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是你们渝初的女皇,景行月,若非是她,本太子又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慕容轩的声音不低,甚至还故意拔高了几分,为了就是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这个消息,对那些渝初的士兵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打击。
他们为渝初卖命,为景行月卖命,可是,那个女皇竟然将他们的作战计划交给了别人。
让他们,心寒至极!
水寒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丝人气,许久,唇角才自嘲而又艰难地牵起了一个弧度,气游若丝地低声喃喃,“是……为了碧倾云吧!”
紧了紧手中染血的银铃铛,静静地看着远方渝初的方向。
“叮铃铃……叮铃铃……”耳边似乎是悦耳的铃铛声,脆生生的,很好听。
勾了勾唇,最后还是遗憾地闭上了眼睛,手重重地垂落下来,变成暗红色的银铃铛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渐成绝响。
“……水寒……水寒,水寒!”景行止极为缓慢地低头,似乎是不敢去看怀中的人。
蓝钰也愣住了,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行止,节哀!”
景行止没有说话,低低地看着水寒,眼眸之间,一片幽深,晦涩不明。
若不是行月,他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若不是行月,几十万的士兵不会折损在此,若不是行月,水寒也不会死!?!
景行月,你可知你身为渝初女皇的责任?你可知我们与述月是敌人?你可知战场上被敌人窥知了作战计划是致命性的存在?
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死了多少人,用了多少鲜活的生命为你们的感情陪葬!?
景行月,这辈子你欠下的债,哪怕是用性命,也偿还不清!
将水寒小心地放在一旁,眸色深沉地捡起那个落在地上的血铃铛,将它收入衣袖之中。
第410章 再久一点
提起冷剑,缓缓抬头,目光冷漠幽深地看着慕容轩,没有一丝温度。
随即收回目光,在战场之上扫视一圈,沉声开口,“这次的事情,我景氏皇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若证实通敌叛国之人是景行月,我定然不会手软!”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必须万众一心,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就算是算账,也要回到渝初再算!”声音不算是很大,极为低沉,却是自有一股气势,回响在那些士兵的心中。
那些士兵本来心灰意冷的神色亮了几分,神色坚定中带着恨意,与刚才低靡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想要的意图,反而在景行止几句话之间便拨了个回来,士气大振,慕容轩眸色浅浅眯起。
两个时辰之后。
纵然士气大振,但是还是无法越过人数上的差距。
一番打斗之下,景行止与蓝钰等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二十万大军剩下不过一万。
至于慕容轩一方,八十万大军除了派遣去拦住骑兵的十五万,只余下五万。
很显然,慕容轩一方死伤人数更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景行止和蓝钰,并未占到好处。
慕容轩脸色极其阴沉,他八十万大军对上景行止二十万,人数四倍之差,竟然还无法让他们全军覆没!
“给我上,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阴狠地盯着身负重伤的景行止,慕容轩狠声命令,眸眼之中,戾气丛生,嗜杀凶狠。
景行止看向蓝钰,“蓝钰,你等一下若是有把握便自己离开。”这种情况下,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胜算。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蓝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冷漠地开口。
“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慕容轩衣衫上也沾染了血迹,目光阴狠地开口。
一个是渝初晋王,一个是末染少年将军,纵然这二人的命是用八十万大军换来的,也没有什么不值得。
不断有士兵倒下,敌方的,自己一方的,也不断有士兵往前冲。
景行止和蓝钰的情形并不好。
慕容轩似乎下定决心要将让他们有来无回,派人将他们二人缠地死死的,不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景行止和蓝钰浑身被鲜血染尽,手起剑落,动作娴熟,没有任何犹豫,似乎已经麻木了!
“景行止,你也有今日!”慕容轩手持冷剑与景行止对上,声音冰寒,目光阴狠。
一招一式之间,两人来回过了数十余招,景行止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慕容轩武功不低,自然不是慕容轩的对手。
一场对决下来,景行止身上添了不少的新伤。
“哐当”一声,景行止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上,身形因为冲力虚晃了两下,差点没有站稳,堪堪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惨然地有些可怕。
“景行止,今日就该你命绝于此!”眸色阴寒地说出一句,凌厉的剑直袭景行止,对准了他的咽喉。
蓝钰被其余人缠住,无法抽身出来帮景行止,而景行止伤的太重,根本避不开。
景行止缓缓闭上了眼眸,脸上还是有一分遗憾与不舍。竟然……连见轻尘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铛。”
一粒从远方飞来的石子没有任何偏差打开了慕容轩手中的长剑,碰撞出一阵火花四溅,可见力度之狠。
慕容轩的手猛地一震,虎口发麻,手中的剑一下子没握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抬头望身后看去,脸色瞬间一变。
景行止睁开眼眸,看见骑马绝尘而来的玉轻尘,漂亮的眸眼之中,闪过一抹亮芒,唇角也牵起了一抹笑意。
玉轻尘脸上如覆寒霜,本就清冷的绝色面容此刻没有任何温度,似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冷寒惊心。
“除了慕容轩,一个不剩!”从削薄的唇溢出的话语,都寒冷地像冰渣子一般。
玉轻尘一来,情势瞬间反转。
雪衣轻闪,下一瞬便从马背上来到了景行止的面前,看着他满身的伤,玉轻尘的脸色瞬间就是从未有过的阴沉,看了慕容轩一眼,那目光,似乎可以将他凌迟千万遍。
然后又将目光移到景行止的身上,却只是站在原地,连触碰他都不敢,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满身的伤。
“行……行止!”玉轻尘的声音很轻,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景行止极为艰难地抬起双手,挡在了玉轻尘的眼前,声音含了一抹浅笑,却难掩虚弱,“……轻尘,别看!”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玉轻尘握住景行止的双手,将他从眼前拿开,目光认真地看着景行止,声音轻缓,似是生怕惊扰了他,“不难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
景行止笑了笑,“真喜欢听你……这句话。”
蓝钰在别人的搀扶已经站在了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景行止和玉轻尘,没有说话,冷漠的脸色,有些苍白。
景行止身子晃了一下,玉轻尘连忙扶住了他,最后直接将景行止打横抱起。
景行止苍白的脸色错愕了半晌,然后带着几分笑意颇为玩笑地开口,“轻尘,你这样一抱我的威严可就都没有了!”毕竟,他是男子,轻尘现在是女子模样。
闻言,不少士兵都看向景行止和玉轻尘,眼眸中都有几分惊艳。
玉轻尘虽然不是那种衣裙,但是,也是干练简单的女子衣衫,此时,将景行止打横抱在怀中,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有着说不出来的唯美意境,两个人之间,流淌着的温情根本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
“伤成这样你还有威严么?”玉轻尘的嗓音很低很沉,似乎是极为害怕,抱着景行止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轻尘,你别这样,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景行止的话语和语气似乎都很轻松,说完之后,将头埋在玉轻尘的怀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轻尘没有说话,手下湿濡的感觉如此明显,鼻翼之间,是浓郁到几乎让他窒息的血腥味。
低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景行止,一身大红色的衣衫,与血同色,就算是鲜血浸染了衣衫,也看不出分毫。
“行止!”认真地看着他,玉轻尘的声音很沉。
“轻尘。”景行止目光依旧带着张扬的笑,白皙的脸上血迹点点,却将那双好看漂亮的眸子衬得更加绚烂夺目。
“我……看看你的伤!”玉轻尘望着景行止,声音低沉。
“不行,你难道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我的身子只有你能看!”对着玉轻尘,景行止耍起了无赖。他身上的伤,他不想轻尘看见。
玉轻尘的眸子又沉了几分,极为复杂。行止不想让他看他的伤,那肯定……是伤地极为严重。
“行止,我……”玉轻尘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景行止打断,“轻尘,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眸眼之中,隐约有着一抹倦怠之色。
玉轻尘低头久久地凝望着他,如冰似雪的精致容颜是从未有过的幽深复杂,许久,都未曾说出一句话。
景行止抿了抿唇,脸色一片苍白,似映雪一般,毫无半点血色,看上去,单薄而又脆弱。
玉轻尘依旧没有回答,清冷的眸子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浓郁到化不开。
“……轻尘!”景行止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玉轻尘的衣袖,轻唤了一声。他自己的伤他最了解,应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不想最后的时刻,还有这么多人在打扰他和轻尘。
想……多些时间和轻尘在一起,想陪他久一点,久一点,再久一点……
双手中的濡湿之感已经都不需要去刻意感受了,因为已经可以看到,玉轻尘的一身雪白衣衫,也被鲜血染红,他的衣摆之下,有妖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玉轻尘抱着景行止,手下动作不敢乱动,也不敢用力,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鲜血流过指缝的感觉。
不算是很汹涌,却未曾有过间歇。
他知道,景行止的身上,全都是伤。
“没有办法了,是么?”玉轻尘的声音很轻,很低,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实则压抑着极为深重复杂的感情。
不管是什么事情,行止都不会轻言放弃,如果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他不会只是希望自己带他离开,而不是……放弃医治。
景行止身体一僵,眸子幽深了几分,划出了一抹苦涩的弧度,“轻尘,我想和你一起待一会儿,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玉轻尘极为沉重地点头,在景行止看不见的地方,贯来清冷如冰的眸子,微微泛红。
在他抱着景行止转身的时候,蓝钰才看见了他身前被染红的雪衣,冷漠的眸子一滞,随即沉重地闭上。他知道景行止的伤很严重,却没有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活捉慕容轩,不接受投降,述月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抱着景行止极为缓慢地走出战场,离开之前语调冰寒地说了这一句话,似乎夹带着毁天灭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