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宫女也行礼退了下去。
锦都的风云变幻,对离京的徐朗和沈丹遐没有影响,还没到九子山,沈丹遐也不去多想寻宝的事,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路南下。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在赶路中度过的
沈丹遐一般都坐马车,偶尔出去和徐朗一起骑马,兴致来了,策马跑上一段路。走了差不多十天的样子,就到赤山县,沈丹遐合上手中的《赤山风土记》,笑问道:“三爷,我们能在这里多留几天吗?”
“想去什么地方玩?”徐朗笑问道。
“去赤松山,书上说,山青水秀、石奇洞幽,很值得一游呢。”沈丹遐笑道。
“明日就去。”徐朗同意了,时间充裕,不着急赶路。
第二天,找了个当地人做向导,徐朗一行人前往离县城十五里远的赤松山,和书中描述的差不多,赤松山峰峦挺秀、林木葱茏、初夏时节,沿途开满了各色野花,山风轻拂,清爽宜人,还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沈丹遐没有特立独行,去开辟新路,在向导的带领下,沿着樵夫、猎户们踩出来的小路往上爬;很快就到了向导口中的仙人洞,站在洞口,感觉十分的阴凉;向导放背篓,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里面装着包裹着松脂碎布的火把,点燃它,领着众人往洞里走去。
由此可见这位向导不止一次带人来这仙人洞,进了洞之后,沈丹遐有几分失望,这仙人洞就是一座石灰岩溶洞,在现代,沈丹遐去桂林旅游过,看了七星岩和芦笛岩。这洞里的景色,大同小异,里面都琳琅满目的石笋、石幔、石钟乳、流石坝、石琴、石鼓、石柱,千姿百态,观赏的人凭着想像力,给它们取名字,什么高峡飞瀑、什么帘外云山、什么老榕迎宾、什么群英聚会……
越往洞里去,温度就越低,徐朗、常氏兄弟、四莫和四个护卫还撑得住,沈丹遐和四香却冷得直发抖,就算裹上披风,沈丹遐仍然觉得冷,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道:“三爷,我不进去,好冷,我出去到外面等你。”
“一起出去。”徐朗是为了陪沈丹遐,她说要出去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往里走。
“三爷,你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冷,下次进山洞玩,我们好多带一些御寒的衣物。”沈丹遐淡笑道。
“我再往里面走走,你去外面等我,你们几个照顾好太太。”徐朗立刻明了她的意思,夫妻俩曾分析过,章善聪不可能在九子山大兴土木,他应该是利用九子山天然形成的山洞埋宝藏,在外面兴建一些建筑做遮掩。
“太冷,受不了,就赶紧出来,别逞强。”沈丹遐叮嘱了一句,和四莫四香以及两个护卫原路返回,站在入口处等候;徐朗等人还没从山洞里出来,从山下走上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服,手摇折扇的公子哥,他们大声说笑着,把林中的鸟儿都惊飞了。
虽然他们很吵,但沈丹遐没打算多管,看了几眼,就把头偏开了,可谁知,那公子哥径直走了过来,两个护卫忙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拦住他,不让他靠近沈丹遐。那公子扫了眼两个护卫,停步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问道:“姑娘可是在等小生一起进洞,把臂同游?”
沈丹遐微愕,万没想到这人会轻浮的来调戏她,拦住想要上前教训他的莫失莫忘,挑眉问道:“你是不是眼瞎呀?”
那公子一怔,“姑娘此话何意?”
“我明明是妇人妆扮,你却称呼我为姑娘,不是眼瞎是什么?”沈丹遐没好气地问道。
那公子身边的人见沈丹遐说话这么不客气,纷纷喝斥道:“大胆。”“无礼。”
护卫之一冷声道:“住嘴,滚开。”
有眼力的人,一见沈丹遐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就知她不是可以招惹的,肯定老实的走开了,可是那公子色胆包天,对着沈丹遐,露出他自认为迷人的笑容,问道:“姑娘,可知本公子是什么人吗?”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沈丹遐蹙眉问道。
那公子身边的一男子,哼哼两声道:“诸公子是本县县令的二儿子。”
护卫之一嗤笑道:“一个七品县令,也好意思拿出来吹嘘。”宰相府里七品官,更何况亲王府出来的护卫,他自然是有资本嘲笑的。
莫失欠身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动手,把这些人丢山下去?”
一品二品诰命才能称夫人,徐朗是三品官,沈丹遐还没有资格被称之为夫人,她只是三品淑人,莫失故意称沈丹遐为夫人,存着吓唬那公子。那公子闻言,果然脸色微变,知道这下惹到不能惹得人了,忙道:“这位夫人,在下只是见你面生,好意邀请你一起进洞,以尽地主之谊,没有丝毫恶意,还请夫人不要误会。”
强龙不压地头蛇,沈丹遐亦不想多事,淡淡地道:“不必多言,我不认识你,不用你尽什么地主之谊,你请自便吧。”
那公子向后退了一步,领着他那些狗腿子往洞里去,徐朗一行人这时正好出来了,打了个照面,就擦肩而过。徐朗走到沈丹遐面前,道:“里面很冷,你要走到底,得穿冬日的棉袍。”
“我有带,不用另买。”沈丹遐笑,牵起他的手,“我们下山吧。”
“不去山顶看云雾了?”徐朗问道。
沈丹遐摇摇头,“不去了。”怀念高空缆车,虽然吓人,但快捷省力。
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去镇子上有名的酒楼吃午饭,徐朗步伐稳健,沈丹遐是早就支撑不住,上了楼,进了雅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店小二招呼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上四道店里的招牌菜。”徐朗丢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子。
“谢客官赏,客官,小店有上等的清泉酒,客官要不要来一壶?”店小二问道。
“不用。”徐朗在外很少饮酒,尤其沈丹遐在身边,他就更不会放纵自己。
“两位客官稍等,一刻钟左右就上菜!”店小二言罢,就出去了。
沈丹遐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店小二挺会安排的,窗外正是赤松湖,四月湖上看不到荷花,满是碧绿的荷叶,沈丹遐笑道:“要是六七月来,应该可以看到满湖的荷花。”
“余城的潋滟湖,景色更美。”徐朗笑道。
“我知道,我有看《潋滟风物记》,潋滟湖三面环山,溪谷缕注,下有渊泉百道,潴而为湖。湖边有孤山,一屿耸立,旁无联附;两塔分立湖边南岸和北岸,遥相对应,一塔九层,一塔十一层,登塔顶,湖景尽收眼底。”沈丹遐笑眯眯地道。
“潋滟湖有十景,到时候,我们一一观赏。”徐朗只盼着寻宝能顺利,夫妻在余城呆满三年,就回京。
沈丹遐含笑颔首。
说话间,店小二把菜很快就上来了,不愧是镇上有名的酒楼,厨师做菜水准颇高,水晶肴肉,瘦肉鲜红,肥肉光洁晶莹,油润不腻,滋味鲜香;清蒸湖鱼,鱼肉细嫩,味美可口;茗茶虾仁,虾肉白而鲜嫩,茶叶碧绿清香,两者相配,滋味独特;荷叶仔鸡,新鲜的荷叶包着刚一斤的仔鸡,鸡里填满佐料,外面用和酒的坛泥包裹,放在文火里煨烤。
沈丹遐这一顿吃的是格外的满足,正吃得惬意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沈丹遐丢下啃完的鸡翅,道:“莫失,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莫失出去打了一转,回来禀报道:“街上有个女子卖身葬父,有恶霸不肯给银子,想把人抢走,有个少年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与恶霸的人动上了手。”
好一出古代武侠言情小说里必备的场景,这样经典的场面,让不爱凑热闹的沈丹遐都动了看热闹的心思,接过茗香递来的湿帕子,擦嘴擦手,道:“三爷,走,我们出去看看。”
徐朗宠溺地笑了笑,放下筷子,随她一起去看热闹。刚下楼,就听到外面有个嚣张的声音道:“……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英雄救美,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老子今儿就把话撂这儿,这个女人,老子要定了,你的命,老子也要了。来人,把这臭小子往死里揍了。”
门口被看客食客挤得水泄不通,但有那几个护卫在,很快就辟出一条路来,让徐朗和沈丹遐走了出去;在酒楼外面的街道上,大约十几个打手模样的大汉在围攻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二十来岁的神情猥琐的男子正抓着一个穿着披麻带孝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大声地呼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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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必须申明,我绝没有贬低溶洞景色的意思,只是我的想像力缺乏,那些导游说的,我硬是想像不出来,所以,看过几个溶洞后,就再也不想进去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观,敬请各位谅解。
抱歉,又停了半天的电,下午三点多才来电。还是出太阳吧,我宁愿热点,也请别打雷下雨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偶得线索
沈丹遐看了一会,就发现那少年以一敌数,力有不逮,已露败相,只是凭着毅力在苦苦支撑。沈丹遐轻叹摇头,技不如人,却要强出头,最后救不了人,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噗。”那少年被人一掌打在胸前,吐出一口鲜血。
披麻带孝的女子见了,哭喊道:“少侠,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想走,没门。”那猥琐男人冷笑,“凡是得罪我诸杰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眼见那少年胸口又中了一拳,还被扫堂腿给扫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虽然他马上又站了起来,但白衣已沾尘染血,狼狈不堪;沈丹遐见了于心不忍,道:“三爷,瞧着怪可怜的,出手救救他们吧。”
“莫离莫弃,你们去救那个女子;常缄常默,你们去助那少年一臂之力。”徐朗不是冷血之人,而且沈丹遐又开了口。
莫离莫弃从那猥琐男诸杰手里救人,那是手到擒来,简单的很。常缄常默的加入,也瞬间扭转局面;诸杰一见情况逆转,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
徐朗不急着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常缄拿出御林军带刀侍卫的腰牌,在诸杰面前一晃。诸杰双眼圆瞪,打了个寒颤,御林军侍卫怎么跑到赤松县这个小县城来了?难道那个站在酒楼门口的男子是位私服微访的王爷?
“公子,这事是个误会,是个误会,这姑娘既然是这位少侠看上的,在下是万万不敢染指的,这事就此作罢如何?不打扰各位了,在下告辞。”诸杰脖子一缩,就想溜。
常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我家爷没有让你走。”
诸杰哭丧着脸,看着徐朗,求饶道:“大爷,小的有眼无珠,小的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大爷,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你刚才不是说,凡是得罪你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吗?这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就认怂了?让你的人去把你背后的靠山找来救你啊。”沈丹遐好心地建议道。
“小的,小的没有靠山。”诸杰还有点脑子,不敢把他那个当县令的爹供出来。
可是诸杰不说,旁边看热闹的会说,“他是诸县令的长子诸杰。”
沈丹遐眸光微转,上午在仙人洞遇到的那个轻浮公子,好像他说他是县令的二儿子,没想到中午,又遇到了县令的长子,这两兄弟,还真是一丘之貉。
“常缄常默,给你们一个时辰,把事情处理好。”徐朗沉声道。
常缄提着诸杰,和常默领命而去。诸杰那些打手,呆站在原处,不敢动。
徐朗没有理会,低头问沈丹遐,“可吃饱了?还要不要再进去吃点?”
“我吃饱了,你有没有吃饱?”沈丹遐反问道。
那少年擦去嘴角边的血丝,走了过来,拱手道:“九子山甘露寺弟子穆维见过公子,见过夫人,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夫妻对视,姓穆的,九子山甘露寺的弟子,法宗大师亦是穆家人,出家为僧,和穆维是否是一家人?穆氏一族是否就住在九子山附近?穆氏一族难道是章善聪指定的守宝人?甘露寺里是否有宝藏埋藏地的线索?又或者说甘露寺就是通往宝藏的入口?
“徐朗,锦都人氏,这是我的内子。”徐朗没有完全表露身份。
穆维笑笑道:“徐爷,徐太太。”
“穆少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吧,莫失莫忘,扶那位姑娘一起进来。”沈丹遐笑道。
徐朗还没结账,那间雅房还没收拾,莫失让店小二把残席撤了,送上茶水点心。徐朗、沈丹遐和穆维坐下,那个姑娘垂首站在门口,把她的事说了出来,“小女子庞琳,本地人氏,家中虽不富裕,却也其乐融融。前几日,小女子随父母上山进香,在路遇到诸杰,他欲强掳小女人进府为妾,小女子抵死不从,他的手下将小女子的父母打得重伤,没熬几日,小女子的父母就因伤重而离世。”
她本只是呜咽,讲到这里,已泣不成声,穆维怒道:“刚才不该轻饶了他。”
徐朗面无表情,沈丹遐眉头紧锁。
庞琳拭去眼泪,继续说道:“为给父母治伤,已散尽家产,我……连为父母置办一副棺木,让他们入土都做不到,无奈只能卖身,谁知那个诸杰又来捣乱,若不是穆少侠和徐爷出手相救,小女子必然难逃他的魔爪。”
“对令尊令堂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事情已然这样,不知道,庞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丹遐问道。
庞琳看了眼徐朗,又看了眼穆维,似乎衡权一下,做好了决定,跪下道:“穆少侠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伺候少侠左右,以报少侠的大恩大德。”
穆维神情微滞,“在下有事要回寺里,带着姑娘恐有不便,姑娘还是另做打算为好。”
庞琳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五体投地,“小女子自知命薄,不配追随少侠左右,可小女子如今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少侠一走,那诸杰必然会再来欺凌小女子,小女子恳求少侠,不要丢弃小女子不管。”
这话说在情在理,只是穆维十分为难,看向沈丹遐,“徐太太,不知道您能否暂时收留庞姑娘?等在下办完事情之后,再另行安顿庞姑娘。”
沈丹遐微微一笑,道:“暂时收留庞姑娘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庞姑娘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前往余城?”若不是为了卖个人情给穆维,她是不愿意收留庞琳的,她不喜欢庞琳刚才打量徐朗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