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珈蓝心跳又快了一拍。
这会儿班上人虽然不多,但是到底是有一堆虎视眈眈盯着唐遇的女同学,比如她的同桌。
叶珈蓝没敢在这边浪费太长时间,从口袋里摸了一颗棒棒糖就搁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快步走出教室。
付桐已经找到一盒巧克力递过去,她挑了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巧克力热量高。”
最适合这个时候吃。
唐遇抬眼看她,眼神凉下来:“我不吃甜。”
付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她从唐遇转学过来第一天就对他上了心,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跟他多接触,她也不气馁,收回巧克力的时候又笑了一下。
不吃甜下次就准备不甜的。
付桐眼光闪了闪,反正她有信心能把他拿下。
唐遇确实不喜甜。
但是出校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把那颗棒棒糖的包装纸撕开,咬在嘴里尝了一口。
谢景非差点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愣了愣才试探性地问了句:“夏……夏夏?”
夏至是喜欢吃糖的。
唐遇一记眼神浅浅扫过来,谢景非立刻了然,他这次更吃惊了:“你怎么也吃上糖了?”
“好吃吧?是不是开辟了新大陆?”
“……”
“夏夏可喜欢吃糖了!”
“……”
刚说完,那颗糖就被唐遇扔进了垃圾桶。
谢景非:“……”
糖是草莓味的,甜味过重。
他吃不惯。
好像还没有叶珈蓝的耳朵好吃。
唐遇把糖扔了好一会儿,嘴里还残留着那种味道,他轻舔了下唇角,突然觉得有点口渴。
-
九月一以后,正式步入高三。
班上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高三年级基本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
大大小小考试接连不断。
九月底的时候,学校即将进行第一次月考,考完就是国庆节假期。
高一高二年级放七天,而高三年级只有屈指可数的三天。
讲台前面已经挂上了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牌子,叶珈蓝负责每天去改天数。
时间仿佛就这么从她指尖流过,到了后面,她越改越觉得心烦。
周考不算成绩,但是月考算。
还没考试,叶珈蓝已经开始估算起自己和唐遇会差多少分了。
一想到这个,她手里的记号笔用力过猛,在写字板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
苏锦珂站在门口“哎”了一声,“弯弯,你激动什么?”
叶珈蓝擦掉重写,随口扯了个理由:“突然想到了我同桌。”
“她又怎么了?”
苏锦珂听叶珈蓝说过几次付桐,知道她对唐遇动机不纯,所以一提起她苏锦珂就来气:“她装晕往唐遇身上靠了还是故意在唐遇面前湿身了?”
“……”
她果然是小说看多了。
这两样付桐倒是都没干过。
她也就是每次和唐遇说话的时候都压着嗓子一样,娇滴滴的,听得她头疼。
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后来越听越觉得不舒服。
关键是唐遇居然也能听得下去。
叶珈蓝把笔放回去,眉头拧了下:“明天考试,今天早点回去。”
她拿了锁头,关灯,然后锁门。
月考时间安排得紧凑。
两天排的满满当当,考完第一天还要留校上晚自习。
第二天考完试以后,班主任交代了几项假期注意安全的事项以后,就宣布了放学。
九月底的南城,还踩在夏天的尾巴上。
下午六点多,天光还大亮着,室外温度依旧在三十度上下。
叶珈蓝带了物理和数学书回家复习,和苏锦珂出校门的时候,正犹豫着要不要买个棉花糖吃,身后就有人叫了她一声:“班长。”
声音不大,是个女孩子。
叶珈蓝递给师傅两块钱买了个棉花糖,然后转头。
叫她的女孩子小跑着过来,她脸颊微红,递了个粉红色的信封过来:“班长,给你。”
“……”
女生是她班上的新同学,平时文静的很,不像是在高三这一年掉链子的人。
苏锦珂看得诧异无比:“哇,弯弯,你这是男女通杀啊!”
叶珈蓝:“……”
她已经看见信封上的署名。
是给唐遇的。
她也就是个邮递员的存在。
旁边师傅把做好的棉花糖递过来。
苏锦珂把情书拿过去看了眼:“吓死我了……我以为是真给你的。”
叶珈蓝舔了口棉花糖,“想太多了你。”
苏锦珂还挺好奇,就差把信封拆开来看了。
结果一抬头,她看见情书的收件人过来了。
谢景非在不远处叫她:“苏锦珂你过来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她看了眼叶珈蓝,后者还站在棉花糖摊旁边,眼睛都没抬一下:“过去吧,我在这边等你几分钟。”
苏锦珂跑了过去。
没出两分钟,叶珈蓝听见身后有人问了句:“甜吗?”
甜啊。
叶珈蓝转了下头,“你要尝尝吗?”
那人没拒绝。
叶珈蓝刚要再递两块钱过去,让师傅再做一个,唐遇就低了下头,在她的棉花糖上轻舔了下。
他“嗯”了声,声音低低,鼻音浅浅:“一口就行。”
第19章 第一行诗
“……”
叶珈蓝吃棉花糖的时候喜欢转着吃。
她不敢想唐遇吃的地方自己有没有吃过。
没有的话还好, 有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太对。
叶珈蓝睁大眼睛看他, 隔着一朵棉花糖,她似乎能闻到对面那人浅浅的呼吸, 合着淡淡的甜味一起, 她心跳陡然加速。
旁边有路过的同学往这边看了眼,起哄似的吹了声口哨。
叶珈蓝抿了下嘴角, 甜味在舌尖化开, 直直渗进更深的地方。
唐遇真的只尝了一口,前后大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几秒过后, 他抬头, 又把距离拉开。
依旧是糖精的味道。
但是好像跟上次的不大一样。
气氛不大对。
直到旁边有人挤过来买棉花糖, 叶珈蓝的肩膀被人轻撞了下, 她才反应过来,攥紧了棉花糖的竹签,刚要退到旁边人少的地方,没拿着棉花糖的那只手腕就被人攥住,往前拽了下。
叶珈蓝差点跌进他怀里。
幸亏她反应够快, 及时收住了脚。
唐遇松手松地也快, 叶珈蓝甚至还没站稳,下意识又反手拽住他的手腕。
可能是受了惊吓没控制好力度的原因, 等叶珈蓝站稳了松开手的时候, 看见唐遇手腕上多了几点指痕。
应该是她刚才掐出来的。
叶珈蓝咳了一声, 转头再一看自己手腕上也多出的那圈红痕, 道歉的话又收了话来。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正好扯平了。
叶珈蓝视线一偏,又看了一眼手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抬手,把情书递了过去。
“宋琳给你的。”
唐遇微微皱了眉,没说话。
叶珈蓝寻思着他肯定还不记得宋琳是谁,于是耐心地解释了句:“就是北排第三桌靠近走廊的女生。”
“……”
见他不接,叶珈蓝又把手往他那边挪了挪。
唐遇终于抬眼看她一眼,“干什么。”
叶珈蓝重复:“给你的。”
“给我干什么。”
“……”
叶珈蓝竟无言以对。
唐遇舌尖轻碰了下嘴角,“我不早恋。”
叶珈蓝:“……”
她懂了。
这封情书她估计送不出去了。
唐遇不肯收,叶珈蓝也不能往他手里硬塞,她轻轻“哦”了一声,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身后谢景非和苏锦珂已经谈好了事,两人一起回来,玩笑打闹的声音就响在身后。
叶珈蓝听见谢景非说了句:“你跟我蓝姐天天在一起,怎么差那么多?”
苏锦珂很快还击:“那你怎么不说你和唐遇同学怎么差那么多。”
简直云泥之别。
苏锦珂气不顺:“还有别一口一个蓝姐,我们弯弯被你叫的像是混社会的!”
“……”
谢景非吵不过她,干脆趁早脱离战场,大步过来拽着唐遇一起走了。
她不就是想看唐遇吗?
他偏偏不让她看。
而叶珈蓝这边,那俩人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苏锦珂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景非的背影。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叶珈蓝随口一问。
“他问我答了几道题。”
苏锦珂越想越气,“这个人是魔鬼吗?”
“你怎么说的?”
“当然说都答上了啊!”
“语文默写这次填了几句歌词啊?”
苏锦珂气势不足:“也就……三分之二吧。”
她说完叹了口气,刚要低头啃一口叶珈蓝的棉花糖,棉花糖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收了回去。
苏锦珂一脸茫然无助:“我连吃棉花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叶珈蓝耳根发热,她又不能跟苏锦珂明说,只能把自己那边调转过去,“你吃这边。”
苏锦珂一脸狐疑。
“怎么了?那边难道被谁吃过了?”
“没有。”
叶珈蓝说完怕她不信,轻轻咬了一口,下一秒,她嘴里的甜味还没化开,就听见苏锦珂嘿嘿笑了一声:“我刚才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唐遇吃了你的棉花糖。”
“……”
“你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了啊?”
“……”
“哇塞这么一想,我就觉得好浪漫啊,纯情又色情。”
苏锦珂几乎快要猥琐地笑出声。
她对唐遇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刚才看见他和叶珈蓝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居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欣慰。
“弯弯,你好好珍惜啊!”
她珍惜个屁。
刚才跟她说“不早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呢。
叶珈蓝没再理她,一盆冷水浇过去:“别想太多,他就是想尝一口。”
“他怎么不尝我的?”
“因为你没有。”
“……”
-
苏锦珂想没想多叶珈蓝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有点想多了。
假期的三天,她连家门都没怎么出,就怕一出去就碰上对面的某个人。
唐遇可能不怎么在乎,但是叶珈蓝一想到苏锦珂那句“间接接吻”,就觉得头晕耳鸣。
尤其这几天日子有点特殊,她觉得自己再憋下去可能会憋坏。
连余秋华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连着几天都在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珈蓝全部否认。
假期最后一天的时候,家里做了一桌子的菜,叶珈蓝旁边的位置上海多摆了一双碗筷。
叶珈蓝埋着头吃饭,等着余秋华开口。
果然,第二口米饭下咽,余秋华叹了口气:“要是你姐还在家,过了今天就二十五岁了。”
叶珈蓝喉咙一哽,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她大多数时候是忘了自己其实是有个姐姐的,随母姓,叫余莹。
不过在三年前乘船出国的时候,船触礁沉了海,整个船上的乘客生还的人数好像还不足十人。
其他上百人不是身亡就是不知所踪。
叶珈蓝的姐姐是后者。
当时新闻出来的时候,余秋华刚下完夜班,本来就劳累过度,再加上这个噩耗,当即就晕了过去。
余秋华那阵子大病了一场,本来要评的职称都搁置了一年。
这也是叶珈蓝和唐遇同级一年,但是比他大了点的原因。
她中考那年出的事,后来考试都没能参加,所以高中比别人读的晚了一年。
苏锦珂也晚了一年,但是她和叶珈蓝不一样,她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留的级。
三年的时间,一家人都默契地有意把这件事给淡化。
也只有在余莹生日的时候会再挖出来,没人愿意承认她已经沉眠海底的事,都只当她是到了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
叶珈蓝也这么想。
她就当余莹还在北方读大学,只是平时太忙,疏于和家里联络。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这么一想,每个人都觉得心里舒服不少。
叶珈蓝给余秋华夹了一块排骨:“妈,我姐今天肯定也吃了一顿大餐。”
余秋华笑了笑。
“说不定她只是失忆了,然后凑巧被阿拉伯王子给救了……”
余秋华差点拿筷子来敲她:“行了吧你,妈早就想通了。”
反正没成定局之前,她就只往好的方面想。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开始的情绪已经淡下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