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徐述之问。
孙静言说:“很好,不用担心。”
孙连胜心大,并不知道这询问中,有多少重意思。只是姐姐回来了,他也觉得开心。
夏言说:“徐述之,连胜,你们照顾好静言,我先回去了。”
徐述之微微颔首,“再见。”
夏言重新钻回车里,看到孙静言被两个男孩子,一左一右地拥护着,进了楼里,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这算是完璧归赵了吧?
为了永绝后患,她和妈妈要去做一些事情了。
夏言重新回到市区,跟夏妈妈一起,回到了夏家的别墅。
重新站在门口,夏言也是颇为有感触,自己在这栋房子里长大,在这栋房子里迎来了许多重要的时刻,也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现在,她又要在这儿,做一件或许是改变她和她妈妈一生的事情了。
母女两个一起回到这个所谓的家,房子里没人,这是正常的。
两个人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本来夏言说,她不想再回到这儿,这里的东西也都不要了,但是夏妈妈觉得,有些东西,不仅仅是物件儿,还有承载了过去的回忆的,所以还是回来取走比较好。
走上二楼,路过那个主卧的门前,被夏言砸坏的门,已经被换掉了,只是这扇门的风格和样式,怎么看都和其他统一定制的门不搭。
夏言淡漠地扫过了那扇门,有些东西,就像这门一样,就算是换了新的,也没办法和原来一模一样了。
夏妈妈的东西不多,夏言的东西却着实不少,毕竟,她在这房子里长大。
夏妈妈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来帮夏言收拾东西。
“哟,这是日记本吧?还带锁呢!”夏妈妈拿起一个本子说。
夏言看了一眼,说:“是啊,颖慧送的生日礼物。”
“那你有没有写什么东西在里面啊?”夏妈妈挤了挤眼睛。
夏言无语:“没有,我不爱写日记。”
更何况,带锁的日记本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并没有人想要偷看她的日记。
程颖慧送她这样一个日记本,还是因为自己的日记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呢!
夏妈妈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够看到你的小秘密呢!”
夏言:“你想多了。”
女儿真不好哄,夏妈妈忍不住心想,她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对于这种小手段,着实不看在眼里吧。
“这对耳环还不错,只是没看你戴过。”夏妈妈又翻到了一对带流苏的耳环。
夏言看了一眼,说:“那是静言出去玩,送的礼物。”
“喔,她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个耳环现在看也挺不错的,也挺好搭衣服。”
“对啊,那是她初一送我的,我那个时候也挺喜欢的,后来她送了别的,我又喜欢别的,这对就没怎么戴过了。”
“初一?那么早了啊?”
算算时间,已经四五年前了。
夏言说:“还好吧,我们打耳洞都是静言带着去的呢!”
夏妈妈还真是有些意外了:“没想到是静言带你们去的啊!”
孙静言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在许多人看来,小小年纪就打耳洞的女生,不是什么好学生。孙静言还真是特立独行。
说起过去的事情,夏言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啊,我就知道你想不到。很多事情,都是静言带我们做的。在别人眼里,她是个乖乖学霸,只有我们知道,她有多不符合这个形象。”
夏妈妈认同:“静言从来都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我真高兴你有她这样一个朋友。”
“妈妈,我觉得,如果没有静言,就没有现在的我。”
在人生成长的时刻,最需要人陪伴和关心的时候,父母因为各自的原因而缺席了。好在还有孙静言这样一份友情,时刻陪伴在侧。
“这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想错了。”夏妈妈摸了摸夏言的头。
夏言的许多东西,不是孙静言和程颖慧送的,就是和孙静言和程颖慧一起买的,还有的是两个人觉得夏言合适,她就买了。许许多多东西,都能跟两个朋友扯得上关系。
夏妈妈也看到了,两个在夏言过去的生活中,处处都留下了痕迹。
许多事情,本来以为早已经忘记了,可是找出这些尘封的东西,往事又历历在目了。
“你的记性真好。”夏妈妈说。
夏言说:“大概是因为这些事情,都值得记住吧。”
这些小事,温暖了她那些孤独的日子,让她觉得不孤单寂寞,甚至有了奋斗的目标,成长的机会。也才有了和妈妈说清楚一切的机会。
这样一来,两个人收拾东西的速度就慢了,夏言的东西本来就多,一两天的时间也收拾不完。
母女两也不着急,她们本来也还在等另一个人。
母女两个这样不紧不慢地收拾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夏隆昌。
一家人再见面的时候,那种陌生感,实在是令人觉得讽刺。
刚一见面,不待夏隆昌开口,夏妈妈就直接说:“谈谈吧,把事情谈清楚了。”
夏隆昌想说“没什么好谈的。”可是看到夏言,他便觉得,这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下,助理等人都被打发走了。
“那天……”夏隆昌淡淡地说起。
夏妈妈直接打断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件事,是我们离婚的事情。”
刚开始,两个人还觉得,夏隆昌确实是需要解释一下,但是两天过去了,顿时觉得,解释没意义,虽然在户口本上,三个人是一家人,事实上,早已经是比陌生人还要不如的冷淡。
“你——”夏隆昌没想到夏妈妈会当着夏言的面,谈起离婚的事情。
夏妈妈也十分直截了当:“咱们的事情也简单,签个离婚协议,去办个手续,言言归我。”
两个人除了这个孩子,没有别的什么牵扯了。
夏隆昌顿时脸色难看:“不行!”
“为什么不行?”夏妈妈直接问,“难道你觉得你还好意思让言言跟着你?你乐意,我还不放心呢!”
这话简直是诛心,明明白白告诉夏隆昌,夏妈妈担心他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你——”夏隆昌被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你觉得我是那么不知廉耻的人!?”
夏妈妈面色冷淡:“是又如何?静言是我的干女儿,和言言情同姐妹,你不也做出了无耻的事情。如果哪天你成了禽兽,后悔就晚了!”
夏隆昌简直是要气的背过气去。
夏言也冷冷的说:“我也愿意跟妈妈。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直接去法院起诉离婚。反正分居那么多年,已经在事实上离婚了。”
“言言!”听着夏言和她妈妈那如出一辙的冷漠语气,夏隆昌就觉得气血往头上涌。
夏言和夏妈妈却并不为之所动。
夏言说:“没有早点知道你的真面目,害得静言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是我的错。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十八年前,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很清楚。”
夏隆昌顿时眼睛瞪大,喘气声明显更粗了,显然是被气得不行,夏言堵得他无话可说,他便将矛头转向了夏妈妈:“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跟言言说?!”
夏妈妈嘲讽地翘起嘴角:“你也知道那些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夏言脸上的讥诮更加明显:“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在发生了孙静言那件事以后,夏妈妈就将当初的一些事告诉了夏言,夏言才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当初,自己的父母,就没有过爱情。
说来事情也狗血,当初和夏隆昌恋爱的,是夏妈妈的一个闺蜜。作为闺蜜的男人,夏妈妈是从没有过什么想法的,没想到在一次喝酒之后,两个人竟然躺在了一张床上,还被闺蜜撞了个正着。夏妈妈觉得十分对不起闺蜜,多次道歉,可是当初的社会风气更加保守,自由恋爱都是十分稀奇的事情,更何况是劈腿这种事了。
闺蜜无法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朋友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直接跟两个人断了关系,不再来往。而夏妈妈在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夏妈妈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把孩子打了,可是夏隆昌知道以后,特地跑来求她,希望她不要打掉孩子。
夏妈妈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她是难孕体质,如果打了胎,以后还能不能有孩子,都不好说。
在夏妈妈犹豫的时候,月份也逐渐大了,更加不好打胎了,感受到胎动的以后,夏妈妈更是舍不得了。于是决定生下孩子。可是社会环境对单身妈妈实在是不友好,为了孩子,夏妈妈跟夏隆昌结婚了。
这么多年来,夏妈妈也逐渐琢磨过来了,自己和夏隆昌那一场风流债,怕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夏隆昌设计好的。夏妈妈闺蜜家虽然也算小康,但是远比不上她家富有。夏隆昌也是在得到了岳家的支持以后,事业才蒸蒸日上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夏言对于自己出身的事儿,已经不那么纠结了,自己确实是个意外,但是对于自己的妈妈来说,也是个美丽的意外。
夏妈妈欣赏着夏隆昌那难看的脸色,说:“这些事,我本不打算告诉言言的,我们没有好聚,那有个好散也行。只是你的作为让我觉得,瞒着言言,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言言快成年了,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要坚强。在这段孽缘里,我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有了言言。如果你连言言都不肯给我,那就别怪我真的做点什么了。”
虽然夏妈妈娘家已经远不如当初那么风光,她自己也不在内地经营,可是找找关系什么的,让夏隆昌吃些苦头,也不是难事。
夏隆昌养在外头的情人,还有外室子,并没有怎么遮掩,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了。夏妈妈拿到证据也十分容易。
不管是走什么道儿,夏妈妈都有办法。
紧接着,夏妈妈又放柔了语气,说:“你除了言言,还有别的孩子,他们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需要有个合理合法的身份,来继承你的东西。言言跟我走,也不分你什么东西,你老夏家的东西,也还是留在你老夏家。”
夏隆昌的老娘看不惯夏妈妈,也看不惯夏言,只因为夏言不是个男孩,被这样的亲娘养大的夏隆昌,骨子里也是十分重男轻女的。他不肯放弃夏言的抚养权,也只是因为觉得,老夏家的骨血,不能够流落在外,这是打他的脸。为了面子而已。
“再说了,言言也这么大了,过不了几年,也要嫁人了,到时候,哪里还是你老夏家的人?早几年出门,和晚几年出门,有什么差别呢?”
对于夏隆昌这种重男轻女的人来说,有一个深刻的观念就是,儿子才是自家的,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
见夏隆昌脸色有了变化,夏妈妈趁机拿出离婚协议书,说:“想好了,就签字吧,大家都是体面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
逼急了,夏妈妈会干脆弄一份家的证明,来证明夏言不是夏隆昌的女儿。只是这一招太危险,万一夏隆昌恼羞成怒,对夏言下手,夏妈妈会悔之不及的,所以这方法,她想过,但是一直没用。
夏隆昌坐在沙发上,纠结了半晌,终于签了字。
母女两见他签了字,也是松了一口气。
夏妈妈将签字的协议收起来,说:“这两天方便的话,我们就去办了手续吧,言言的东西,我们会尽快搬走的。不耽误别人住进来。”
夏隆昌面沉如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夏妈妈拉着夏言回到楼上夏言的房间,等到关上房门,夏言忍不住问:“他会答应吗?”
夏妈妈说:“字都签了,哪里还差那最后一步呢?要知道,不只是我们在使力,外头也有人使力。”
夏言眼睛转了一圈,顿时明白,夏妈妈的意思是,夏隆昌养在外头的人,肯定也是想上位,成为正宫夏太太的。
“他真的会娶吗?”夏言问。
夏妈妈将东西规整了一下,说:“那就要看外头人的手段,还有价值了。那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母凭子贵也不行?”
“儿子多了,也就不金贵了。再说了,儿子和妈妈又不是绑在一起的。”
对于这种成年人的事情,还是夏妈妈比较清楚明白。
“别问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了,赶紧清理东西吧,别落下了什么,还得回来取。”
夏言点点头,抛开心里的问题,收拾东西。
此时,她心情只有轻松愉悦,没有不舍。说来奇怪,她在这房子里住了十几年,留下了无数的回忆,但是却并不留恋这儿。
几天后,大家一起前往机场。
孙静言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车队,都有些懵了:“大家都去啊?”
除了夏言母女,程颖慧母女,两个老师也要跟着去了,刚开始还没发现人竟然有这么多。
夏言拉着她坐好,说:“大家都关心你的比赛,所以想给你去加油啊!”
这后援团也太强大了,到了香港,还有化妆师造型师和助理,队伍会更加庞大的。
到了新加坡,还有布鲁诺。
那么多位置,需要票,怕也是个问题。
“你别操心那么多了,安心比赛就是了。静言,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夏言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开心和兴奋。
孙静言觉得难以想象,什么好事儿,竟然让夏言能够如此开心。
“什么事儿?”
“他们离婚了!”夏言简直是难掩兴奋,仿佛中了大奖一样。
别人家,如果说起父母离婚,就算是不会很难过,也不会太开心,夏言这还真是十分特别。
孙静言觉得神奇:“真的啊?手续办了吗?”
“都办了,前两天办好的,我的东西也全部搬出来了。我的户口回来以后会迁出来,我妈妈有房子给我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