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见到段冲瞳孔紧缩,他笑意愈发冷,“那可是件大宝贝,江天屿保护的如此小心翼翼,想必对他而言应是极为重要的吧?”
    “你……!”未经金鸩允许,段冲气急败坏站起了身就要往殿外跑。
    “来不及了,我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扮成商队抬着东西抬出海去了。”寇凛勾唇,“而且,你也没本事追的上。”
    段冲唇线一绷,提起内劲儿,准备施展轻功去追。但他这内劲儿一提起,四肢百骸宛如虫咬,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极短暂的时间内,他浑身无力,余光瞥见手臂上的伤口,恍然,“你在靴刀上涂了毒!”
    “没错,无色无味只溶于血,运气才会发作的毒。”寇凛徐徐道,“你当我打架时为何一直辱骂你,正是为了激怒你,迫使你拿刀砍我,金爷必定让你收手,我才好趁机伤你。”
    “你……”
    “我打不过你,必须防着你。”寇凛目望他软倒在地上。
    金鸩没看段冲,询问寇凛:“你确定那东西对他意义非凡,他稍后一定会现身找你?”
    “恩,很快会来。”寇凛点点头,“不过,他应该会先去抓我夫人,再来找我谈条件。”
    寇凛试图声东击西,那会儿就不能将楚谣带在身边。
    而且带在身边也没用,她中的蛊他束手无策。
    交给柳言白照顾也好,她的安全不成问题。
    也正好让柳言白瞧瞧清楚,他所效忠的天影,整日里代天行事、高举正义旗子的天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是耗子,就该待在阴暗的沟渠里,却偏偏猖狂着跳出来装猫咬老虎。”寇凛以盖碗拨弄着茶盅里的浮沫,坐等江天屿上门,嘴角微微翘起,瞧着是笑,可一双眼睛似无波深潭般阴沉,“他敢伤我夫人,我就敢毁他一世心血,我们一起疼。”
    
    第140章 宝物
    
    然而此时寇凛的心中, 远远没有他外表那么镇定。
    从前巴不得有人似江天屿这般在他面前猖狂, 越猖狂他就越兴奋, 因为这些阴谋算计对他而言,宛如一个个复杂的九连环,当他找到破解之法以后, 看着对手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会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可现在他明明拆开了, 却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环节出错, 生怕人算不如天算。毕竟稍有失误, 楚谣就有可能受到难以预料的伤害。
    心有牵挂, 果然处处遭人掣肘,正是明白这个道理, 娶楚谣时才会犹豫。
    而今日这般局面,亦是他早就预想过的,但自己遭受影响的程度,远远超出当时的预料。
    刚才推敲出江天屿是来报仇的, 楚谣或许已遭种蛊之后,他看着眼前心爱的妻子,想到有虫子正试图钻进她脑子里,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从前无数次接近死亡, 他都不曾恐惧过, 甚至在大理寺遭受虐待时, 内心充斥着的也只是憎恨罢了。
    “大哥!”曹山扶着倒地挣扎的段冲, 眸中布着震惊。
    在他心目中段冲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受伤已是罕见,而今竟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这些年,随着义父势力的扩张,商业版图的扩大,曹山早已看不起大梁国,更看不起朝廷那些当官的。
    现如今他对寇凛充满了畏惧,怪不得每当自己对朝廷流露出不屑时,义父总是数落他不知天高地厚。
    怪不得大梁上至权贵下至百姓,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无不是心惊胆战。
    “义父!”段冲坐下打坐,稳住体内毒素蔓延,阴鸷的目光掠过寇凛之后,看向金鸩的目光溢出哀求与急切,“您快派人去阻止那些锦衣卫出海,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闭嘴!”金鸩垂着视线,看向案台上的账本,不愿去看段冲,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义父啊!”段冲急红了眼,声音短促,“那、那不是江天屿的毕生心血,寇凛拿来要挟他根本是行不通的……”
    *
    麻风岛哨岛码头。
    一艘海船逐渐离岛,因船主是常来岛上做生意的浙闽富商,手中享受特殊优待的通行令,巡海卫并未过多盘查。
    海船驶离麻风岛海域之后,陆千机从甲板回去舱内,下到最底层的货仓,边走边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
    段小江听到响动,打开了门,忧心忡忡:“千机,咱们就这么走了,大人一个人在岛上能行么?”
    陆千机也担心,看一眼舱内摆着的棺材:“没办法,咱们得先将这筹码送去虞家军的营地。”
    小河蹲在棺材边已经观望了很久,蹙着的眉头不曾松开过:“这真的是位死者?”
    棺材是他们提前预备的,盛放的女尸正是段小江听从寇凛吩咐,在寇凛挑衅段冲制造混乱时,潜入地穴里偷出来的。
    先前寇凛以段冲做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时,段小江潜入他住处十好几次才找到地穴的入口。
    宽敞的地穴中除了堆积成山的名贵药材,药炉子,就只有一口雕琢精美的玉石棺材,披挂着一串串纯金打造的镂空花鸟香球,故而整个地穴药室阴暗潮湿,气味难闻,唯独玉石棺材附近仿佛四月花园,芬芳扑鼻。
    除此之外,玉棺周围遍地是机关暗器。段小江盗贼出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不成问题,准备打开玉棺一探究竟时,才稍稍推开一丁点棺盖,以他曾盗皇陵的经验来看,这玉棺有夹层,一旦推开,通常会从里头射出暗器,或者是喷出毒雾之类。
    凭借一身本事,段小江想要躲开并不难,却怕暴露自己来过的痕迹,打草惊蛇,于是先放弃查看,出去告知了寇凛。
    寇凛目露疑惑,没让他再探。
    今日忽然下令,命他潜入内将棺材里的女尸给偷出来。
    段小江那会儿就纳闷为何寇凛如此肯定是具女尸,避开毒雾打开棺盖一瞧,里头果然是具女尸。瞧着二十出头,容貌昳丽,像是睡着了一样。
    若不是身穿敛衣,他还以为是个活人。
    陆千机是懂医术的:“的确是死了,且还死去很久了。”
    小河难以置信:“可小江上一次潜入地穴至今都快一个月了,死者尸身都不起变化吗?”
    “岂止是一个月。”陆千机招呼段小江和他一起去搬棺材盖,“起码也有十年以上了。”
    “是那南疆巫医的手段?”小河啧啧称奇,他跟着寇凛办的案子多了,知道在某些气候和土壤条件下,埋入的尸体的确能保持不腐,但能保养的宛如生者,还是头一次听闻,甚至还见着了。
    见他好奇的伸出指头准备戳一戳她的额头,正与陆千机一起抬棺材盖的段小江连忙制止:“别动!大人说了,不得对这位逝者有任何不敬!”
    小河赶紧收手:“不过,你俩觉不觉得,这位逝者瞧着有点儿眼熟?”
    “的确有一点点眼熟。”棺盖阖上后,段小江又取了块儿黑布覆于棺盖,随后看向陆千机,眼神颇有些怪异,“是吧千机?”
    陆千机沉吟着点了点头。
    ……
    海船又杨帆全力行驶了一阵子,一个锦衣暗卫下到底部货仓来:“小江,有艘海船从咱们北面来了。”
    从北面就说明不是追兵,段小江问道:“还会与咱们撞上不成?”
    暗卫道:“不会,相隔挺远的。”
    陆千机明白一定有情况,不然不会特意下来告知:“有什么不对?”
    “是这样的,船头甲板上站着的人,咱们拿西洋镜子看了看,很像……”
    “谁?”
    “神机营谢从琰参军。”
    陆千机和段小江面面相觑,俱是一怔:“我上去看看。”
    段小江扭脸嘱咐:“小河,你在这守着。”
    蹬蹬蹬也跟着上楼去了。
    接过暗卫递来的西洋镜子,搁在眼前,陆千机远远看到那艘船上,船头甲板上一人迎风而立,身着黑衣,陌刀横在后腰处,面容冷峻,站似苍松,的确是谢从琰无疑。
    他将手里的玩意儿递给段小江,颇为纳闷:“谢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小江也望过去:“许是楚尚书不放心自己一双儿女,也信不过咱们大人,派了谢将军前来帮忙。”
    有可能,陆千机心道就像寇凛也喊了他从京城过来帮忙一样:“乘的不是官船,看样子谢将军是从山东地界入海,走海路偷偷来的……”
    “等等……”段小江惊诧万分,“我好像瞧见楚尚书也在船上,在和一个瞧着像是东瀛将领的人聊天?”
    陆千机愣住了。
    段小江眨眨眼,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怎么办,是避开,还是过去?”
    *
    山顶房内,柳言白看着黄大夫给楚谣把脉:“楚小姐是怎么了?”
    “中了迷药。”黄大夫回瞅了柳言白一眼。
    “除此之外呢?”柳言白盯紧他的表情,“刚才她疑心自己有孕,你给他检查身体时,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没发现她被人种了蛊?”
    “蛊?”
    “南疆一种较为稀少的虫子,黄大夫不知道?”
    黄大夫摇摇头:“在下才疏学浅,还真不知道。”
    柳言白见他嘴角携笑,一副戏谑的模样,已然确定此事的确与他有关。也不多废话,从袖中取出坠子:“你可认识此物?”
    黄大夫笑容一僵,微微愕愣:“你是……少主?”
    柳言白抬眼看向屋顶:“阿飞。”
    伏于房顶的阿飞从天窗跳下,落在柳言白身后。
    柳言白继续问:“是你取的楚小姐的血?你师父人在何处?”
    黄大夫慢慢恢复平静,收起戏谑,态度添了些恭敬:“家师早已去世多年。”
    柳言白诧异,江天屿已经死了?所以左护法已经换人了?“那楚小姐身上的蛊是你给下的?”
    “是属下做的。”
    “什么蛊?”
    “并不是多厉害的蛊。”
    “取出来。”
    黄大夫摇摇头:“少主,属下收到影主的命令,绝不能让寇凛活着离开沿海……若不抓住他的死穴,想要他的命难如登天。”打量柳言白一眼,“少主放心,待我牵制住寇凛,取他性命之后,自会为楚小姐将蛊隐引出来的。”
    “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就引。”是药三分毒,蛊虫更是伤脑伤身,越久损害越大。而且柳言白现在根本不想寇凛出事,“杀寇凛是我的任务,用不着你来插手。”
    黄大夫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恕难从命。”
    柳言白觑着他:“所以,你是准备叛出天影?”
    天影组织等级分明,下级对上级的话必须绝对服从。他问出这句话时,阿飞的双手已经握住背后双刀的柄部。
    “少主,论阴谋算计您根本不是寇凛的对手,何必要逞一时之气?”黄大夫语气中压着怒意,“年前之事还不是个教训吗?筹谋了那么久,动用多少势力,结果却暴露了红袖招,输的一败涂地,因此赔上了我两个爱徒的性命!”
    他出口教训柳言白,二十出头堪称貌美的脸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阴霾和老成。
    柳言白微愣片刻,吃了一惊:“你是……左护法江天屿?”
    这怎么可能,江天屿是跟着谢埕打天下的元老,至少也四十好几了。
    阿飞黑面罩下的脸上,同样流露出不可思议。
    江天屿看向柳言白,疾言厉色:“您真以为咱们天影里都是些没脑子的废物?影主由着您任性将属下赶离京城,由着您在京城里筹谋,由着您与寇凛斗法,可不是因为您有多博学……如今离了京城,在属下的地盘上,属下可不会惯着您。输一次就行了,再输下去,咱们天影怕是要完了!”
    言辞之间,无不是指责柳言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言白尚未从他的年龄回过味来,又被他这番指责给说的愣住。尽管他有所收敛,柳言白依然隐约听出了一些含义,再指责自己一直在扯天影的后腿。
    正要说话,听见一声鸟鸣。
    听上去和真的一样,但屋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天影的暗号。
    江天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微侧身。
    嗖的一声,一支袖箭不知从何处射了进来,箭身上卷着纸条。他取下一看,面色惶变!
    直奔藤椅想要带走楚谣,但背着双武士刀的阿飞站在藤椅前守着,他顾不上多费口舌,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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