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妹:哎,同悯同悯。
嫌弃它们走得太慢,祁景迁扭头猛瞪。
喉咙里咕哝怒道:还吃不吃小鱼了?不吃你们就饿一下午好了!
狼二狼妹:“……”
虽然身体上下无处不疼,但胃中也好饥饿。
它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深深的无奈,能怎么办呢?努力跑起来呗!
在小水潭捞鱼是每天中午的必修课,比起第一次的战战兢兢和忐忑,现在狼二狼妹可以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水潭。
小鱼们游得很快,它们也游得很快,而且捕食的概率一天天都在提高,大概有百分之七十左右!
勉强吃了六分饱,两小只摊在草地上晒太阳。
祁景迁躺在树下阴凉处,等待它们毛发变干。
微眯着双眼,他暗暗思忖,除开每日必须的各种训练,是时候教它们捕猎了。
它们毕竟是狼,虽然残忍,可森林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丛林生存的原则。
而且得来的食物都是动物们靠承担受伤与生命的风险得来的,搏斗争抢在这里是正大光明的手段,他不用心生不忍。比起它们这种直接的方式,人类社会的各种尔虞我诈难道就不残忍吗?
所以,问题来了?
他该怎么教它们狩猎?他也是第一次做狼,又没经验,完全不会啊!
祁景迁忧愁地望天,哎,只能先从鼹鼠兔子这种弱小的动物开始做起。
不过它们虽然弱小,但在死亡面前,再弱小的动物都会爆发出强大的能力,他上次不就被鼹鼠耍得团团转?
要是那只黄狸猫在就好了!
它那么厉害聪明,肯定有办法吧?
也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么样?回洪家村了吗?
祁景迁默默在心里说:朕欠你的情还没来得及还呢,放心吧,等朕顺利回到皇宫,就命人好好养着你,天天大鱼大肉供着,让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猫!
半个时辰过去,祁景迁领着晒干毛发的狼二狼妹去果林。
没有肉吃的时候,饿得不行的时候,为了活着,为什么不能勉为其难吃水果?
酷暑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早桃晚桃分批成熟,还有各种美味的野李子也很多。
站在挂着许多果子的林木下,祁景迁效仿地跳跃身体,一次次撞击底下的枝丫。
这样桃子就会掉下来。
狼二狼妹讨厌死桃子了,每次粮不够就得屈辱地啃桃儿。
它们站着不动,用行动表示无言的抗议。
祁景迁冷冷望着它们,也不吱声。
时间一点点逝去,终于,狼二狼妹意识到再不采取行动,它们可能要在这里站一个下午。
奶爹真坏,这是罚站吗?
心不甘情不愿地努力蹬腿跃起,两小只努力用幼小的身体拼命撞击树枝。
祁景迁自然往旁边懒懒一躺,围观并监督。
这是在训练它们的弹跳能力,它们懂啥呀?
一直撞了一个下午,累了歇息,歇息完了继续撞,地上满满都是桃子。
祁景迁静静望着那些红润漂亮的鲜桃,默默告诉自己,朕不是想去看她,朕只是不愿意浪费粮食。
对,就是这样,给他们吃总比让它们腐烂好吧?
想着,他把两只小狼带回洞穴,取鱼给它们用餐,吃完便是休息睡觉时间。
狼二狼妹感动得都快哭了。
今天下课下得好早,好开心好兴奋好激动……
没有多余叮嘱什么,毕竟它们两累得够呛,哪还有精力跑出去玩耍调皮?
晚霞漫天,祁景迁叼着网兜去果林。
有些松鼠啊兔子啊都纷纷过了过来,在落叶地上捡漏呢!
不过祁景迁一来,它们就吓得迅速呈鸟散状逃走。
耸耸肩,祁景迁把网兜放在地上,挑拣个大肥美没怎么摔破碎的桃儿装进去。
须臾,就装了满满一袋。
他吃力地咬着网兜,迎着霞光下山。
晚霞是橙色的,仿佛将它毛发都镀上一层淡淡的橙光。
远远站在小木屋好几丈外,祁景迁抬眸望着。
屋子里依稀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他迟疑一刹,埋头踱着犹豫的步子走上前。
原来他们在打包整理东西呢?
这么突然,是要回京城了?那狼大呢?
惊慌失措地迅速拐弯,他丢下嘴里叼着的桃儿,沿廊道跑去奚姑娘的卧房。
“这大灰狗,几天不见踪影,一来跑得这么快,跟阵风似的,吓了我一大跳。”萱月一边把厨房的各种用具拾掇在一起,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赵统轻笑着说:“别嘀嘀咕咕了,这个铁锅别放这里,你给我……”
将至她房间,步伐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祁景迁把脑袋贴在墙上,能听到从内传出的窸窸窣窣声。
她也在整理行李吧?
为什么突然要走得这么仓促?不是要整理药草吗?不是要把一些罕见的民间配方都记录下来吗?
祁景迁抱怨的说: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难道是因为那个什么师兄快要来接你们,所以你干脆主动离开去与他会合?好吧,你要走就走吧,朕才不会拦你,关键你准备把狼大怎么办?朕告诉你,你可以走,狼大万万不可以,倘若你非要带着狼大离开,你和它就都不能走,朕可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别逼朕发火!
越想意越难平。
祁景迁怒火冲冲地走进房间,举目望去,看到窗户下正在仔仔细细整理卷宗与笔墨的奚姑娘。
她神情淡淡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十分珍惜这些东西。
认真时的她似乎要比平常更好看一些。
祁景迁呆呆看了会儿,蓦地扭头。
它一声不吭地向她走近,故意撞上长凳,发出“砰”的一声。
祁景迁:靠,撞得太重了,这长凳怎么这么硬?岂有此理,撞得朕背脊好疼,可恶至极!
但无论多疼,也绝对不能露出一丝好疼的样子。
他可是一匹有尊严的狼,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小灰,你怎么两天都没过来?吓死我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生病了吗?”听到动静,见是她,奚念知眸中一亮,连忙放下手中握着的书卷,快步跑到它身边蹲下,认真摸了摸它耳朵,体温是正常的,不烫。然后两根手指掀起它眼皮,观察它的眼睛,好像也没问题。
松了口气,奚念知笑着摸摸它脑袋。
这两天她真的有些怕,但赵统忙着森林木屋的最后工程,家里就她与萱月,她怎么能只带着萱月或是让村民带她去神龙台呢?她不愿意把小狼崽子们的行踪暴露在别人面前。可她单人行动,又委实过于危险。
本来想着,倘若明天小灰再不下山,她就主动出击,没想到刚决定好,它就来了。
“小灰,没出什么事吧?一切都好?”奚念知暗暗打探。
祁景迁怔怔望着她,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怪怪的感觉。
她这么关心朕的吗?看她眼神,不像是作假,是了,谁会在一条狗面前作假呢?
她确确实实在关心朕,却又不是关心朕,因为朕不是朕,朕只是一条狗……
“小灰!饿不饿?”奚念知抱住它身体,弯唇笑了两声,“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吧!”
用力挣开她束缚,祁景迁往后退两步。
吃,就记得吃。
你都要走了,算是最后的晚餐吗?
告诉你,朕才不稀罕!
“到底怎么了?”奚念知一头雾水,她怎么有种大灰狼在发脾气的感觉?
好吧,人家身份金贵,脾气自然不小,忍到现在才爆发算不错了。
奚念知搞不懂它在挑剔生气什么,只能叹声气,“好吧,不吃就不吃,随你便。”
孰知,它更气了,两只眸子像是要冒火,先是恨恨瞪她,又扭头恨恨瞪着她已经整理好的几个大包袱。
顺着它视线望去,奚念知不以为然的笑着解释:“之前跟你说了呀,等森林小屋竣工,我们就会搬过去,所以明天上午我们就要搬家了,小灰,你要不要下山来帮我背包袱?”
祁景迁:“……”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浑身蓦地滚烫起来。
好尴尬好窘迫,是啊,她只是要搬去森林小屋而已。
流动的鲜血仿佛是沸腾的水,祁景迁赧然地背过身,明明感觉脸丢大了,他却在心里哼一声:朕可是皇上,你居然敢让朕给你驮行李,真是好大的胆子!
36.三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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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章
将所有行李打包归类,天色已晚。
奚念知三人吃着桃儿解渴, 祁景迁则蹲在一旁啃肉排。
他觉得他最近都胖了, 吃得太好,营养丰富, 不仅长膘, 毛发也变得更加蓬松。其实这样不好, 夏天忒热了,要是中暑, 那可得全怪她拼命喂食他!毕竟他可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吃这么多的!
奚念知可不清楚他的暗暗腹诽。
山间纯自然生长的桃儿香甜可口,她满足地吃完一个,去厨房为狼大准备生牛肉。
出来时, 朝正吃着的大灰狼招招手, 让它与她一块去杂物间看小狼崽。
祁景迁领会她意思, 立即抛下还没吃完的肉排朝她奔去。
肉排与狼大,当然狼大重要!
关键他是真该减减肥了,无论做人还是狼, 形象那可是相当重要!
“小灰,你这里……”视线不经意朝它望去, 奚念知哭笑不得地指着嘴角以作示意。
祁景迁愣了一瞬, 尴尬地伸出爪子去碰嘴, 想把碎屑弄下来。
看它连试几次,依然无果, 奚念知摇摇头, 将牛肉碟放在地上。她上前蹲在它身边, 从袖间取出一方粉白色的帕子,替它将粘在嘴边的油渍与肉沫擦拭干净。
“好了。”低眉看了眼脏兮兮的帕子,奚念知随手放到桌面,朝它继续招手:“来,小灰,我们走!”
祁景迁耳朵发烫地扫了眼那方帕子,埋头缓慢踱着步子跟上。
奇怪,他现在明明只是一匹狼,为什么这些亲昵还是会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杂物间的窗户敞开着,夜晚凉爽的微风徐徐吹来,降低了空气中的燥热。
因为小窗加固了铁网,所以现在奚念知不锁着狼大了,除非要带它外出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