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走廊上,身侧是透明的抗压玻璃,犹如置身水族馆的甬道之中。鹿悠趴在玻璃上,神情专注地瞧着水里品种各异的鱼和五颜六色的珊瑚礁。
“哇,这个酒店真的太棒了。”鹿悠由衷感叹。
成弈闻言微微勾动唇角,用房卡刷开房门,“别看了,过来。”
鹿悠小跑着跟了上来,刚要进门,耳后就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堂哥,小鹿,你们也来了啊。”
鹿悠回过头,只见成越倚着他们隔壁那扇门,一脸坏笑地瞧着她。
糟了糟了,鹿悠想起自己那个“一周五六晚,一晚七次,七次不到一小时”的发言,就恨不能给玻璃砸个大洞一头扎到水里游走。
那次事后,她还特地跑去请教了叉叉,男人的正常标准是什么。
叉叉告诉她,正常男人一周三四晚算是爱你的,一晚两次算是疼你的。要是老夫老妻,一周一两次顶天了。
【鹿悠:那一夜七次算什么?】
【叉叉:不是磕了药就是不要命了,打算做一晚就撒手人寰那种。但是事实上,男人次数多了连硬都硬不起来,就算有七次的心也没七次的力。】
【鹿悠:平均六七分钟是什么水平?】
【叉叉:就算掐头去尾,六七分钟也最好去男科挂个早泄的号。要是前戏正戏后戏加起来六七分钟,这种男人不踹了留着过年?】
【鹿悠:……】
【叉叉:怎么了?】
【鹿悠:你个大猪蹄子!你的小说里明明不是这么写的!】
【叉叉:我哪个小说说过男主角几分钟就缴枪的?我怎么不记得。】
【叉叉:再说了,小说是为了满足人的幻想。片里男主角还都十八厘米呢,你现实中遇到十八厘米的就赶紧嫁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鹿悠:呜呜呜,小说害人不浅TOT】
以上。
鹿悠脸上的红晕泛到了耳朵尖,成弈目光凛冽地盯着成越,“你来做什么?”
成越懒洋洋道:“我也来考察啊,都是成家的家产,只准你来不准我来?”
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火.药味十足。
圈重点,家产。
这下鹿悠相信上次那些女人嚼舌根子的话不是空穴来风,看来他俩真的要抢家产。
鹿悠夹在两人中间,瑟瑟发抖。
成弈冷笑一声,说道:“你最近好像挺勤快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成越呵呵一笑,踱步到鹿悠面前,鹿悠连忙躲到了成弈身后。
成越:“哪有堂哥你勤快啊。一周五六天,一夜七次,啧啧啧。”
说罢成越还冲鹿悠眨了下眼,鹿悠羞得头顶都快冒白烟了。
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鹿悠实在招架不住。
成弈牵过鹿悠的手,状若无意地问道:“你怎么连这这种事都跟外人说?”
鹿悠:“我……”
成弈:“原来你还会偷偷数自己到了几次。七次,你也太敏感了点。”
这下换成越脸色难看了。
莫非那个七次不是成弈,而是鹿悠?
这么说的话,每周五六天,每天一小时,七次就合理多了。
虽然一晚上让女人高.潮七次夸张了一点点,但是看看鹿悠那个害羞的反应,明显就是石锤了啊。
啊啊啊啊,这个混蛋!这么小只的姑娘他都下得去嘴,还把人家折腾成这样,禽兽!人面兽心!!辣手摧花!!!
成越咬牙切齿。
成弈揉捏着鹿悠的手指,说道:“下次别跟人说这些,跟我说就够了。”
虽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鹿悠看着成越扭曲的面容,大概明白成弈的嘴仗算是打赢了?
鹿悠配合地点点头,小声说道:“嗯,我以后只跟你说。”
成弈揽着鹿悠的肩膀,脸上难掩得意之色,甩上房门的瞬间,成越看到他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嘲讽。
“艹!”成越狠狠地踢了一脚房门。
进了房门之后,成弈打开灯,屋子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鹿悠兴奋地跑到落地玻璃窗前,那里有一只乌龟贴着玻璃慢吞吞游动,她伸手敲了敲玻璃,“我好喜欢这个房间啊。”
“一晚两万四,物美价廉。”成弈拧开一瓶斐济水。
两万四?鹿悠恍若晴天霹雳。如果一晚上睡八小时,一小时就是三千元,一分钟就是五十块钱?!
天啦噜,住这种酒店的人晚上怎么睡得着?难道不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体会人民币随风而逝的凄美?
第23章
成弈把行李箱放进衣柜, 转头对鹿悠说:“收拾一下,准备去跟爷爷吃饭。”
“哦,知道了。”鹿悠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玻璃外的水底世界移开。
两人乘电梯上到餐厅之后,成老爷子和成越已经到了。
成老爷子看见鹿悠, 眉开眼笑, 说道:“小鹿, 快过来。今天没外人, 就咱们几个家里人说说话。”
成老爷子让人把他右边的椅子拉开,示意鹿悠坐到他身边来。成弈在她旁边入座。
成越坐在成老爷子左边, 装得一副乖孙子的模样, 跟方才在楼下戏谑他们二人时简直判若两人。
服务员起菜,成老爷子说道:“好不容易来南方一趟,今晚都是些地道的南方菜,应该合你胃口。”
鹿悠笑着说道:“谢谢爷爷挂念, 费心了。”
成老爷子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放到鹿悠碗里,说道:“上次听阿弈说你喜欢吃虾, 尝尝看。”
鹿悠盯着碗里那颗晶莹饱满的虾仁发憷,不拿筷子的左手紧张地揪着桌布,而拿着筷子的右手却迟迟不肯动。
都是成弈那句话害得……鹿悠心里苦。
成老爷子:“怎么不吃啦?这龙井虾仁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 味道很好。”
成弈自然明白鹿悠的犹豫,他捉过她的左手, 把她因紧张而蜷握的手展平。另一只手则把她的小碗拿到自己面前。
成弈:“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医生说忌生冷忌海鲜。”
成老爷子连忙问道:“身子怎么不舒服了?”
成弈:“就是受凉,发了点小烧, 不碍事。”
成老爷子闻言倒也不担忧了,他问成弈:“是不是你没照顾好人家啊?”
鹿悠松了口气,可算不用吃虾了。她连忙对成老爷子说道:“没有,是我晚上睡觉乱踢被子才着了凉。”
“哦,这样啊。”成老爷子继续责备道:“阿弈你晚上怎么不把小鹿抱紧了?”
鹿悠:“……”一抹绯红染上脖子,蔓延到脸蛋,接着浮上耳朵。
成弈安之若素,处变不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爷爷说的是,以后一定抱紧了。”
鹿悠想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却不想在溜出去的那一刻又被他捉了回去,牢牢握住。
成老爷子看二人这般恩爱甜蜜,心甚欢喜,转头对成越说:“你看看你堂哥,到哪儿都知道把小鹿带上。你女朋友小雯呢?怎么没见你带来?”
成越:“……”
这特么是吃饭吗?这是吃狗粮!安静吃狗粮也就算了,怎么成老爷子还揪着他不放?
还小雯呢?早就没下文了。
不过,既然都提到小雯了,那差不多也该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成越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盯着筷子看,神情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问你这孩子呢?怎么不说话?”成老爷子催促道。
“小雯她……”成越抽了抽鼻子,眼角居然有了湿润。
“小雯她怎么了?”成老爷子一看,这情况不对劲啊。
“爷爷,小雯她劈腿了!跟别的男人好上了!”成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一副老实人被绿茶婊欺骗的可怜样儿。
“啊?”成老爷子很震惊,“小雯看上去挺好一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成越抽了张餐巾纸擤鼻涕,哽咽着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手机里还有她跟那个男人的合影,不信你看。”
说着成越拿出了手机,把照片调给成老爷子看。
鹿悠好奇地歪着脖子用眼角偷看,只见画面里是一男一女,女人在亲那个男人的脸颊,两人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呃……好像有点惨啊。此时此刻,鹿悠很想为成越点一曲降央卓玛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哎呀,真是……”成老爷子明显也上火了,转头一看成越哭得那么伤心,心疼地安慰道:“别哭了,一个男子汉,为了个女人,不值当。”
成越抽抽涕涕地止住了哭泣,拿纸巾擦着眼角,委屈道:“爷爷,你说我好不容易遇到个想结婚的对象,怎么会这样?我上辈子是不是折翼的天使啊?还是说这辈子月老拿我的红线去包粽子了?”
成弈冷眼旁观成越的精彩演出,这真情实感的模样他都忍不住想为成越鼓鼓掌。
鹿悠见成越哭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心头一软,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个一定比她好。”
话音刚落,被成弈握着的那只手就紧了紧,她不解地转过头,只见他眼神凌厉,似乎在告诉她别多管闲事。
鹿悠识趣地闭嘴。
成老爷子:“小鹿说得对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也别太悲观了,你看你堂哥,二十八岁了还遇到小鹿这么好的姑娘,你这才多大啊,急什么。”
成越:“我是个专情的人,估计很长时间都不会爱上别人了。”
成老爷子见成越一副被女人伤透心的模样,自然也不好再催他找新女友结婚,只得说道:“哎,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啊。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成越:“可是我这几天一到晚上,就止不住地想起小雯。以前她睡在我怀里,现在却睡在别的男人身边,我越想越难受,想死的心都有了。”
成老爷子叹口气:“听爷爷的,失恋要转移注意力,别老想着这事啊。爷爷送你辆新车,你多跟朋友出去玩玩,没事的啊。”
成越闻言立刻擦干眼泪,说道:“那我要宾利新出的那款跑车。”
成老爷子:“行,爷爷送你。别难受了啊。”
鹿悠惊讶地发现,剧情峰回路转,超出了她的预估。
说好的失恋呢?怎么发展到最后,变成了这样?失个恋都要花那么多钱才能好,夭寿哦!
这么想想怎么感觉自己连失恋都失不起了……明明自己身边的朋友失恋都是大哭一场、大吃一顿就好了啊!
而成弈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似乎这一切的发展都在他意料之中。
因为成越那么一闹腾,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沉默。
毕竟这边成越刚失恋,成老爷子也不能一直拉着鹿悠说话刺激他这条新晋单身狗。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成老爷子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再考察宾馆。
成弈拉着鹿悠往房间走,成越像只丧家之犬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俩身后。
终于走到了房门口,成弈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回头对成越说道:“你属电灯泡的?”
还是最大瓦数那种,点亮能照半片天……鹿悠腹诽道。
“我刚失恋,心情不好。”成越理直气壮说道:“要小鹿陪聊天才能好。”
鹿悠:“……”
为什么非要提她?让她安静地做个透明人不好吗?
“那你这辈子也别想好了。”说罢成弈关上房门,把成越拍在门外。
鹿悠进了房间之后总算把手从成弈的掌心解放了出来,都快被他捂熟了。
“晚上怎么睡?”鹿悠甩甩手,问道。
成弈脱下身上的风衣,挂在衣架上,随口回应道:“你想怎么睡?”
“我想……”鹿悠思忖片刻,发现成弈把这个问题像皮球一样踢了回来。
主动提出睡床让他睡沙发好像不行,毕竟这可是人家的酒店,自己这么喧宾夺主似乎不合适。
“我睡沙发。”鹿悠说道,成弈并没出言阻止。
于是鹿悠拿了一只枕头和一床被子,在客厅的沙发上临时铺起了一个窝。
小窝铺好了,该去洗澡了。鹿悠从行李里拿了换洗衣物,就去卧室的浴室洗澡了。而成弈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鹿悠冲了个淋浴,用毛巾把头发包好,换上自己的小兔子睡裙,踩着宾馆的拖鞋就这么“哒哒哒”走了出来。
“我洗完了。”鹿悠把吹风机从浴室拿了出来,因为成弈接下来要洗澡,她打算出来吹头发。
成弈去浴室之后,鹿悠在卧室的茶椅旁找了个插座,把吹风机接上。她取下头上的毛巾,一手拨弄着湿漉漉的短发一手开暖风吹。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鹿悠下意识地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浴室的磨砂玻璃怎么看都怎么透光啊!
她看到细密的水珠凝在玻璃上,由小变大,慢慢滚动。浴室内雾气蒸腾一片,笼着一抹人影。她可以辨析出人影的身高、肤色和头发,若是再瞧仔细些,甚至连些非礼勿视的东西都能隐隐看明白。
鹿悠连忙转开视线。刚洗过澡的皮肤白皙嫩滑,吹弹可破,所以有一点点羞赧之意都会清晰地浮现在脸庞上。
天哪,她看到了些什么啊……鹿悠闭了闭眼,决定把这幅美男沐浴图从脑海中抹去。
可是,她转念一想,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得严重多了。
她坐在这个位置都能看清浴室的状况,那方才成弈坐在床边,离浴室更近,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