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直接叫了名字的莎法尔:“……?”
彼得本人:“……”
他已经无法掩饰脸上的绝望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斯塔克小姐,我只是觉得你和那位斯塔克先生一个姓氏同时叫你和他都是斯塔克感觉怪怪的所以平时称呼你的时候就用名字作为区分……”
他咬了一下舌头把后半截话拦回了嘴里。
“这个理由逊毙了对吧。”
莎法尔想了想,放下了手里的牛奶盒,用一种特别严肃的表情回答说:“不会,你可以叫我莎法尔。”
……虽然在彼得看来她好像只是试图寻找一个理由放弃这盒牛奶。
“我的味觉不喜欢牛奶。”
女孩解释的理由和表情都太过一本正经反而有种意料之外的可爱。
……他今天说了几遍可爱?
……
算了不管了。
她本来就很可爱这是事实。
男孩毫不犹豫的把脑海里最后残留的一点克制和冷静团吧团吧从自己大脑里扔了出去。
由莎法尔打开的话题无意识解决了那种尴尬的气氛,彼得的表情变得自然了不少“你是太瘦了点,而且据我所知好像很多女孩子企图节食减肥,你的确没有那个必要……我可以叫你莎法尔对吧?”
他在女孩点头确认之后心里才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无意识用力捏着叉子的手指也放松了不少。
“所以你真的不喜欢牛奶——相当不喜欢的那种。”他的眼里染上了笑意,看着女孩慢吞吞的重新捏起牛奶盒,那根吸管说什么就是不往嘴里塞。
“放心吧,世界毁灭之前我会喝完的。”
莎法尔冷冰冰的回答道。
彼得忍俊不禁,他的脑子里窜过好几个帮她解决牛奶的方法却都因为他们两人之间还没有那么熟不得不放弃,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就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蓦地从莎法尔的肩膀上方伸了过来,拿走了女孩手里的牛奶盒。
哈利·奥斯本三口两口喝完了剩下的大半盒牛奶,然后相当顺手的拽走了还坐在那的莎法尔。
“我找她有点事情……应该没打扰到你吧彼得?”
“啊……啊,没有没有,完全没有。”彼得扯了扯嘴角,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莎法尔被哈利拽走了。
只是莎法尔被哈利叫走了,这没什么。
……不过他回头看自己那一眼怎么就莫名的有点不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叽居:……明明是我先的?
作者君没谈过恋爱,唯一一段坚持了三天的网恋还因为对方总是打电话浪费我打本时间让我给踹了,所以这段剧情让我写成这个逼样真的非常对不起。
☆、第十五章
哈利·奥斯本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莎法尔·斯塔克是如何熟练操纵他人感官认知的人。
这来源于莎法尔给予他的一点“特权”,而这一点“特权”渐渐成了他炫耀的本钱,虽说莎法尔的低存在感让他貌似没有人可以炫耀的样子,但这并不会成为阻止他随时随地保持着一个好心情的理由。
——秘密的答案是香水。
一种极为特殊的、不是让人变得显眼而是藏匿于人群之中的特殊香水。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在她楼上的那件实验室里。
她从不对他设防,即使是正在工作的过程中哈利也是那个可以不需要敲门就自由出入的人,摆在柜子里和台子上那些数不过来的瓶瓶罐罐里有的装的是他知晓的香膏和香水,更多的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小把枯草,几片落叶,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木头,以及几朵凋零腐朽的花。
应该有些更古怪的东西,只不过哈利没有看到。
他看着莎法尔把那些东西通过各种手段变成另外一种小玻璃瓶里的液体或者是膏脂,然后像是小孩子胡闹一样把这些东西相当随意的兑在一起,他从未见过女孩使用过那些量瓶,试管、量杯,搅拌棒等等一系列的专业仪器,摆在那里像是个单纯的装饰品。
“总得让这屋子里有点实验室的样子。”
莎法尔是这么解释的。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哈利还以为她只是在无聊闹着玩,直到她把最终的成品盖上盖子晃了几下后,在手腕上倒了一滴出来,走到了他面前问道。
“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嘛?”
哈利刚刚想笑,说你就站在这儿我怎么就就感觉不到,但是莎法尔紧跟着把他从房间里推出去,和他说:“离开这间房间,然后试着回忆一下我的样子。”
男孩觉得这很好玩,便依言照做。
两分钟之后,哈利重新跑回屋子里,脸上的漫不经心转成了另外一种好奇的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莎法尔·斯塔克明明还是那个模样,那双蓝宝石一样剔透纯净的眼睛依然美得令人心醉神迷,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充分表现出了上天对她的格外偏爱,但是……
哪里不对劲了。
哈利忽然发现,这姑娘的存在感像是被瞬间抹消了似的,她不再那么引人瞩目,即使她依然是个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姑娘,但是似乎总有种一挪开眼就想不起来也不会再去在意的感觉。
事实也是这样,他只是离开了一会,若非莎法尔还给她留下了那句话,说不定他真的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种小技巧罢了……如果按着你们的理解,这东西应该叫做香水。”她把瓶子合上盖子放在一边。哈利却来了兴趣:“这个挺好玩的,我都不知道你会调香。”
莎法尔低头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人类会的东西我都会,只要他们对那样东西倾注感情,我就能理解并学习。”
“哇哦……”哈利慢吞吞的拉长了尾音:“这话说的可真是……太狂妄了,那我面前这位万能的天才,这些东西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人类所能达到的顶点。”
莎法尔回答道。
哈利:“……”
他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明了就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她的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
“当我还没有发现我父亲对我一点都不在意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这种事。”他随手拉了一把椅子长腿一跨坐了下来,他翘着腿,最初见面时的矜持风度现在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就是那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最好,然后我爸爸就能过来夸夸我。”
莎法尔抬起头似乎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哈利,男孩立刻乖乖放下了腿。
“不提他了,你从哪里学的调香?”
莎法尔回忆了几秒:“法国。”
“你竟然去过法国?”哈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过于清瘦的少女:“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应该是被你哥哥关起来养的,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就会这么做。”
“嗯……因为那是在遇到托尼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这个样子,应该比你见到的这样稍微大一点。”
正在把原料瓶子放回柜子里的莎法尔回头看了一眼仿佛一点也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似的,依然托着脸颊笑容灿烂的哈利·奥斯本。
“还有,刚才那句话是危险发言,奥斯本先生。”
哈利托着下巴,一点也没把莎法尔的那句一点也听不出来生气意味的警告放在心上,仍然用那种过于专注的灼热目光盯着莎法尔看着,嘴角勾着笑弧,怎么看怎么有种撩人的味道:“我是说真的……你有个非常适合你的名字‘莎法尔’,如果我是你哥哥我就会买一个僻静的宅子,用天鹅绒铺满,然后把你放在里面,这样才合适。”
莎法尔竟然还非常认真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摇头:“不行,我不喜欢到处都是天鹅绒的样子。”
“那就换成你喜欢的。”
哈利笑眯眯的,伸长了胳膊试图去拽她的手。
莎法尔轻轻转过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手指。
那只停在半空的修长手掌微微顿了顿,缓缓收了回去。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法国学会的调香?我不知道有哪个调香师有这样奇怪的手段,而且专门调制这样奇怪的香水。”
哈利换了一个话题。
莎法尔想了一下,回答道。
“一七五零年的法国巴黎,至于那个人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他赋予了我调制香味的能力。”
女孩用一种异常优雅的语调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声音里有些遗憾,更多的却是一种微妙的满足和幸福感。
“其实是有点可惜的。”
她说。
“如果他能愿意走的更远一点的话。”
——那么他会是一件相当珍贵的“藏品”。
作者有话要说: 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电影《香水》的主角,操纵气味的天才。
电影和小说都值得推荐!
☆、第十六章
——人类总是习惯过分的依赖眼睛。
即使已经有无数人的说过眼睛是人身上最擅长欺骗大脑的地方,人们仍然坚信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而当他们无法用眼睛去观察,便转而依赖听力和触觉。
这是一种太过傲慢的行为,因为千百年来的固化经验和思维让人们下意识的选择使用眼睛来辨别周围的一切,在人类认知范围内的,便教导给下一代,若是无法理解的,便不约而同的选择摈弃或是忽略。
莎法尔曾经不太理解这个。
因为当人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明明就能注意到更多的东西——哪怕他们大多数无法理解也无法从成年人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他们没有感觉到危险就会继续乐此不疲兴致勃勃;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热衷于在人群里观察人类的莎法尔要如何躲避这些敏锐的小不点是她唯一的苦恼。
她习惯了自己站在他人面前却不被发现,所以当格雷诺耶轻松越过弯曲的小巷出现在她面前、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确是有些意料之外。
……不得不说,那个画面有点惊悚。
莎法尔好奇的回望着那个奇怪的青年。
那个时候的莎法尔·斯塔克还不叫这个名字,她当时虽然算是长时间的呆在在人群之中但是从始至终也并没有赋予自己一个人类社会身份的想法,不过为了方便,这里暂且还是用这个名字如此称呼她好了——
总而言之,莎法尔了解人类的这一傲慢的特质,她曾经只需要欺骗他人的眼睛就能把自己轻松地隐匿于人群之中,在最近的距离观察他们的一切,这种生活直到那个制革匠的小学徒赤着脚弓着腰,出现在她面前为止——
那个干瘦的、寡言的、蜷曲着手指站在角落里,脸颊和脖颈都带着大片丑陋疤痕的奇怪青年人,身上套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衣裳,他虽看着瘦小,那双手臂却颇为有力,青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目光纯净又直白,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像是个茫然无知的孩童的灵魂居住在了一个成人的身体内,模样看起来显得格外矛盾,却又在细节处有种微妙的契合。
“……你能发现我。”
青年看着莎法尔好奇的回望着自己,他从未听过有人用那么温和的声音与自己说话,面对着那双毫无恶意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蓝眼睛,格雷诺耶却退后了一步。
——若要非要解释点什么,那么他此刻感觉到的是恐惧与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敬畏之意。
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用寻常人的评价来看,他是个从出生那一刻就让人莫名心生畏惧又拥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可怕怪物,但是若从他的天赋和才能来看,他却又是个毫无疑问旷古绝今的天才。
而在莎法尔看来,格雷诺耶是个绝世天才,是无形无色的气味王国里毋庸置疑的至高君王;他没有接受过教育,也没有接受过旁人的疼惜与怜爱,出生的第一声嚎哭将母亲送上了绞刑台,因为没有气味被乳母抛弃,自小生活长大的场所里也被其他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排斥着——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与爱相关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同样也是触碰不到也了解不到的东西;青年嗅闻最多的情绪是憎恶与恐惧,那些美好又幸福的感情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更无须提及;所谓的道德伦理、善恶是非,这些对于格雷诺耶而言,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只有气味,气味是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是近乎唯一的组成部分。
这是他天生就拥有的能力,也是他唯一能够理解的东西——
除去那些千奇百怪的气味,他还能能嗅闻人类理解和不理解的一切事情,比如他十三岁那年被拉加尔夫人卖给那个制革匠的时候,格雷诺耶就从吸入对方气味的第一时间理解到,自己的生命被扼在对方的手里。
再比如他不久之前碰上的那个拎着一篮子黄香李子的红发少女,他了解人类的气味,了解女人的气味,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奇妙的香气,那个姑娘让格雷诺耶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堂一般梦幻的幸福感……不过那姑娘的气味因为格雷诺耶的失误永远的消失了,当她终于理解了这件事情后,格雷诺耶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感情。
……但是那种程度的痛苦还不至于让他感受恐惧。
因为那少女气味给他所带来的幸福尚且还是可以承受的,那只是是让格雷诺耶理解自己的才能并引出后来一系列事情催促他解开气味奥秘的钥匙。
他刚刚才在自己的世界里构建了气味的宫殿,那些数以万计的气味被这位国王陛下分列的愈发清楚——直到现在,格雷诺耶的气味宫殿和他毫无自觉的傲慢,被这个神秘女郎身上的气息轻而易举的击碎成了虚伪又脆弱的无数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