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都是一般的,估计还不如我的沙发舒服。”
自习课铃声响了,辛家步伐加快,“快点,迟到了。”
董璐:“等我一下,我妈说才吃完饭就剧烈运动会胃下垂的。”
李锦拧了拧眉,难得没有回怼,他盯着辛家飞快消失在转角,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辛家上自习的时候收到江津短信,他让辛家把十八分卷子上不会的物理题重点标注出来,拿回去给他看。
辛家觉得所有的物理题她都不会,但是在这不会中有不会的简单题和难的不会。
她拿笔戳了戳叶希成的肩,压低音量:“叶希成,你能不能帮我标注一下卷子里面哪些题是难题。”
叶希成接过全班第一的卷子,“你要改错题?”
“嗯。”
“那你应该从简单的开始改。”
辛家摆摆手,“不,问简单的太丢人了,你帮我把难的勾出来,我只问难的。”
她头往前探,带着少有的认真,“这个题哪里难了?”
“受力作用很容易分析错。”
“哦。”
“那这个呢?”
“得读懂题意。”
她摇头晃脑,好像认真听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辛家,上自习,你又交头接耳说什么,坐好。”
上自习的学生都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辛家。
张春华是一个精练的小老太婆,她略微有点佝偻,显得干瘪。
她戴着一对黄金色的耳环,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脸上法令纹像是两撇八字小胡,流露出几分严肃。
她背着手站到讲台上,“我也不要求你们每个人都成绩好,但是你们得清楚自己成绩不好就算了,但是不要随便去影响别人。”
“这个要求很高吗?平时你们想睡觉就睡觉,想玩手机就玩,我管过你们吗?你们缺考我都没找你们谈过话,你们不要再得寸进尺。”
“你们考十几分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们丢人,不会学习就自己趴着睡觉,不准交头接耳。”
张春华指桑骂槐的说辛家。
辛家脚踝互扣住在桌下荡着玩,低头在草稿纸上画圈。
“哐当。”
李锦嬉皮笑脸的把倒下去的椅子扶起来,“哎呦,不好意思啊,老师,我正在练翘椅神功,一不留神啊功亏一篑。”
大家哄然大笑。
张春华往下压了压唇,法令纹沉甸甸的挂在嘴角,“还有你也是,要耍杂耍出去耍,随便你学不学,不准给我影响班上学习的人。”
李锦拖着椅子,“那我就出去了,等我神功大成再表演给您看。”
教室交头接耳发出嗡嗡的讨论声。
辛家歪着头瞧了李锦一眼,扑哧跟着同学一起笑出声来。
李锦见她笑,昂首挺胸,更骄傲了。
辛家站起来,挥了挥自己十八分的卷子。
卷子新崭崭的纸碰上空气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垒起的战鼓。
“老师,十八分的我不配坐在高尚的教室里学习,我就先回家了。”
如果有人跟你狼狈为奸,病恹恹的青春也会超美超帅超炫酷。
第21章
李锦的椅子大大咧咧搁在过道上,他骑马姿势跨坐, 手肘支在椅背上, 有一下没一下抖着腿。
物理卷子被辛家卷成喇叭捏在手里, 她背脊尾椎骨抵着墙,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老师一说站住你就站住了, 说让罚站你就罚站了?”
“身体背叛了大脑,不太争气,让你看笑话了。”
李锦:“没事儿, 反正笑话你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
辛家抬起手佯装要打他,李锦灵活的一窜,离开椅子跟她拉开安全距离。
辛家把战利品靠着墙角边摆着,她坐在椅子上,舒展身体, “现在六点四十了, 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进去了。”
李锦站在她身边,“喂,跟你说个正事儿。”
“嗯?”
“我觉得让江津睡你家沙发不太好,你要不要让他来我家睡?”
辛家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截了当的拒了,“感觉给你添麻烦。”
“... ...”李锦舔舔唇, “我也不喜欢这种麻烦, 但是你们这么住在一起挺不合适的。”
辛家倒不放在心上, 她从小就习惯了跟江津同处一个屋檐下, 现在只不过是把大别野换成了四十平方的小出租屋。
本质上, 他还是她少爷。
李锦长篇大论讲了讲他们这么住在一起的不好影响,辛家模糊点头,半句都没放心上。
不管多大,处在什么阶段,男女原始情感都会延伸出强烈的占有欲。
这种极致的情感波动会嚣张地蔓延,进而让他们渴望更亲密的关系,比如说同居。
辛家现在正因为这样新奇的经历觉得刺激和好奇,哪里听得进去李锦的语重心长。
辛家回家的时候刚好九点过,江津没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她看不懂名字的英文书在看。
他坐姿十分放松,双腿交叠,将书脊磕在大腿处,听到声音往门边望了一眼。
辛家圾着拖鞋进屋,“你晚上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看书。”
辛家再瞧了一样烫金封面的英文书,“除了看书呢?”
“洗了澡。”江津把书签夹好,“你把卷子拿给我然后去洗澡,出来了我再给你讲题。”
“哦。”
辛家洗完澡,顺便把内衣内裤也洗了,她穿过客厅去窗台边,用晾衣棍将湿漉漉的内衣裤挂上去。
有凉丝丝的水绽在她的手背上,她顺势抬头看见江津的衣服。
衣服刚洗好,在晾衣绳上晃来晃去,轻薄的衬衫跟窗台上种着的芦荟相互触碰着,有着快节奏时代少有的安静和缓。
辛家盯着自己的衣服瞧了一会儿,又看江津的衣服,她无意识的弯了弯唇。
她突然想要安静下来什么都不干,随便想什么,天马行空,但肯定不是听江津讲物理题。
辛家扭头,“少爷。”
“嗯?”
“明天周五,晚上没有自习课,物理留到明天晚上再讲吧。”
“明天可以讲数学。”
“... ...”辛家不甘心,“那后天是周六,我一整天都在家,那个时候讲数学。”
江津并没有跟她讨价还价的兴致,“讲一个小时题差不多就十一点了。”
他起身往卧室走。
辛家的卧室秉承着久远年代的装修风格,由木匠在墙角做了一个固定的书架和书桌。
架子上从左到右摆着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墙角靠着的一溜书清一色都是跟护肤和穿戴有关。
他清出桌面一小块地方等辛家进来。
他走回到门边,倚着卧室木质的门框看着辛家开口道:“进来。”
“今天不想学习。”
“只讲一张卷子,讲完就结束,很快。”
辛家才不会被他骗,“你会延伸知识点,要不就是找相似的题给我做,绝对要弄很久。”
她纤细的脚踝悬在空中摇摆,浑身带着水汽,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就差把‘不爱学习’写在脑门上。
江津:“你自己走进来还是我抱你进来?”
“... ...”
江津卷了点袖子伸手一拎就把辛家提起来了,辛家手指扒着沙发不松手。
江津像是抱小孩一样把她抱起来,弄进卧室。
辛家像是布娃娃一样被搁置在椅子上,她深仇大恨的看着试卷,毫不掩饰的碎碎念。
江津搬了一个独凳在她边上坐下,“先讲你不会的。”
她卧室本来就不大,书桌也就起个应景作用,要是真拿来学习就知道它有多不实用。
辛家自己摆开手都困难,草稿本和试卷不能两全,更别说边上还坐了个讲题的人。
辛家是真的在认真听题的,但是怪桌子不怪她。
她跟江津的距离太近了,她轻喘一口气都能闻到江津身体上散着的清爽沐浴乳的味道。
辛家又写错了计算步骤,江津:“认真点,这里还有一个力你没算进去。”
他拿笔演算,辛家鬼使神差的吻了吻江津下巴上的胡茬。
很浅的青色。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生涩。
戳在草稿本上的笔尖磨出小团墨渍,江津喉结微伏,声音有点变调,“看演算过程。”
辛家才不看。
她干脆把双腿抬起来架住江津的腰,凑上前又亲他。
她吻又轻又湿,亲过他的眼睑,鼻尖,唇,然后抿住江津的喉结。
喉结调皮的要跑。
辛家舌尖轻触,微卷。
江津捏住笔的手骤然用力,气息不稳。
辛家:“亲了再讲题好不好?”
辛家长发卷起来,用一支黑色签字笔固定,几缕调皮的碎发落在她鬓角边,显得她有种家居的惹人怜爱。
让人无力招架。
江津没说话,他清黑明亮的眼定定落在她脸上,然后环住她的腰低头轻轻啄她的眼睛。
然后一瞬间,他的动作变重,他把她压在书架边沿上,顶开她的唇齿,横扫口腔。
他蹭她的时候,下巴上的胡茬弄得辛家有些痒。
她痒就下意识的绷紧腿夹紧他的腰,弄得他也有点痒。
他看了眼辛家皱巴巴的睡裙,及时收手。
他眼眶泛着迷人心智的红,强迫理智压住感性的情绪,“讲题。”
“不能亲了直接睡觉吗?”
“讲题。”
“... ...”
‘同居’一点也不刺激。
因为有重力、弹力、摩擦力、磁场力陪着他们。
真是谢谢了。
第22章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是化学课,脾气软的女老师拿这群无法无天的学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辛家撅嘴架着笔, 翘着椅子听课。
纸团划过漂亮的弧线落在辛家桌上, 她往后瞧了瞧, 把纸团展开。
字张牙舞爪。
辛家朝李锦摇头。
李锦眉毛抬起来, 耸肩, “why ?”
辛家指了指学校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在说:“江津。”
“靠。”
李锦这个字儿声音大了些, 化学老师拧着眉,用她温温柔柔的声音警告他,“上课的时候不要大声喧哗。”
下课铃刚响,早就收拾好书包的辛家第一个出了教室。
李锦满脸幽怨的跟着她。
辛家走两步回头瞧他,“我今天晚上真不能跟你们一起玩, 江津在。”
“每周都一起出去玩的, 凭什么他来了就要改...”
“我没让你们改,只是我不能去。”
李锦更不爽了,他脸上挂着讥笑,“不会是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解决,要你帮忙吧?”
董璐:“过分了啊。”
李锦和江津哪儿哪儿都不对付,辛家想要劝下和平共处, 但是看见摩拳擦掌恨不得要跟江津大战三天三夜的李锦, 她把话吞回去, 及时退出战场, “绿灯了, 我先走了,周一再见。”
“喂,辛家,你周六日都不出来玩?”
辛家倒着走,边走边朝他们挥手,“周六日不来了,你们好好玩。”
辛家在小巷口的面包店买了她喜欢的蛋挞。
“在哪儿?”
“面包店。”
“早点回来,有事。”
“嗯,马上回来了。”
收银员补给了她两枚一元硬币,她用它们又换了一袋花生奶。
她咬破一个角,边吮边往回走。
“嗡。”
辛家又看眼手机,这次不是江津,是李锦发来的集体自拍。
十几个人把手机屏幕挤得满满当当,像是沙丁鱼罐头。
“我们在银城ktv,有空就过来玩呗。”
“不了。”
江津在老房子里等她就好像是她捡到一只高傲的猫咪,她得每天按时回去给它喂食,帮它顺毛,它才能够每天心情愉悦。
李锦他们哪里比得上这种新奇的体验。
“嘶——-”
“嚓——-”
辛家圾着拖鞋进屋,看着满屋的纸箱、泡沫和新的厨具,“你买的?”
“嗯。”
“... ...”辛家拎着煎锅的手柄,“你买这些做什么?”
江津从快递箱里抬头,“买给你做饭用的。”
辛家把铝箔纸往外掰了掰,咬了一口蛋挞,“所以你叫我回来是想让我现在做饭给你吃?”
“在这之前,厨房太乱了得收拾一下。”
光秃秃的灯泡蒙着一层灰,光线昏暗;洗碗槽边上大大小小堆放着数个塑料储物箱;小小的橱柜摁不住,里面的东西好像下一刻就要崩出来。
她借着江津的眼睛打量凌乱又逼仄的厨房,自己也觉得嫌弃,“收拾是可以收拾,但是我先跟你说好了,我不会做饭。”
江津以为辛家说不会做饭是嫌麻烦的借口,他没想到她真的一点都不会。
江津把那盘黑不溜秋的煎蛋倒掉,打开水龙头冲了冲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