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她不是重财之人,但闲来也会临摹些名家字画拿去补贴家用。对疾苦体验的不深刻,也是知道银钱价值的,平时很少用到金子这种大数额货币。
    可受到寇凛影响,现如今银子在她眼里已和铜钱差不多。
    毕竟她斗篷兜中,装有一万多两金票。寇凛那宝贝兵器匣子里,地契好几十张,大数额金票更是多不胜数。
    家中暗格,还藏着一口大箱子……
    而这些不过是他留着日常花销所用,他的大部分财产,是散在民间生意上。
    楚谣很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家产,这些家产根本花几辈子都花不完。
    正想着,段小江在外叩门:“夫人,小河几人已经追上来了。”
    楚谣一喜,愈发放下心来,赶紧催促寇凛:“夫君,还是先想办法摆平那些黑道势力救人要紧,这些小事咱们稍后再聊。”
    小事?
    寇凛只觉得胸口又中了一箭。
    好想将这个败家婆娘按倒在腿上,扒了裙子啪啪抽一顿屁股。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做,耷拉着脑袋,灰溜溜道:“小江,进来。”
    段小江推门入内,心惊胆颤:“大人,您也来了啊。”
    其实,小江从他进城就瞧见他了,远远躲着,不敢上前和他说话,只等着先让楚谣安抚安抚。
    寇凛随口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段小江道:“金米差不多都捡完了,有些人不死心,还在找。”
    再是一箭穿心,寇凛咬着牙:“本官是问那伙黑道中人的情况!”
    段小江连忙道:“三个帮派的领头人还在茶楼坐着,不知是没有达成协议,还是对于这场金雨生了忌惮。”
    寇凛寻思道:“他们求财,彼此间能坐下喝茶,应也没有仇怨。也不想折损兄弟性命,估摸着三家会联手,再平分。”
    楚谣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寇凛沉吟半响,吩咐段小江:“去给我找身干净衣裳,再找个面具。”
    段小江应了声是。
    等将衣服找来,楚谣看着他更换,又问:“你要做什么?”
    寇凛边穿边道:“去茶楼找那三个大当家喝茶。”
    楚谣捏了把冷汗:“听小江说他们武功都不弱,且人多势众,你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寇凛回的漫不经心:“没事,求财之人最容易应付,只是咱们免不得要带着孟筠筠一起上路,还有其他势力追逐,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金子是他媳妇撒的,他没辙。从县民手中将金米讨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孟家现在大难临头,讹孟家的钱不实际。
    至于虞家,想想上次的软丝甲,寇凛觉得八成也是没戏的。
    这笔账想来想去,唯有算在出钱买孟筠筠的金主头上,不管他是谁。
    等换下身上的泥衣,寇凛吩咐姜行看顾楚谣,撑着伞离开客栈:“小江,他们见过你了?”
    段小江道:“是的。”
    他点头:“那让小河随本官一起去。”
    听他吹了声口哨,小河披着蓑衣从角落里钻出来:“大人。”
    寇凛往雨里走之前,又忍不住回头教训段小江:“夫人涉世不深,不知柴米贵,你也不知道?”
    段小江讪讪道:“大人,属下对夫人说只能兑九百金是骗她的,其实能兑的更多。”
    寇凛愈发恼火:“既然知道,那你不会说只能兑一百金?不!这种馊主意你怎么能由着她?”
    段小江小声嘀咕:“是您让属下都听夫人的,将夫人的命令当成您的命令……”
    寇凛被噎了噎,一脚踹过去,磨着牙道:“还有你那师兄,银票留下,金票给本官退回来!你和千机跟了本官几年,卖命之时,一次也没拿过这么多……”
    小河插了句嘴:“大人,这就是陆千机背叛您的原因吗?”
    寇凛又被噎了噎,转头也给他一脚:“滚!”随后撑着伞,深深吸口气,逆着还在四处找寻金米的人群,迎着风雨往茶楼方向走去。
    天上果然不会下金子,只会下刀子,刀刀扎心。
    
    第106章 管家
    
    风雨中, 寇凛闲庭信步走至茶楼廊下,慢慢收起伞,等待小二出来迎。
    三黑道势力的领头人此时正在茶楼二层,楼里楼外自然遍布眼线。起初他有伞遮着,兼之风急雨密, 眼线们没瞧仔细。见他一袭磊落青衫, 墨黑长发半披半束,还以为是位书生。
    没了伞才看清他鼻尖以上的半张脸,竟戴着一副棕色的皮质面具。
    小二出来后也是较为惊讶, 见他从容不迫,不似匪徒,便放下心招呼:“公子是等人还是找寻人?”
    “寻人。”寇凛将滴着水的伞递给小二,兀自走进堂内, 准备沿着盘梯上楼时, 被坐在楼梯口附近喝茶的两人出手拦住。
    但他二人的手刚伸到寇凛身前, 手腕经脉同时被突然冒出来的小河钳住, 当下痛叫出声。
    “来者何人!”一阵抽刀拔剑的清脆声响过后,十几个蒙面人将寇凛团团围住。
    寇凛抬头睨了眼楼上, 眉峰微微上挑, 哂笑道:“怎么,三位大当家这是要将财神爷往外赶的意思?”
    静了一瞬, 楼梯上挡路的人让开:“请。”
    众人目送寇凛施施然上楼, 小河一言不发跟上去。刚他露过一手之后, 没谁敢再上前阻拦。
    寇凛上至二楼, 堂内只有一桌客人,围坐三名男子,约好了似得都穿着紧身黑袍。
    恰好四面桌还有个空位置,寇凛直接走上前坐下。
    三人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提壶斟茶,举杯放在鼻下嗅了嗅,嘴角划过一抹嫌弃,又将杯子放下。
    举止间透着常年养尊处优的贵气,手指上戴着的金扳指雕工精美,内嵌一颗罕见血石。
    三人再看站在他背后的随从。瞧着年纪不过十七八,仿若甚少见光,肤色苍白,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杀气。
    三人重新看向寇凛,异口同声:“不知阁下……”
    寇凛打断:“一直不动手,你们可商量出结果了?爷等的不耐烦了,准备自行解决,你们走吧。”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中年人揣测着、压低声音问道:“您就是……三爷?”
    另外两人也狐疑的看向他。
    出钱买孟筠筠的人,就是这位“三爷”?寇凛不知是谁,看样子他们也没见过真身,谈论起来讳莫如深。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爷已有了新的计划,这里没你们的事儿,赶紧走。”
    中年人冷笑道:“阁下怕是‘同道中人’吧?冒充三爷想将我们骗走,自己去领那一万两赏钱。”
    寇凛嗤笑一声,眼尾略有上翘:“少在那里自以为是,爷为了等你们下手,闲着没事撒金子玩儿,还差这点儿钱?”从袖中掏出十二张千两银票,扔在桌面上,“爷只怕你们坏了爷的事,来,再多添两张,让你三家好分一些,拿着钱赶紧走。”
    三人各取四张银票,仔细研究,善德钱庄的印章做不得假。
    三人这下彻底信了,朝他抱了抱拳,起身便要走。
    “等等。”寇凛又喊住他们,“此事就这么了了,黑市上的悬赏取消,烦请三位回去后传个消息。”
    “没问题!”三人又抱了抱拳,准备率手下离去。
    “等等。”寇凛再次喊住,“将茶钱付了,爷可不为这么劣质的茶水结账。”
    很快,楼上只剩下寇凛和小河。
    寇凛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喝茶。”
    小河道:“大人,暗卫不能多喝水,尽量减少去茅房的次数。”
    “喝!”寇凛今晚上吃的亏太多,只有这壶茶是赚来的,可茶叶实在太过劣质,他下不了嘴。
    小河赶紧坐下喝茶。
    不一会儿,段小江上来:“大人,他们的确都撤走了。”
    寇凛吩咐道:“递个消息出去,让浙江千户所锦衣卫去守在省内善德钱庄附近,本官给他们的那几张银票做了标记,他们一旦兑换,钱庄掌柜那里会给消息,让锦衣卫顺藤摸瓜,派些厉害的狠角色扮成江湖人将这伙人的老巢给掀了,然后放出话去,这就是得罪三爷的下场。”
    段小江应下以后,纳闷道,“三爷是谁?”
    “本官比谁都想知道。”寇凛已将自己的损失全算在他头上,绝不会放过他。沉思道,“此地不宜久留,让你师兄去将孟小姐背去金竹,本官和夫人乘马车走,至于她的嬷嬷和护卫最好折返回孟家。”  “是。”
    “再派个人去东面的小圆村,通知楚箫他们不必等本官了,直接去金竹。”
    段小江领命离开。稍后回来,简直无语:“大人,孟小姐不同意,说男女授受不亲,不可逾矩。”
    寇凛厌烦道:“直接打晕!”
    瞧见一壶茶终于被小河喝的见了底,他站起身,但不许小河起身,“把茶叶也给本官吃了!”
    *
    子时初刻,电闪雷鸣中,马车离开怀兴县,朝着金竹驶去。
    楚谣坐在马车里听寇凛三言两语说完茶楼的事儿,表情极为古怪:“就只是这样?”
    寇凛听着车顶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心头针扎似的疼:“不然还要怎么样?”借机道,“谣谣,看到了么,那金主发个悬赏也就才一万两,差不多一千多金,你今晚花出去的都不只这个数。”
    楚谣是真不懂这些,汗颜道:“早知如此,我直接给他们钱,让他们离开就是。”
    寇凛连忙道:“不行,这些是黑道中人,不讲规矩的,见你有钱指不定会将你也绑了。你撒金子拖住他们引我来的想法没错,只是你撒的太多……”
    楚谣微微垂着头,充满了歉意:“我从前往来的都是京中世家子,不知该怎么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更别提黑道。而我总听浙江是两直隶十三省中最富庶之地,实在不清楚撒多少金子才能引起足够的轰动,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你那里去。”
    说的通俗一些,就是她缺乏民间生活常识,平日里舞文弄墨,不学管家,对银钱的概念也不是特别深刻。
    等这九百金米撒出去,实际一看造成的后果,才算稍稍懂了点行情。
    寇凛心里也明白,再怎样聪慧,她也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
    他已经尽量不去想这事儿了,他自己先前也拿了一千两来给佛像塑金身。这金子总归是撒给了百姓,而不是扔进海里,就当捐了香火钱。
    而楚谣在遇到难题时,一心盼着他来,这份信任和依赖还是颇令他感到愉悦的。
    他也唯有如此安慰自己了。
    随后他才有空去想另外一件事。
    楚谣认为孟筠筠非救不可,否则虞清会遭威胁,他竟从头到尾没有反驳一句“与我何干”,一面心疼着自己的钱财,一面就去救人了,好像责无旁贷似的。
    寇凛恍恍惚惚的发现,自己的心态不知从何时开始,起了不小的变化。
    从前他是尽量避开会惹她不开心的事儿,而现在,他一心只想做些令她开心的事儿。
    这两者似乎一样,却又似乎不同。
    再想起自己入城时以为楚谣出了事,被吓的失魂落魄,如今再看向楚谣的目光,都隐隐生出了某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改变。
    他想心事的功夫,瞅了楚谣好几眼。
    楚谣不明白他为何时不时看自己,想了想,拉起他的手:“夫君,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心里就有数了。”
    寇凛被她这句话惊的回神,还有下次?
    从台州去往福建已经不远了,他决定从这一刻起打死也不要再与她并分两路,不然动不动拿金雨召唤他,他真不确定自己还能经受几次这样的打击,会不会心疼到猝死。
    哎,头疼。
    马车在泥泞里颇为颠簸,寇凛怕她腿疼,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既已过去,便莫在多想了,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睡会儿吧。”
    楚谣怎么可能睡得着,通过这件事,她真真切切的被上了一课。
    像楚箫后悔没多念书,她现在后悔自己从前怎么没多学一学管家,也能对银钱的概念更深刻一些。
    她问道:“夫君,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
    寇凛随口回:“比你爹略少一些。不过我不靠着俸禄吃饭。”
    她又问:“那你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产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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