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并不是进行日常活动的时候,她很难跟轰焦冻说明附近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只好先将他带去了附近一家吃猪排饭的店
后辈一眼就认出了轰焦冻是安德瓦的儿子,虽然再次自觉开启了自来熟模式,但因为还没走出刚才现场的心理阴影,所以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凄凄惨惨的。
结果到了目的地,轰焦冻默默看了眼跟他们坐到一桌的男人,困惑地向江九幺提出:“他是哪位?”
后辈悲痛地抱头,嚎哭不已。
江九幺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他说话跟个游魂似的,被忽略真怪不得轰焦冻。
“没关系,想吃啥随便点,就当安慰你了。”
她这么说完后跟老板先行给自己下了单。
“老板!特特特特大份的猪排饭!再来只照烧大边腿!多搁点酱!给这个弟弟来个儿童套餐就好!”
“好嘞!”
后辈的脸色更差了,直到现在他脑子里还都是那具悬挂在风扇的尸体,他在底下停留了片刻,那腥臭腐烂的碎肉组织滴落到他脸上,那糟糕触感他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
“前辈,你怎么吃得下去?我现在光是看到肉就想吐。”
她立刻护住了自己的碗筷:“要吐给我跑远了再吐。”
“前辈你太过分了啦!”后辈不满地侧过头嘟囔着,咋咋呼呼的样子看起来特别让人想欺负。
“既然选择了成为职业英雄,就该有承担起社会阴暗面的觉悟。所以就算心里觉得再恶心,饭还是得逼着自己吃下去,因为你还不能倒下。”
“……”
“……”
轰焦冻和Thunderbolt都停下了动作朝她看了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穿着英雄服的绿谷出横,也不清楚为什么眼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她会说出这般老生常谈的话。
她没有在意他们的注视,转头朝刚端上猪排饭的老板露出个灿烂的大笑脸:“谢啦!老板!”
“可前辈应该没大我几岁才对。”Thunderbolt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我已经老了。”江九幺扒饭的手一顿,表情有些悲怆,然后下一秒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往他手里一塞,“电量不足20%,听后辈你的英雄名,这一定难不倒你的吧?”
“……”他特憋屈地哼唧一声,但还是默默接了过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英雄名取得不好。
江九幺满脸堆笑,借着跟后辈说话的角度,视线越过了他看向店里坐在角落的一个兜帽男。那个人闷声不响地坐在角落喝汤,但衣角上沾着喷射状的血迹,脚上是一双A牌的运动鞋,跟犯罪现场的凶手脚印吻合。
出于英雄的超直感的经验累积,她觉得自己手头上的案子或许可以早些结掉了。
她收回目光,一把拍上了后辈的背部笑得豪迈:“你可真是个值得信赖的后辈啊哈哈哈哈!!”
“………………”
半小时后,那窝在角落的男人起身离开了餐厅,江九幺让轰焦冻在店里等她回来,然后叼了根牙签准备跟上去。
“前辈你去哪儿啊?!”
“我闻到了犯罪的味道,你安心在这儿当充电器,帮我把学生照顾好就是了。”
“…………”
轰焦冻见江九幺要离开,立刻跟了上去拉住她的披风一角:“我也要去。”
“不都说了嘛,你在这儿好好吃饭。”江九幺不能让轰焦冻跟着,她笑着抬手掐了把他的脸颊,“我一会儿就回来。”
轰焦冻犹豫了下,他想到以现在自己的实力,确实只会给对方添乱,他抬头看着她的笑颜,最后还是选择了松开手。
“好,我等你回来。”
*
江九幺觉得她这个月业绩算是有指望了,省得她东家总在月末对她吹胡子瞪眼好半天。
她在走出餐厅后快步跟上了那个兜帽男,并亦步亦趋地与他保持着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兜帽男在走过繁华吵闹的大街绕到了小路上又拐进了小巷,最后开门进了家招牌都掉了一半的游戏厅里。
这么七绕八拐的路线,说没鬼都没人信。
江九幺在那附近晃了两圈,原以为会有监视器之类东西的存在,但根本没有找到。倒是不远处有两家危险品厂,让人很是困扰为什么会有人把游戏厅开在这里。
不过这么看来,这兜帽男的反侦察意识确实相当有限。
她很快找到了一处通风口潜入这家游戏厅,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前,她需要避免跟对方的正面冲突。
与外观一样,这家游戏厅的内部也十分陈旧,里面摆放着的都是好几十年前的街机机型,蒙在上面的灰尘足有两厘米厚,看起来像好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但只要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在正门那里有段特别干净的地面,是经常有人走动才会造成的。
她沿着那条地面干净的路段走到游戏厅深处,一间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房间有微弱的光芒,她屏息凝神走到门边,透过缝隙朝里探去。
然后……
然后她看到了一副怎么都想不到的景象。
房间比想象中的大很多,说是兵工厂也不为过,里面摆着古怪的大型仪器,有四、五个人形样的东西泡在诡异颜色的液体里,他们通过几根粗壮的导管与仪器,导入导出地有序进行氧循环。
兜帽男站在离仪器不远的会议桌边上,他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在扯掉了帽子后露出了骇人的头部全貌。
男人的脑壳缺失了足足三分之二,他的大脑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血管和组织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就像颗粉红色的豆腐,而剩下的头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如同毛囊最后的倔强。
江九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忽然意识到这次意外撞见的事情可远远不是她以为的普通敌犯罪。
“原来有贵客到了,真是有失远迎。”
陌生男人含笑的说话声在背后响起。
她捏紧拳头,燃起火焰,在转身的瞬间对着他的头部奋力挥拳,可那平日里可以轰翻十头牛的力量却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
男人站在原地,他仍旧带着笑容,连头都没有歪一下。
“这可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
她对上了男人的目光,他长得非常普通,就是那种走入群众便成为群众的普通,身上穿了件特别正儿八经的西装,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上班族刚通勤回家,哪怕在路上擦肩而过也绝不会留心。但此刻他嘴角泛起的轻浅笑意却让她不寒而栗,是从骨子里泛出了冰凉。
这家伙绝非善类。
他笑着朝她抬起手,她先一秒抢夺先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火焰的屏障后向后狂退数米,并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男人仍举着挥空了的手,发出一声轻叹,似在遗憾猎物一不小心就从指间溜走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在房内的那个兜帽男,他快步跑出来,晃荡的动作让江九幺为他暴露在外的大脑捏一把汗,感觉下一秒这碗豆腐花就得掉出来。
“真的万分抱歉!”他认出了江九幺是刚才跟自己在同一家店进餐的女人,立刻朝西装男深深鞠了一躬,“她是跟踪我回来的!我现在就处理掉她!”
男人淡淡地扫了眼完全不听他的安排贸然行事的实验体,被他这么一闹,这个地方算是不能再待了,或许在赋予他们个性的同时夺走他们的理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无妨。”
他及时挥手阻止了兜帽男的进攻,上前一步走到江九幺面前对她笑得温和,那表情就好像一位亲切的长辈。
“你的个性好像很棒的样子。”
“……”
江九幺僵直在原地,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靠近。
“但你似乎还不能充分使用100%的力量,这样可不行呢。”
“…………”
“那不如……由我妥善保管。”
“擦,他么的你个脏手不要碰我!”
“…………”
*
然而事实是,西装男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但拿脏手碰了江九幺,还直接一拳把她打晕了,他绝壁是非常在意被嫌弃了这件事。
等江九幺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晚了,四周没有人,看来敌人还没有工夫来搭理她。她发现自己被挂在了刚才的房间里,身边真是几个正在冒泡泡的古怪仪器。她调动自己的个性想要挣脱开束缚,但特制的锁拷根本不吃这套,她费了很大的劲却纹丝未动。
她放弃了。
无事可做的江九幺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因为边上泡在大罐子里的家伙实在太丑了,而且其中一个罐子这会儿已经空了……她绝对不要再多看一眼!
她想起了还在店里等自己的轰焦冻,如果再不回去,不知道会不会担心自己。她又想起了自己与轰总挥别时的对话,说着一会儿就回来的自己或许早在那个时候就立下了FLAG。
要是她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她发誓绝对会诅咒作者一个月胖三十斤的。
这么想着,西装男跟脑花男就强势登场了。
“………………”
按照套路,她以为这个时候反派在动手前总会先讲述一波来龙去脉,却没想西装男大手一挥只说了一个字。
“脱。”
……脱毛啊?!这不是热血漫吗?!她就算发了福利也没人会欣赏的好吗?!
但江九幺的反对之音没有上达天庭,她可耻地被敌人扒光了衣服,还是连底裤都不留的那种。人面兽心西装男一看就是本单元的Boss,扒衣服这种事要是轮到他动手,那画风可能就要一秒转到深夜档了。那个脑花男两手一摊,表示他之后还有事要做,就不瞎掺和了。
所以最后动手的是个……是个男孩子,还是个病恹恹、一点都没精气神的男孩子。
你们这么摧残祖国的花朵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或许是带轰总一年带出点社会经验了,江九幺在这个孩子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直在碎碎念,告诉他人贩子的可怕,她以前认识个小鬼,一没留神就被人贩子拐跑了,到她死了都没能看到他浪子回头。
但这个孩子很奇怪,她说得越多,他就越是在挠痒,到最后所幸不管她了,两只手扶着脖子那儿不停地挠,时不时咂舌。
“……求你别挠了,看得我都开始痒了。”江九幺快难过死了,真想替他抹掉风油精花露水什么的,但她手被捆着,想挠个痒痒都难。
“啧。”男孩转过头略显焦虑地咬着拇指,向站在身后的西装男问道,“老师,我可以杀了她吗?”
江九幺:“………………………………”
她就想挠个痒痒,又做错什么了啊?
在老师的劝导下,男孩终于平息心中的焦躁,他抬手摸上了江九幺的腹部,然后她特制的英雄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成细碎布料洋洋洒洒落到了地上。
她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但容不得她对此多发表什么,她就被架了起来朝那个空着的培养槽走了过去……好吧,她刚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为她特意空出来的。
她被光溜溜地丢了进去,封闭的培养槽开始注水,而在与她以导管相连的另一个培养槽里,脑花男已经先行跳了进去。
江九幺冷下了表情,已经机会再拖延时间了。
她盯着站在仪器前的男人,发出了真正的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但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拥有了成为我试验品的资格。”男人展开双臂,他微抬起头像在抒发至高的理想及情感,“这份殊荣,请务必珍惜。”
“……”
“我会好好地使用你的个性的。”
伴随着男人的话语,江九幺的视线被谜之液体彻底占据,她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液体里有令肌肉无力的麻药,对方或许还使用了类似相泽消太那种消除他人个性的个性。
她的意识再次被剥夺了。
西装男的目的她无从知晓,但此刻她**跟精神层面都有相当大的波动,以至于窥见了部分不属于他的记忆,看起来属于与自己通过仪器相连的脑花男。
脑花男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无个性的他在县内最大的电台工作,家里有妻有女,算是和睦美满。直到有一天他加班到很晚,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个说是离家出走的少女,他原本想将对方带去警、局,但她死活不愿意并阻止他报警。他没了办法只能出钱出力送她去附近的酒店暂住一晚。可就在第二天传出了少女在酒店跳楼身亡的消息。
在监控下与她一同出现的他则成了这件案子的重大嫌疑人,一时间各种传闻将他淹没,有说是他强、暴了少女,有说是他□□没有谈拢价格而杀了人。而在这个时候,身为电台主播的那个女人竟然蹭热度故意带话题再狠狠推了他一把,直言他是电台的员工,暗指他在工作中对素人嘉宾提过某些不合规矩的要求,一时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哪怕后来警、察查明了真相,受害者是在嗑药致幻后失足坠楼,但民众永远只会听自己想听的,没有人会在意他会怎么样。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颜面,诡辩说这药还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之后甚至刻意打压,害他失去了电台的工作,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妻子在这个时候没有站在他身边,因为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带着女儿跟他离婚了。
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的自以为是和胡言乱语,他根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所以他选择了报仇。
但在这个社会,连个性都没有的他根本没有机会,直到他遇到了那个男人,他如同神明一般赋予了他个性。
他得到了力量,得到了速度,虽然外貌变得奇丑无比,但没有关系,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只有杀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