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成绩不好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她站近些，听着胡悦说牛肉处理的小技巧。
她没什么兴趣，眸子里情绪散漫。
听见有人进厨房的脚步声，她回头瞧了一眼，看见江津。
胡悦擦擦手：“少爷，你需要什么？”
“水。”
“外面桌上的没有了吗？”胡悦侧瞥了辛家一眼。
辛家无辜的耸耸肩：“我口渴。”
胡悦责怪的刮了她一眼，然后去顾着江大少爷。
辛家没人管束，边玩着手机准备出去。
江津突然出声：“胡姨。”
“嗳。”
“我听江怡说这次期末考辛家不到四百分。”
“... ...”胡悦表情有些僵，她勉强笑了笑：“这孩子没什么读书的天赋，等她把高中混完，拿到个高中文凭就准备让她出去打工。”
江津：“我这个寒假没事儿，要不要我帮她补课？”
就算最便宜的家教也得一小时七十块钱，胡悦根本请不起，她听到江津这么说，第一反应是高兴，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但是你快高考了，这打扰你是不是不太好？”
她打量江津，试图找到他说这话的原因。
江津眸色黑沉，情绪一向内敛，让人无法探其究竟。
“没关系，现在总复习，帮她补习也当帮我捋捋思路。”
辛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她看着他的喉结，近乎专注，她觉得那是江津最性感的地方。
她已经是大姑娘了，比起每天被灌输高考是人生一条重要分水岭，然后全心全意放在学习上的乖乖女来说，她在某些方面更成熟，也，更好奇。
“辛家！”
“嗯？”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辛家：“什么？”
胡悦瞧了一眼往楼上走的江津，压低音量不太满意的盯了她一眼：“少爷说帮你补课，你好好跟着别人学，我又没让你考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学校，考个能拿得出手的学校就成。”
“... ...”
“听见没？”
“听到了。”
“现在九点四十，少爷说还有个题没算完，让你十点上去差不多，补到十二点。”
她叫江津‘少爷’纯属叫着玩，但胡悦她们喊得很认真，因为是给钱的主人家。
窗外的阳光白灿灿的直晃人眼，江津的影子被光模糊而变得虚幻，视觉错位，他看上去遥不可及。
辛家突然笑，莫名其妙的，像是被开屏雄雀围住的雌雀一样骄傲。
“笑什么笑，听见了没？”
“嗯，听到了，我上个厕所就上去。”
“好好学，这次期末考少爷又是第一，而且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都是前几，他教你一点，说不定你成绩就能突飞猛进。”
辛家囫囵应着，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成绩好的已经被妖魔化，好像他们吐一口气儿都能让人数学满分。
胡悦见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挥手把辛家赶走，“准备上去了，别让人家等。”
“嗯。”
辛家走了几步，停下回头。
水声哗啦，胡悦弓着背，淘米的动作熟练。
她脖线拉长，像是翩翩起舞的天鹅，“妈，其实不读书也能挣钱的。”
胡悦关了水，又打开，漫不经心的揉着米，“我不是让你会挣钱，我是想让你以后能嫁得好，现在男的都看学历的，你一个高中毕业生能找到什么好的，怎么也得读个大学，别说有的没的，快上去。”
辛家去二楼书房找江津，江津正在算题，辛家进书房，问他：“补什么？”
江津没抬头看她，声音平直得像是一条线，“数学，最容易拿分。”
辛家：“... ...”
她看见那个脑仁疼。
江津似乎做完了，他笔尖在纸面上轻点两下，扣上盖子，“你数学六十二。”
“... ...”
江津真的说到做到，每次补完课都会把兼职费给她。
虽然每次学习的时候，辛家都觉得坐不住，但是看见钱老爷的面子上，她忍。
做不对也没关系，多做几次，直到做对。
不会没关系，可以给你讲十次，直到你复述。
江津似乎在给她补习上找到了某种成就感，让她晚上也来。
辛家不想来，她晚上想看美妆视频... ...
江津摸到了辛家的命门，“晚上算加班，三百一个小时。”
“... ...”
辛家算是看出来了，江津说谈恋爱都是假的，他就是想要千方百计提高她成绩。
辛家晚上八点多跟胡悦说要睡觉了，胡悦和颜悦色，“最近学习太累了就早点休息，这样第二天精神才好。”
辛家关灯进屋，趁胡悦上厕所的空隙去了主别墅。
平日他们都在书房补课，这还是辛家第一次去江津的卧室。
江津收到她的信息就帮她开了门，辛家踮着脚尖没声息的窜了进去。
晚上补生物，辛家觉得这个有趣儿，就像是在听故事，而且，做对题目对辛家这种学渣来说也有成就感。
辛家看着一溜的红色勾勾，正要笑，门就响了。
李丽琴在门外，声音温柔：“睡了吗？”
辛家眨眨眼，盯了门看两秒，然后把目光绕回到江津脸上。
她完全不慌张，直接问他：“你妈来了，我藏哪里比较好？”
“衣柜。”
辛家赤着脚跑进衣柜里藏起来，江津把椅子和桌上的杯子收起来，消灭证据。
辛家人瘦，江津的衣柜又大，她完全可以翘着腿在里面躺着睡觉，她听见外面窸窣声后响起两个人对话声。
“妈，这么晚了，有事找我？”
“嗯，有点正事，能进来吧？”
“能。”
李丽琴进屋，看了眼书桌，“这么晚还学习？”
“有点题还没做完。”
李丽琴：“我听说你最近在给胡姨的那孩子补习？”
“嗯。”
“你把时间耽搁给她补习了，所以题目才没有做完拖到晚上了。”
“是我自己加了量，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都不让你给怡怡补习就是怕耽搁你高考，你给辛家补课算怎么回事儿？”
江怡江津是异卵双胞胎，不过因为江怡小时候身体弱所以就延了一年读书，按正常来，江怡今年也应该高三才对。
江津：“江怡有请家教。”
“你这孩子，你怎么就听不懂妈妈的意思，反正就是个保姆家的孩子，而且也烂泥扶不上墙，你有这个时间就去结交点有用的朋友，别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辛家不高兴了。
她推开衣柜，漂亮的瞳孔被光染得细碎发亮。
江津身体一绷，“妈，我有分寸，我还有题没做完，你先出去吧。”
李丽琴还在说。
辛家胆子更大，她歪了歪头，隔着距离朝江津嘟嘟嘴。
“... ...”
江津扶住李丽琴的肩，强制的把她往外推：“妈，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我还没说完呢...”
江津把李丽琴关在门外，辛家胆子超大的扑进他怀里，细白的腿缠上江津的腰。
江津的背脊撞到门背上，发出沉闷的哐当一声，就像是小锤子击在心脏处，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李丽琴站在外面，语重心长：“辛家那孩子反正也没什么出息，你帮她就是浪费时间。”
江津虚眯着眼，危险的看着辛家。
辛家亲昵的摩了摩江津的脸，“少爷，要不要接吻？”
江津压低音量：“别闹。”
辛家装可爱的瘪瘪嘴，更显眼睛漂亮，“辛家怎么会没有出息呢，辛家可是江大少爷的女朋友，可出息了，哼哼，人家心里不舒服。”
江津太阳穴跳了跳，“下来。”
李丽琴又敲了敲门：“儿子，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如果说不出口，我明天跟胡姨说，你好好准备高考。”
江津声音发紧：“我知道了，我跟胡姨说，妈，你别插手了。”
“也行，如果你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妈妈就找人把她转回一中读书吧，教学质量好点，怎么也得成绩提高。”
“到时候再说吧。”
辛家叛逆因子冒头，她亲了亲江津的喉结，生涩又有男女最原始的试探，“辛家好委屈哦，明明就不是人家要求补课的，哼哼。”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作啊。
可是江津好喜欢她这样。
那天，李锦摸了她的头，他都觉得是在抢，在这种时候，他无比确信她是他的。
第7章
李丽琴又交代了几句，不过两人都没有听进去。
碎碎念的夜晚，某种情感会急剧发酵。
辛家细细的手腕绕过他的脖子，白花花长腿亲昵的缠着他的腰，故意把脸凑近江津。
江津眸色又沉又深，就像是一面镜子，她雪白雪白的，瓜子脸特别上镜。
辛家故意压着音量，声音细细小小的，“少爷，我漂亮吗？”
“... ...”
江津双手踮着她的小屁屁，背脊靠着厚重的褐色房门，“漂亮。”
辛家松开缠着的腿在空中上下荡，碰到门把手发出声响。
她动作一滞，抿直唇线，无辜的耸肩眨眼，江津开口帮她掩饰道：“妈，我准备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睡吧，妈跟你说的事儿你要记在心上。”
李丽琴没回卧室，她敲了敲江怡的门：“妈能进来？”
“咔嚓。”
红眼睛江怡可怜巴巴的站在门边，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李丽琴进屋，轻声关上门。
她拍了拍江怡的头：“好了，怡怡，妈妈都跟你哥说了，你哥说明天会处理，别哭了，就是一个保姆的女儿而已，你哥就是可怜她帮个忙，不要这么放在心上。”
“我就是不高兴，明明我是哥，但是感觉变成辛家的了。”
“肯定是你的哥，等过两天我再找个机会好好说说他成不成？自己亲妹妹不照顾着，去照顾外人。”
江怡揉揉衣角：“妈，我也不是讨厌辛家...”
“妈妈都知道，别想了，睡个好觉。”
辛家睡了一个超好的觉，第二天九点按时起床。
胡悦在餐桌边择菜，表情不太好：“起来了？”
“嗯，睡饱了。”
辛家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坐到胡悦身边，边看手机边抿了一口。
胡悦打量她好几次，辛家抬眸看她：“妈，你有事跟我说？”
“今天早上的补习取消了，你可以回去再睡会儿。”胡悦择菜的手停顿一下，抬头再看她：“少爷要高考了，再给你补课会分心，以后可能都不补课了。”
寒假本来就短，不用补课，辛家过了两周混吃等死的生活就又开学了。
她临着开学前一天才收拾东西返校。
她刚换好鞋要离开的时候，胡悦叫住她。
辛家在玄关停下，回头看胡悦。
胡悦从厨房走出来，擦干手上的水，掀起围裙的边角，“上学期的生活费找别人借了多少，我拿给你。”
“不用。”
“我没什么本事，生活费还是拿得起的。”胡悦将钱微叠，手指翻飞，“多少？”
“... ...”辛家：“每个月借了三百，前前后后大概借了一千二吧。”
胡悦数出一千五拿给她，“多的三百是这个月的，下个月的钱我到时候打你卡上。”
辛家摊开手，胡悦把钱塞她手里。
纸币有种特别质感，辛家指腹摩了摩，“妈，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钱了？”
“寒假不是好好学习了吗？”
胡悦没用化妆品，皮肤有些粗糙，她眼神笔直的看着辛家：“好好读书听见没？”
她收好钱，整理好情绪，眯眼笑：“试试呗，能读就读，反正又不是我出学费。”
“你这死丫头片子。”
辛家嘻嘻哈哈躲开胡悦的手，往外跑，“我走了，别想我。”
西澄高中跟其他明着暗着补课的学校不一样，它说到做到，说不占学生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就不占，他们周一到周五上课，周五晚上开始就没晚自习，周六日更是两天完整的假，一点不给学生压力。
一中除了周日下午有半天假期，其它时间都被课堂和自习挤得满满当当。
江津一直以为辛家跟他们一样，直到他参加完数学竞赛，下午空闲去找辛家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江津顶着太阳站在西澄高中的门口，他看着空荡荡的校园和半掩着没上锁的校门，抿了抿唇。
门卫大爷打开窗户，扯着嗓子：“都放假了，咋回来了？作业本拿掉了？”
“不是，找人。”
“找人？进去吧。”
江津下搭眼睑，经过门卫室时停下，“想请问一下，高二走读生是不是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