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嬷嬷离去的背影,刚才那位侍女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不屑,“夫人,你对林嬷嬷的话相信几分?”反正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五小姐那软弱无能的性子别说是在风府就是整个安阳城都是人尽皆知的,敢打林嬷嬷,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五分。”
额…。那位侍女微微一愣,“夫人,五小姐那样的性子怎么敢打打林嬷嬷?”
梦华颜淡淡一笑,“林嬷嬷不敢瞒我大局,至于具体细节,我们也不用在意。”再者,那天晚上风清持虽然身受重伤,可是眼神与以前怯懦胆小不一样,或许,她是真的不一样了。
所以,风清持打她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可是五小姐…。”侍女还是不相信林嬷嬷所说的话。
“这件事情无需放在心上,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本夫人若是要她死,她就活不了!”说到这里,梦华颜脸上的表情阴冷了几分。
“只是,阿静有一事不明白,像林嬷嬷那样的人夫人为什么要留在身边?”贪财,欺主,仗势欺人,攀高踩低,简直没有一点是她看得上眼的。
梦华颜看着远方,不咸不淡地说道:“像她这样的人,才更好掌控啊!”可用,不可重用。
“阿静不明白。”阿静看着梦华颜直接说。
梦华颜转过身对着她浅浅一笑,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阿静以后要跟着周妈好好学。”
“跟着我学什么?”梦华颜话音刚落,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妇人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盅,手中还拿着两个碗,慢慢地走了进来,看着梦华颜与阿静笑吟吟地问。
“阿静还太单纯,很多事情都不懂,我说让她好好跟你学学。”梦华颜笑着转身,在看见老妇人手中瓷盅的时候无奈地说道:“周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让那些下人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呢!”
周妈慈祥一笑,“夫人不是喜欢我做的莲子羹么?那些下人做的我怕你吃不惯,再说了,我又不是经常下厨,只是偶尔那么一两次。”
梦华颜说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完将瓷盅和瓷碗放在桌子上,“夫人,阿静,快来尝尝。”然后招呼着她们来吃。
“夫人。”阿静虽然是对梦华颜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却是胶在了那碗莲子羹上。
“快吃吧!”梦华颜不禁淡淡一笑,道。
得到梦华颜的首肯,阿静直接坐在椅子上,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抬头看着周妈,“周妈,你做的莲子羹真好吃,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好啊!”周妈自然是笑着应承。
浣竹轩。
听完湖蓝的叙说,风清持以手衬额,目光清淡地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但那双清越无垠的眼眸深处,却是泛着幽幽的沉思。
九年的时间,时家的变化并不算很大,依旧掌握帝都商会,而且生意所涉猎的范围也更广了,除了一些金银铜铁矿和盐之类的皇家商会之外,其余的各种产业基本上都有时家的势力。
而风家是做茶叶方面的生意,所以时烨若是来安阳城和风家谈生意,自然也是和茶叶有关的。
纤瘦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面前的桌子,削薄的唇有些诡秘地弯起,眸中散开点点玩味之色。
“小姐,他们…。送晚膳来了!”湖蓝拎着食盒,踌躇地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地开口。
风清持保持刚才的坐姿不变,只是微微偏头看了湖蓝一眼,眸光很淡,云淡风轻地开口,“有人在膳食中做了手脚?”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湖蓝缓缓点头,微蹙的眉间依旧没有展开,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是林嬷嬷吧!”风清持唇角微微一扬,凉凉道。
“小姐,你怎么知道?”湖蓝惊讶地看着风清持,她都是刚才看见那送饭的人是经常跟在林嬷嬷身后的小丫鬟才知道的。
精致的眉眼微微一敛,清越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眯起,“她也就只能玩点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清寒的声线依旧没有多少波动,只是隐匿在其中的嘲讽却是无法掩饰的。
随即清凉的眼眸落在那个食盒之上,“打开看看,我倒要看看她能玩些什么花样!”
第18章 只是警告
闻言湖蓝开始打开食盒,“啊!”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尖叫一声,赶紧跑到门外扶着一颗大树狂吐,清秀的俏脸也是瞬间惨白如纸,额际甚至隐隐有冷汗冒出。
风清持冷眼看着食盒里的东西,又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窗户方向,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绝的笑意。
食盒中,放着三个算不得精致的盘子,里面分别放着蜘蛛,蜈蚣,老鼠,全都是死了有些时日的,甚至还有一阵恶臭味从里面传出,在盘子之外的食盒中,蜷缩着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小蛇,通体都是灰黑色,正在吃一只近乎腐烂的老鼠,即使是湖蓝刚才的尖叫声,似乎也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依旧在享受自己的美食。
窗户外面,两个悉索悉索的黄色身影正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一切,刚才见湖蓝尖叫着出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但见风清持丝毫不为所动势力刻薄的眉又是紧紧皱起。这五小姐何曾有了这么大的胆子?
听见尖叫声,秋羽眉微微一皱,正欲往里面而去却被另一个小厮一把拦住,“哎,你干嘛去?”小厮有几分挑衅地看着秋羽,得意一笑。
“你没有听见里面的尖叫声么?可能是五小姐出她们出什么事了?”秋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可以听出,那道尖叫声是五小姐身边那个侍女的,似乎是…叫湖蓝来着。
另一位小厮不以为意地一笑,“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去看看?人家五小姐好歹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贸贸然进去传出去岂不是污了五小姐的名声。”一番话,说地冠冕堂皇。在秋羽看不到的地方阴险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可不能让这个小子进去坏了事。
你会为五小姐考虑?秋羽心中冷冷一笑,指不定里面动手脚的就有你的一份,正打算越过他进去,突然,里面又传来了两道不一样的尖叫声,带着惊恐和害怕。
那位小厮眉一皱,脸色也是一沉,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而去。
“哎!你刚才不是说不能进去吗?会污了五小姐清誉的!”秋羽一把拦住小厮,神色之间带着隐隐的笑意。
“你…”小厮气极,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愤怒地看着秋羽。
风清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用浅蓝色的帕子细细地擦拭自己的白皙的手指,然后缓缓起身,走到窗户边,气定神闲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位婢女。
两位婢女皆着淡黄色的衣衫,面容惨白地坐在地上,在她们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有早已死掉地蜘蛛,她们的脚下,是已经碎掉的盘子,和满地的死蜘蛛。
两人尖叫着抱成一团,惶恐至极地看着地上的死蜘蛛,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希望将那些死掉的蜘蛛弄下来。
“五…五小姐。”两人目睹刚才风清持连看都不带看她们一眼就从食盒里拿出一盘死蜘蛛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她们身上,而且中途还没有半只蜘蛛掉出来,已经很是惊诧,然后又被身上的蜘蛛吓到了极点,现在已经是连话都说的有点结结巴巴了。
之前她们听说五小姐和以前不一样,而且还打了林嬷嬷她们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然后才会想着借机欺负戏弄一下五小姐好为林嬷嬷出一口恶气来讨好林嬷嬷,现在才知道她们说的果然不假,面前的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们欺负的懦弱五小姐了。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若是再有下次…”风清持眼眸兀自一冷,如寒潭一般没有丝毫温度,“就不是死蜘蛛这么简单了!”
“是是,奴婢一定谨记五小姐的话。”对着风清持点头哈腰地说道,然后在风清持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看见两道黄色的身影,那个一脸尖酸样的小厮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两个人是林嬷嬷身边的人,而且还是他放进去的,如果在浣竹轩出了什么事林嬷嬷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当那两道身影缓缓走近,小厮的眉紧紧皱起,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这么狼狈不堪,而且身上还有着一股恶臭味,小厮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却还是笑着问:“两位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婢女似乎是想到什么,面色齐刷刷地一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几欲作呕。刚才完全是被五小姐给吓到了,连那些感觉都未曾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似乎又看到那些死蜘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个人的小脸都是惨白惨白的。
“没什么。”说完两人就匆匆地离开了浣竹轩,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追赶着她们。
小厮势力精明的眉眼一皱,没有说话。
而秋羽,则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浣竹轩里面。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定然是那两位婢女想整五小姐,只是反被五小姐给教训了一番。
第19章 礼尚往来
“呕…”湖蓝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被吐出来了,整个人面上不见一丝血色,有气无力地扶着那棵大树。
稍作休息了一下,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近房间,“小姐。”连声音都是绵软虚弱无力的。
风清持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湖蓝接过漱漱口,拉过一张椅子坐得离那个食盒老远。“小姐,那个林嬷嬷也太恶毒了!”湖蓝恨声道。她本来以为最多是弄一些馊掉的饭菜或者泔水给她们,却没想到是弄那些个恶心的东西。“哎唷!”想到就不禁瑟肩,心中就是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风清持不咸不淡地抬抬眼,看见湖蓝坐地地方眼眸稍稍动了一下,却也没有说话。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不怕?”想起刚才小姐的表情,湖蓝又是不解。小姐以前可是连看见一只死老鼠都会吓晕过去,现在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风清持换了一只手托着额际,手中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本书,正淡淡地看着,“那些有什么好怕的!”清清凉凉地回答,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卷,一双清越的眸子染了几分薄凉。
死人堆她都睡过,这些算什么?!
“小姐,你也太…强悍了!”憋了半天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之后只能用强悍一词。
风清持点点头,看着湖蓝眼眸含笑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等一下你起身的时候不要往窗户外面看。”刚才湖蓝拖着椅子背着走过去,自然没有注意到窗外满地都是蜘蛛的尸体。
“为什么?”见风清持那样说,湖蓝不自觉的起身往窗外望去。
“呕!”赶紧捂着嘴朝外面跑去,又是一阵狂吐。
等再次回到房间,湖蓝是真的觉得自己吐到腿都有些发软,一进去,拖着椅子到了另一个远离桌子和窗户的地方,让自己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哀怨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你一定是故意的。”
风清持一摊手,神色有几分无辜,“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看窗外。”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可是唇角半是戏谑半是调侃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闻言,湖蓝的神色愈加哀怨了,如果小姐不说让她别看窗户外面她一定不会去看,毕竟她是背对着窗户,平白无故干嘛转身去看外面,可就是小姐说了她才有些好奇,谁知道会看见那些东西。
无意间瞥见了那个食盒,湖蓝头皮一阵发麻,“小姐,你赶紧将食盒盖上,让他们丢了出去!”只要想到里面的物件就觉得渗人。
风清持云淡风轻地盖上,缓缓开口,“先留着它们。”随即轻轻浅浅一笑,只是那份笑意不曾有半分抵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