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菀无话可说。
你要说提了吧，这也太敷衍了。你要是没提吧，人家明明加重了语气。她想着这到底是有提还算没提的时候，就听到苏雁在结尾的感谢语中，除了既定的父母和老师外，忽然喊了一个很意外的名字。
“我回国的时间不长，对国内的大学体制也不太了解。但是学初的时候，幸好有由菀带我参观了校园。”苏雁淡道，“在今后的校园里，也希望能多和她交流。我认为，由菀本身有非常多的可取之处，如果要我来说的话，我觉得她本身的气质……”
“完全可以作为A大的代表。”
“以上，是我本次的发言，非常感谢听讲。”
……
由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天没反应过来，知道身后的人推了推她，她才发现苏雁刚下去，礼堂里早就传出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之前就听说苏雁和由菀在一起了，我还以为是假的。怎么今天苏雁特地挑由菀来说啊。”
“哪有什么，两个长得都好看，在一起怎么了？”
“也是，这两个可是这次新生里长得最好看的了。我就觉得他俩是一对……”
……
“我不是，我没有。”由菀掩面，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在议论声中，可怜兮兮地化为了沉默。
新生代表大会的新生环节过后，就是一些老生的交流，和学科入门的指导，开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五点了，刚宣布结束，不少学生就拔腿往食堂跑，打算顺道去吃个饭。
礼堂里人太多，后台根本挤不进去，由菀只好背着自己的小包去了门口，打算等苏雁出来。她没等到苏雁出来，先等到一个白衬衫鱼尾裙大浓妆的由颜出来了。
由菀下意识就撇过头，没想到由颜就是看准她来的，径直就往她这里走来。两个穿着相同颜色，却又完全相反的人站在一起，一个身材曼妙，五官漂亮，另一个搭配得奇奇怪怪，不少人都往这里看。
由颜也没在意那些目光，刚走过来就立刻握住了由菀的手，惊喜道，“由菀，你果然说服苏雁喊我的名字了！”
由菀“啊？”了一声。
“我特地把苏雁的发言都录了下来，也认真地听了他的每一句话，他在最开始就提到我的名字了。”
由菀看她这么兴奋的样子，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可有些同情归同情，她还是说道，“那我的任务完成，没什么事了吧。”
由颜立刻点了点头，“没事了，姐，你忙你的去吧。以后不麻烦你了。”
“哦，那我走了。”由菀刚踏出两步，突然作死的心又犯了，本来应该走的，又忍不住回头问道，“对了，厉小楠呢？怎么没看到她人？就你一个。”
“小楠不知道怎么的，等苏雁说完了，就生气了。我跟她说过来谢谢你，她不肯，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由颜如实说道，“怎么了，姐，你想见她？”
“没，我才不想见她。”由菀本想告诫她，别跟厉小楠走太近了，想想还是算了。她知道由颜虽然要死要活，可也没怎么惹过她，可自从跟了厉小楠成为了好朋友，倒是变了许多。可她也不想惹事，以由颜这个性，说什么也不会想听的。
于是由菀把包包往上提了提，掉头就走，边走还边道，“我走了啊，你们以后别找我了。有事别找我，没事更不要找我，打钱也没用。”
由颜在后面应道，“哦，再见啊，姐。”
由菀匆匆离开之后，由颜就回到了礼堂，厉小楠一个人抱着双臂坐在座位上，见她来了，道，“跟由菀说过话了？”
“恩，小楠，你心情还不好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请你。”
“哎由颜啊，不是我说……”厉小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站起身道，“苏雁虽然确实说了你名字，可就那一小会儿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由颜愣愣道，“怎么了？”
“他喊了你的名字之后，又夸了由菀，可明明是给你拉票，怎么搞得跟由菀拉票一样？”厉小楠顿了顿，立刻道，“哎算了算了，毕竟人家长得好看嘛，苏雁喜欢跟她在一起也无可厚非。我也不生气了，走，吃个甜点吧，这件事也过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拍了拍由颜的肩膀，拉起她的手走在了前面，而由颜走着走着，笑容凝固了起来，慢慢陷入了沉默。
小楠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虽说是喊了她的名字，她也很开心。可仔细想想，也就这一句，而后面大篇幅地都在夸奖由菀。到底是给谁拉票呢……？而她被骗了不说，还傻乎乎地给人道歉……
这是拿她当猴耍吗？
“我差点就被骗过去了……”由颜啜泣了两声，从包里掏了一本小说出来。她翻了翻，抹了抹眼泪，小声道，“小说里说了，恶毒女配，只能迷惑得了别人一时，总会有恶报的。”
不管怎样，能被苏雁当众指名的人不多。她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能够当上A大代表，到时候……
她抹了抹眼泪，望向阳光。
丑小鸭终究会突破自己，成为那尽情戏水的，美丽的，雪白天鹅。
***
由菀匆匆到达食堂的时候，已经是快六点了。
被由颜耽搁了一下，再加上本来想等苏雁，但是他被校长给叫去办公室了，所以她只好一个人离开，到食堂的时候，早就人满为患了。
A大的食堂总共有三楼，一楼是普通餐厅，二楼是自选餐厅，三楼是甜点。一楼和二楼多得连座位都没有，而三楼因为不适合晚饭，所以空得不得了。由菀在短暂地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三楼。
钱莲是一个很爱吃甜点的人，所以由菀边上楼边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自己给她带点什么回去。
“那你帮我带一个芒果慕斯吧，”钱莲道，“你怎么这么迟才去吃饭啊？”
“礼堂人太多了，所以特地迟点走。不过虽然人多，我也想每天开会啊。”由菀叹了口气，“这样就可以天天停课了。”
“说到这个，你明天是不是要上设计入门了？”
由菀上楼的脚步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由颜和厉小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一块五还了，接下来A大的投票也不关她的事，也不用每天不堪其扰了，但是紧接着迎接她的就是设计入门指导了。这让人悲伤烦躁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中间就没有停过。
“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去上课。”
“没办法啊，就算不想去上课也不得不去。我倒是想替你去上课，反正喊个到就行，但是我时间都冲突了。”
“没事，我自己去算了。”由菀叹了口气，看着装饰得飘飘亮亮的彩色玻璃门，对着电话那头道，“我到三楼了，先挂了啊。晚上见。”
“恩，晚上见啊。”
跟钱莲道了别，由菀就立刻进了门。三楼的座位特别空，偶尔几个从一二楼上来的人端着盘子，来买餐后甜点，才顺便坐在这儿的。她看了看四周，端了个盘子去甜品柜那里挑东西。
她先后挑了几样昂贵的甜品，又把钱莲的芒果慕斯放在了小圆盘里，然后去前台结了账。
前台的姐姐替她算好了钱，把芒果慕斯打包了起来，在机子上输了个价格。由菀刚打算把口袋里的校园卡给掏出来“滴”一下，却突然掏了个空。
由菀一愣，又掏了掏。
还是空的。
“哎……？我的卡……”由菀这下有点慌了。她在包里掏了掏，把东西都给拿出来了，还是没找到自己的校园卡。
前台的姐姐看她这样，立刻了然道，“你没卡吗？”
“我卡好像丢了。”由菀特别想给自己一拳，她这老年人记忆根本没记得自己带没带，只好苦着一张脸道，“小姐姐，不能转账吗？刷银行卡也行，要不然我拿个什么做抵押……”
“这可不行。”前台的姐姐也有些无奈，她是绝对相信面前这位同学的，可没卡刷，她也没办法。“不然你让你朋友给你刷刷，要不然，也只能回去了。”
由菀转头看了看，这四周空荡荡的，没见着几个人，更别提有她的朋友在这儿了。她翻了翻自己的包，最后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姐姐把她的糕点都放回了原位，转过头，刚打定主意回去了，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声音——
“那个，请问，需要帮忙吗？”
第10章 她真特别无敌超级非常好看
“那个，请问，需要帮忙吗？”
声音一出，由菀立刻回过了头，只见一个扎着两个小麻花辫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皮肤特别白，手里捧着一个食盘，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小姑娘好像是上来买餐后甜点的，由菀在她的食盆里看了看，只看到一晚白饭和七八个鸡腿，炸的卤的水煮的都有，除了鸡腿之外什么菜都没配。好像感受到了由菀的目光，小姑娘连忙把盘子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由菀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对小姑娘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带卡，影响你排队了。”
“啊，是没有带卡吗？”小姑娘连忙道，“我有带，我给你刷吧。”
“哎？这样太麻烦你了吧？”
“没事没事。不然没有卡，你也买不了东西。”
由菀想想也是，于是在一旁道，“那我一会儿给你转账啊，就麻烦你给我刷一下了。”
小姑娘应了一声，把食盘上的卡给拿了起来。收银的姐姐见她有卡了，重新输了个价钱，小姑娘就把卡轻轻地放在了机器上。只不过预料之内的“滴”扣费声并没有传出来，取而代之的——
“嘀嘀嘀嘀嘀嘀嘀……”
小姑娘的表情僵了僵，收回了手，小声道，“那个，余额、余额不够了……”
由菀的表情也僵了僵，凑上去看看那机上的价格，甜品总共是206，她问道，“你余额还有多少。”
小姑娘不好意思道，“三十多……”
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里的甜点多数价位都在十几，她今天也不过是想庆祝由颜事件告一段落，奢侈奢侈，特地挑了好几个昂贵的甜品，估计小姑娘也没想到她一点就点了将近两百块，还以为自己的三十足够撑呢。
她正想着怎么办，小姑娘就说道，“没事没事，我手机在这儿呢，现在就给我校园卡转个两百块，就能刷了。”
她一说，由菀立刻按住了她的手道，“能手机转账的话，我给你校园卡转吧，这样你就直接滴的我的钱了，比较省心，怎么样？”
虽说这位小姑娘她很有好感，可是自从厉小楠追着她一块五不放后，她就有点后遗症，恨不得不用别人的钱就不用，要是超过两分钟还没还，就要被骚扰得不得了，更何况是这种相对钱比较多的东西，更不能直接用别人的钱了。
小姑娘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由菀掏出手机，一次性给她转了300块来。钱一到账，小姑娘就先给她刷了蛋糕，刷完了这些蛋糕，由菀便朝她道了个谢，端着自己的盘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她插起一块甜点，还没来得及吃进去，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就见到刚才那个小姑娘跑了过来，手里的盘子一震一震的，好像下一秒里面的鸡腿就要起飞了。
由菀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道，“怎么了？”
“那个，我刚才没看清楚，刚刚查了查余额，你给我转了300了吧？”
由菀愣了愣，“是啊。”
“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金……这几天因为采购，生活费都用得差不多了，也没法转你……我把我电话给你，你等我两天，我马上就要发工资了，我就装给你。”
小姑娘看上去特别急，好像恨不得变出一百块钱还她一样。想想这要是厉小楠，估计早就揣着偷笑了。
由菀本来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既然人家愿意帮她刷，她就打算剩下的一百当做请她吃顿饭了。可这下搞得人家不仅没觉得好，还有些麻烦，由菀连忙道，“没事没事，不用不用。”
“不行呀……”小姑娘急道，“不然我签字画押吧，写个欠条怎么样？”
眼看她就要咬破手指，下一秒来画押了，由菀连忙阻止道，“别别别。我等你工资发下来吧。”
小姑娘见她终于答应了，才送了口气，笑道，“那我过两天就还你。”
“说起来，你做什么工作啊？刚来学校就找到了吗，真厉害啊。”
“不、也不是啦。”小姑娘低下头，许久才小声道，“我……我看你不像是坏人，我跟你说。其实我……我……”
“你……？”
“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给人代课。”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对面久久没有反应，让她不由得有些慌乱了。是不是对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是不是觉得她特别不好，是不是马上要去告她然后她辍学被校长扔到牛圈里养大了去喂猪吃……
她还没想完自己的结局，就听到一声巨响。她连忙抬起头，看到对面漂亮的少女的拍了拍桌子，在短暂地低头沉默之后，突然抬起头，站起身，然后两眼放着金光——
“什么？你代课吗！”
曲奇眨了眨眼，许久才道，“……哎？”
***
由菀是哼着小曲儿回到宿舍的。
钱莲一开门，就看到她兴奋地朝她砸了个芒果慕斯，还囔囔着“我请客我请客！”，有些丈二摸不着头地甩了甩脑袋，抱着慕斯看剧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