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知道的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中,也有不少富豪之家,雇佣仆人来整理田舍。
这话一出,王玉兰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没钱。
因为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花钱请人来给自己家干活,想都不敢想,谁做了就是资本主义,要被批评教育的。
后来对于这种事是不限制了,但楚满荣有的是力气,田里地里的活他一把抓。再后来就是楚满荣去了,留下王玉兰带着孩子被赶出家门。
没钱是没钱,但好歹有地,总饿不死。王玉兰就一点一点的操持着几块田地。请人?更是没想过,哪来的钱去请啊!
所以哪怕今天卖野物赚到了钱,王玉兰也没想到这茬。
“那,那不行,就这么点钱,以后遭的事还多着呢,不能这么花了。”王玉兰下意识的拒绝,这钱哪能这么就花了?
楚随珠眨了眨眼睛,轻声劝道:“妈,您想想,这钱,是我昨天上山一趟赚回来的,其实没花多大力气,再加上,我还能再下套子,这钱啊,没那么难赚的。更何况,请个人来干活,能花多少钱,五块?还是十块?连给我毛蛋买的衣服都不止这么多钱,但能把这几块田都弄好,省得您累着,我和毛蛋可就只有您了。”
王玉兰不是死脑筋,之前只是咋一下没缓过来,要说花钱,她未结婚之前说是挥金如土都不为过,因此听着楚随珠说的话,也想明白了关键,钱确实重要,但却没有身体重要。更何况,孩子们只有她了。
想通了的王玉兰舒了口气,挣扎着就要起来把牛还回去,顺便问问王哥他们能不能干这活。
楚随珠再次摁住不省心的她,无奈道:“我去就好了,顺便问问王叔叔行不行,你在这歇着。”
随后王玉兰就看到,那头辛苦赶过来的牛,都不用女儿吆喝,乖乖的跟在女儿身后,连根草都不带低头咬一根的。
“王叔叔,”到了牛自动停下的田旁边,楚随珠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短褂的精壮汉子,扬声叫道。
王建国循着声音看去,见到楚随珠站在牛旁边,爽朗一笑,“是随珠啊,牛用好啦?是不是它不听话啦?”
田里还有大虎和二虎,闻言大虎瞪向自家这头牛,“准是这么回事,这老牛越来越不干活了。”还不如宰了吃。
“没有没有,听话得紧,就是我妈昨天不是不舒服吗,今天还没什么力气,拉不动犁,我就给还回来了。”楚随珠笑盈盈的解释。
“我就说你妈别着急,我和大虎他们干完就去给你家把地犁了,你妈还非不肯。”王建国眉头一皱,手在水田里清洗了下,就走到田埂上来,“我这也差不多了,先去给你家把地犁好再说,别耽误了插秧。”他们家的秧苗都已经插得差不多了。
楚随珠见王建国过来,就说道,“王叔叔,我这正好有事跟您商量。”
王建国爽快点头,“行,你说啥事?”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妈身体不好,我呢前两天把头摔了,干不了啥活,所以,我和我妈商量了,想请您和大虎哥二虎哥帮我们把地给种了,您看成不?回头我看看其他请人种田的价钱怎么算,咱们就按这个钱给。”楚随珠语调轻柔地说道。
不过王建国是个直肠子,听完楚随珠说的,马上摇头,“不行,这才多少点活,我们爷仨两天就能干完,哪能要你们的钱。”
王玉兰这娘仨什么日子,他可是早听自己媳妇说了一串溜,干这么点活他要是敢收钱,媳妇就敢不让他吃饭。
楚随珠脸色未变,依然是一张笑脸,“王叔叔,您要是不收钱,我和我妈可就请别人了,别人干活呢,我和我妈还得盯着,不放心。要是您的话,我们也比较放心。”
“那也不成,随珠,不是我说,你妈是个实在人,不想让我们吃亏,但你想想,咱们一个村的,好几年的邻居了。我给搭把手干点活,能有多大事,非得客气啥?”王建国有些不满,啥叫我不干你就去请别人干啊。
别说王玉兰跟自己媳妇的交情,就他和楚满荣,之前也是兄弟,一起上山捉过野鸡的交情。王玉兰被赶出来,他一家也上门帮过忙。自己媳妇热心,这几年下来,也不知道帮过多少忙。更何况自己家几个壮劳力,力气多得都不知道往哪使,还能累着不成?
要是收了钱,他们干活那才叫不安心呢。
楚随珠见他不满,心里感慨了句淳朴,就忙做不好意思的样子,“是是是,王叔叔,是我和我妈生分了,这不是觉得好歹这么几块地,让您帮忙我们也确实不好意思。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坚持了,实在是太感激王叔叔您了。”
王建国没有女儿,家里三个小子看得他都头疼,这会见王玉兰微微带粉的小脸上笑容甜甜的,一颗心瞬间就软乎乎的,他语气一改之前的不满,特别柔和的说道:“没事没事,你和你妈快回去休息吧,我待会就和你大虎哥他们过去。”
回来的楚随珠将王建国他们不肯收钱的事告诉了王玉兰,王玉兰叹了口气,“这几年是你小翠婶王叔叔他们帮了不少忙,这不收钱咋行啊?”
楚随珠给王玉兰把头上的头巾取下来,让汗湿的头顶透透气,又把她从田埂上搀起来,“没事,这两天我再去山上转悠转悠,打点野物回来,再去买点菜,咱们请王叔叔他们家吃顿好的。”
“这也行,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安全啊。”王玉兰松了口气,又叮嘱了一句。
楚随珠扶着她往家走,“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
还没走出巷子呢,楚随珠就听到了自家院子里毛蛋嚎啕大哭的声音,还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叫着什么。
“妈,我先回去。”楚随珠放开王玉兰,快速往家里跑去。
院子外面其实篱笆围着的,所以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在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跑出小巷的楚随珠就看到毛蛋趴在地上正抱着一个眼熟的女孩的腿,小脸上眼泪不停往下淌,混杂着泥土和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一边哭一边高声叫道:“这是我姐姐的,你,你偷我姐姐的东西,你是坏蛋。
而女孩的脚边,则摊着一团深蓝色的衣服,是上午才给买回来的那套……
作者有话要说: 楚随珠: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毛蛋?
第17章
被抱着的女孩正是楚丽丽,她来这里也是蓄谋的,中午的时候她妈让她去给她哥洗衣服,她不乐意,她都多大了,还给她哥洗内裤?被骂了一顿的楚丽丽跑到村口待着,也不敢回家。但她身上有两毛钱,是之前晚边的时候,从她奶奶房里偷拿出来的。为此,她奶奶指天骂地的骂了两宿,她怕她承认了要被打一顿,就一直藏得好好的。反正她奶奶也没证据,猜不到是她拿的。
她是想去城里转转的,她上回去城里还是79年的时候,跟着她二伯一起去的,当时她二伯带着她和她姐还有那个讨厌的楚随珠,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二伯给楚随珠买了条好看的花裙子,却给她和她姐一人买了一条蓝裙子。一点也不好看,她想要那条花裙子。
所以她就跟她二伯要,但是楚随珠那个死丫头就是不肯给,没办法,她只能穿那条蓝裙子。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了,二伯就是二伯,当然只会疼她女儿,他们这些做侄子侄女当然比不过他宝贝女儿。
还没到村口呢,远远就看见楚随珠和她那个妈一块从牛车上下来,说说笑笑的,她下意识的躲了起来。然后就跟在后面一块到了他们现在住的那个小破房子。
她没敢现身,上次楚随珠那一眼还让她心悸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怕了她。直到闻到了辣椒炒肉的味道,那种香味实在是太香了,香得她都恨不得冲进去抢过来。但她还是蹲在墙角,揉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都怪楚随珠,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这么可怜呢?怎么会这么饿呢?
但很快,她回过神,想到刚刚在村口看到楚随珠他们一家的样子,当时王玉兰还背了个背篓吧?再联想到她闻到的辣椒炒肉的味道,她笃定,那个背篓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不然就他们一家之前的穷酸样,哪能买得起肉,还奢侈的用辣椒炒。
没准……还有钱。
很快,她就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了,因为楚随珠跟着王玉兰出去了,只剩下毛蛋一个人在家。
担心她们折回来,她又在墙角蹲了会,才敢溜进去,先是去厨房找了找,没看到一口吃的,气得眼睛都红了的楚丽丽拿了根放在厨房里的黄瓜,吃完才算是缓了那股饿劲。随后又趁毛蛋跑进院子里的菜地里抓虫,溜进王玉兰的房间,她先是翻找了下,除了一个上锁的箱子没打开之外,其他的都翻找了遍,什么也没有。
真的是穷得叮当响,不甘心的她又跑进楚随珠房间,还没怎么找呢,就在床边的柜子里翻到了一套崭新的蓝色运动服。就在这时,她被毛蛋发现了。
原本想着毛蛋还是个小孩子的楚丽丽将衣服藏在身后,“是毛蛋啊,姐姐就过来窜窜门,刚刚都没看到你呢。”
毛蛋歪了歪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得说道:“那你拿我姐姐的衣服干嘛?”
楚丽丽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但很快干笑着说道:“这不是你姐姐的衣服,这是我的。”
“你骗人,这就是我姐姐的。”毛蛋鼓了鼓脸蛋,不服气的瞪着眼睛。
楚丽丽咬了咬后槽牙,这小崽子怎么这么精 。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跟毛蛋多说废话的楚丽丽打算绕过他,就算毛蛋告状又怎么样,她就不信楚随珠还能去宅子里把东西抢回去。
但她没想到的是,毛蛋会这么难缠,明明是点大的孩子,却硬是拖着她不让她走,哪怕是自己受伤了,不管是她推他,还是踢他,都死死的拉住了她。
看着地上毛蛋混着泥土和血迹的脸蛋,她的怒气越来越深,尤其是孩子大哭的声音,更是吵得她脑仁疼,终于她恶从胆边生,抬起一只脚。
既然这么能哭,那就让他再也哭不出来吧!
楚随珠目眦尽裂看着眼前的一幕,伴随着身后王玉兰的哭叫声,大喝出来,“楚丽丽,你敢!”
楚丽丽正要踢下的脚一抖,顿时卸了力道直接扑倒在地上。
楚随珠门都没推,直接从篱笆那翻越过去,三两步跨到毛蛋边上,一把将他抱起来。
看到姐姐过来的毛蛋露出一脸开心的笑,可爱的脸蛋上因为泥土和血,显得有些可怖。楚随珠抖着手给他擦了擦脸,“毛蛋,你痛不痛啊?”
毛蛋摇了摇头,嘴唇苍白,邀功似的仰了仰头,“不痛,姐,姐,我抓到了偷你衣服的坏蛋哦!”
楚随珠眼眶发酸,她亲了亲毛蛋的脸,轻声夸道,“嗯,姐姐看到了,毛蛋真棒。”
这时,王玉兰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到毛蛋的那一刻,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她颤抖着伸出手来,“毛蛋,毛蛋,你怎么样啊?你别吓妈妈。”
楚随珠刚强行用灵气顺了一遍毛蛋的体内,除了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之外,身体里并没有内伤,这让她松了口气。
因为强行用灵气进入别人体内的楚随珠脸色苍白,喉咙里涌出一丝血腥气,被她硬生生咽下去,她将毛蛋交给王玉兰,轻声说道,“妈,你带毛蛋去李伯伯那。”
随后,她转头看向正准备推门偷偷出去的楚丽丽。
“你敢走试试!”
楚随珠实战经验很强,自从她步入九阶这个境界以来,她就不屑于去看低阶的异兽异植,谁会有事没事盯着蚂蚁看呢?
但是,按死一个个蚂蚁的时候,似乎快感会叠加。就好比她一脚踹到楚丽丽身上,紧跟着就是第二脚。她甚至都不用手,像是怕弄脏自己的手一样,只用脚踹。踹到墙角那就着墙角的阻力踹,楚丽丽爬开就再踹回去。就像踢一个没有用的垃圾一样。
她的这具身体没什么力气,但这么一脚一脚下去,很快,就把楚丽丽踹得满头鲜血,甚至从她嘴里也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而楚丽丽看向楚随珠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愤恨,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只顾上扯着嗓子求饶。
楚随珠真的能打死楚丽丽,就像她随便杀死想抢夺异兽异植的其他道友一般,杀人嘛,在她看来小菜一碟的事。
而另一边刚把毛蛋送到老李那的王玉兰盯着老李给毛蛋检查了一遍身体,听到说孩子没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村里一个惊慌的妇人拉了回去。
那位妇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一般,脸色带着明显的惊恐,她只是反复说一句,“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随后,王玉兰就看到自家不大的院子里,里里外外站了几个人,因为现在大家都忙着插秧种地,所以人还不多。而最里面,传出一个女孩子细弱的哭叫声。
王玉兰心中一紧,第一反应就是随珠出事了。
但等她穿过人群,只看到自己这几天一直很乖巧的女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而墙角则蜷缩着披头散发的满脸鲜血的侄女。
而那个向来嚣张的侄女,正睁着满是恐惧的眼睛,瑟瑟发抖的看着女儿。看到王玉兰过来,她眼睛一亮,“二婶,你,你救救我,楚随珠这是要打死我啊。”
这是,女儿打得?
由不得王玉兰不信,那个把她叫过来的妇人畏惧的看了眼楚随珠,随后小声说道:“哎哟,刚刚还没打成这样呢,你快管管,你女儿这是疯了?”
疯是肯定没有疯的,因为楚随珠回过头看到王玉兰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妈,您来啦,毛蛋怎么样了?”
对于现在的楚随珠,王玉兰莫名的有些畏惧、陌生,但更多的却是解气和畅快。
她作为楚丽丽的伯母,哪怕看到了楚丽丽将儿子打成那样,她也不能去跟楚丽丽动手,因为她是长辈,一旦她动手了,那么在这个村子里,人人都会觉得她作为长辈欺负晚辈。但她儿子呢?她那么小的,可爱的儿子呢?
村子里的人会说什么?只会说孩子小打小闹,楚丽丽还小不懂事。因为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不心疼。
那毛蛋受到的伤害,由谁来承担?
天知道当她看到毛蛋满头鲜血的样子多想一巴掌甩到楚丽丽脸上,让她也尝尝疼的滋味。
所以她冲楚随珠点了点头,示意毛蛋没事后,就冷冷的瞥了眼试图向自己求救的楚丽丽,然后撇过脸,脸上带着冷笑的看向那个让她管管楚丽丽的妇人,“大庆嫂,你刚去老李那看到我儿子了吗?“
看到王玉兰脸上的表情,那个妇人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刚在老李那看到的,简易的木板床上,毛蛋似乎也是满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