干咽了一下吐沫:“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乔文回过神来,整个人惨兮兮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
“那凶手是有病吧?怎么还把人给毁尸了。”季深深摸到颜秾身边坐下。
颜秾从桌子上跳下:“现在几点了?”
“已经晚上了吧?”
邵嘉摸了摸胳膊:“太冷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咱们回被窝里再说好不好。”
乔文怯声说:“我看今天就这么算了,明天再研究吧。”
众人转移到客厅,因为客厅地面又潮又凉睡不习惯,所以今晚,大家便纷纷睡在茶几、沙发,或者垫了张木板的地上。
颜秾躺在长条沙发上,将被子往上盖了盖。
怕半夜出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换睡衣。
“有一点我觉得大家还是早些知道为妙,”白一茅躺在颜秾沙发旁的地上,“现在凶手作案是每天杀死一个人,这就意味着明天我们中的一个人很有可能会死掉。”
季深深反驳:“不是说按照剧本杀人的吗?如果明天就把最后一个对应者丈夫杀了,那剩下几天怎么办?”
乔文抱着被,闷声闷气说:“谁知道凶手是怎么想的啊。”
“所以,大家都认为下一个死的会是艾情丈夫的角色吗?”邵嘉小声询问。
“除了他还会有谁……”
周寒山躺在长条茶几上,轻声说:“那凶手下一个要杀的目标就是我了?”
“周导!”乔文竟比周寒山还要惊恐。
周寒山缓缓点头:“我有心理准备了。”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分开好了。”
“嗯嗯。”
颜秾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从被底探了进来。
她能感受到那是白一茅的手掌。
那只热乎乎的手掌罩上她的手背,让她掌心朝上,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下几个字。
颜秾默默读着——
我要去餐厅。
颜秾猛地睁开眼。
白一茅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颜秾别开头,咳嗽一声:“我想去厨房烧点热水喝,你们有谁要帮忙带一杯吗?”
“给我带一杯吧,谢谢颜姐了。”邵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寒山支起身子:“我陪你?”
颜秾:“我还想要吃点小灶,所以,有一茅陪我就好了。”
周寒山微笑:“这样啊……”
白一茅起身。
两人朝餐厅的方向走去,周寒山沉默地看着两人消失在浓稠的黑暗中。
走进餐厅,颜秾立刻关上门,低声问:“怎么回事?”
白一茅直接朝着墙角放柜子的地方走去:“我觉得有些古怪。”
“什么?”颜秾跟了上去。
白一茅左手拿着手电,右手径直拉开了抽屉,然而,抽屉里除了一个被用完的纸筒,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颜秾问:“你在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抽屉有人动过。”
白一茅比量了一下抽屉的长度,轻声说:“这个抽屉足以装下手锯了。”
“你是说手锯被凶手藏在这里?”
白一茅点头:“我感觉是这样,可是,什么证据也没有。”
颜秾半蹲下,探着头,视线一寸寸搜刮过这个抽屉。
“为什么这里会有用过的纸筒?是不是其他人取纸,才动了这个抽屉。”
“可能吧。”白一茅抿紧唇。
“这个纸筒有些长,比一般卷纸要长。”
白一茅无奈:“一看你就是不常下厨房,这是厨房用纸的纸筒,一般的纸沾水容易破掉,厨房用纸足够韧,即便沾了水也不会破掉,掉纸绒。”
“水……韧……”
白一茅转头看向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颜秾:爱我你怕了吗?
白一茅:不仅不怕还很舒服呢
颜秾:呸,老流氓
——
今天给大家早些更新,比心~
第40章
白一茅大步朝厨房走去。
颜秾跟了上去。
白一茅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回身朝她伸出手。
颜秾温柔一笑,将手滑进他的掌心。
白一茅打开手电,拉着她走进厨房。
灯光扫过橱柜、灶台、水池,在水池处停了下来。
白一茅照了照水龙头,又将灯光滑到水池中,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
颜秾翻出了酒精锅,接好了热水,点燃固体酒精,烧起水来。
白一茅突然喊道:“你看这个。”
颜秾凑近一些。
白一茅拿出厨房的剪刀,将手电递给颜秾。
颜秾趴在水池边,举起手电筒,灯光正好照在水池的滤网上。
白一茅握着剪刀,在滤网上轻轻挑了几下。
颜秾都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白一茅端着剪刀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活像剪刀尖儿上系着什么珍贵的物件儿,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牙齿咬着纸巾外包,用一只手取出一张纸。
颜秾无奈地将手伸过去,揪住他嘴里的纸巾包:“你是不是忘了你身边还有我?”
白一茅猛然回神,他转过头看着她,突然扬起一抹笑容,这笑容既野性又阳光。
“对,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他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颜秾挥了挥纸巾:“美得你,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白一茅安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颜秾突然伸手去捂他的脸。
“你不要看了。”
“我看我女朋友谁管得着?”
“我管不着吗?”
白一茅眉毛一扬,低声说:“你要是我女朋友就管得着。”
合着在这里等着她呢。
颜秾瞪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弄什么呢?”
白一茅让开位置,示意她看纸上。
颜秾弯腰看去,洁白的纸上又红色的纤维。
“这是什么?”
白一茅将剪刀用水冲了冲:“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再说。”
颜秾狐疑地看向他:“总不会是什么内脏碎片吧?”
白一茅摇头:“还不至于恐怖到这个程度。”
颜秾又仔细看了看,纤维上的红色沾到纸巾上,将纸巾也染上星星点点的红色。
“这是……血?”
白一茅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厨房用纸的纸张纤维,上面沾的就是在切割孟依岚尸体时留下的血迹。”
酒精锅里的翻滚声逐渐加大,白色的水蒸气越涌越多,贴在颜秾的后背上,初时一热,后来便会越来越凉,凉进骨子里。
颜秾说不出话了。
白一茅则做了一番演示。
“凶手扯下厨房用纸,包裹住手、手臂,以及有可能会被血液迸溅到的地方,然后,他开始用手锯切割孟依岚的尸体,血液溅到厨房用纸上,发泄完愤怒后,凶手重新回到厨房,用水池里的水冲刷手锯上的肉沫和鲜血,只是凶手因为兴奋或者激动,不小心将厨房用纸在手锯刃上刮破,掉下了些许纸纤维。”
白一茅拍了拍水龙头:“凶手可能还将滤网拿下过,清理了里面的碎肉,但是清理的不够仔细,留下了这小小的一处破绽。”
白一茅将纸里面的纸纤维包好,轻声说:“也许冥冥之中,孟依岚也不希望凶手能够逍遥法外,要不然为什么清理干净的滤网中独独剩下这一点纸纤维?”
颜秾看着厨房里唯一的水槽,想到他们洗菜和凶手冲碎肉用的都是同一处地方,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白一茅看着她的神色,担心地扶住她的后背。
他轻声说:“要不以后的饭我都给你单独做,正好还有几桶纯净水,专门给你做饭,不用这个水龙头。”
颜秾捂着嘴摇了摇头:“你可真是要宠坏我了。”
白一茅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十分温柔。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个手锯让凶手藏到哪里去了?”
白一茅说:“孟依岚性别暴露的时候,凶手就应该准备实施报复计划了,他趁人不注意将手锯藏在餐厅墙边橱柜的抽屉里。”
“就是放纸筒的那个抽屉?”
白一茅点头:“手锯清洗完之后,凶手如果不想被发现,就应该会将这柄手锯远远抛开。”
“远远抛开……”颜秾喃喃。
簌簌的雨声响在耳旁。
颜秾骤然抬头。
白一茅望着纯白的雨雾外,梁行渊掉下的那处悬崖。
“我们还没有看到梁行渊的尸体,是时候去找一找了。”
白一茅扑掉酒精炉的火,将锅里的水倒进杯中,递给颜秾,口中说:“明天不管雨多大,我都要去一趟外面。”
颜秾立刻说:“我陪你。”
白一茅定定地凝视着她:“也好。”
白一茅用两个水杯将热水来回倒了几遍,热水才慢慢凉了下来。
颜秾努力不让自己想水槽里的碎肉,寥寥草草喝了一杯。
两人重新回到客厅睡下。
翌日,颜秾是被争吵声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光斑色块中依稀辨认出是两个人起了争执。
颜秾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仍旧保持着睡眠姿势,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的争执声。
乔文声音发颤,虚弱说:“这……这样不行的吧?季编,你再好好考虑清楚啊。”
季深深沉着声音:“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可是,可是,我……”
“你想想,咱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上?难道有我们选择的余地吗?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凶手想杀谁就杀谁!”季深深声线颤动,带着一丝濒临奔溃的疯狂,“你知道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做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是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
乔文倒吸一口凉气。
“是,我怕死,可这岛上的人有哪一个不怕死,你问问最英勇的那位,他肯定也怕!怕的要死!”
“季编,我知道……”
“你不知道!乔文,咱们如果不先发制人,只会陷入死地,你死了只能成为一摊腐肉,说不定还会被凶手解剖。”
乔文气若游丝:“季编,求你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乔文,你得听我的,按照我说的做,我们绝对能活下来。”
“不,不!”乔文一个劲儿摇头,“季编,我不傻,剧本杀人剧本杀人,凶手定然是跟剧本有关……”
“乔文!”季深深猛然喊出声。
突然,两人警觉地看向颜秾。
颜秾发出抱怨的哼声,将被子往上拽了拽,遮住耳朵。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季深深试探性呼唤:“颜姐?”
颜秾没有吭声。
季深深松了一口气,转头说:“你是在怀疑我?”
乔文后退几步:“不,我也不想的,可是,季编,你自己也知道,你真的很可疑。”
季深深捏紧拳头,朝他走近一步。
乔文白着脸,整个人几乎贴在玻璃上了:“季编,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季深深猛地停住了脚步。
“草!”他咒骂一声,对着天空挥舞了一下拳头,“你特么的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想把实情说出来。”
乔文惊恐中猛地抓住了重点,忙问:“什么实情?”
见季深深面露迟疑,乔文忍不住催促:“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颜秾也悄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仔细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梁行渊:你们总算想到我了……
孟依岚:都是我的在天之灵才保佑你们找到线索
阮钦:然后我的作用呢?慢慢腐化?
第41章
季深深攥紧拳头,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悲愤还是后悔而颤抖:“那剧本……那剧本的创意就特么不是我的!”
乔文一愣,双手攥着自己衣服下摆,眼神左右乱飘:“是、是吗?”
“你不信?”
“不,季编,你冷静一下!”
季深深冷笑一声:“这就是我不说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这会毁了我多年的口碑,我的职业生涯毁了;另一个原因便是没有人会信,他们只会以为这是我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