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想到安稳日子没几天,被李三达找上门。
对方威逼要挟他。
石二宝不想理会,李三达就说要玉石俱焚。
别看石二宝安心留在县城里,可她同样知道杨渝渝那边不过是暂时找不到对付自己的手段。甭管李三达往公安部还是革委会一喊,就算孙虹的事情他没有直接出手,杨渝渝肯定会想办法把杀人的名头往他身上丢。
他手上拥有的纸条,也不过是把杨渝渝拖下水,自己也落不下好。
石二宝心里还想着回城名额。
为了取信他,杨渝渝带石二宝见过张学亮,也知道回城名额的一些消息,不到最后他并不想放弃。
李三达也不敢把石二宝逼急了,两个人真的进了公安局,死罪的是他。石二宝最多做几年牢而已。
一个要钱,一个想要回城名额。
互相稳住对方的前提下,两个人把目光放回红旗村里。
趁着村里巡逻松懈后,在石二宝的帮助下,一个放风一个行动,李三达摸回家中拿到钱,只是就这么离开又不甘心。
没有介绍信,东北一带又不敢带,想要离开,只能扒火车,不说着上面的危险性,就是去了外头作为一个没有身份户口的人,想要混口饭吃更加困难。100块钱看着多,但一点也不经用。李三达也不满足这些。
只是村里人还是不少,一有动静可能被围困起来。
在村口的知青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那边人不少,李三达和石二宝只能放弃。
于是容易落单的舒曼就成为李三达仇恨的发泄对象。
许是因为两个大男人躲躲藏藏一阵子,根本吃不饱,原本身子又不强健,干农活也不行。别看舒曼轻地很,但抬上一路也渐渐有些吃不消。
舒曼在中间挣扎几次,发现对方根本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眼睛缓缓阖上,做出无力挣扎虚脱后的样子。
就这么走上几百米,渐渐往山上去了。
石二宝重重踹了一口气,空出的手用力拍了拍舒曼的脸,见对方没有醒过来的样子,眼皮一跳,忙把手指放到她鼻翼下,随即松了一口气。
李三达讥讽:“怕了?”
石二宝不理他。
他手上还不想沾人命。
要不是李三达不肯罢休,石二宝根本就不想对舒曼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好容易受外物影响。怎么写都不满意也担心你们不满意,写了改,改了删,然后就越写越差。
惶恐
第44章
前阵子出现在红旗村的人,竟然一晃眼从一个兵团的知青变成公安局的人。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就是个直肠子不懂事的人也能看出来了。
石二宝明显是有些畏惧对方。
不到万不得已, 他不想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石二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划开火柴点燃, 想着这事过后就要加紧催促杨渝渝。香烟刚上嘴,就听得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三达边松着裤腰带边像地上的舒曼走过去。
“你干什么?”石二宝出声制止。
“老子想尝尝雏的滋味。”李三达弯下身子, 看着舒曼白净的脸, 眼里的恶念越发地浓烈。
“看着人模人样的,谁知道又是不是一个臭婊/子呢。”沾着黑泥的手直直伸向领口,石二宝快步上前, 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不成?”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不是只是要钱吗?”
“不脱衣服怎么知道有没有藏在身上。”李三达拽着领口就想拉开, 石二宝却不想节外生枝:“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李三达可以跑路, 但石二宝还得留下, 他没办法不担心, 若是这个小知青真的出了事情, 那个公安发起疯来谁也吃不消。
求财和求财劫色乃至杀人是两码事。
“姑娘?”李三达盯着石二宝一阵怪笑:“两年前可没见你这么好心?要说你们城里人就是心里蔫坏,不愧是读过书的, 对别人和对自己就是不一样。怎么?有些事情, 你们弄得?我就弄不得?”
石二宝眼皮跳了跳,恼羞成怒地转身到背阴处坐下。
李三达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目光再一次落在身下人莹白的脸蛋上,心中那股想要摧毁美好事物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闭着眼睛也感受到自己的衣襟正被用力拉开,落在身上的目光仿佛蛆虫在爬,全身的鸡皮疙瘩在这个情况下不可抑制地冒出来。舒曼猛地睁开眼睛, 手里握着的几根细针朝着李三达的眼睛戳去。
“啊,臭婊/子。”李三达右眼一痛,用力推开舒曼,人往后倒去。
舒曼抓住机会,翻身起来,右脚狠狠地往李三达身上蹬去。
李三达痛得血色尽失,胡乱抓起地上的石头往舒曼身上砸去。
舒曼灵活地闪避开,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后脑勺传来剧痛,整个人往地上重重摔去。她用力一咬,舌尖上的痛楚让迷糊的意识得到一丝清醒。
石二宝双手抓着地上捡来的树木棍子,微微有些气喘地地看着地上的舒曼,见她似乎还要反抗,眼里闪过一丝杀心。他犹豫了一下,去把李三达扶了起来。
最初的剧痛过去,被轻视羞辱的情绪顿时冲走了李三达所有的心智,不等石二宝开口,夺过他手里的木棍,踉跄着走到舒曼面前。
“死婊/子。”
“贱/人。”
“打死你,打死你。”李三达表情狰狞扭曲,新仇旧恨上头,导致他理智全无,手里的棍子更是一下一下用力地往舒曼身上打去:“敢给爷戴绿帽子。”
“杀死你,杀死你。”
李三达右眼血红,手上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狠。
石二宝左右看了看,觑见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悄悄过去捡起来藏在口袋里。
舒曼感觉骨头都要裂了,意识也越发不清醒。她强忍着痛楚,在李三达靠近的时候,用力把手里的细盐甩了出去。
这是刚才摔在地上,从挎包里抓出来的。
盐没了大半,剩下全往李三达的右眼去。
空了的纸包落地,李三达捂着脸开始嚎叫。
舒曼趁机从地上爬起来,选定一个方向扭身就跑。
跑着跑着,身后传来紧密的脚步声。
舒曼不敢回头,不敢停下,也不知道她行进的方向是哪里,只要看到路就往里面钻,身后的脚步声也渐渐听不清楚了。
她什么都听不见。
只知道拼命跑,跑着跑着,天空一个旋转,人倒下的瞬间,赶到的陈锦州扑了过去,看到小姑娘的惨状,目眦尽裂。
“舒曼,舒曼。”陈锦州慌张地拍了拍怀里人,没有反应,吓得呼吸都停止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感受着那丝微弱的鼻息。
还活着……
陈锦州仿佛大战过后的虚脱,一身衣服不知道是从镇上跑下来还是在林子里找舒曼的原因,湿地几乎都能拧出水来。
陈锦州提着气把舒曼抱起来,脚下却是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舒曼,锦州。”
耳边传来呼叫声。
陈锦州深呼吸一口气,勉强从地上起身,刚才那一摔,他当了人肉垫子,身上倒不觉得痛,反而让他的理智慢慢回转过来。
“在这呢,他们在这。”张红军看到陈锦州和他怀里的舒曼,脸上一喜,忙朝后面高声呼喊,不一会儿混乱的脚步声而至。
来的都是村子里的青壮劳力。
“舒曼呢,舒曼。”杜鹃扒开人群,钻了出来,看到陈锦州怀里的舒曼,顿时眼泪就下来。
……
村口,白玉英心急如焚地踮脚往外面看。
“回来了,回来了。”
知青点里,刷地跑出十来个人。
陈德生跑在最前面,进了村子就喊王老根。
张红军同陈锦州走在一起,心里是佩服极了这个男人,明明当时力气都使不上了,可这一路却是坚持把小知青给抱回来。
还有这个舒曼……
张红军一想到她的惨样,一个大男人想想都落泪。
就别说,杜鹃几乎哭了一路回来。
“这,造孽啊。”张大娘一看到舒曼,眼泪哗哗往下流,拍着腿地骂起李三达。
“娘,你别说了。快收拾收拾,等一下送她去医院呢。”可不敢耽搁了,刚才要不是他们拦着,陈锦州都要把人直接抱到镇上去了。
这不是犯傻吗?
张红军没想到陈锦州还有这样的一面,可也顾不上稀奇,只能强硬地把人带回来。
要说今天的事情,说起来都是惊险连连。
村里这么多人,都让李三达溜进去,可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要不是村里再商量李二达看病的钱,一行人决定去李家找一找,这才在过去的时候发现李老婆子的屋子被翻地乱七八糟。
他们是不知道有没有之前的东西,可看着阵势,的确有人来过。
本想着是不是有贼人知道李家没有人偷上门,可张红军想到之前三个女知青说村外有人的话,想想又不放心,叫了平时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往村里找了找,正商量着是不是往村外看看的时候,陈锦州来了。
又去知青点一碰头,发现舒曼还没有回来。
这才着急,有人在村子外的林子里发现舒曼的自行车。
那还是刻意被人藏在林子后面的,这才发觉不对,陈锦州更是勘察了周边的环境,再发现洒在地上一路像是刻意在引路的白糖粉后,众人又追了过去。
张队长几个人急急跟着陈德生出来。
他们刚才带着人去另一边找人,这才满了一步。
看到张队长,张红军跑上前,低声说了他所看到的。
“爹,三达死了。”他们看到李三达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脑袋上被砸了一个大窟窿,眼睛还冒着血。
“这混账……”张队长瞳孔一缩,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李家院子为什么没人过去,孙虹还躺在那里没有下葬呢,中间被拉去了镇上后来又拉回来,一直到现在。现在又加上一个李三达。
这是造什么孽。
张队长跑去陈锦州旁边,想打听事情,被张大娘眼疾手快拉到一边。
白玉英和杜鹃从屋里抱了干净柔软的棉被出来,一床铺在车板子上,一床准备等一下用来盖。
陈锦州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放上去。
杜鹃和白玉英立马就坐了上去,未了,白玉英还拍了拍身上的包,那鼓囊囊地没人怀疑里面的钱会少。
张大娘见状也想上去,被李月娥拦下,她自个儿爬上车对白玉英二人说道:“你们年纪轻,没经验,嫂子去帮帮忙。”
“去县里。”陈锦州同王老根说了一声,突然想到自己的来意,忙对王老根说了一声,让他先出发,自己跑去找张队长说了自己的担忧。
县城里的顾长城如今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包括他自己。
陈锦州一直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革委会那边突然把李老婆子和李二达带走,这就十分奇怪了。陈锦州本来是怀疑张学亮和杨渝渝搞事,可直觉知道这两个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个节骨眼,顾长城可是恨不得把革委会上下攥在手心里,别人根本调动不了这么多人。
唯一有可能去做的,就是顾长城了。
而很显然,顾长城是在针对红旗村。
张队长心里顿起波涛,他朝陈锦州摆摆手:“你先送大闺女去医院。”其实这个时候应该把陈锦州留下,商量老叔公的事情。
可他没这个脸,也做不到。
一想到小姑娘鼻青脸肿毫无血色的样子,张队长想想都心疼。他自个儿又不是没有闺女,人家好好的姑娘跑到村里,规规矩矩不说,还帮着村里出谋划策,这几天还听红军说过大棚菜进展不错,估计能行。还想着等真的种出菜了好好感谢对方,偏偏就遭这么一场罪受,这不就是别人说的无妄之灾。哪里还有脸让小姑娘因为村里的事情拖延伤情。
郭世宝把自行车推了出来,他其实想跟着一起去,可看着不发一言仿佛风雨欲来的陈锦州,那点心思是一点点都不敢露出来。
……
车子在经过一处小山坡的时候,陈锦州骑车赶了上来。
车上的白玉英手里拿着水壶往杜鹃手上的毛巾轻轻倒水,两个人正在小心仔细地擦洗舒曼的脸。
杜鹃已经是一点力气都不敢有了,可还是几次看到昏迷中的舒曼因为疼痛隆起的双眉。
李月娥把舒曼的头抱在怀里,看着面前的两个小知青,劝慰道:“会疼也是好事。”她没说的是自己就怕人半路就没了气。
两个小姑娘懂什么?
有自己在,好歹还能做点什么。
马车没有进镇里,而是直接绕去了县城。
这是陈锦州的意思。
王老根似乎猜到了,但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从红旗村出来,都刻意挑了一条往日不常走的小路,马车进了县城,就发现县城里有诡异的安静,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关着。
王老根眉眼一跳,驾着车子就进了医院。
车子一停下,陈锦州连人带被子把舒曼抱起来往里面冲。
杜鹃追了上去。
白玉英则抓着护士去窗□□钱。
缴费回来,就看到陈锦州走出医院。
白玉英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回身去找杜鹃他们。
因着陈锦州的关系,医院安排了一个单间。
也是这个时候,有钱住院的人不多,家里有钱的郑为了看病早去省城活大城市里头了,没钱的要么不住要么就是那六人间八人间的那种。
“怎么样?”
“医生在里面看呢,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地很重也就是了。
“对了,陈锦州呢?”看到白玉英回来,杜鹃抽空问了一句。
屋子里面李月娥帮着服侍一起给舒曼换病号服。
这衣服一脱,李月娥忍不住背过身去悄悄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