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丝同化残留就是这怪鸟认我当亲戚的原因?”
“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只好耐心去问这只因为自己说它“怪鸟”而使劲扑腾的鸟:“你娘长什么样?”想找找线索。
怪鸟抬起头,语气骄傲地嘎嘎嘎叫:“我娘长得可美了,浑身的羽毛白白的,嘴巴尖尖细细的,翅膀特别好看比我的还大,飞起来像仙女……”
它越说,俞蘅看着它灰黄色的羽毛、扁扁的嘴巴……他确实想起了当初下楼第一次看到巨变外界时候的情景,当时外头的确飞过一只雪白的大鸟,身形优雅特别迷人。
他还捡过对方掉的羽毛呢,那羽毛非常坚硬锋利,当初就是拿它去刺抓住自己背包的猴子,将自己的背包抢救下来,之后就是崔楠被蛇咬到而受伤……
当然,那片羽毛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要说自己遇到的印象深刻的鸟类,就只有那一只了。可是虽然跟这怪鸟说的似乎对得上,可是这两只怎么瞧也不像母子(母女?)吧?
俞蘅就将那只白鸟的模样用人类的描述语言也说了一遍,怪鸟特别开心:“对对对!!我娘就是长那样的!我娘说我长大了,她就要走了,我还在睡觉,她给我带了果子回来放在家里,就自己飞走了呜呜呜呜呜……”
猝不及防就哭了起来。
俞蘅也没办法:“我真不是你娘。”想了想安慰了一下:“你娘也说你长大了,你就要自己坚强一点。我真的不是你娘,你自己应该也认得清楚的。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家里的东西都要给祸光了,回头还要修理窗户外头的藤网。
怪鸟在那里哭,俞蘅从它脖子上爬下来,帮它解开绳子,拍拍它:“回去吧。”
他走了,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回头,那只鸟果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嘎嘎嘎!!!”
“rt9009它在说什么?”
“人兽同声传译频道已经切断,重新连接需要再收费,请问宿主还需要吗?”
“那算了。”
结果他刚走到楼梯口,那怪鸟俯冲而下将他抓了起来,呼啦啦地飞高飞远了。
俞蘅特别无奈,也不敢乱动,怕摔下去半身不遂。
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啸,很快他就落地了。下脚的地方非常柔软,这时候怪鸟也收起翅膀,站在他的身边比他还高些,看着有一米九。
环顾四周,这里应该就是它们的巢穴了。
巢穴搭建在一颗巨树的顶端,几乎将巨树的树冠都征用了。搭建巢穴的材料不知道是什么,软软的带着些柔韧,气味也不臭,有种自然清香的味道。脚下也没看到粪便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这是一只爱干净的鸟。
“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得知这是一只“大龄”失亲的鸟,俞蘅就忍不住多了些耐心。
他对动物的印象一直都挺好的。动物比人类好相处多了。
“嘎嘎嘎!!”
俞蘅叹气:“连接吧,薪火点自己扣。”
然后听到了一个坏消息:这片区域,即将迎来旱季。
“旱季?”俞蘅一惊,“什么时候?”
结果怪鸟自己也不知道,它还是幼崽呢!只是听它娘说,只要它度过第二次生长期,就该是旱季来了,让它往北去。
“俺的第二次生长期已经结束啦,你看我的翅膀——”它乐滋滋地展开翅膀,“可以飞得好远好远啦。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有水的地方。”
有自己娘味道的俞蘅在它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亲娘手办,能让它安心。
它不想、也不敢自己一个人飞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如果有这个人陪它,它就开心啦!
于是它刚换完羽毛,想起它娘留下的话,就赶紧急匆匆地去找这个人类了。
它现在很强壮,提着他也一样可以飞滴。
俞蘅皱着眉头,再三确认:“你娘确实让你往北边去吗?”
“对啊。”
之前崔楠他们那一队往北边去找水,结果因为有人受伤最后并没有走得多远。不过人力肯定跑不过动物。
北边,肯定是更远的北边。
他不怀疑这只鸟的话,毕竟动物的生存能力更强,对自然气候的变化更加敏感。
“谢谢你了。”
俞蘅真心实意跟它道谢,“我有自己的家人,就像你有你的娘一样,我得带他们走,你先走吧。”
说到自己的娘,怪鸟仿佛能够理解,它懊恼地低头:“如果我再大点就好啦。”可是再大如它娘,也没办法一下子抓着好几个人类飞远的。
“真的谢谢你。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找来,作为我的答谢。”
“不用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俞蘅就将储物戒指里的藤条粉布袋拿出六个出来,边拿藤芯串起来边说:“这是可以防虫的。给你凑个六六大顺吧,你自己一路小心。”
给它挂在脖子上。
最后它将俞蘅送回小区门口,蹭了蹭他,展翅飞走了。
回到家才知道俞父在等他:“你妈退烧了……怎样了?那是鸟吧?怎么那么大?”
“那就好,你去睡吧我来看着她。爸,明天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将自己爸劝去睡,俞蘅拉了只椅子坐在床边,心里头的计划一条条地划过。
旱季?
首要就是要先存水!然后是食物,不过这个暂时不着急。解暑药和生活用品……一样一样打算过去,俞蘅松了一口气,没有非常急缺的东西。
明天就去湖边开始打水!将能够储水的器具都用起来。
他探了探俞母的额头,将毛巾揭下来。
等到六点的时候,他开始做饭,现在楼下有不少人家跟他们家一样,架起简单的炉灶烧火做饭。
煮好粥,将火灭了,把一锅粥端上去。
俞母已经可以吃些东西了,一家人边吃早餐,俞蘅边把昨晚收到的消息说了。
“哎哟那鸟可大了!”俞父还是忍不住惊叹:“那咱们这一回真得搬家啊?”
“先搬吧,等以后再回家来。等一下我就去大湖那边打水,爸你在家顾着妈,顺便把家里的东西收一下,妈那边的戒指装不下的就留着,等我回来装。”
“这、这也太急了……”
冷不丁要离家,俞母感情有些无法接受,不过理智上还是对儿子的话保持支持的态度:“你小心点,让你爸跟你一起去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有要紧事儿,俞母一下子又有了力气。
俞蘅摇头:“你还是先歇着吧,养好精神,这两天咱们就走了,路上没好条件让你休息。”
一家人很快就动了起来。
俞蘅脚程非常快,去大湖的路又是走熟悉的了,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将家里的空桶空盆空瓶子……全部装上水,细细地堆在储物戒指里。
要做得隐蔽,就花费了些时间。
大湖边有早就搬过来的小区人问他:“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趟?要打水慢慢来嘛,你这样多累!”
也有人问:“俞蘅啊!最近有没有发现可以吃的野菜啊?”
他的人缘还算可以,人家都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于是他就遮遮掩掩地将旱季的事情说了:“旱季要来了,我们家要往北边去。”
这消息可够莫名其妙,没有人相信。
“哈哈哈这湖的水深着呢!哪里会旱哦!”
“我就说你怎么今天来打了这么多水,原来是怕水干了啊?别怕!这湖这么大,再不下雨咱们都有水喝的!”
“就算有旱季,也不是去北方啊,地理书上也说了,北边多高山,南边才多平原江海湖泊……”
俞蘅也无法多深层解释。
他相信那只鸟,却无法负责别人的人生。
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他就自顾自地打水,临将回去的时候,崔楠说要跟他一起回小区。
忘了说了,崔楠已经搬到湖边很久了。他非常喜欢这里湿润的环境,充足的水源。
俞蘅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应下了和他约好的时间,等他也拎着桶装水和背着其他行李过来,他帮他背了一个包,两人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第99章 现实世界22
钟桦在湖边的住宅区内, 钟父问钟桦:“你怎么看?你觉得他说得有没有依据?”
钟桦躺在卫生间的浴缸里, 里头是新换的湖水,清凉沁凉。
他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类了。
身上鳞片遍布, 脸部五官变化极大, 半边脸沉在水下, 露出来的眼睛像鱼泡眼。
听到自己爸的问话, 他动了动坐起来, 滑溜溜的身体自己撑不住浴缸, 还是钟父过去将他扶起来,再拿特制的木板将他固定住。
钟桦露出的腿脚没有穿裤子, 双腿之间长出了薄膜, 将双腿粘合在一起,脚趾头非常模糊, 几乎要看不出原先五趾的模样了。
钟父差点掉下眼泪, 现在妻子和女儿都不方便进来看他, 只有自己时常进来,却让心中的苦汁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钟桦开口了,声音也有些不同,不过好在说出来的话还能让钟父清晰地听到。
“爸,我没觉得哪里不对。你今晚把我送到湖里去吧,我去探听一下有没有消息。”
来到这里之后, 他如鱼得水, 也不再因为渴水而失去理智。
只是他身上一切水生生物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到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也完全离不开水。
说不清是好是坏,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他能捕鱼给家里人改善生活,自己也能活得自由一些。
不过那个俞蘅说的话还是应该重视一下,就到湖里去探听一下消息,那里头活着的“同类”那么多,如果真的有旱季,那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那里肯定会有线索的。
晚上来临之前,钟父将钟桦送到了湖里,看儿子对自己挥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踪影,他才叹气回家。
这湖里的大怪物,自己儿子说他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并不攻击他,于是钟父才放心地送儿子去——毕竟在湖里,自己儿子才更加舒适。
孩子都这样了,总得让他活得自在些吧?
路上遇到了其他人家,也是抱着扛着,上面蒙着一层被单。
各自都是心照不宣的。
钟父叹口气,都是可怜人。
钟桦在水底下畅游,他虽然恨那些咬了他的鱼,但是同化之后却对他们产生了无法控制的血脉好感。
他最近刚学会与那些鱼沟通,只要躲开一些大型的捕猎者,在湖下是非常安全的。
不过他并没有往湖中心那边游去,血脉里的潜意识告诉他,那里不能去。
因此他一般只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活动。
这个湖太大了,即使是十几米远的地方,也才是属于边缘地带而已。
那头巨大的可怕的怪物,就居住在湖中心的湖底,只有每天晚上才会出来。不过他不敢靠近,也就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很快,夜晚彻底黑了。
钟桦吃掉伙伴们分享给他的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肉,就感觉到水流的剧烈涌动,他赶紧和其他鱼群一起往安全的地方游去。
耳边水声轰隆,他感觉到又是那只巨型大怪物起来了。
果然,很快歌声再次响起,只是有了他们这些“鱼人”的消息,周围的人搬得更远了。即使有人被引诱过来,也会被他们敲晕丢在旁边的房子里。
可是这只大怪物终于气炸,忍耐不住了。
水流再次剧烈流动,那只怪物竟然往岸边移动了。
移动了!
它第一次移动了!
哗啦啦!!!
就那么微微移动,湖水却像山崩地裂一样,汹涌地漫上地面,一个一层楼的浪头打过去,附近的道路一下子变成水路。
歌声变得更加嘹亮、惑人。
数不清的黑影从黑暗中走来,钟桦焦急地在其中分辨出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一手拽一个,嘴巴里的锯齿还咬着她妹妹的衣服。
无法行走的双腿在湿润的地面上摩擦、摩擦……
好不容易中途家里人醒过来,才互相帮扶着远离这一片。
“我们住得这么远!!为什么还——”
“快走!”钟桦尖声喊。
直到跑到之前摘黄色果子的果林里,他们才放下心来。后来歌声停了,地面却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有庞然大物在地上行走。吓得人们瑟瑟发抖。
直到第二天,幸存的人们才敢回到湖边去看看情况,结果大吃一惊:湖水干涸得只剩下薄薄一层水皮。
“天啊!!”
薄薄的水皮下是其他鱼类,挤挤挨挨的不停地摆尾,发出噼里啪啦的水声。
“那只怪物是不是走了?”
有人指着湖中心,湖中心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有一个水洼,深深地坠在湖底。
可是那只怪物不可能藏在那个水洼下,那么大的体积呢!
还来不及高兴,“难道是怪物把整湖的水都带走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赶紧抓紧时间,趁着太阳还没把那层水皮完全晒干之前,装水。
钟桦非常难受,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浸泡在湖水里,现在只觉得特别干燥,鱼鳞就是他的皮肤,鱼鳞干涩也就意味着他非常渴水。
“忍一忍,我现在就来给你放水。”
钟父来来回回倒了几桶水才将浴缸放满水,随机发愁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那些鱼人都很难捱,不少鱼人家里都发生了鱼人失去理智伤人的事情,就是钟桦,也在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