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模不像机甲，来个技术好的枪手，就可能抄走了，知道吗？“
华天鸣教训道。
“…”
瑞亚点头，很诚恳的道歉，转头道：
“我只是想请学长看看，评价一下，这建模怎么样？”
“建模项目是【赤壁赋】。”
她空手比划一下，补充道：
“这是明天接洽星海方面人时，展示的作品。“
“是成品了。“
“厉害啊，野心不小嘛，竟然选择建模赤壁赋。”
华天鸣收敛了调侃神色，认真看起来，瑞亚期待的望着他。
三分钟后——
“大差不差，说不上上等，但还拿得出手。”华天鸣评价道。
瑞亚：“…”
“山不敢说，不过这江水的建模确实出众，清流深涌，放大还能觑见黑色的水草和红锦鲤。”华天鸣语气兴奋，拉着瑞亚道：
“师妹，这江水部分是谁负责的，介绍一下？”
瑞亚：“…”
瑞亚一本正经道：“我建的。”
华天鸣：“…”
华天鸣掏了掏耳朵，表示自己没听清。
两人对视。
华天鸣：“夭寿啦！真的是你吗师妹？”
瑞亚：“如假包换。”
华天鸣又惊又喜，拉过光脑看了一番，拍脑袋道：
“怪不得，你是觉得这整体建模做的一般是吗？”
瑞亚：“很一般。”
华天鸣意外看她一眼，心道这姑娘人不大口气不小，引诱道：“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瑞亚复杂望他一眼，心中再一次调低了这个世界对于文明复原的预期，从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道：
“溜门撬锁，干不干？”
深夜的琳琅星比不得白日的喧闹，却依旧是不夜城，赤红橙黄的灯光映照在文明馆上，镀上一层绯红鎏金色彩。
完成的赤壁赋山水建模无声的矗立在地平面上，暗夜中群山的轮廓黑影憧憧，江水卷起大浪，深不见底。
“…”
瑞亚趴在门口地上扣扣索索找地灯，啪地一声，空间内大亮。
峭壁山水的全貌霎时间充满视野。
建模空间内空无一人，只余滔滔江水声昼夜不息。
华天鸣：“…”
看着瑞亚熟门熟路的拔下钥匙揣回包里，他艰难道：“我能问一句，你哪来的钥匙？”
老天爷，我刚才看她拿着钥匙，还以为那一句‘溜门撬锁’是夸张词。
瑞亚大拇指指了指半掩的门，圆形锁孔在灯光下发光，道：
“用精神力建模一下钥匙形状再复刻，不太难吧？”
华天鸣：“…”
心好痛。
“不..不难。”他气弱道。
“…”
瑞亚不欲多说，看看时间，低声道：“还剩下12个小时。“就到明天揭幕的时候了。
华天鸣：“？“
只见女生站在江边，云雾下降落在她身上，头顶上是一眼不见顶的高山之巅，她张开双手，说道：
“这就是我和师兄谈的生意。“
“赤壁赋建模。“
瑞亚的声音回荡在山涧中，华天鸣忍不住细听：
“——我确实不太清楚寻常的文明建模平均是个什么水平。”
“但是，赤壁赋这么好的建模项目，建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惜。”
“这可是华夏文明宋王朝的巅峰之作。”
现在这是什么鬼样子？
“我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更好的能力，却因为一些原因…”
瑞亚摊手。
华天鸣：“…”
真是膨胀，华天鸣心道，却并不觉得讨厌。
他盯着女生脖子上的兼职实习证，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原因。
无非就是人微言轻之类的。
“但这不是无法改变的理由。”瑞亚的语气坚定。
“所以我请求来了师兄。”
“师兄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建模水平最好的。”
瑞亚认真道。
“…”
华天鸣轻笑了一声，表示很受用这句赞美：
“——花招子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拖我下水是吧？”
“私自建模文明馆钥匙，深夜潜入，”他竖起几根手指，细数道：
“最过分的是，打算擅自修改建模大盘，破坏夏虫和星海的展览。”
“我看，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就没打算再要这个兼职了吧？”
瑞亚：“…”
瑞亚：“师兄说的都没错，但是我的意图并不是破坏——”
不待她说完，就被华天鸣摆手打断：
“——有什么差别，做的差了，我刚才说的一切，你都会被坐实。”
华天鸣抬头打量着建模山水，边看边说。
瑞亚：“…”
她敏锐的抓住了什么，无声一笑道：“那要是做的好了呢？”
“…”
华天鸣眯着一只眼睛比十字校准江水源头，哼了一声：
“做的好了？”
“做的好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人家琳琅文明馆功劳簿上添一笔？”
瑞亚笑得更厉害了，“是啊，深藏功与名。”
“真的是，太感谢师兄了。”
华天鸣故作疑问道：“什么？感谢我做什么，我答应什么了吗？“
说着，金发男生眨眨眼，蓝眼睛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
瑞亚击掌道：“不过我先前和师兄说的，可以见到星海人不是假的呦。“
华天鸣：“…“
瑞亚：“…这一局建模，“她比划了一下空间山水，“将会作为展品接受星海人的验收嘛。”做的好了，师兄你又期待听到什么评价呢？
华天鸣一怔，笑道：“也是。”
“那还等什么？”他指了指背后的群山，道：
“说吧，你的具体规划。”
说着，华天鸣自信一笑，洒脱自在溢于言表：
“正好让你看看落雁大四最好的战道建模师是什么水平。”
然而，今天的华天鸣座右铭注定是[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
他看着小师妹伸手进江水，瞬息间蜿蜒几里的长河改道，地势突起，悬瀑倒挂，轰隆隆的源头位移声震耳欲聋。
他看着小师妹猴子一般吊着挂绳爬上山体，双手敷在山石上，浓郁的黛青墨黑色如波浪似彩虹，铺陈开来，有生命般覆盖了越来越大的面积。
好像她的精神力是洪水是涌泉，无尽无竭。
“…”
改天换地，颠倒日月之能。
华天鸣心中念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下铺展开来的江边景致，叹气，虽然建模面积差别不大——
但他心知肚明，建模近乎平面的江边和建模流动的江水，难度还是有区别。
“我说。“华天鸣无力道，”小妹妹，你这么厉害还要我过来做什么呢？“
浪费我一晚上睡觉时间。
“…”
瑞亚手脚并用爬上山巅，回应道：
“我不太清楚自己的速度！“
“怕到时候干不完。”
华天鸣：“…”
呵呵。
你这人形自走核武器还担心速度？
“这种建模山水只是表面建模，不是像学校建模山那种实体建模啊。”速度会快很多啊，华天鸣无奈道。
瑞亚：“噢。”
说着，一团光芒在她手掌种蕴集，夺目璀璨，如群星汇聚。
“…”
华天鸣啐了一口，心道算了，算是舍命陪君子吧，帮她做做细节吧。
瞧着瑞亚的动作，华天鸣觉得自己看不懂，便扬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啊师妹？”
“…”
瑞亚没回答，手中的光团越来越大，她的左手徐动，抽空了光团中的杂质。
霎时间，光亮变得薄透清澈起来。
华天鸣皱了皱眉。
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那光团被瑞亚的手托着，如黄金色的气球一般，缓缓顺着山巅清风，飘上了空中，散发无穷光明。
华天鸣：“…”
华天鸣一怔。
是月亮。
瑞亚顺着挂绳滑下来，跑到门口关了地灯，啪地一声，光线一暗。
一轮冷月高悬，散发清淡光辉。
月光落在江上，溅起银色的波浪。
空灵，寂寥，皓月，辽阔。
壮阔美景尽收眼底。
瑞亚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来就看到月光下华天鸣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你..你刚刚…”华天鸣结巴道，“你怎么做到的？”
那空中的月球，仿佛真的是无数地球文明歌颂过赞美过哭泣过的月亮。
这整盘的江景建模也全然带着击穿灵魂的空灵感。
特别是这颗月亮——
那清冷的模样简直要击穿灵魂，焕活了地球人的血脉，让华天鸣真心实意的相信，这，就是月球应该有的意境！
是的，意境和韵味，才不是建模山里随便挂在天上的一块光斑那种月亮。
可是这不可能啊！
华天鸣百思不得其解。
建模未知的事物一般做法是利用图形流，依据已知来建模未知，希求更大的认同。
可是很明显，瑞亚的这片江景，已经超越了图形流的表达范围。
“…”
瑞亚看着华天鸣的样子，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月光下她的脸庞布满银光。
“我认为月亮是这个样子，于是就是这个样子了。”
她笑道，心中感叹华天鸣将全盘建模的意境归结于月亮实在是，理解不到位。
华天鸣：“…”
华天鸣受到当胸一击。
真是夭寿了。
从没有现在这一刻一般——
华天鸣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师妹，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概念流选手。
这，这这。
半晌，华天鸣拍拍脑门，无奈道：
“做你师兄可真有压力啊。”
第35章 赤壁
次日上午。
天色大明, 远望天空尽头, 深色宇宙能瞥见各色星球运转。
琳琅星依旧是百业兴旺的样子，星球上公屏播放系统循环播放着文明建模展览的消息——
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夏虫人, 以及身穿银灰色制服的星海人群像交替出现在宣传片中, 水墨山水奔涌大河在他们站立的身影后闪现。
民众们生活工作之余, 偶尔会停下来仰望一番屏显, 点评两句展览。
“是图书馆那边的人啊，来头挺大啊。”
“我们琳琅星可是背靠落雁呢，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操都是夏虫最拿得出手的星球之一啊。“
“大家伙儿, 文明馆这次筹备的项目是什么谁知道啊？”
“好像是，华夏文明…的什么红壁赋？”
“【赤壁赋】啦，走啊, 去看看？”
“行啊！走着。”
琳琅文明馆, 朱红色的内馆展览馆大门紧闭。
工作人员们忙着准待星海人的最后接洽事宜, 人声熙攘。
老秦在那头招呼儿子去左边帮着布置东西，秦漠飞没回应，跑过去帮着搬了搬东西, 看着父亲又在那头招手让他过来, 撇撇嘴, 朝另一边跑过去。
“…”
小李在一旁核对赤壁赋建模的顺序, 就看到小秦同志面无表情走过来，拍拍他肩膀道：
“怎么了, 大飞？“
秦漠飞：“…”
秦漠飞：“李哥, 别叫我这个名字成不？”
“…”
小李笑道：“怎么了, 我觉得秦大飞挺好听的呀，你非要改成漠飞，”
他看了看隔着老远的老秦，心道这又是家庭矛盾，便说道：
“你要是真的不想跟着你爸晃悠，去找我们组那几个兼职的吧，里面还有个你校友呢。”
“…”
秦漠飞竖起耳朵：“校友？”
小李点头：“是啊，你落雁大几来着？”
秦漠飞从兜里摸出校徽，上面一双大雁环绕的落雁二字隽永古朴。
是大二还没择系的小萌新。
小李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噢，那个兼职实习生是你学姐。”
说完，小李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拍拍秦漠飞手臂道：
“你小子可以啊，正好赶上明年好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