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母亲的身影,姜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从一旁溜进菜园子里,二话不说就帮着母亲一起拔草。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杨贵梅抬头便看见了姜雅,看见向来不爱做事的姜雅帮她拔草,杨贵梅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姜雅,你回来的时候摔到脑子了?”杨贵梅狐疑地开口道。
“没有。”姜雅回了一句。
不动声色地抬眸偷瞄母亲,却不想正好对上了杨贵梅的视线。
“得了,有话就说,别给我来这些虚的,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杨贵梅这会儿肯定姜雅有事儿要说了。
“妈,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要先听哪件?”
“好的吧。”
“妈,老师要请你去“喝茶”!”姜雅献媚地笑着道。
老师请她喝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怎么就觉得有点诡异呢?!
“坏消息呢?”
“妈,我今天在学校打架了,老师让你下午去学校一趟。”说完这句话,姜雅还不等杨贵梅反应已经撒开腿就跑了。
看着姜雅的背影,杨贵梅思考了片刻总算理清楚了,合着好事坏事都是一件事儿啊?
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熊孩子就是欠!
————
下午杨贵梅和三个孩子一起朝着学校走,路上遇到村里人时,杨贵梅都会停下来说上两句,两点一行人到了学校,三个孩子回了教室,剩下杨贵梅内心揣测不安地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黄老师和另一名妇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金海燕的母亲梁音。
梁音看见杨贵梅走进来,视线在杨贵梅身上扫过,待看清楚杨贵梅身上衣服农村妇人的打扮,心里不由地升起一抹优越感来。
梁音也是下地种田的,但是她和杨贵梅不一样的是你,梁音算是半个城里人,之所以说半个,那是因为梁音她所居住的地方同样是属于农村,但是却因为住在国道的马路边,从而也可以说是半个城里人了。
黄老师见到两个家长都到齐了,招呼了双方坐下,然后开口将上午的事情说了,不等黄老师开口,梁音就“蹭”地一下站起来了,指着杨贵梅的鼻子。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三个打我们家孩子一个,你去看看我们家孩子,被欺负的中午都吃不下饭了,哭了整整一个中午。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家孩子必须道歉,而且还得赔偿我们家孩子的损失,给我们家一百个鸡蛋,再加五十块钱。”
一百个鸡蛋,杨贵梅听了梁音的话,心里暗暗思考,家里一共养了十只鸡,其中下蛋的母鸡只有四只,每天才四个鸡蛋,一百个她们家得存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五十块钱对于姜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每次开学每个孩子的学费也才九十八块钱,这学费还是杨贵梅腆着脸从小叔子那里借来的。
黄老师听了梁音的话,也觉得有点为难人了,毕竟农村人都没什么积蓄,而姜家也是村里出了名的穷人家,这显然有点过分了。
“咳咳,梁音女士,我觉得有点过……”
然而,黄老师话还没说完就被梁音情绪激动地打断了。
“过什么过,我们家孩子吓成那样,不得好好补补身子啊,我还得带去医院里瞧瞧看看有没有吓出什么病来……”
“哼!”一声冷哼响起,刚上完课的校长从办公室门外走进来,淡淡地瞥了梁音一眼,板着脸沉声开口道:“孩子打架能有什么事儿,又没拿刀砍,这点事儿也要去医院?”
梁音在看见校长的那一刻就有点虚了,扯了扯嘴角,想开口说什么,抬头对上校长那严肃的脸色又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这事就算了,孩子都各自有错。当然了姜雅先动手打人是不对,待会去教室,让姜雅给金海燕同学当着其他同学的面道个歉就行了。”
校长都这么开口了,梁音因为某些原因遂没有反驳,同时杨贵梅也舒了一口气。
上课时间到了,黄老师进到教室里,走到了讲台上,拿起一根自制的教鞭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底下的同学纷纷坐直了身体。
“今天上午金海燕和姜雅打架的事情,在这里姜雅同学需要给金海燕同学道歉,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打架是非常不好的,以后谁要是打架,就不要进教室来上课了,干脆出去打,打个够!”越说越气愤,黄老师嘴巴一张一合巴拉巴拉就跑题了。
说了大约十分钟,黄老师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金海燕,姜雅,你们两站起来。”
姜雅从位置上起身,抬眸便看见金海燕脸上全然没了上午那哭泣包的模样,反而多了一抹得意。
姜雅看见金海燕那嘚瑟的模样,心里暗暗道了一句……傻逼!
梁音和杨贵梅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着教室内的一切。
杨贵梅担忧地望着自家女儿,心里还在担心姜雅那小性子,这丫头向来性子倔,开口道歉姜雅八成不愿意。
众人也觉得姜雅肯定不会愿意道歉,就在金海燕下颚微抬,一脸高傲地看着姜雅时,姜雅开口了。
“金海燕同学,对不起。”
不就是道歉吗?
她道,如果不满意,姜雅还可以给她来一段花式道歉。
呵,姜雅在心底嗤笑一声。
一句道歉换揍金海燕一顿,她也不亏,完全就是赚了,稳赚不陪的那种!
第3章 见鬼!
一座不大的院子里不断传出来某种声响,院子里,几个秃头和尚席地而坐,手中皆握着一串佛珠,一颗颗拨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模糊不清显得高深莫测。
院子的某个墙角处几个熊孩子趴在围墙上,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院子里那些和尚,似乎觉得好玩儿,还伸出手朝着院子指了指。
姜雅同弟弟姜松一起趴在墙头,觉得有些无聊,抬手捂住小嘴打了个呵欠,眼眸微瞌。
今天是周六,学校统一放假,一大清早大姐姜琴就去同村的杨丽家玩儿去了,姜雅作为一个成年人,可不想跟着姜琴去杨丽家,然后看几个小女孩撸猫。杨丽家养了一只胖乎乎的肥猫,每次姜琴过去都喜欢抱着那只胖猫,姜雅也不明白,自家姐姐没什么对那些小动物执念怎么就那么深呢,从小到大都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用一个词来形容姜琴和那些小动物,那只能是:真爱!
几个小伙伴趴在上头,姜松突然抬脚提了提旁边的男孩,开口道:“狗子,你这吴家这是做什么呢?”
狗子是姜松从小一起玩的小伙伴,因为农村人认为贱名好养活,因此给狗子取了这么一个小名。狗子父母离异,母亲跟着有钱人跑了,父亲在外地打工去了,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
狗子因为体弱多病,还被家里人取了个女孩儿的大名,那段时间流行港台一部电视剧,杨贵妃,所以狗子也就的大名也就取成了杨贵非,取其谐音不仔细听还以为这是女孩的名儿呢。
“我听我奶说了,这是因为吴家前几天从城里回来的那个孙子,就前几天咱们见过,长得白白净净的,还和我们说话来着。前天那个吴祥突然半夜高烧不退,这都两天了吃药也不顶用,这吴老奶就找了这些人来,说是吴祥碰到了脏东西,这些和尚就是来捉那些脏东西的。”狗子一脸嘚瑟地小声开口道。
姜松听了感觉没什么兴趣,淡淡地“哦”了一声。
倒是旁边的姜雅脑海中恍惚中记起了前世,吴家也请了这些人来,那时候村里人还觉得吴家封建迷性呢,后来的事儿姜雅记不清楚了,不过这次过后,吴祥身体确实好了许多。
突然,院子里某间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蓄着花白长胡须的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姜雅一眼便看到了老人背后那间屋子里摆满了纸人。
红红绿绿衬着白,风吹过,纸人随之晃了晃,看起来怪渗人的,姜雅背脊一寒,心里有点不安。
“那个,太无聊了,我们到后山去玩儿吧?”姜松不耐烦了,直接跳下了墙头。
听见姜松要走了,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跳了下去,姜雅垂眸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突然有点腿软,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怎么爬上来的。
“姐,你快点儿下来,我们去后山玩。”姜松见姜雅没动静,开口催促道。
姜雅欲哭无泪,看着自己的小身板,一咬牙就想跳下去,然而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一抹黑色从刚才吴老爷子所待的房间里窜了出来,姜雅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然后发现那团黑雾好像压根没出现似的。
姜雅狐疑,是错觉吗?
一咬牙跳下院墙,姜雅跟在几个小孩子身后朝着后山去了。
一行人知道天色擦黑才回了家,姜松和姜雅回到家里,就被教训了一顿,因为上山,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树枝划破了几道口子,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刚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小乞丐。
杨贵梅拿着一根树枝,黑着脸站在旁边,手里的树枝“啪”地一下落在了姜松的小屁股上,然后就听见姜松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动作夸张地跳起来。
“啊,好痛啊,妈,我屁股肿了,肯定肿了……”
杨贵梅听着儿子的嚷嚷声,有点心软了,看着姜雅乖巧站着没动,杨贵梅也下不去手了,扔了手里的树枝,直接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等杨贵梅一走,姜松就朝着姜雅挤眉弄眼,那模样看起来颇为好笑。
吃过晚饭,农村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个年代,村里基本连台黑白电视里都没有,所以每天都是吃了饭在家里坐会儿,要不然就去村里遛弯,等到大约八点大家基本就准备休息了。
姜雅和姜琴是睡在一间房里,姜雅在屋子外头用凉水冲了冲脚,回到房间里就看见姜琴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姜雅她们这间房间后面有一片不大的树林子,姜雅记得林子里有两座老坟,一直不知道是谁家的,但是每年清明节都会有陌生人来拜祭。
想到那两个坟包,姜雅感觉背脊有点泛凉,急忙掀开被子上床了,姜雅因为害怕,还睡在了靠墙的里头,姜雅总觉得靠着墙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昏暗的灯光被关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姜雅看着伸手看不清五指的黑暗,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房间外头的林子里一阵细微的扑棱声响起。
“咕咕……咕咕……”
树枝上停着不知名的鸟儿,一声声儿叫唤着,这半夜鸟叫声让空气中都散发着一抹诡异。
风吹过,吹得木头的窗晃动几下,发出吱呀几声,这让姜雅觉得烦躁,躺在床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眼中却一丝睡意也无。
半小时过去,姜雅身边的姜琴已经睡着了,姜雅听着大姐那平稳的呼吸声,也逐渐有了睡意。
眼睛微微瞌上,就在姜雅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自己耳边吹气。
姜雅瞬间一个激灵,睁开眼……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就近在咫尺,脸色青白,眼睛充血,乌色的唇。
鼻尖闻到一丝腐烂的恶臭味,那张脸离姜雅很近,近到姜雅只要一动,就会碰到“它”。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没有鬼,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尼玛耳边的凉意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逼真的感觉,姜雅也很绝望啊!
第4章 吴家事儿
房间里漆黑一片,姜雅逐渐感觉到那抹凉意褪去,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就在姜雅想要睁开眼时却突然听见房间里想起一声女人的叹息声。
这是,还没走啊?!
姜雅也是无奈了,好不容易重生了怎么就能看见这玩意了,老天是不是觉得重生太便宜她了,所以给她弄了一这么渗人的金手指啊?
“小光头,别装了,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女人飘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姜雅嘴角一抽,这玩意儿乱叫什么呢,就算是鬼也不能随便给人取外号啊。
姜雅这小光头还真是没办法的事儿,姜雅记得自己小时候一直都是留的齐肩学生头,有一次去外婆家时回来的时候脑袋上沾染了虱子,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就痒得不行,头发上还扒满了白色的那种小虫卵似的白点子。
杨贵梅看了后怕家里人也被弄上虱子,果断到街上拿一块钱让人给姜雅把头发给剃光了。
这是姜雅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光头,多么痛的领悟。
“小光头,我就是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姜雅听到这里知道自己不应是不行了,遂睁开眼眼,看着飘在窗子一侧的女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呵~”女鬼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雀跃:“你果然能看见我。”
姜雅蹙眉,望着女鬼总觉得女鬼看起来有些面熟,打量了女鬼半晌,姜雅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发现,眼前的女人和吴祥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嗯,你猜出来了,我是吴祥的小姨,和吴祥妈妈是双胞胎,看起来是不是很像?”
姜雅眉头紧皱,她明明记得吴祥的母亲并没有姐妹,作为吴家的老幺,吴祥母亲只有两个哥哥才是。
似乎看出姜雅眼中的疑惑,女鬼青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僵硬的苦笑。
“当年谁家都是连肚子填不饱的年代,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去了,收养我的那家人一开始对我还不错,可后来生了个儿子,渐渐的对我也就没那么上心了。可是,后来那孩子一岁的时候被发现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我从小到大在那个家里当牛做马,可还是没得到好报,我养父母竟然让我嫁给那个傻子,呜呜呜……。”
拜托,别这么哭,大半夜怪渗人的啊!!!
“后来呢?”
“后来,”女鬼偷偷瞥向姜雅,后面几个字几不可闻:“后来我就跳河自杀了。”
姜雅听了暗暗吐槽,跳河自杀,真怂。
同样是自杀,上辈子被逼急了,姜雅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跳河自杀,恕姜雅理解不能。
当然了,姜雅如果不是查出了癌症,那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毕竟谁不惜命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那就是一捧黄土,说什么都凉了,还得被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