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摇头,宽慰他开玩笑说:“没事,那人那个地方被我膝盖顶到,现在都不一定能爬起来。没想到我大学学的防身术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事实上,她长期一个人居住出行,本就用心学过一些防身术,只是这一年过得太安逸了,反而疏漏了些。她今天也就胜在反应快对方低估了她,不然她还真讨不了好。
周慕修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心底后怕,内心自责不已,“对不起,都怪我。”
步蘅奇怪,“怪你什么?只是意外,谁知道那人那么胆大包天!”
周慕修却依旧自责,悔恨自己当初顾念外公和徐老爷子的关系,没彻底斩断和徐家的生意往来。
若是自己当初坚持,又怎么会有今天!
等菜送过来,周慕修明显没什么胃口,步蘅却像是劫后余生犒劳自己好吃好喝一番。
等她吃完,周慕修说:
“我送你回家休息,下午就别上班了。”
“不用,我现在没什么事。”
“蘅蘅!”
周慕修皱眉。
步蘅想了想,轻声说:“我在家一个人也无聊,不如到你那睡会午觉。”
周慕修答应了,带她上到二十三楼。
他的办公室里面辟了一间休息室,供他平常休息用。
他陪她一起躺了会,见她呼吸平稳才关好门出来。
一出来,周慕修的脸色就彻底冷下来,眼底再克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怒意。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响电话。
语气冰冷:“人现在在哪里?”
“在厂区安保人员办公室。”
是吴为的声音。
他微微迟疑了下又说:“他下身好像伤的不轻,一直在哭哭啼啼叫去医院。”
“找医生?”周慕修冷笑,“行啊,死了我给他找。”
吴为不说话了。
周慕修开口:“你现在报警,把王铭也叫过去,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周慕修又走回休息室门口轻轻打开门看了一眼,见她安然无恙地躺着,眼神温和下来,小心翼翼重新关上门。
他走出办公室带上门,对外面的助理交待:“我离开一下,不准任何人进入我办公室!”
三位助理刚才见老板扶着步小姐进来就见他脸色不好看,此时忙应声说是。
很快,周慕修来到工厂保安处。
许小山已经被捆手捆脚,蜷在地上。
王铭接到吴为电话是一路跑着来的,在周慕修到前已经了解到来龙去脉,气得狠狠扇了许小山两巴掌。
工厂安保人员此时都有些战战兢兢,毕竟是在他们的管辖地盘上发生这种恶劣的事。
老板的特助之前已经给他们露过口风,受害人和老板关系不一般,心里不由恨那个许小山恨得牙痒,长久以来,厂里太太平平,今天是毁他手上了。
保安队长主动上前,“周总,这个许小山都已经招了,说就是想吓唬一下步小姐,没想做什么。”
周慕修淡淡地看了眼角落里还在呻吟的许小山,微微扯起嘴角,“吓唬一下?我周慕修的太太可以任他吓唬?我看他是瞎了狗眼!”
在场所有人顿时大惊,就连吴为也不知道两人已经结婚。
王铭紧张得汗从头发丝里滴下来也不敢抬手去抹。
许小山也听见了,这才知道自己捅了大娄子。
他自成年以后就不务正业,就算如今进卓周收拾得人模人样,可依旧改不了二流子的本性,更是冲动型人格,又坏又蠢。不过他再冲动也不敢在随时会来人的卓周仓库真对步蘅做什么,就是想吓唬一下她,叫她不要乱说,顺便再揩点油。
此时真是后悔莫及,没想到那个步蘅不仅彪悍踢伤他的命根子,而且还是卓周的老板娘。
他已经哭的眼泪鼻涕横流,口齿不清地哀求着,“周总,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回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她是老板娘,我要知道她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周慕修却恍若未闻,只是阴狠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再说一个字他就会上来再补上一脚。
许小山忍不住一阵哆嗦,工起腿,再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
这时,警察来了,不等他们主动查问,许小山就迫不及待地招了所有。
他现在倒是希望警察把他带走,他还能让他们送他去医院,免得在这边小命不保。
他看着警察小声求着,“我要打电话给我妹夫,他叫徐正为!”
周慕修冷笑一声,问:“监控在哪?”
安保队长立即亲自调出监控。
步蘅诉说的只是轻描淡写,此时周慕修看着监控里清清楚楚的一幕幕,脸上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他呼吸仿佛都已经不能自持,牙关紧闭,双手握紧。
他不敢想象如果步蘅今天要是反应慢一点,或是力气再小一点会是什么情况,他此时恨不得把那个许小山大卸八块。
站在他旁边看监控的肖队长这时却调侃,“周夫人这一膝盖下去可不轻啊!”
眼睛有意无意往许小山那里瞟了瞟。
周慕修瞥他一眼,像是不满,冷笑着:“肖队长未免也太夸张,我太太平时并不热衷运动,甚至身体有些偏弱,这段时间我还在给她补身体。”
肖队长摸摸鼻子,心想,贵夫人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可不是一个身体虚弱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看看周慕修不愉的脸色却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周夫人也就是反应快点,力气还是很有限的。而且刚才那些也只是极度恐慌下本能反应的正当防卫。”
周慕修扯扯嘴角,“我怀疑这人不仅是故意伤害,甚至还想绑架勒索,情节十分恶劣。我太太受到巨大的惊吓,此时人还昏昏沉沉躺着,肖队长,这个案子请务必从严处理。否则,我一定追究到底!”
肖队长心中一凛,忙说:“当然,我们一定会依法办事。”
随即又补充道:“周总请放心。”
警察把人带走了。
周慕修坐到椅子上,看着王铭。
安保人员也避到外面去,屋里只剩下吴为。
王铭紧张得喉咙里咕咚一下,浑身已经湿透。
周慕修只说了几个字:“我问,还是你说?”
王铭立即把前前后后的事全都说了。
原来,王铭确实不知道许小山拿了外面的低价材料冒充徐正为厂里生产的,他只是划了一些原计划在别家采购的单子给徐家。
他和徐正为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每年都能从徐正为那拿些好处。
前两年卓周在徐家工厂的采购单越来越少,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徐正为亲自请他去休闲会所放松了一下。
那是个喝酒享乐的地方,形形色色的美女,各自刺激的游戏,难以抵挡的诱惑。
就放纵那么一次,没想到他就上瘾了,自己接连去了好几次,一来二去迷上了赌钱,没几回就把多年积蓄给赌光了。
他老婆知道了跟他大闹一场,要和他离婚,儿子也指责他把给他买房娶老婆的钱给赌没了。
正焦头烂额,徐正为又来找他。
他心中已经恨死徐正为,要不是他带他去那个地方,他能堕落至此?
可他手头正缺钱,就算再恨他,这时也不会拒绝他给的钱。
收了钱,自然要给他便利,于是,他就利用职务之便给徐正为加了不少订单。
不过给徐正为订单的时候,他也再三叮嘱他,千万要保证材料质量,不然大家都倒霉。
徐正为当时一脸理所当然,说自己绝不会砸工厂的招牌。
他信了,哪里想到冒出个这么不懂规矩没底线的许小山,而那些签字不过是许小山在外头请他喝酒趁他喝得醉醺醺时引导他签的字。
王铭追悔莫及,“周总,今天夫人的事真的跟我无关,许小山是徐正为安排进来的。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贪了他的钱。”
周慕修怒喝:“你在卓周干了也不少年,从前也算兢兢业业。许小山是个什么货色你会看不出来?这样的人你也敢招进来用?今天的事你难辞其咎!”
“周总!”
王铭叫了一声,再说不出话为自己辩解。
“念在你是我父亲手里的老人,我给你个体面。”
周慕修还记挂着办公室里的步蘅,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沉声说:“你自己辞职。而且,我明确告诉你,服饰这一行你是走不下去了,别再让我见到你!”
周慕修站起身,走向门口。
突然回头,对吴为说:“立即终止和徐正为的一切合作。”
吴为心中一凛,知道徐家这次真是拂到周慕修逆鳞了。
周慕修心中急切,不过几分钟就回到卓周大楼自己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他的脚步就不由自主缓了下来,轻手轻脚走到休息室门边,打开门。
步蘅睡得很好,中午的事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惊惶不安,除了下巴上那道不轻不重的抓痕。
有哪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不是吓得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她却不是。
他能够想象她从小到大的处境,必定比她曾经说过的那些琐碎微小要严峻得多,否则,她怎会练就现在的处变不惊。
他心中钝痛,屏气凝神走到床边,慢慢坐下。
下一秒却像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起她被抓破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步蘅立即醒了,右手指间感觉到一些湿意,惊讶地抬起眼看他。
她无奈地叹口气,拿开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缓缓按他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上。
她微抬起头,轻轻吻他脸颊,打趣道:“我老公是不是太脆弱了些,我还指望你以后做我的盖世英雄呢!”
周慕修立即笑出声来,下一秒却再认真不过:“蘅蘅,我会用我的命护着你。”
第74章
两人歪在床上甜言蜜语了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
周慕修走到外间办公室,助理送来医药箱。
步蘅也起床来到外面,周慕修按她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自己在旁边坐下,用棉签蘸了消毒水给步蘅手臂和手上的伤口擦了擦。
步蘅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安慰他:“还没小时候猫抓得重呢!过两天就好了,也不深,不会留疤。”
周慕修听她说得轻巧,心里却只觉疼得慌。
他放下棉签,郑重其事地说道:“蘅蘅,我不想你遇上任何危险的事,一丝一毫都不想。以后再碰上这样的人,躲得远远的,一句话都不要多说。”
步蘅乖乖点头,“我本来看周围都有人,就想问清楚材料的事,今天是我大意了,以后一定避免。”
周慕修摸摸她头,从医药箱里找出一个创可贴,对着她下巴比划了下。
步蘅忙用手挡了,笑说:“才多大点伤口,不注意都看不出来,你这一贴大家才要盯着看!”
周慕修犹豫一下,决定退一步,“那贴手上。”
步蘅看看左手背上两道红印子,也就随他贴上。
两人正说着话,周慕修手机响了。
周慕修看了眼,接起,“妈。”
“蘅蘅怎么样了?”
周慕修心中讶异,今天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和家里说,他妈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他略一思索,想必徐正为已经得到消息,而徐家很有可能已经去找过他外公。
周慕修心中不快,声音微沉,“受了不小惊吓,有好几处皮外伤,脸上还有道口子,不知道会不会破相,我们原打算过两天去拍婚纱照。”
步蘅瞥周慕修一眼,听他这形容像是她已经离毁容不远了,事实上脸上那道就是她自己指甲划破一点皮,渗出点血丝。这家伙为什么故意往严重了说?而且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拍婚纱照的事?
卓尧声音里透露着担心,“你们现在在哪?”
“公司,蘅蘅在我这休息。”
“我马上过来。”
卓尧挂了电话。
周慕修收起手机,说:“妈说要来看看你。”
步蘅剜他一眼,“你干嘛把我说的那么严重,让她担心?”
周慕修一脸理所当然,“我就是实事求是说,本来白白嫩嫩的现在多了几道这么明显的伤痕,还不严重?”
步蘅无言以对,问:“婚纱照又是怎么回事?”
周慕修扬眉,“结婚难道不拍婚纱照?”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周慕修无辜地笑,“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步蘅想了想,淡淡地说:“你是打算跟徐家翻脸吧!”
周慕修轻哼,“就是翻的晚了,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
步蘅没再反驳他,这个徐家不管和卓庆威私交如何,生意上还是不要有瓜葛的好。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今天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卓尧此时在卓家。
钟叔看着自从接了徐家老爷子的电话发了一通火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卓庆威,担心地说:“蘅小姐这么严重,我看您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吧!”
卓庆威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的余怒,脱口而出:“臭小子添油加醋你还听不出来?要真那么严重,他还能让那丫头待在公司?早就去医院了。”
钟叔想想也是,果然还是老爷子最了解慕修。
不禁又有些迟疑地问:“那您这是还要帮徐家说情?”
卓庆威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交待钟叔,“老徐再打电话来就说我不在。”
卓尧笑了笑,站起身,“我还是过去看一下,就算伤的不重,受到惊吓却是肯定的。”
她语气带着同情和不忍,“蘅蘅虽然看起来稳重,其实也才是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那么小就没了父母,我这个做婆婆的怎么也要关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