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他的确不会武功,但防身的宝物也不少。
    但柳言白并未用上暗器,范扬只不过挪动了几步,后心窝便被一刀刺穿。
    范扬转头瞧见是裴志坤,脸上透着不可置信,张了张嘴。
    裴志坤不给他出声的机会,刀从他胸口拔出来,快准狠的砍掉了他的脑袋!
    随后弯腰提起范扬还睁着眼的头颅,对神都卫喝道:“经过我与锦衣卫寇指挥使联合调查,范同知与洛王私下勾结,意图谋反!众将听令,控制住王府中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罗佥事惶然片刻,立刻抱拳:“遵命!”
    柳言白收回暗器,微微皱眉,裴志坤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寇凛方才与他私下里密谈,一定是与他达成了协议。
    将裴志坤从这案子里摘干净出去,实在是恼人,但柳言白可以理解寇凛的做法,这是没办法的选择,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
    敌众我寡,逼急了裴志坤,横竖是个死,他会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如今有他的证词,更能坐实洛王的罪名。
    至于裴志坤的命,稍后相信寇凛另有其他的安排。
    想到这里时,柳言白忽然发现,他竟以自己处事的标准来看待寇凛?
    已被寇凛挟持住的洛王颤颤指着他:“好你个……”
    寇凛将刀背一提,锋刃在洛王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线,迫的他说不出话来,同时朝一个方向喝道:“你们敢动手,本官就敢立刻杀了他,不信试试!”
    那个杀机隐现的方向,正是王府死士首领蛰伏处。
    裴志坤会意,立刻指向那里:“死士也不要放过,全抓起来!”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寇凛递给裴志坤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
    至此,高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表现的轻松愉快,实则方才但凡一步行差踏错,后果将不堪设想。原本他也不会如此紧张,带着楚谣……
    对了,楚谣!
    寇凛只顾着感知死士的藏身方位,刚才范扬被砍头,以楚谣的位置怕是看的清清楚楚,还被溅了一身血。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楚谣今日受到的刺激一波强过一波,先见焦尸,再见人抹脖子,如今更是看到一颗头颅飞了出去,鲜血溅射在她脸上,滚烫如热油一般,烧的她张开了浑身毛孔。
    心脏在胸腔极速跳动,意识却逐渐放空,她两只眼睛瞪的极大,视野里遍布着血红,却又在一瞬间陷入黑暗。
    是柳言白用左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同时,右手则抓住她的手,去掐她的虎口处。
    楚谣回神之际,感受到他的手不热不凉,不颤抖也没有黏腻感,说明他的淡定真不是装出来的。
    这般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丝毫没有紧张感之人,要么心里素质极强,要么便是习以为常。
    楚谣不知道柳言白属于哪一种。
    若说他心理素质强,之前在贺兰府,他看到锦衣卫暗卫送来的纸条时手都会抖。
    若说他习以为常,他在国子监教书,平素杀几只兔子做实验,抓两条蛇拿来泡酒,与杀人之间,应也是有差别的吧?
    寇凛钳制着洛王,转头去看楚谣,正看到柳言白去捂她的眼睛,另一手还去拉她的手。
    一瞬只想丢开洛王,转刀砍了他的胳膊,瞪着他道:“亏你饱读诗书,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她都快被吓出癔症了,柳言白哪里还顾得着什么男女之防,也没空搭理寇凛。
    但很快,柳言白脊背一僵。
    这是楚箫,他不该知道是楚谣。寇凛的“男女授受不亲”六个字,他听罢毫无反应是不对的,寇凛是在试探他!
    他想多了,寇凛是真恼火,并无试探他的意思,“男女授受不亲”脱口而出后,他自己也愣了愣。
    正想着如何搪塞,却见柳言白没有反应。正纳闷他是没听见么,又见他后知后觉的暴露出紧张。
    寇凛立刻明白了,柳言白知道这是楚谣!
    
    第83章 密信
    
    得益于柳言白迅速采取措施, 楚谣很快从癔症中清醒, 自然也感知到了他的反常。
    因血腥恐惧而狂跳的心才刚平静,又突突起来。
    他也知道她和哥哥的秘密?
    何时发现的?
    同行的这一路,还是国子监内?
    寇凛同样在想这个问题,但眼前局势未稳, 随时都有意想不到的危机,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对柳言白道:“她已经没事了, 松手!”
    柳言白一言不发, 确定她脉搏平稳后,才松开了手。
    寇凛冷冷觑他一眼之后,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洛王身上。
    楚谣依旧原地站着,没有去看柳言白,她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王府内乱成一团,越来越多的神都卫兵士涌入王府中, 以绝对的优势压制王府内的侍卫和死士。
    而锦衣卫提前并不知情, 真以为虞清是洛王的人,是来抢龙袍的,死死咬住不放。
    寇凛颇感意外, 区区洛阳百户所的底层锦衣卫, 能力倒是不容小觑。
    将近一百来个人,抓人时自动分成好几组, 摆出一个困兽之阵。奈何与虞清和阿飞实力悬殊, 阵被破的极快, 旋即有条不紊的变幻阵型。
    看得出虞清也觉得有趣, 刻意拖慢了步骤与他们玩玩。
    寇凛想起自尽于牢中的百户周择,这些锦衣卫等于是他带出的兵,看来是个可用之才,可惜了。
    楚谣则眼花缭乱,耳畔全是兵刃交接的声响,还伴有喝杀声,仿若战场一般。
    她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先前还气派恢弘的王府,眨眼间血流成河。
    她先将眼睛闭上,须臾又睁开。
    忽然理解了寇凛的求生欲为何那般强烈,未必真的怕死,只不过见多了死亡,更懂得生命的珍贵。
    也理解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所求不多,吃饱饭,活下去。
    的确如此,世道无常,随时都有意外发生。
    吃饱饭和活下去,真的是最简单也最艰难的理想。
    *
    任务完成之后,虞清与阿飞摆脱锦衣卫追捕,逃离王府,进入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
    两柄武士刀归入背后鞘中,阿飞朝着虞清比出两根手指:“第二,完成。”
    先前他中了神机营的毒,虞清偷解药救了他,他答应了要还她恩情,除了天影相关,为她做三件事。
    虞清之所以让他还救命之恩,是想将他留在身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囚禁他是没用的,如今这家伙脑海里全是东瀛忍者的信仰,一旦逼急了就要自尽。
    虞清让他做的第一件事,恩情没报完之前不能回组织去,要一直跟在她身边。
    第二件事,就是刚才洛王府的事情。
    余下的第三件事,虞清三个月内都不打算使唤他了——因为他提出,最长不能超过三个月。
    原本他抗议的时间是一个月,虞清嘴皮子都快磨烂了,才又延长了两个月。
    她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找地方躲着吧,我不确定寇指挥使会不会抓你。”
    阿飞原地站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
    他包裹的严实,虞清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转身飞上墙头,隐匿于黑暗中。
    *
    洛王府被控制之后,神都卫和锦衣卫开始做善后工作。
    裴志坤拉着寇凛提议:“暂且将洛王与贺兰哲押去南大营吧?寇指挥使与夫人也不如先住过来,洛王府死士逃走不少,我怕他们会对寇指挥使不利。”
    寇凛回的直接:“比起来洛王的人,本官更怕你,本官还是住在我锦衣卫百户所。”
    裴志坤冷笑一声:“那接下来你我该做什么?”
    寇凛淡淡道:“谋反案你我可以立刻上折子,但金矿案对皇室影响过大,非同小可,本官必须得先写封秘信送回京城,请示圣意,随后再做决定。”又指了指他,“至于你,当然是负责灭口。”
    裴志坤明白“灭口”是何意,参与十年前炸毁天水镇的人,都得除掉,他才能彻底摘干净。
    寇凛这是在借他之手杀人,但他还不得不去杀。
    ……
    说定了以后,洛王与贺兰哲对外宣称押去了南大营,但实际上秘密送往了锦衣卫百户所。
    一行人也从贺兰家搬到了百户所。
    因为涉及谋反,洛王府、同知府以及贺兰府内所有人都被神都卫软禁了起来。
    袁少谨受了伤,先去百户所包扎,楚谣也跟着过去喝酒,尽早让楚箫醒来。
    柳言白的物品,他的书童会送过去,故而也不用回去收拾。
    独寇凛得亲自回贺兰府,去将楚谣昏迷着的身体抱走。
    但他准备先去找柳言白谈谈,刚要出门,却被楚谣拉住:“夫君,这是我的事情,我想亲自去和老师聊一聊。”
    寇凛自然不同意:“不行!我现在怀疑,咱们初到红叶镇时,你哥在柳言白房里被蛇咬了,八成是他故意的。”
    怎么会?楚谣拧着眉:“老师目的何在?”
    寇凛嗤笑:“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想和你独处。明知你是个有夫之妇,还与你聊了许久的画。”他那晚蹲房顶蹲了一身的雪,算是白蹲了,想起来心里怄的不轻,“还有寺庙里恰好碰上,与你同点安魂灯,肯定也是故意的!”
    “不。”楚谣思忖着摇头:“旁的不说,去寺庙点灯绝对不是老师刻意为之,老师从前就爱……”
    “你也说了是从前,你自己不也说他画境变了?”寇凛倏然垂眸,“谣谣,倘若他真对你有意的话,他很有可能是天影的人。”
    楚谣惊讶过罢,摇摇头:“不可能,老师与我父亲一样,只是个文弱书生。”
    “我说过,天影不只有拳头还有脑子。作为脑子存在的少影主,并不需要武功。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符合所有我心目中少影主的特征。”
    楚谣紧张的攥起了手,寇凛却突然一个转折,“但是,他不符合的特征也很多。先前我以为他是个装好人的伪君子。”
    楚谣问:“现在呢?”
    寇凛斟酌了许久:“现在觉得,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伪君子。”
    楚谣不是很懂,“嫉恶如仇”的评价,足以说明寇凛是欣赏柳言白的,可为何非得加上“伪君子”三个字?
    不过与寇凛争执许久,最终寇凛还是同意她先去与柳言白聊一聊。
    ……
    听到叩门声,柳言白打开门时,表情微微凝固。经过片刻的犹豫,他道:“寇夫人?”
    他已经做好了寇凛来质问他的准备,不曾想来的竟是楚谣。
    楚谣此时还是哥哥的模样,听他这样称呼,倒也省的再问:“老师,方便进去说话么?”
    柳言白的手还搭在门框上,并未有动作:“寇夫人似乎饮了些酒?深夜入我房中,怕是不合规矩。”
    楚谣倒是笑了:“先生您何时也开始拘泥于礼教了?”
    “我并非拘泥礼教,我是怕寇指挥使……”话音一顿,柳言白笑着说完,“怕你我话说一半,寇指挥使闯进来,指责我不懂规矩,逼着我拿钱私了,否则便让我在国子监混不下去。”
    楚谣一愣,心道柳言白竟有这么深的感悟,一定是被寇凛给讹过了。好笑着道:“可我现在是哥哥呀,他讹不着您的,尽管放心。”
    柳言白也笑了笑,侧身让路:“开玩笑罢了,夫人请进。”
    楚谣走进房中,被他请去桌前坐下。他则坐在她对面。
    已是临近子时,的确多有不便,楚谣开门见山:“老师,您是何时知道的?”
    和聪明人说话,没有绕圈子的必要,柳言白淡淡道:“你来国子监的第二年。”
    这真的是有些年头了,也说明柳言白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楚谣宽心的同时,又狐疑道:“不知老师是怎么发现的?”
    柳言白微笑:“这很难发现么?只需与你兄妹俩都有交集,基本就能分辨的出。难的只是鲜少有人会往荒诞的方向去想,只认为你哥哥有着两副面孔,双重性格。其中之一与自己的孪生妹妹相似,并无不妥。”
    楚谣凝眉:“那老师为何会往荒诞的方向去想?”
    柳言白缓缓道:“所谓‘荒诞’,只不过是超出了人的常识认知。事实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从无定数。”
    楚谣又问:“那老师为何不拆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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