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宫内的宫女太监们,一时之间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失控的大喊了起来。
“天狗食日了!”声音里的害怕和恐惧让李于海整个人都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不敢相信的冲了出去,太阳已经被遮蔽了只剩一点点的光亮,方才还是一片光明,此时就好像是落入了午边的黑暗之中。
李监正跌落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失去了气力,“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日蚀,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一个小娃娃都懂得东西,我苦心钻研了这么多年,比不过一个孩子!”
突得发出了哈哈哈的笑声,在这无边的漆黑里,越发显得可怖和凄凉。
就在这时,顾洵摸着黑一步步走到了乙儿的身边,下一秒温热的大掌就坚定的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玩明星大侦探那种类似的实景搜证探案的游戏!!
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明星大侦探粉丝的!从第一季开始一直在追的铁粉就是我了
☆、芒种(二)
下一秒太阳整个都被吞噬了,好在五城兵马司提早做了部署, 城中百姓也大致都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伤亡和恐慌。
只是日蚀不是小地方的天象变化, 而是整个大周都陷入了无限的黑暗当中, 即便是做好了准备的京师尚且不能避免伤亡和谣言, 那整个疆域之内, 其他的百姓又将会如何呢?
整个御书房内, 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粗重不齐的呼吸声, 以及李于海在屋外失控的狂笑声,在这无边的黑幕里显得无比的渗人。
好在太监早就做了准备, 烛台马上点了起来,屋内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脸上的神色也都一瞬间袒露无疑,只,除了……
顾洵不知道何时从小皇帝身边变到了姜乙儿的旁边,两人坐的很近甚至双手还交握在一块,简直就是不把他们这些孤身一人的老人家放在眼里啊!
还是谢易邡清了清嗓子,这到底是在御书房,知道你们两个是情投意合如胶似漆, 也还是应该要注意些仪态的。
顾洵一动不动的握着乙儿的手,要不是其他人的目光灼灼都落在了他们身上,顾洵都能这么一直握着她的手坐下去。
他说过的,早晚有一日要光明正大的在所有人面前牵着她的手,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乙儿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她不喜欢他们两的相处被这些人窥视着,大方的扬眉露齿一笑,冲着顾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
“乙儿是个弱女子,在这宫中又只有臣一个熟人,日蚀这种可怖的异象臣怕她会害怕。”顾洵坐直了身板,这就算是解释了一下两人为何会坐的这么近了。
沈绍额头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她还是弱女子?她还会害怕?这真的是见鬼了,这种话说出去三岁娃娃都不会信!对这日蚀最为确定有把握的人就是她姜乙儿了!
但人家都说了原因了,你总不能还故意去说不是吧?那才显得矫情!
小皇帝就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原本他这个年纪也是不懂这些的,可谁让他是皇帝呢,他可是都有好几个妃子的人呢。
难怪师傅不喜欢他得安宁表姐,是和皇奶奶情投意合了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宫内的太监手脚快,天刚暗下来整个皇宫就点上了烛火和灯笼,很快就灯火通明了。
可没过多久,甚至是小皇帝前去探望太皇太妃的人还没到宫殿外,太阳慢慢的又重新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射出了丝丝亮光。
整个日蚀的过程历时一刻,姜乙儿所说的时间分毫不差,她到底是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姜家。
沈绍顺着日光看向低眉顺眼乖巧的坐在顾洵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却让人害怕。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在此刻成了定局,李于海他完了!不,不是在这一刻,而是在他们开始比试的时候,又或者是说,在姜乙儿入宫准备对付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可笑的是李于海还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她的每一步都算计到了,包括李于海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开始他可不是这样。
从她进了御书房开始没说的一句话,都是在激起李于海的胜负心,甚至营造出了一副她是个好狠斗勇的形象,让李于海不得不接受了这一场比试。
即便是最后的结果出来了,那也是李于海他自不量力。
这一场比试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却是惊天动地,可每一步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上,她到底想要用这个证明些什么呢?
“陛下圣明,如今日蚀以至,也足以证明这位所谓的李大人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完全没有能力担任司天监监正一职,也足以证明当年他控诉我姜家祸害社稷全都是无稽之谈!而他为了一己私欲,道听途说,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我姜家全族,懵逼圣听欺骗先帝,简直就是罪大恶极!还望陛下还姜家一个清白!”
李于海也已经从屋外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擒了进来,此刻瘫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啊,她尽然还敢提先帝!她怕是不知道当年就是先帝首肯,他们不过是看先帝眼色行事的人。
“大胆刁民,先帝也是你可以提及的,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先帝错了?即便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李于海无能,可天火天雷大家都见到了,确实是姜家失职,难道不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想翻案也该拿出证据来。”
“那么这位大人的意思是,姜家不是祸患社稷而是失职了?那今日又是谁的过错呢?”
沈绍马上就要接话,自然是李于海了。
可话到嘴边才发现中了她话中圈套了,他这是话赶话没有听清楚她的话,算是同意了姜家不是天火不祥之兆的罪魁祸首了!
或者他得承认,李于海便是今日这日蚀的失职,如果不是李于海失职那就是今日的日蚀有其他人在兴风作浪,这次没人能背这个锅,就只能是陛下了。
十五年前若不是姜家不详,那就是先帝失德,先帝都已经驾崩四余年了,肯定不能是先帝的错。也不是当今陛下的错,就只能是他们为臣子的错了!尤其是他和谢易邡这两个辅政大臣首当其冲。
届时等到陛下的罪己诏一下,顾洵就有了挑拨得机会,也等于给了陛下清除异己扶持他亲信的机会了。
好一个姜乙儿,竟然全部都已经连环扣的设计好了,只等他一不留神的落入陷阱之中,无法取舍
现在想要解决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了。
沈绍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也正好嘴角带着笑看着他,这一次根本就不是她和李于海的对弈,从头至尾都是冲着他沈绍来的!
想通了这一切,沈绍就当机立断的跪了下来。
“多亏姜姑娘提醒了臣,这一切自然都是李监正的错,他为了一己私欲妄图陷害姜家,好取而代之,好在今日姜姑娘让我们都看清了他得真面目!李监正你可知罪!”
沈绍恶狠狠的瞪着李监正,李监正恍然如梦中惊醒一般颓然的呆坐在地上,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沈绍,“微臣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污蔑忠良蒙蔽圣听,难道你还想拖累李氏全族也背上祸国殃民的重罪吗!”
沈绍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击在李于海的心头,是啊,他失职到连日蚀都没能察觉,今日哪里还能善了,可他绝对不能拖累了李家全族下水。
沈绍这是在提醒他,他还有家族还有儿女,不管是当年还是今日的事情,总得有一个人去认罪,那个人只能是他李于海!谁让他当年鬼迷心窍上了那道奏折呢,一切的因果报应,今日都该还了。
这么多年他担惊受怕,从没有一天真的轻松过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从地上慢慢的跪立好身子,用力的朝着地面磕了一个响头。
“微臣有罪,十五年前来临之前,微臣从姜家父子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趁他们上奏之前抢先奏禀先帝,污蔑姜家失职乃是天雷的不详祸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微臣做的,微臣嫉妒姜家所有人,构陷忠臣,可这一切都与他人无关,都是微臣一人的主意,事实也证明了,正如姜监正当年所说的一样,天资不足是无法强求的,微臣努力数十载终究是不通方术天象,甘愿受罚,但希望陛下不要怪罪微臣的家人!”
乙儿扫了一眼沈绍,又看了一眼毅然决然的李监正,只觉得傻得可怜。
“李于海!你为了一己私欲构陷了姜家全族如此多人,他们又何其无辜啊!”小皇帝虽然知道皇奶奶是不会冤枉他人的,一定是李于海真的做错了事,可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或许他还不至于这么坏。
他在顾洵和两位阁老的保护下,对朝堂的黑暗见得少,不愿意相信真的有人能这么坏,那他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微臣做的,就连当年那本《天道》也是姜家父子所编著,在姜家遭难之后,被微臣占为己有……”
李于海跪直了身体,缓慢的朝着小皇帝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又转换了身体朝着乙儿一下下的磕在了地上。
“我有罪,是我害了姜家全族,今日我才知道自己就宛如一只井底之蛙,从未真正看清过井外的天地,不求谅解,但此番姑娘可是如愿了?”
乙儿的眼里没有悲悯也没有痛恨,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到现在也还是不明白,我父亲我祖父乃至姜家先祖,到底求得是什么,你不懂,自然永远都悟不明白。但姜家没人会原谅你,这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因果,你会带着愧疚悔恨永堕落回,此等皆是天道。”
李于海跪坐在地上,愣了一下仰头大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地狱何曾离我远过。”
凄惨的大笑之后,小皇帝以为他是不知悔改,气的脸涨得通红,从未像今日这么愤怒过,手掌用力的在桌案上一拍。
“李于海!你真是无药可救!罪大恶极!朕今日若是放过了你,如何对得起父皇的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被冤枉的无辜之人!”
小皇帝的话刚落下,李于海就从地上手脚并用的迅速爬了起来,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绍,“李家众人的性命就交托在您的手中了。”
随后用力的撞向了屋内的石柱,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脑袋流了下来。
他今日这么认罪的一死,事情就会随之结束了,不管是当年的天雷天火还是今日的日蚀,都是他李于海一人的错,与他人无关。
只是他以为这件事以他的死就能结束,然而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乙儿毫无畏惧的看着李于海血溅满地的场面,她的心中竟然一丝畅快的感觉都没有,李于海可怜姜家的人更可怜无辜,他是死不足惜的。
可李家的其他人呢,他们也是无辜的,没有理由替李于海遭受这一切,但让她心中最为不忿的是,今日这些种种,与沈绍逃不了干系,凭什么他就能平安无事的站着。
而且李于海最后撞前把李家托付给沈绍的话,但凡不是说傻子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何况这屋内哪个不是七窍玲珑的心思。
当然她也不信,沈绍真的会救李家的人,他此时一定恨死了李于海吧,又怎么可能惹祸上身出手救李家。
乙儿还在想些什么,眼神越发的深谙,眼前就一黑,一双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双眼,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看我。”
乙儿的脸蛋不过巴掌大小,被顾洵这么一遮几乎整个脸蛋都被盖住了,手掌下的嘴角微微的上扬,方才郁结的心思豁然开朗了起来,有顾洵在可真是太好了。
好像永远都不用刻意的去说她心里想什么,顾洵总能第一时间的了解她的心情,偷偷的在袖子里拉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顾洵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不在乎谁死谁活,他只希望他的乙儿,能高兴那就够了。
两人你浓我依的,小皇帝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他今年才刚十一,就算是当了四年的皇帝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刚才说李于海的话那都是吓唬人的。
听起来奶凶奶凶的,可实际上他对于死这个词的概念还很单薄,即便是奏折里偶尔会写战场杀敌多少将士牺牲了,那也是一个概念他会痛惜会难过会厚待将士家属。
对于死亡的认知只有他的父皇母后,但先帝先皇后都是病逝的,并没有痛苦十分。
可此时李于海如此过激的行为,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重击,整个人都是一愣,整个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一团,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而且事实也是如此,周以世努力的告诉自己,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不能哭的,可是还是好可怕啊!下意识的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QAQ师傅朕好害怕啊,皇奶奶朕好害怕啊!
谢易邡好歹是武将出身,见惯了血淋淋的场面只是有些不解,而沈绍就不同了,他虽然行事果断凶狠,可倒是只是个文臣。
就算是真的要处置的下人,那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的,一时之间整张脸都惨白了起来,尤其是方才李于海死前的眼神和话语,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这个李于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还非要拖他下水不可,现在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点想吐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作为屋内唯一一个正常人,谢易邡清了清嗓子,交代太监把李于海的尸体给拖了出去,“陛下,这李于海是罪有余辜,只是您看这桩案子该如何来了结呢。”
小皇帝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确认李于海的尸体已经没了,才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的端正坐好。
“这件事牵扯到了十五年前的旧案,姜家蒙冤受罪,好在今日已经水落石出了,也该还姜家一个清白。当年的案子朕不清楚,就交由……”
小皇帝看了一圈,本来想说交给沈绍,手都已经朝着沈绍伸了出去,可又想起来方才沈绍和李于海的关系不一般,又看了一眼谢易邡,“二位阁老要忙西北军务之事,那这件事就交给顾爱卿吧。”
顾洵被喊道了名字,挑了挑眉,不舍的松开了乙儿握着他的小手,“臣遵旨。”
沈绍则是气得气血直冒头顶,这个李于海,不止是没本事还糊涂的很,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这件事他反而不能插手了!
“陛下,老臣记得十五年前案子发生时,顾大人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案件的过程,依老臣看,不如还是交给老臣来办吧,一定会为姜家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