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九姑娘——夜纤雪
时间:2018-09-16 09:10:27

  “小女子谢徐太太收留,小女子会谨遵少侠安排,在余城等少侠。”庞琳福礼道。
  庞琳的去处已定,穆维也就放心的要回客栈了,徐朗起身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宜与人再动手,我送你过去,免得有人不长眼再为难你。”
  沈丹遐抿唇笑,她男人可真会说话,明明是要套人家的话,还说得这么光面堂皇。结账出门,徐朗叮嘱护卫们送沈丹遐回驿站,沈丹遐笑笑道:“穆少侠,我们还会在赤松县逗留两日,你若是有空,可来驿站看望庞姑娘。”
  庞琳眼含期待地看着穆维。
  穆维避开她的目光,道:“我明日就会离开赤松县,就不去打扰庞姑娘了。”
  庞琳神情一黯。
  目送徐朗带着常家两兄弟,和穆维离开,沈丹遐喃喃自语道:“九子山的景色听说也不错,等去潋滟湖看了荷花,可以去九子山走了走。”
  庞琳眼中一亮,心中暗喜。
  沈丹遐见状,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庞琳回了驿站,“桂香,路上由你负责照顾庞姑娘。”
  “是,奴婢会好好伺候庞姑娘的。”桂香屈膝道。
  过了小半个时辰,徐朗回来了,沈丹遐屏退四莫三香,递了杯茶水给他,问道:“怎样?”
  徐朗接过茶杯,道:“法宗大师是穆维的曾叔祖父,依照祖训,穆家的子孙都会入寺修炼,由甘露寺的主持,从中择一个有佛缘的人,收为亲传弟子,出家为僧,并接任做下一任主持;至于原因,穆维亦不是太清楚,应该只有做了主持的穆家人才会知道。”
  “套老和尚的话,只怕不容易。”沈丹遐蹙眉道。
  “到时候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我们又多了条纸索,不用满山遍野找。”徐朗并不发愁。
  “这到是,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沈丹遐笑道。
  “你是我的福妻。”徐朗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两人正腻歪着,常缄常默兄弟回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赤松县的诸县令;常缄的腰牌虽能震慑住人,但他无权处置地方官员;徐朗也没有跨地区的处置地方官员,但是燕王为了安便他行事,秘密授于他巡按御史一职。当然徐朗这个巡按御史要对付的并不是赤松县的县令,而是余城的知府和都指挥司指挥使。
  “现在暴露你御史的身份,不要紧吗?”沈丹遐担忧地问道。会不会打草惊蛇,引起余城知府的警觉?
  “不要紧,巡按御史要查得不仅仅是余城知府和都指挥司指挥使,像赤松县令这种,也在查处的范围内。”徐朗淡笑道。路上没行使这种权利,不是怕打草惊蛇,而是不想扰了沈丹遐游玩的兴致,只是现在赤松县令都送上门了,不能视而不见,怎么也得管上一管。
  “那你出去见客吧,我要歇一歇,爬了一上午的山,好累。”沈丹遐打着呵欠道。
  徐朗出去,唤三香进来伺候。
  赤松县的事,是如何了结的,沈丹遐不是太清楚,也没问,但她知道赤松县令应该会换人了;一行人在赤松又呆了两天,一是处理赤松县令,再就是为庞琳父母办丧事;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再次启程往余城去。
  接下去旅途,一帆风顺,庞琳也很安分老实,当然这与桂香寸步不移地伺候她有一定的关系;沈丹遐到不是担心徐朗会被她勾引去,只是不愿给她那个机会,不想被膈应。
  五月初二黄昏,徐朗一行人到了涂州县,投宿驿站,从驿夫口中得知,这里的端午节,人们提前三天,就开始庆祝。放花灯,娱神舞,赛龙舟,各种活动一环接着另一环。在锦都虽也有类似的祭祀活动,但论起热闹和隆重来,还是南边更甚。
  离余城也就一天多点的路程了,而到任时日,是五月十五,时间非常宽裕,沈丹遐提议道:“三爷,不如我们看了祭神仪式再走好不好?”
  “娱神,女子不能去。”徐朗给她泼了盆冷水。
  “为什么?”沈丹遐不解问道。
  “这是规矩,就和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是一样的道理。”徐朗解释道。
  沈丹遐噘起了嘴,好吧,性别忌讳,“我不进神庙,远远的看,总行了吧?”
  驿夫抢话道:“这是可以的,只要不进神庙就成,小的可替老爷太太寻个好位置。”
  徐朗示意莫失给一个红封,道:“那就有劳你安排。”
  “能为老爷效力,是小的的荣幸。”驿夫收下红封,行礼退了出去。
  “九儿,你留在这里看娱神舞,多玩几日,我先去余城与那位都指挥佥事做交接,你看可好?”徐朗询问道。
  “你别想丢下我,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沈丹遐抓住徐朗的手,“我们是夫妻,要共同进退。”
  徐朗看着十指相扣的手,沉默一会,妥协了,道:“看了娱神舞,我们一起去余城。”
  “你要敢偷偷溜走,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会写休书给你,我说话算数,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沈丹遐严肃地道。
  “我会带你一起同行,绝不撇下你,先去余城。”徐朗郑重地道。
  晚上睡觉,沈丹遐不放心,找了两根绳子,系在他的腰上,一根绳子栓在床柱,一根绳子绑在沈丹遐的手腕上,都打得死结。
  “九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徐朗愁眉问道。
  沈丹遐看着他,道:“我相信你。”
  “既然相信,为什么还要弄两根绳子绑着我?”徐朗扯扯绳子道。
  “这是一防万一,好了,别说了,睡觉。”沈丹遐把徐朗拉上床,然后像只八爪章鱼似的,将徐朗搂得紧紧的。
  徐朗亲亲她的额头,随了她的意。
  初三是花灯会,沈丹遐没多大兴趣,没出去,拉着徐朗对弈;初四是舞龙舞狮大游行,沈丹遐拉着徐朗,去看了一会;赛龙舟和娱神是初五的重头戏。驿夫很守信用的,领着徐朗一行人,去了东皇神庙旁边配殿的二楼,“徐大人,你们在这里往下看,就能一览无遗。”
  “多谢。”徐朗已看出这位置视野开阔,的确不错。
  “大人,这是小的的内弟,小的留他在这里伺候大人。”驿夫笑道。
  “让他留下好了,你去忙你的。”徐朗挥手道。
  驿夫行礼退了出去。
  东皇太一的神庙,占地约有千亩,有正殿、配殿、侧殿以及后殿,在神庙前面是一个大广场,广场上铺的全是大块大块的青石板,广场两侧各摆放着五尊石像,它们代表着上古十巫。
  广场上周围,挤满了人,没有一个女眷,清一色的男人。从神庙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挥挥手中的拂尘,炮手点燃了彩炮,轰轰几声。
  河岸边亦用彩炮回应,接着锣鼓声、唢呐声响起,河岸边的龙舟寒正式开始了,娱神舞也开始了,数百名身穿红衣的汉子踩着鼓点,在广场跳起了充满力量的舞蹈。接着有十几个穿着五彩花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进了他们中间。
  “天地初开,众神降世。”徐朗讲解道。
  沈丹遐颔首,这时乐声由舒缓转而激烈,红衣汉子改变阵形,那些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棍子,他们互相击打棍子。徐朗解释道:“这演得是上古之时神魔大战时的场景。”
  “大战”了约一刻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眼见扮神的那几位,节节败退,徐朗提醒沈丹遐道:“注意,东皇太一要出来了。”
  话音落,乐声又是一变,从神庙里跑出一群人来,他们大声唱着:“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扮成东皇太一的少年被抬了出来,在他的带领下,神击退了魔,夺取了胜利,让大地恢复了平静,百姓得已安居乐业;乐声从肃穆转变成欢愉,万民欢庆。
  高潮过后,就是结束,广场的舞者退回神庙,观看的人群也渐渐散去,驿夫的小舅子把徐朗一行人带出了配殿,将他们送回驿站。
  第二天一早,徐朗一行人启程前往余城,五月初八的午后,他们到了余城,徐朗并没有掩藏行踪,余城官员、都指挥司的人早已接到消息,在五里外的长亭里等着他了。
  领头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徐朗翻身下了马,那男子上前行礼道:“余城知府周则礼见过徐大人。”余城知府只是正四品官,虽然同等级上文职要比武职高上半级,但徐朗是正三品,比知府高上半级。
  “周大人太多礼了,请起。”徐朗虚扶一下,目光扫过其他人,“劳烦各位大人在这里迎接徐某,徐某愧受了。”
  “徐大人千里来余城赴任,我等不过是在城门外迎接,比起徐大人的辛苦,实在不值得一提。”周则礼笑道。
  “周大人,徐某带着家眷同来,舟车劳顿的,不知徐某住宿的地方可收拾妥当了?”徐朗直截了当地问道。
  “徐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下官乃是地方官,这是都指挥司的事,下官不是太清楚,徐大人还是问吴经历吧。”周则礼推脱道。
  一个精瘦的高个男子不等徐朗问,主动走了出来,行礼道:“都指挥司经历吴忠见过徐大人,徐大人,因您到任的日子是五月十五,距离那天还有几日,曾大人还没有从那院子里搬出来,是以,这几日,还请徐大人住在驿站或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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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文架空,借用屈原的《九歌东皇太一》。
  我把昨天欠的一千字还上了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一出好戏
 
  意料之中的下马威,徐朗目光冷然地看着余城的官员,翻身上马,道:“吴经历的意思,本官听懂了,那么一切就等十五日再说。”
  言罢,徐朗不再理会这些余城的官员,回首吩咐常缄,“进城投栈。”
  余城的官员,并没有阻拦,而是退到路边,把路给让开了,他们不会给徐朗找碴的机会,看着徐朗一行人进了城,他们也急急忙忙,上轿上车,跟着进城,赶着去见都指挥使和两位都指挥同知。
  徐朗不用派人跟,也知道他们会去见谁,对此,他并不在意,入住了余城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一行人进了客栈,就没再出来,吃完晚饭就歇下了,让暗中盯梢的人,大失所望。
  “他住进了云来客栈,要了六间上房。云来客栈的上房价格,降价了?”周则礼问暗梢道。
  “没有降价,还是十两银子一夜。”暗梢道。
  “这花费不少。”周则礼若有所思。
  “他以前只是五品官,俸禄不足以让他这么大手大脚。”师爷道。
  周则礼眼微眯,“他必然有别的路子赚银子。”
  次日,徐朗带着沈丹遐去旁边的酒楼吃了早饭,然后直奔余城最有名的戏园子;花了二十两银子,要了最好位置的包厢。伙计领他们上去坐下,呈上茶单,“老爷、太太要喝什么茶?”
  沈丹遐接过茶单,一看价格,有点惊愕,这一壶茶未免也卖得太贵了!锦都的物价都没这么高,最便宜的茗眉都要二十两,黄冠翠边一壶要一百两银子,这喝得不是茶水,这喝得是银子。茶水卖得贵,糕点卖得也不便宜,一碟糖霜糕就要十两银子,水晶蜜枣糕一碟要三十两。
  “要一壶云雾银针,一碟桂花糕、一碟雪花酥、一碟椒盐麻饼、一碟咸蛋糕、一包西瓜子、一包长寿果。”沈丹遐一边暗暗抱怨东西太贵,一边把东西点齐了,共花费一百六十两银子。
  “老爷、太太,请稍等。”伙计面露喜色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茶水点心和小吃都送了上来,沈丹遐问道:“今天唱什么戏?”
  “小香翠的拿手戏《情探》,小香翠已经在后台了,扮好就上台。”伙计笑道。
  伙计退出没多久,乐声响起,旁唱道:“有王魁,落第归,流落余城;女店主,人情薄,赶出店房;卖字画,作生涯,苦度时光;熬不住,饥与寒,冻倒在雪地上;烟花女,敫桂英,侠骨情肠;救才郎,勉奋发,攻读寒窗。”
  一个老翁和一个公子扮相的年轻男子相搀扶着上了台,倒卧在台上,这时小香翠扮的敫桂英上场了,把王魁救回了她的蕊香院,如贤惠妻子一般地照料他,免他饥免他寒,让他专心攻读诗书,体贴入微,“看王郎,每日里,手不爱释卷;换紫袍,夺高魁,定在来年。”
  三年时光匆匆过,王魁再次上京赶考。送别时,两人倾诉衷肠,敫桂英声声叮嘱,“你莫忘了十年窗下无人问,莫忘了,朱门外,一片呻吟。愿王郎,夺高魁,扶危济困;也不枉,为妻我,助你成名。”
  沈丹遐是专心磕瓜子听戏,没有注意到常缄和莫离什么时候离开了包厢。
  戏唱到王魁高中,被大官招为女婿,就没唱下去了,后半截戏,要下午唱。沈丹遐撇嘴,“这店家还真会做生意。”下午来听戏,又要数包厢费,又要点茶水。
  “去跟伙计说,这包厢订下了,下午我们会再来。”徐朗带沈丹遐出了戏园子,去酒楼吃午饭。
  下午继续在戏园子消磨时光,听完了整出戏,傍晚继续上酒楼吃晚饭,然后回客栈歇息。暗中盯梢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向知府周则礼禀报。
  “他们上午在戏园子里花费了一百六十两银子,中午去酒楼吃饭,花费了九十二两银子,下午在戏园子又花费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暗子道。
  周则礼捋着胡子,阴恻恻地笑道:“这位徐大人,花钱如流水,看来也不是什么廉洁的人。”
  “大人,他喜欢银子,这事就好办了。”师爷在旁边笑道。
  “再观察两天。”周则礼不敢这么快下结论,怕徐朗是设局欺骗。
  第二天,徐朗和沈丹遐去了三生寺。三生寺供着三世佛,过去佛燃灯佛,现在佛释迦牟尼佛,未来佛弥勒菩萨;幸蒙垂盼,缘在三生;相传,有情人到寺中,将心爱之物放在三世佛前许愿,待方丈大师开光,就能与相爱的人厮守三生三世。世间痴情儿女,都奢望可以生生世世,故三生寺的香火十分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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