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没想到弄得跟逃难一样。”王老头摇摇头,“我看着有乱象的感觉。”
“嘘别瞎说!”王老太赶紧拍了他一下。
俞蘅转过话题:“这条江直通西岳,到了西岳就好啦。”
“是呀是呀。”
到十一点的时候,船才开,听船员说还有人没来。“不等了!准备开船!”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船员一直在安抚乘客:“大家别怕,现在哪天不下雨,该出门的还是得出门,我们都是老手了,虽然这是渔船,不过已经接送过二十几单了,经验很充足……”
后来还放起了歌曲,雨水砸在防水布上声音很大,混杂歌曲声吵得人头痛,王家的孙女一直哭,俞蘅说:“给我抱抱吧。”他哄了哄,轻轻地给孩子按摩,很快她就昏昏欲睡,砸吧着嘴睡着了。
“张叔你真厉害。”王家儿子惊喜地说,俞蘅将孩子还给他。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雨势渐大,此时他们已经从河道中转入陈庄江。过船一直稳健向前让人安心,忽然之间大家都觉得身下一震!
俞蘅赶紧扶住张母,然后脚下又是一震!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东西在袭击吗?!
“大家别乱跑!”船员吹着哨子维持秩序,隔着防雨布俞蘅也看不到外头的动静,只能感觉到震动一下接着一下,他牢牢地抱着张母,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走的是南北走向的陈庄江,起源于背部陈庄而命名,陈庄就是西岳旧时的名字,俞蘅在西岳买房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以后带着张母北迁有直达的水路交通,再方便不过了。
陈庄江是内陆河,多年来开发不断,从没听说过有袭击渔船的东西。
外头有船员在大喊:“别理它快走!”
“它还在撞啊!怎么办?”
“把鸭子丢下去!多丢几只!千万别打它!”
嘈杂一片,里面的乘客也听见吵闹的声音,纷纷问:“外面在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俞蘅本来想出去看看,可张母被吓得脸色煞白,他根本不放心走开,赶紧给她掐穴位,才让她缓过气:“妈!没事的别怕!妈别怕!”
张母的眼睛不再发直,不过抓着他不肯松开:“船、船翻了!”
“船没翻!没翻!妈别怕!”哄了好一会儿张母才靠着闭上眼睛。看她这样,俞蘅也挺不好受的,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瞻前顾后没有第一时间带张母走,现在让张母吓成这样。
幸好撞击停止了,渔船继续往前开,面对乘客的询问,船员只说:“是一只大鱼!大概这么大——”他伸手比了比,“瞅着不像鲨鱼,再说了,陈庄江哪里来鲨鱼?不可能!船头说那可能是成精的鱼,让我们准备了鸡鸭,丢几只下去它就会走的,大家别怕。”
有人生气地质问:“那你们也要先告知我们啊!害我们突然担惊受怕的,差点被吓死!”
“是啊是啊,你们这服务态度太差了!”
船员笑嘻嘻地:“它也不是一定会出现的嘛,早告诉你们不是让你们一直担心受怕嘛,那多不好。”这话说的,贱兮兮,不少乘客气得大骂起来。
船员继续笑嘻嘻:“要不,我让人给你们退票?现在走了快一半的路了,就给你退半价好不好?现在就可以下船哦。”
俞蘅轻轻地拍着张母的背,对着王家人摇摇头,低声说:“地头蛇,忍一忍吧。”
王家儿子气呼呼地,抱女儿消气去了。
好在他们可能真的有运气,接下来的路提心吊胆地,却也没再遇上那种攻击的大雨,到达西岳某码头时,乘客们几乎是软着脚跑下去。
“终于到了!”
站在地面上,张母也有了精神,拉起行李箱问俞蘅:“你和小曾约在几点?”
“刚打了电话,他说就在前面。”俞蘅拉上另一个行李箱,又背起一个大背包,另一只手牵过张母:“妈走吧。”
这里热闹极了!
鸣笛声一直不断,船只来来回回穿梭,俨然是一派热闹至极的码头场面,乘客如云来。
“要搭车吗?到哪里?”
“老哥哥来搭车吗?到xx才要五十块!”
还有很多托运行李的脚夫,拉车、面包车的都有,连连招呼招揽生意,俞蘅全部回绝了,走了十分钟才和曾平年汇合,曾平年一把将张母手上的行李箱接过,又要来拿俞蘅手上的,被他拒绝后才说:“快走吧!这里人太挤了!看好钱包手机!”
俞蘅点点头,贵重东西都在储物戒指里,扒手要是摸得着算他厉害。
曾平年开了车来,利索地将行李装好,然后上车启动:“这是我小舅子的车,我借来的。”
码头外面塞车得厉害!
“我那天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然后就觉得这家搬得对!”曾平年边开车边说:“你不知道这里的人多了多少!旅店都住满了,那个价钱就别说了!真要住上一两个月的,都得破产!我特别感谢我老丈人……”
唠唠叨叨一通,曾平年又问:“我给你租了房子,你们先休息两天,我再送你们过去看看新房子,合适咱再买。”
俞蘅感激地道谢:“太谢谢你了老曾,租金多少?”
曾平年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啥租金,不用还我,小心我跟你急。”
西岳确实繁华多了,在雨幕中还是能看到走动的人群,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曾平年给他们母子找的房子就在他岳家附近的民宿,“这里是我老丈人的老邻居的儿子开的,你们放心住。我已经拜托老丈人帮你们找房子,地方已经寻摸到了,你们先歇歇,过两天再带你们去看房子。明天请你们吃午饭。”
“谢了老哥。”
现在是傍晚六点多,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曾平年知道他们累,也不搞接风洗尘这回事儿,约好明天一起吃午饭后,他就回家去了。
张母不停地感叹:“小曾真是个好孩子,心眼儿真好,阿福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知道了妈。”
民宿是一间双人房,有一个简单的盥洗间,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一台除湿器在,环境相当不错。
好好地歇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曾平年请吃饭,之后又帮忙载他们去看新房子,说是新房子,其实也是二手房了。俗话说,不同人看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南边的人中,有的人家搬到张恒福来到西岳,就觉得够远够安全啦。而西岳当地有些人却觉得,还是往西边去更好,虽然地势差别不大,可是更加靠近内陆呀,肯定更安全。
所以,西岳本地卖房子的人还是有的,曾平年的老丈人赵老爷子很热心,很快就寻摸到一间。他也是个老聪明的人啦,这年头肯定要买高层才实惠嘛,所以帮俞蘅找了一间位于九楼的,虽然已经住了五六年,还是很新,家具什么的也是半卖半送。也有电梯可以上下楼,看过一圈后,俞蘅和张母都觉得可行,于是拍板买下来。
曾平年其实暗暗跟俞蘅说过:“我觉得租就挺好的,一租租他它三五年的,我不信那个时候南边还不退水。”
俞蘅却不想处于被动的位置,要是住着住着人家要收房,他和张母冷不丁能上哪儿去?反正自己不缺钱,买个安心、放心。
房子很快买下来,各种手续也办好,那家人留下来卖房子的办好后也立刻离开去找家里人了,俞蘅和张母搬进去,收拾了一天后还请曾平年他们一家以及他老丈人一家来吃饭,就这么在西岳定居下来。
第238章 末世之海07
曾平年的老丈人叫做赵宏福, 是个特别开朗的老先生, 赵老太太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和张母特别聊得来。三家人的房子也不是特别远, 西岳的交通还坚强地屹立着, 出行方便得很, 于是有来有往愉快极了。
张母有了同龄人一起玩, 那种离乡的忐忑慢慢地散去,人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还和赵老太说好要一起去学游泳呢。
“我教你~”
同路来的王家人,也在亲戚家住下了,离得还挺远的, 于是两家人只在电话里互相问好。
来到西岳,俞蘅也松了一口气, 见张母过得习惯, 人也精神就更放心了。
他现在有个想法, 总觉得之前买的充气橡皮艇有些不足, 他还记得当年一个任务中,和原身妹妹、朋友和外甥在寒凉的冰水中划船,鼻尖是腐烂在水里的东西发出的恶臭,甚至水下还会窜出抢劫的人……现在有条件也有钱,他打算买一辆游艇。
即使以后用不着, 也是一笔固定资产嘛。
在某官网上花一百二十万买下游艇后, 俞蘅立刻在小区里附近租了一个大仓库, 之后就是继续地等待。一个星期后, 游艇到达最近的码头,俞蘅雇了游艇拖车去接。
这事儿他没跟张母说,要是她知道他花了比现在住的房子还贵的钱,买一艘游艇——还是别说吧。
到西岳的时候,他给原主儿子张智打过电话,结果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当时他挑眉再打了一遍,“好小子,胆子挺熊。”慢悠悠地将张智的号码也拉黑了。年轻人,你爹我的电话,不是你想拉黑就拉黑,想打就打的。
好在他不是真正的亲爹,不然真的伤心死。个破孩子。
西岳的雨水一点儿都不比老家少,不过因为地理的优势,泄洪能力很强。
来到西岳后,曾平年找俞蘅说:“这里的工作太难找了!”
“这里人口饱和,竞争力肯定大,别灰心。”
曾平年愁眉苦脸的:“我这个年纪,确实难找啦,那么多年轻人可供待选呢。”
“现在各行各业都不太景气,要不你就学我做种植?自己能吃,多了也能卖,你也知道现在蔬菜多贵。”曾平年不说借钱,俞蘅也不敢说,这是基于张恒福对他的认识,于是只好做些建议。
“这听起来倒挺不错,不过我没经验。”曾平年摸摸下巴,有些意动。
“我这里有好的菜种子,你要的话我分一点给你,至于没经验……你来我家学学不就行了,反正这么近,你天天来我也不烦你,我妈可喜欢你了。”
曾平年哈哈哈地笑起来:“那成吧!”
俞蘅的提议其实很不错,曾平年回家后越想越觉得好,现在的蔬菜价格贵死了,可人又不能不吃菜。他看过好友家那一筐筐一盆盆的菜了,长得那叫一个好,送一些到老丈人家,小舅子他们也都说很好吃,都不信那是家里种出来。
“我看行。”妻子也说好,劝他:“你就当度假嘛,别为了找工作着急上火,要是急得病了怎么办?”
“行!”
于是曾平年就跟着俞蘅学种菜啦。
在西岳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放暑假了,曾平年的小女儿也从中京某大学放假回来。随着暑假的到来,中小学的放假,全国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人口由南往北的大迁徙。
在此期间,天气仍然以阴天多雨为主,听新闻上说,某处的粮食种植基地这一季的粮食都毁了。可全球的多雨天气,也就意味着进口粮食也比较困难。
俞蘅现在也在培育耐水的蔬菜良种,效果还不错,还给国家某农业科学院寄了一点。
买的房子三室一厅,特别宽敞,阳台也在向光面,在晴天的时候能让蔬菜接受光照。当然晴天的时间太短了,大多数还是要靠着家里特别安装的暖灯。
张母现在干得非常起劲,自从出门卖过一回菜,那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每天都想出去,不管下多大的雨。
“这让我想起当年和你爸一起担菜上街的时候……”
既然老太太喜欢,俞蘅就每天早上带她出门啦。他们最近每天只卖二十颗大白菜,还搞限购,一人只能买一颗。大白菜是俞蘅改良过的品种,长得特别好,一颗都有两三斤,他还给张母买了一把电子秤,一斤卖九块钱。
卖完就收摊,一个小时都不到,还能去早餐馆吃早饭呢。
西岳实在很不错,在搬家后的几次台风中,都没受什么影响,而从新闻中看到,东南沿海的三个省近十个城市已经被淹在水里,从卫星图像上,积水已经有三层楼高,十来米,所有住户早就内迁。
据现在的新闻报道,已经在进行第二批撤离计划,打算在入秋前把南部和东部等地的居民全部迁进来,目前国土中部及以北以西的地方,都在加紧建房子。
冒雨建房确实难,国家方便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和财力在建设上,新闻上有确切消息,这批新房都将按照水上建筑的高标准来建——这是为以后积水可能真的会波及到这里做的打算。
俞蘅在看到新闻后,也把自己的一些建设意见发到了某部门,以热心市民的身份。张恒福以前还真是读建筑的,后来因为和前妻的一些旧事,辞掉了专业对口的工作,阴差阳错去卖保险,一做就是二十几年。
暑假到来也就意味着原主儿子张智大学毕业了,以前他说要读研,后来又说不想读了,说是女方那边能给他安排不错的岗位。俞蘅拉黑了他的号码,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倒是曾平年的小女儿回家后跟她爸说过几句,曾平年就跟他提了一下。
曾平年的女儿叫做曾雯,和张智是同校同学,毕业时才在同乡会的告别会时,对张智的情况有些了解。
“说是再工作一个月就能转正,福利待遇都很好……”曾平年打量俞蘅的神色:“你们多久没联系了?”听女儿说张智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说父亲不管儿子死活之类的,还托她通过自己找老张谈话,说立刻给他打电话,否则断绝父子关系。
“之前我爸做三年祭联系过,他说没时间回来,到现在没联系过。后来到西岳我联系了几次,发现他把我拉黑了,我就把他也拉黑了。”俞蘅瞅他,“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知道他没带好话。”
曾平年就叹着气跟他说了:“也不知道弟妹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藏着不让你见,天天要钱,后来不想供孩子上学了,就把孩子送回来,结果这孩子一见你就跟见仇人似的……这性子实在太别扭了!”他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数落了俞蘅几句:“你也别扭!爱孩子就要说啊,闷着能闷出个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