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色渐晚,若然端着一碗汤敲了花月房间的门,这是王爷的意思,说是小姐晚饭吃得少,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补汤什么的可不能少。
若然刚走近花月房间便吓了一跳,跟在花月身边也不长时间了,近来小姐怪怪的,若然也有些见怪不怪了,稍微一会便回过神来,朝花月走去。
只见花月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若然轻声道:“小姐,该喝汤了。”
花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若然手里的汤碗,先是眉头一皱,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竟伸出手接过汤碗,一口喝光。
若然没想到小姐会这般听话,这可能是醒来最听话的一次了。
花月放下了碗,其实以前她晚上从不进食,不过现在这具身子的实在是太弱了,想要恢复以前的武功,首先身子骨必须练好,否则可能都使不出两成功力。
“等等。”
若然正想推开门出去,却突然听到花月的声音,不由得转身疑惑地看着花月。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花月径自开口道:“给我找些针线来。”
若然以为花月想要刺绣,不由得劝道:“小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做手工活吧。明日若然定然将最好的针线都拿给小姐。”
花月冷冷道:“我现在就要。”
花月突然的冷漠让若然心里一凛,若然急忙低头福了福身,“小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拿。”
花月点了点头,她要的是听话的人,像若然这样的便很适合,不该问的不问,只需听话便可。
半响若然果然拿了一个小篮子进来,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针线,细线的颜色多种多样,应有尽有。
得了针线花月便挥手让若然离开,若然心底好奇万分,以前小姐可从来不做这些东西,今怎的想起要拿针线了?
花月随即起身拿起刚刚若然拿来的针线捣鼓着。花月将所有的细线缠绕着家具,所有的地方都缠透,而且在细线的末端还放着细针,只要有人触动了这些细线,便会有细针飞出射向那人。
花月看着窗外有些发呆,她知道今晚夜鸦一定会再来,趁其不备乘胜追击这才是夜鸦的行事风格。
虽然花月知道夜鸦要来,但是花月却不能直接告诉花琰,若是莽撞告诉花琰,恐怕花琰也不会相信,而且也会加大花琰对她的怀疑。
看着自己的‘杰作’,花月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这些细针确实是对付不了夜鸦,不过花月在针上撒了一些能够令人昏迷的药,饶是夜鸦武功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这迷药。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花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在睡着,可她的双眼眯着,感受着周身的一举一动。
果然,花月勾了勾嘴角,暗暗观察那道轻微的脚步声,花月能听得出他在一点一点的靠近,这次没有直接闯进来。
那人跳上了屋顶,屋顶是夜鸦最喜欢的袭击地点,花月记得夜鸦曾说过,站在屋顶上可以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个藏在暗处的人,也像一只老虎,躲在暗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然后再出击。
所以,房梁上是花月设陷阱最多的地方,夜鸦要是真从屋顶上下来,必定会中她的迷针。
半响屋顶上的一个个瓦块被掀了起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地跳了下来,刚下来夜鸦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子被细线缠绕着,紧接着十几根绣花针从四周朝他射来。
夜鸦面色一顿,脚下飞快地移动,惊险的躲避了同时射来的十几根针,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夜鸦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一本正经地教育道:“小姑娘家家的,会点绣花就够了,针线可不是这么玩的。”不知为何夜鸦总觉得有些怪异,花月不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之辈,怎么会整这些东西。
花月冷冷道:“作为一个刺客,没想到你还挺有耐心的,白日里失败了晚上又来,还真够烦人的。”
夜鸦轻笑,“难道你没听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花月冷笑,“难道你没听过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夜鸦神情一顿,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般伶牙俐齿,怎样都说不过她,待会儿将她绑了去,看她还能这般能说。
就在夜鸦以为能顺利绑走花月的时候,却听见黑暗中传来了一道叹息,稚嫩的声音却有着成熟的心智。
“唉......对付你的,可不止是这些。”
话音刚落,夜鸦便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暗器,个个直指他的要害,夜鸦这下再也崩不住脸了,怒骂了一声,“小姑娘家家的,难道你哥没有教你怎么对待来访的客人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夜鸦一瞬间便躲了十几根针,还没有缓过来又有几十根针飞来。该死的,这小姑娘的心思比他还缜密。
黑暗中听见花月冷冷道:“难道你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女子的闺房不可乱入?”
夜鸦神情一凝,以前鸦杀曾经说过这句话,在夜鸦愣神的一瞬间花月趁机将手里的三根针发了出去,夜鸦顺利躲过了前两根,第三根成功的插入了他的手臂。
夜鸦将手臂上的绣花针拔了出来,直盯着盯着黑暗里的身影,看来这次是他大意了。
长这么大,当杀手这么多年,他夜鸦还是第一次栽在女人手里,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都不用混了。
夜鸦知道针上萃有迷药,并不是□□,夜鸦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走到窗边,打算逃走,忽然房间大亮,花月不知何时将所有的蜡烛都点燃,而且还收拾了房间里的所有针线。
夜鸦心中预感不好,却也不曾想到那么多,努力地爬上了窗,正要离去,只听见花月突然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花月本就是一个孩子,嗓音嘹亮十足,一开口便已经惊动了不少人,第一个被惊动的便是隔壁的七王爷。
花月的院子靠着七王爷的院子,一听到花月的呼叫声急忙翻墙过来,不过最先到的竟是花琰。
门被推开,花月最先感觉到一件披风套在自己身上,她闻到一股石叶香,心底微微有些安心,紧接着身子被人一搂,以前花琰不过是将她轻搂,一推开便可,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花琰搂得极为紧,任花月如何挣扎都脱不开。
本以为花琰又要开始唠叨,毕竟花月已经习惯了,可花琰沉默半响,一言不发,让花月觉得有些奇怪。
寂静了半响,只听见房门来回摆动的声音,花月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冷冷道:“放开。”
花琰没有放开,倒是后来到的拓跋容白看着这场景,有些惊讶道:“刺客已经抓到了,月儿你有没有受伤?”
感受到花琰微微松开的双臂,花月趁机挣脱,拉着拓跋容白急急地走了出去,“走,去看看那刺客。”
花琰盯着花月的背影半响,心底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绝对不少,这次他们居然对月儿出手,一而再再而三,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再次出现。
花月一出门便看到被制服的夜鸦,夜鸦一双眼睛恨极了,死盯着花月不放,夜鸦以前一直觉得闺中大小姐最是天真,谁料今日他竟遇上这么个极会伪装还如此棘手的小姑娘。
这次栽在花月手上夜鸦是极为不服气的,这次他来京城本就是想同摄政王对决,没想到连摄政王的妹妹都斗不过,还谈什么为鸦杀报仇。
花月丝毫不惧怕夜鸦的眼神,毕竟夜鸦要是聪明的话就不要透漏自己的身份,伪装成采花大盗,大不了就是被关进大牢罢,反正夜鸦本事极高,逃出大牢那是简单不过的事了。
花月看了一眼从身后走来的花琰,顿时有些心悸,总感觉花琰并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夜鸦。
花琰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夜鸦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花琰,就是他杀死了鸦杀,夜鸦心底恨极了,他曾想过要带鸦杀一起逃离世间一切,可是当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是听到了鸦杀的死讯,这叫他怎能不恨。
花琰感受到强烈的恨意,花月倒是不知道夜鸦和花琰有什么深仇大怨,能让夜鸦这般纠缠。
花琰淡淡吐出了两个字,“杀了。”
前世花月和夜鸦的交情不深,夜鸦救过她,但她已经还了夜鸦的救命之恩,可以说两人互不相欠,即便如此,花月心底还是不想夜鸦就这样因为她被杀了。
“琰哥哥,这人杀了怪可惜的。”
“哦?那月儿想怎么处置他?”花琰意外地看了一眼花月。
看了一眼身边的拓跋容白,花月一本正经地道:“这人长得倒是不错,我那开南风院的至交正在愁缺了人手,倒不如将这人送去南风院,那里可是进得容易出得难,反正他也跑不掉。”
闻言在场的两个男人神情不由得怪异,看着花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拓跋容白想了想,花月还是以前的花月,对没错,前几日他竟觉得花月改变了,真是匪思所夷。
花琰蹙眉,自家妹子什么时候和南风院的老板成为至交了?听她这语气是经常去?
南风院这个地方是若然告诉花月的,听说那是原主常去的地方,而且老板还是花月的至交。花月不禁蹙眉,原主怎么会有这爱好?
若然刚刚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此时正好听到了花月的一段话,若然心底崩溃万分,她将这件事告诉小姐不是想让她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南风院那种地方是能说得嘛。
南风院和男风谐音,是一家极力于男子美色的院子,南风院里各种美男,各种类型皆有,听闻老板本人长得更是倾国倾城,是个妖媚十足的美男子,很是受一些大小姐或者贵妇的欢迎,因京城至此一家,所以南风院生意红火万分。
想到这里若然不禁双腿一抖,以前小姐都是偷偷去玩的,这件事秘密得连王爷都不知道,看着王爷越来越黑的脸,若然双腿扑通一跪,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第14章
一道危险之气悄然散发,花琰渐渐逼近花月,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严峻和怒意,这样的花琰并不少见,却从没让花月见到过。
花月淡定地咳了一声,后退了一步,道:“干嘛?”
花琰脸上怒意分明,声音却听不出喜怒,他冷冷道:“夜色正好,一起去看看你那至交好友如何?”
虽然是在询问花月的意见,可花月觉得花琰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了,而且可能拦都拦不住。
果然,没等花月回答花琰便径自走了出去,留下花月和拓跋容白两人面面相觑。
半响,花月道:“七王爷要不要一同去?”
闻言拓跋容白一愣,看都没看花月,颇为优雅的翻了墙回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今日夜色挺好的,本王就不去打扰你们兄妹的雅兴了。”
花月脸色有些怪异,看了看没有月亮的空旷夜空,七王爷莫不是个傻子吧。
花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花琰,只得跟上,到时候便随机应变好了。
夜鸦沉着声音道:“喂,南风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花月没有理他,倒是跟在身后的若然弱弱的接了一句道:“公子莫问了,只管安心便是,以前小姐总说,那是个好地方。”总比被王爷打死强吧。
夜晚的京城似乎要比白日里要热闹一些,街上人来人往,盛装打扮的女子,相貌俊俏的书生,还能听到些杂货商人叫卖吆喝的声音,四方噪音传来,花月掀开帘子望去,果然不同于江南的繁闹。
前世她是个藏于黑暗的人,每日躲避着仇家的追杀,带着一身的伤去执行任务,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生活在黑暗的人总是很厌恶黑夜。
各种颜色的烛光映在花月的脸上,第一次她觉得黑夜居然能够这般美丽,这也是第一次她不再惧怕黑暗,身边传来花琰的气息,花月觉得有些安心,这般想着,许是有花琰在身边吧。
花月看着窗外有些出神,突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视线中,花琰将窗帘拉了下来,淡定地把花月的头给掰回来。
花琰沉声道:“不许看!”
“为什么?”花月觉得花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是看了一下,能有什么事不成?
“没有为什么。”花琰冷冷道。外面多不安全,他才不要自家妹子喜欢上这些东西。
花月不再说话,花琰明显是有些怒了,要是以前的花琰定然会说听话,这次突然这般,花月都摸不透。
在持续的怪异气氛中,马车适时地停了下来,只听见阿魁的声音道:“王爷,大小姐,到了。”
还没走出轿子便听到了许多不可描述的声音,花月弯着腰一愣,尴尬地看了看端坐的花琰,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花月很识相地赶紧下车。
一只脚刚踩在地上,花月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柔造作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伸来攀上花月的肩膀,花月朝身侧一躲,那人的手落了空,花月抬眼冷冷地瞪着来人。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的外衫,单件里衫,并不是规规矩矩的穿着,而是袒着胸膛,走路姿势风骚得很,不用看脸都能感觉到那股外露的骚气。
抬眼看清那人的脸时,花月嘴角顿时有些抽,面前的这个人难道不是女人?浓妆妖娆万分,眼眸轻轻一动便风情万种,是个男的都会心动。事实证明,男的造作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那人看起来似乎和花月很熟,被花月甩开了也不气馁,一步一摇地走近花月,声音充满了诱惑,“这段时日月儿去哪欢快去了,难道把南南给忘了不成?可别忘了咱两......”
花月本来还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南风院的老板楼南风,这下倒是可以确定了,看着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花月冷冷打断道:“楼南风,今日本小姐来是给你送个人的。”
楼南风一愣,花月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以前的花月可是热情如火,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跟他玩起欲擒故纵的游戏不成。
想到这里楼南风嘴角勾了勾,指尖轻轻划过花月的手背,捏着尖音道:“叫我南南,明明以前月儿你很喜欢这样唤奴家的,现在月儿这般奴家会当作是月儿你的欲擒故纵哦。”
花月:“......”怎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花月看了一眼轿子,花琰没有丝毫动静,再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风骚的楼南风,虽然不知道以前花月都做过什么,但定然不是什么花琰乐意知道的,要是再让他抖出更多的事,估计今晚花琰要动家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