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晖先把平菇肉片汤放到了桌子上，这才对着跑堂小哥伸出了援手，“你还好吧！”
没想到，小哥居然翻身站起来，捂着脸跑远了。
曹晖看着跑堂小哥的背影，一脸懵逼。
旁边一个大哥爽朗的笑了，“兄弟，平菇肉片汤有小姑娘的脸面重要吗？
你是故意的吧！”
曹晖虎躯一震，这才明白自己眼拙了。
跑堂的不是小哥，是小姐姐。
更加倒霉的是，当曹晖回到学校，惊讶的发现，自家的助教换了人。
好巧不巧的是，新助教不是别人，正是被曹晖伤了脸面的跑堂小姐姐。
曹晖同学的欢喜姻缘正式开始了。
经过半年的磨合，到了过年的时候，曹晖同学居然带着跑堂小姐姐回了家。
只是，全家上下，包括小学生顾瑾言和顾瑾瑜小朋友，都正确的分辨出了小姑娘的性别。
生生的打了某人的脸，还是啪啪啪的那种。
小姐姐是个不矫揉造作的性格，也绝对不纵着曹晖的臭毛病。
两个人互相磨合，居然越来越和谐。
等到曹晖同学岁数到了，两个人就甜甜蜜蜜的领证结婚了。
当然，都是后话！
☆、第411章 慢
别人家的儿子都可以谈恋爱了，自己家的儿子还要辅导作业。
心塞！
面对毛豆豆的羡慕，毛小丫爆笑不已。
“当年我们什么条件，曹旭和曹晖怎么长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羡慕我干什么？
没有谁是见风就长的。
你啊！别胡思乱想，专心带孩子。
早晚有一天，你们家大宝和二宝也会把媳妇给你带回来的！”
毛豆豆撇撇嘴，没有说话。
毛小丫就笑了，拉着毛豆豆说她小时候的事儿，也会说曹旭和曹晖小时候的事儿。
那些模糊的过往被毛小丫笑着提起，也会引来毛豆豆会心的一笑。
人上了一定年纪，就喜欢回忆。
毛小丫也是这样，越来越喜欢回忆一些往昔。
毛豆豆一有空，就会陪陪她，那怕静静的听着，陪她一起回忆。
她纵着毛小丫，就像毛小丫小时候对她那样。
以前总觉得自己重生一回，有无数的使命，等着自己来完成。
可当毛豆豆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一点点交出去，把自己的脚步慢慢的慢了下来，毛豆豆才发现，没有了自己，地球依旧会转，日子依旧继续。
实验室里面的孩子虽然不太成熟，可跟着毛豆豆的思路走，按照毛豆豆的要求进行着实验，实验结果却都是真实有效的。
医院里面的住院医师虽然谨小慎微，可在毛豆豆的指导下，也能完成简单的手术任务。
没有人是完美的，可他们都在努力学习，毛豆豆也尽可能的给他们机会。
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毛豆豆不怕有人抢饭碗，就怕孩子们没有跟她抢饭碗的实力。
社会在进步，资本主义国家不会停下来等你，咱们要想在各方面迎头赶上，就不能固步自封。
毛豆豆学的时候认真学，教的时候也绝对不马虎。
她研究的步伐慢了下来，医学院的整体水平，尤其是毛豆豆实验室走出去的学生，却有了稳步的提升。
院长把毛豆豆的天才人设都弄好了，高难度的手术都给毛豆豆接了不少。
可毛豆豆压根不领情，不热衷做高难度手术，却热衷带新人。
完全没有给院长面子，弄得院长意见颇大。
不过，刘教授和路教授却格外理解毛豆豆，还会顺手帮忙帮毛豆豆带带学生。
真真是亲如一家人。
这份宠溺，就连刘半夏这个亲儿子都醋了。
院长的脸一天比一天冷，毛豆豆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该她做的事儿，她从来不推辞，不该她做的事儿，她也绝对不会插手。
有那个空，陪陪家人，带带徒弟，挺好的。
人设崩得不要不要的毛豆豆，眼看着快要被院长踢出医院的时候，毛豆豆带的三个研究团队中，就出了两个专利。
研究生出专利什么的，压根没有人信好吗？
可一看指导老师毛豆豆，大家都悟了。
这是大神带着躺赢的节奏啊！
毛豆豆分分钟被推上了神坛，临床医学专业成了医学院的大热门，报考临床医学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奔着毛豆豆来的。
医学院的院长明确表示，如果附属医院愿意给毛豆豆办理转职手续，医学院不胜感激。
气得附属医院的院长一口老血差一点喷了出来。
这就是明晃晃的炫耀！
偏偏，他还说不出什么来！
治病救人和教书育人，让更多的人学会怎么治病救人，那一个更好，没有谁能说清楚。
毛豆豆选择了后者，又有一大帮人给她撑腰，他能怎么办？
当然是纵容她了！
那怕，自己咬牙切齿！
院长收敛了自己乱拉高难度手术的毛病，平衡了几个教授之间的手术量，毛豆豆身上的压力立刻小了不少。
虽然毛豆豆不知道院长那一根筋搭错了，可支持总比反对好。
院长的纵容，毛豆豆无以为报，只能投桃报李，在指导工作的时候，更严厉了几分。
因为毛豆豆的严厉，因为毛豆豆的有问必答，那一年只评职称的时候，院长欣慰的发现，医院里面的种子选手，尤其是心外科的种子选手，多了不少。
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院长同志心理总算是平衡了不少，越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毛豆豆去了。
毛豆豆这待遇，不论是医学院还是附属医院，都算得上头一份。
但不管认不认识毛豆豆的，都没有不服的。
有实力，不怕比！
不服不辩！
毛豆豆和顾梓鑫都慢了下来，日子也渐渐的脱离了聚少离多，慢慢的就过成了普通夫妻的样子。
手牵手去买菜，毛豆豆做饭，顾梓鑫刷碗，毛豆豆扫地，顾梓鑫拖地，毛豆豆洗衣服，顾梓鑫晾衣服……
明明都是一些寻常的小事儿，两个人却像是发现了新游戏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深秋的某天，毛豆豆照例踏进手术室，可当毛豆豆看到福婶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毛豆豆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赶紧通知刘教授。这台手术，我做不了。”
听着毛豆豆微微颤抖的声音，其他的医生和护士一脸懵******豆豆小声的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的一位长辈！”
这个解释，大家都接受。
好在福婶的病略微等几分钟并不碍事，刘教授知道原因，也马上赶过来接手。
只是手术完了以后，刘教授免不得教训毛豆豆几句。
什么家里长辈的名字也不记住，什么贸然换主刀医生的危险性……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
毛豆豆低头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一低头，就看到地板上的水珠。
刘教授忍不住皱着眉头，给了毛豆豆一个脑崩，“怎么，还不能说了？”
毛豆豆摇了摇头，“不是为了这个。
我吃了福婶那么多顿饭，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导致中途换主刀医生。
如果福婶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刘教授满肚子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自责的毛豆豆，不需要批评，因为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干咱们这一行，手底下都是人命，容不得任何疏忽。
吸取经验教训，可没有下次了！”
毛豆豆点了点头，在手术室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第412章 心魔
听说福婶住院了，顾梓鑫也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
刚进门，就被刘教授给拉住了。
刘教授抓着顾梓鑫的手臂，把人拖到僻静的地方，把毛豆豆这事儿给顾梓鑫提了一下。
事情涉及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顾梓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顾梓鑫还是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果篮，先去探视了福婶，确定福婶一切都好，这才起身去找毛豆豆。
顾梓鑫找了一圈，才在手术室门口找到自家媳妇。
看着垂头丧气的，犹如败家之犬的毛豆豆，顾梓鑫忍不住把她揽进了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精打采的样子，可不像毛教授一贯的作风啊！
出什么事了？给老公讲讲！”
毛豆豆把头埋在顾梓鑫胸口，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了自己没办法给福婶主刀，临时给福婶换主刀医生的事儿。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好一阵，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影响，可毛豆豆的声音还是平静不下来。
那张慈祥的脸，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毛豆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一个医生，连手术刀都拿不稳，还怎麽做手术？
毛豆豆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顾梓鑫感觉到毛豆豆激动的情绪，伸出手，拍了拍毛豆豆的后背，沉声道：“每个人都有胆怯的时候。
正是因为你敬爱着福婶，才没有办法以医生的心态面对她的疾病。
你能正视自己的无能为力，及时修正自己的错误，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苛责自己。
就算福婶知道这件事，她也会原谅你的。
相信我！”
顾梓鑫的话，成功的让毛豆豆的身体一僵。
顾梓鑫只能再接再厉，“乖！跟我一起去看福婶。
你总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一辈子躲着福婶。
这对你们俩都不公平。
咱们把这事儿说开，不能让它成为你的心魔。”
毛豆豆僵直的身体，听了顾梓鑫的话而满满软了下来。
不管怎样，错了就是错了。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毛豆豆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声音极其轻微，犹如蚊子嗡嗡。
要不是顾梓鑫耳聪目明，差一点就错过了呢！
顾梓鑫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半搂着毛豆豆就往福婶病房走。
两个人走进福婶的病房的时候，福婶刚好醒着。
看到毛豆豆过来，福婶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这让她苍白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
“豆豆来啦！”
毛豆豆看着福婶慈祥的笑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眼泪差一点掉了出来。
她低着头，诚恳的说道：“福婶，对不起！”
福婶一头雾水的看着毛豆豆，“没头没脑的，怎么说出这种话了？”
毛豆豆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
顾梓鑫不忍心看着毛豆豆为难，伸手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帮着毛豆豆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顾梓鑫的话，福婶恍然大悟，“还以为啥事儿呢！
原来是这个！
养个宠物还有几分感情呢，更何况是人。
你下不去手，不也挺正常。
再说了，你不也给我推荐了最好的医生？
福婶还没有谢谢你呢！
不过，这次可得把我的名字记住了！”
毛豆豆重重的点了点头。
福伯适时的递了一个苹果给毛豆豆，笑道：“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就给你福婶削个苹果吧！
这么多年了，她就好这一口。”
台阶已经铺好了，毛豆豆也只能借着这台阶下了。
认认真真的给福婶削了个苹果，去核切成小块递给福婶，服务态度一等一。
福婶笑着接了过去，顺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那些年吃苹果的事儿。
福婶家在一个南方小镇。
那里盛产柑橘，却不产苹果。
福婶吃到的第一个苹果，就是福伯带过去的。
不同于柑橘的酸甜口感，苹果的清脆甘甜，俘获了福婶的心。
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苹果，却只有那一个苹果，记忆最深刻，也最好吃。
这一波恩爱秀得，毛豆豆很想双击666666。
福伯拍了拍福婶的手，“当年打仗路过你们家门口，拿个苹果换了个媳妇。
是我赚到了。
这么多年了，一起爬雪山过草地的老伙计，也没几个了。
只有你还在我身边，我也知足了！”
几句话，说的福婶泪水涟涟。
“是啊！我们都老了！”
顾梓鑫拍了拍福婶的手，安抚道：“福婶一点都不老。
我还等着福婶给我带孙子呢！”
福婶娇嗔道：“大宝和二宝还在上小学呢！
等到他们结婚生子，我和你福伯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
那还能给你带孙子？
你啊！就是逗我开心！”
……
正说着，福伯和福婶的孩子就过来了。
眼看着正主来了，顾梓鑫和毛豆豆也就识趣的撤退了。
福伯站起身来，把顾梓鑫和毛豆豆送到楼下。
看着福伯不再挺拔的身姿，毛豆豆眨了眨眼睛，忍住鼻头眼眶的酸楚，看向顾梓鑫，“有空，咱们多去看看福婶和福伯吧！”
顾梓鑫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所以，珍惜身边每一个人。
你爱的，和爱你的！
从那天开始，顾梓鑫和毛豆豆保证着每个月至少去看福伯和福婶一次的频次。
那怕只是去吃顿饭，喝个茶，聊个天。
毛豆豆不想给顾梓鑫留下更多的遗憾。
长命百岁不过是一个美好的祈愿。
刘教授能够给福婶动一次手术，两次手术……却不能一直无止境的做下去。
福婶最终没能熬过那个最冷的冬天，在一个飘雪的冬夜，离开了最爱的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