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珈蓝抬眼,目光刚好和他的撞在一起。
男人眼神深邃专注,眼底星光点点,叶珈蓝突然就不想转开视线,怔怔回了声:“……嗯?”
她盯着唐遇看了半分钟,感觉到他的手从她肩膀的发丝上移开,落到她的后颈,然后往前一按。
他低头吻了下来。
叶珈蓝眨了眨眼,眼底似乎泛起了一层水雾。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
时间一晃而过,原来竟然已经过了近十年了。
叶珈蓝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回吻他。
唇舌交缠,这个吻由深及浅,唐遇最后用舌尖细细地勾勒她的唇形,开口时声音微微有些迷糊,但是叶珈蓝还是听见了。
他说的是:我们结婚吧。
叶珈蓝眼睛这才睁开了眼,她这会儿几乎整个人挂在唐遇身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刚要说什么,唐遇本来搁在她腰上支撑她站着的手微微松开。
她连忙又扯住他的衣服。
唐遇从她唇上移开,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吧。”
“你……”
叶珈蓝比谁都想答应,但是余秋华一天不同意,那个“好”字她就一天说不出口。
她嘴巴张了张,半晌也没发出声音来。
唐遇似乎也不介意,他半低着头,拉过她的手微微抬起,然后右手伸进口袋,拿了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出来。
叶珈蓝呼吸一滞。
她又不傻,一眼机智的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珈蓝视线半分都移不开,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漂亮的手指优雅地打开盒子,然后拿了枚戒指出来。
戒指上的钻石不小,但也不算太大,在灯光的照射下亮的晃人眼睛。
唐遇轻轻分开她的手指,一点点地把那枚钻戒往她的无名指上推,“本来应该再正式一点儿……”
他抬眼看她,把戒指一推到底,“但我等不及了。”
“遇遇……”叶珈蓝手指动了动,“我妈……”
她顿了顿,还是没再瞒着他,“我妈前几天找我了。”
唐遇早就猜到了,他点了下头,等她继续说。
“我妈知道我姐的事了。”
剩下的话不用再多说,她知道唐遇会懂。
果不其然,唐遇点了点头,“所以你又要跟我分一次手吗?”
他脸上表情淡淡,语气也听不出什么起伏来,但是叶珈蓝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一着急,伸出手去主动抱他:“我没有。”
“我妈不同意……”叶珈蓝声音开始哽咽,鼻音重了些,“我会让她同意的。”
“唐遇,你等我好不好?”
唐遇揽住她的腰,“别哭了。”
怀里女人的肩膀轻颤,隐隐约约还有细微的抽泣声。
唐遇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我等你。”
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以前他和叶珈蓝刚分手的时候,跟他关系近的基本都问过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唐遇每次都不答。
久而久之,其他人也猜到了其中原因。
他是在等一个人。
等她后悔和他分手。
叶珈蓝没后悔。
但是他后悔了,后悔那么干脆地答应了和她分手。
所以,他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
-
两人前一晚近十点才回的酒店。
与其说是酒店,还不如说是一家卫生还不错的小旅馆。
唐遇应该没住过这种地方,从一进门嫌弃的表情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不过时间不早了,他也开口提重新找一家好的地方住,将就住了一晚。
宾馆的墙隔音效果不大好,半夜的时候隔壁一直吱呀吱呀在响,叶珈蓝又羞又热,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着。
她索性滚到旁边男人的怀里,“唐遇……”
唐遇声音不大,“怎么了。”
叶珈蓝不信他没听见那种奇怪的声音,轻咳一声问了句:“隔壁好像有声音。”
“什么声音?”
“……”
叶珈蓝不说话了。
唐遇也不再开口,手指挑开她的睡衣钻进去,“想要?”
“没有。”
她的睡衣扣子已经被解开,唐遇轻声笑了下:“小骗子。”
叶珈蓝呼吸不稳,但还记得问他正经的,“你什么回医院啊?”
“明天。”
“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
也就是说,他睡醒就要去机场。
“那你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现在在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
叶珈蓝踢了他一脚,“那你应该早点睡。”
男人声音越发地轻,喘息声微重,他声音发哑:“做完就睡。”
叶珈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她第二天醒来,身边的床已经空了。
叶珈蓝手机上有条消息,是唐遇的,就五个字:【我先回去了。】他来去匆匆,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全是叶珈蓝臆想出来的一样,只有手上那枚戒指提醒着她所有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叶珈蓝回了条微信,然后收拾好东西,敲门声刚好响起。
她把头发随意扎起来,起身过去开门。
苏锦珂就在外面站着,她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唐遇呢?”
叶珈蓝:“走了。”
“这也太快了吧。”
叶珈蓝不置可否。
“所以他昨天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为什么来的……叶珈蓝抬起手指在苏锦珂跟前比了比,“为了这个吧。”
第74章
叶珈蓝手上那枚钻戒的杀伤力实在太强。
苏锦珂平白无故就遭受了重击, 接下来几天都没敢提唐遇这个人。
五天后, 两人从南城火车站坐车返回北城。
上车的时候是傍晚, 叶珈蓝一路睡了大半的车程,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车厢里其他乘客打鼾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隐隐约约小声谈话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叶珈蓝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六点多。
距离到北城还有大半天。
隔壁的苏锦珂还在睡着,叶珈蓝轻手轻脚地从包里翻出洗漱用品, 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
回来以后叶珈蓝也没再躺下,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 然后又看了眼微信群。
因为出来的意义就是放松,叶珈蓝这几天压根没怎么看过群里的消息,这次一看, 倒是刷出来不少的消息来。
大多是吐槽工作上碰上的奇葩患者和工作强度大的。
叶珈蓝翻了十来分钟,也没见唐遇在里面说过一句话。
七点半的时候, 叶珈蓝给她发了条消息:【起床了没?】那人回复地也快:【刚准备睡。】
不等她问, 唐遇就自己解释了句:【昨晚路北区有一起车祸, 受伤的人很多。】叶珈蓝:【怎么回事啊?】
【这两天下雪, 可见度低, 路上的雪清扫地也不及时,已经出了几次事故了。】叶珈蓝知道他又忙了一晚上,也不再打扰他消息, 勒令威胁道:【赶紧关机睡觉。】手机那头, 唐遇嘴角牵了牵。
干他这行的, 哪能随随便便就关机。
不过他也没跟多说别的,特别配合地应了声“好”之后。
叶珈蓝这才关了微信。
火车正开到了华东地区,外头天气明媚,完全没有下雪的迹象,再打开天气预报一看,北城这几天果然连续降雪,包括今天也是中雪转大学。
叶珈蓝光看上头的数字都觉得冷,连忙退了出来,抱着手机又躺下眯了一会儿。
火车开的还算稳,一到北方,外头就是一片雪白。
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皑皑白雪。
苏锦珂刚从洗手间洗漱完回来,她睡得不好,这会儿还打了个呵欠,“雪这么大啊。”
叶珈蓝趴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雪景,“嗯”了声,“真大。”
苏锦珂一屁股坐下,哀嚎道:“早知道我就带件羽绒服了。”
叶珈蓝转头看她一眼,“我带了两件。”
“……”
“真细心。”
叶珈蓝唇角一撇,笑眼弯弯,“唐遇提醒我带的。”
“……”
苏锦珂觉得,她特地腾出时间陪叶珈蓝出来玩就是个错误,她抽了几张只攒成团扔过去,“闭嘴叶珈蓝,你是狗吗?”
“你是狗才对吧?”
“……滚蛋。”
-
因为天气不好,她们坐的这趟火车还晚点了一个小时。
到北城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
一下火车,外面的冷空气直直吹过来,从四面八方地从衣服的缝隙间往里钻。
叶珈蓝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出来。
头顶的天空阴沉沉,雪和霾都有,可见度确实不高。
刚出火车站,苏锦珂手机上就来了一通电话,她哆嗦着手指头放在耳边接听。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苏锦珂应了两声之后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叶珈蓝:“弯弯,我三点多有个高三生的心理辅导,现在得过去,你自己回去行吧?”
叶珈蓝点头,“你赶紧过去吧。”
“记得打出租车,把车牌号和定位都发给我,”苏锦珂最近被频繁出的事故吓得不轻,叶珈蓝又长得漂亮,她不太放心的下,“到家以后记得给我发条微信。”
“行了赶紧过去吧,”叶珈蓝看了眼跟前地上铺的一层雪,“你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别太着急。”
苏锦珂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小步蹭着下了台阶。
天气恶劣,即使在火车站,出租车也不大好打。
叶珈蓝站了有十来分钟,最后连手指头都冻得有些僵了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姑娘去哪里啊?”
叶珈蓝报了家里的地址。
报完之后,她给苏锦珂和唐遇都发了条实时定位。
前者给她回复了个OK的表情。
后者直接把电话给她打了过来,叶珈蓝坐在后座,一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接听:“今天休息吗?”
“嗯,晚上再去医院。”
唐遇声音有水声响起,几秒钟又停下,“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叶珈蓝说着轻叹了口气,“本来还打算回家经过医院的时候,去看看你……”
“别回家了,”男人轻声笑,“来我家。”
叶珈蓝低头看了眼左手上的戒指,“不去,我要回家睡觉。”
“来我家也能睡。”
“……”
去他家她还睡个屁。
叶珈蓝在火车上睡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是睡眠质量不大好,所以现在整个人都处在疲惫的状态。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轻声抱怨:“坐火车好累啊。”
“来我家,我让你舒服。”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能啊,你来我家我就正经了。”
“……”
这人半句不离“来我家”三个字。
叶珈蓝最近张了张,有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一瞥见前面还有个司机师傅又生生咽了回来,她呼了口气,“我要挂了。”
“等等。”
叶珈蓝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没有落下去。
她等着唐遇继续说,结果过了半分多种,那边的人也没有声音。
叶珈蓝没忍住问了句:“怎么了?”
“跟我说会儿话。”
叶珈蓝皱了下眉,开始还没搞懂他的意思,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
他大概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坐车,所以才想听到她的声音。
叶珈蓝打开朋友圈,咳了一声清嗓子,一条一条地念了起来——
“今天来的病人阳……”
阳痿。
叶珈蓝顿了下,手指上滑了下,换了一条重新读:“又见证了一对情侣从吵得不可开交要分手到和好骂我乱掺和历史……”
她普通话标准,每句话的咬字都极清楚,读了几条之后,那人突然开口打断她:“弯弯。”
叶珈蓝话音一顿,“怎么了?”
“我想听——”
“听什么?”
男人声音渐渐低下来,暧昧又蛊惑:“听你叫床。”
“唰”的一下,叶珈蓝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脸上冲。
唐遇这话虽然不是在她耳边说的,甚至隔着电磁波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味道都弱了几分,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脸红。
叶珈蓝庆幸自己耳朵好使,所以平时听筒音量调的不大,车里的其他人听不见,但她还是做贼心虚地捂了捂手机:“你能不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