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糟糠妻——小豹砸
时间:2018-09-17 09:12:01

  可这段朗也不是一般人,武能提枪上战场,文能朝堂辩群臣,“那好,婚书呢?”
  这下轮到李三噎住了,真是百密一疏。原先他和赵理只道事情定然板上钉钉,一时竟忘了伪造婚书!千算万算谁能算到会会跑出来一个背景强势的拦路虎!
  段朗露出得趣的表情,“哦,原来闹了半天,连婚书都没准备啊!”
  李三被段朗逼得连连败退,狗急跳墙,胡乱攀咬起来,“你说你家什么大人是赵家小姐的义兄,我看你分明是胡邹!分明是不明身份之人!说不定是强盗!”
  段朗的表情愈加戏谑,吹了一声马哨,“到别的地界办事,自然还是要清楚地头蛇。你说说,谁会打没准备的仗呢,”星目直直盯着李三,嘲笑的意味浓重,“蠢蛋才会。”
  “开门!把人带进来!”
  门打开,一个官服老头被从马背上带下来,分明是颠得不轻,脚一着地便大吐起来。
  段朗是个混不吝的家伙,竟然还打趣那老头,“哎呦,看来郑县令您今日吃的不错啊。”
  这官服老头,是三水镇所属的陵乡县的县令。已在任上干了有半辈子了,因本人庸碌,朝中又无人活动一二,故本以为自己要老死在这个位置上了。如今京城来了贵人,虽说贵人略略粗鲁了些,一见面刚报了家门就把他往马上撸了狂奔一个时辰,叫他老头吐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祭了祖宗,除却这些小瑕疵,他还是觉得十分欣喜的。他打定主意定要好好表现,为自己即将结束的仕途再拼搏上最后一把。
  赵理李三一听是县令,如见了土皇帝,先喊上了冤枉。
  郑县令虽说对上段朗是谦卑和迅的下官,可他是这陵乡县名副其实的父母官,如何能不将这件事情掰扯清楚,还赵家小姐一个公道。
  其实这件事情,要办来也是容易,虽说订婚不似真正成婚那般,要去府衙登记在册。但是一应婚事纳吉请期之礼,却也是有根可循。
  今日这件事,说到底,之所以要掰扯得清清楚楚,是为了赵家令然的名声,姑娘家的闺誉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无论是对贵族女子还是平家女儿来说,那是一样珍贵的。所有的事情,一定要摆到明面上来说,掰扯清楚了,不至于将来被有心人拿出来作文章就可以了。这也就是段朗不许众宾客走的原因了。否则凭段朗的身份,大可直接把人带走而不费这许多事。
  别说这个婚约根本就是别有用心编造出来的,便是真的有了婚约,那又如何,退掉就是了。所以今日无论如何,赵理和李三的如意算盘必将落空。义兄不忍义妹嫁一痴傻之人退婚,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宾客们皆晓得赵家有了一个实力雄厚的靠山,靠山提留来了县令大人。大人会好好审查这这件事情。
  郑县令亲自坐镇三水镇,将这件事情当作一个大案一般处理,摆出了十二分认真的架势来。到后来,婚约的痕迹丝毫没有查出来,倒是查出来李三的米铺低价购来沉迷,再高价充当新米售出,谋取其中的暴利。更有甚者,五年前的一桩失踪案,大量证据都将矛头指向了李三。三水镇民们这才想起来,失踪的那人也是一家米铺的掌柜的。一时间,但凡在西街米铺买过米的,但凡家中稍稍宽裕一些的,都要去他家大门口贡献一颗鸡蛋,虽然是以扔的方式。
  如今的李三忙着应付米铺和杀人官司,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赵理一家,笠辛本是打算收拾了一了百了的,但被赵令然给拦住了,赵崇在临死前的意思,还是放过他们。如果赵理再来蹦踏,那就是遗言之外的事了。
  到这里为止,这件事情算是彻底了结清楚了。笠辛问段朗,说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么个本事,字字句句如刀锋,逼得那本来占着上风的赵理李三节节败退,叫人清清楚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为何,而绝非以权压人。再祭出陵乡县令,既占理又显示出该有的强势,这般处理,实在是老练很辣,后生可畏。
  段朗喝了一大口烧刀子,直觉喉咙里火辣辣的,“爽快!笠叔,这件事情我就是个执行者,真正策划的人在宫里焦头烂额呢。”
  “是顾大人?”
  “对啊,除了咱们这位闻名天下的大才子,还有谁能这么算无遗策啊。”
  事情要从赵崇在预感到自己不久人世之时,派出信使送信如京说起。
  当初赵崇派出的信使,便是笠辛。笠辛知道自家小姐的境况不妙,日夜不敢耽搁,终于抵京。信呈入顾府之后,却被告知要留府等待。
  顾府虽是新贵,府中却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他竟根本出不去。更重要的是,他担心顾家有人观察他,赵崇这样的平民百姓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多重顾虑之下,笠辛在顾府煎熬半月后被告知,可以前往三水镇了。
  如此,他便在马队里见到了段朗。段朗只告诉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带路就好,其余的所有,顾府已经安排妥当。
  原来,顾府收到信的当天夜里,便派人连夜赶往三水镇,调查那里的情况。笠辛送入京城的那封信里,并没有写进多少情况,只道是赵崇时日无多,孤女无可托付,请求看护。顾大人才是那个不打无准备仗的人,他直觉赵崇的话里有隐忧,而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消息,也的确是如此。赵家孤女的情况不妙。
  他细细推敲了每个人物,和这件事的所有本质和细节,甚至赵理李三可能发难的点都细细跟段朗讲了,这才有了段朗今日的大杀四方。
  笠辛感叹道,“于千里之外,半月之前,凭借只言片语便可推敲出这些。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哦对了,他是哪一年中的探花?”
  “宝庆二年文氏探花郎,顾氏郎君,顾月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天!
 
 
第10章 赵父下葬
  清岳街区的夜晚,晓风徐徐吹乱人的发丝,带着春日里柳枝的草叶香,听着浅浅滚流的河水,呼吸着屋顶不带土壤芬芳的空气,这时候再品一口烧刀子,舒坦。
  “探花郎算什么,每一届的恩科还不都有探花。但独独他,书读得好也就罢了,智谋心计也不逊于谋士,且偏偏不至弱冠就高中探花郎,国朝自开国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探花郎。啧啧,”段朗幸灾乐祸着,“被他衬的呀,那两个年逾四十的状元和榜眼暗淡无光,圣人早把他们忘到角落里去了。如此年轻便被如此倚重,可见未来会如何权倾朝野。”
  “听你的口气,你并不喜欢这位顾大人。”笠辛判断道,他躺下来依在乌瓦上,仰头望天,隔着一条河的罗市街灯火通明,在夜空中映出一片橘黄色。
  段朗剑眉一挑,嚷嚷着,“摆脱,谁又会喜欢这家伙?明明大家都是相仿的年纪,可他却是天子红人,出入朝堂和我们的父辈执平辈礼,任谁都会憋屈的好吗?”
  “那你还来三水镇?”
  段朗如被将一军,气焰熄了,讪讪道,“这不是他被陛下拽到宫里出不来吗?我见这家伙还有几分良心。不像朝堂上别的人,日日恩师恩师地唤着监考的高官大臣,只求被提携。也只有他,还肯这般不计代价地去救旧日恩师的独女,即使这么做于他的仕途并没有半分帮助。当然,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也不需要像别人一样扒着老师。”段朗梗着脖子,“就凭这个,小爷就愿意帮他,怎么地吧。”
  “无论段公子是出于什么原因,笠辛都感激您前来相助我家小姐的恩情。”笠辛正色道,前提是不是躺在屋顶就好了,“有用得着笠辛的地方,您开口。”此为诺。
  “客气客气,小事一桩。我也能出京透透气,省得我爹总是撵得我鸡飞狗跳。”段朗哈哈大笑,猛力拍大腿,“说起来笠叔,为何你们谁也没告诉我,这赵家小姐如此美貌?”
  “我家小姐美不美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美你便匡助,不美便不匡助了吗?”
  “嘿!”段朗的语气上扬,“那可不一样,若是早知道,我这一路的赶路不就有味多了。”
  笠辛蹬他一眼,翻身下屋檐,稳稳踏在地上,并不打算理他。
  段朗追下来,只他的武艺不似笠辛这般好强,跳下的时候崴着了一下,“笠叔!笠大叔!你等等我呀!”
  笠辛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脚步到底是放慢了一些。
  “笠大叔,有件事情我不明白,你叫这赵小姐的父亲为先生,却将这赵小姐视为自家小姐,有侍为主的意思。这不是怪异吗?你武功这么高,大可入朝入军,便是江湖各大势力,若是你愿意,定也能奉你为客卿上宾,你却屈居平民之家,这却是为何?”
  笠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段朗,眼里闪过杀意。
  段朗却似没看到,“算了算了。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多管闲事。别那么凶嘛,反正这以后都是顾大人的麻烦。”
  这倒是给笠辛提了个醒。待赵崇的丧礼结束,不日就要入京,而面对的,可是号称智计无双的顾月承,只怪自己远离京城太久,竟渐渐失了警惕。
  并非段朗是多么敏锐的人,而是他这一路和笠辛相处,发现笠辛的身手竟有如大内,却只道是赵家家仆。这赵家若是权贵之家,有高手护卫,倒也不奇怪。可赵家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平民,这就显得很奇怪了。而更为奇怪的是,笠辛侍赵家女儿为主,对待赵家父亲却似乎并不在意。段朗甚至邪恶地想,不会这赵家小姐其实是笠辛的小崽吧?顾月承若是知道自己护了半天护了恩师的绿帽子,而人家生父就在跟前的时候,会是多么精彩的表情。
  段朗自以为完全窥得天机,朝着笠辛做了个将嘴巴缝起来的姿势,负着手,拖着略微有些瘸的腿,一拐一拐出去了,“夜还长,小爷去边上的罗市街喝酒去。”
  “但我的承诺依旧算数。”
  也不晓得段朗听见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赵令然再也没有见到那队人马,赵崇的丧礼如常进行着,好像第一天的群魔乱舞并未存在过。
  下葬的那一天,飘着细雨。一行人抬着棺材往迟麓山的一处小山头上走去,那里有一片墓地。赵崇先生以后就要葬在那里。上山的最后一家人家,是个开酒馆的,屋衙前斜支着一面三角形的布旗,红边黑底,中间一个大大的酒字。旗在雨里微微地来回打颤。
  这个季节,梨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骨朵,奶黄色的花蕊,缀在绿叶中,如冰清,清美至极。风大的时候,吹落了一地的花瓣,便犹如站在了整片的白玉缀上。枝头,燕子衔泥如一把进击的小剪刀飞快地穿越在一棵与一棵树之间。
  下了一些雨,山间的地有些泥泞,并不太好走。赵崇的墓头上,两边刻有竹子的图案。赵令然想,老头若是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这几天,赵令然缝了一个很丑很丑的玩偶,丑到她自己都嫌弃。她手肿着嘛,所以缝不好,丢到棺材的坑里面。土一抔一抔地下去,慢慢盖住了棺材的最后一丝模样。彻底入土了。
  赵令然挑了一朵好看的花,她最喜欢的花,放在赵崇的墓碑前。花还是被打得颤抖抖的,都要打坏了。她听到远处突然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一名中年妇女,紧紧抱着墓碑不撒手,旁边劝着的,似乎是她的孩子们。
  雨钻入衣襟里,背脊有些凉意。她的手被包扎起来了,都是大花和小朵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大惊小怪,嫌弃她红肿的猪蹄上又多了几个碍眼的洞洞。
  雨渐渐停,耳边突至林海的声音,这是陆地上的海洋。墓前上香了,墓的两级台阶上,第一级的正中间摆着铜炉,铜炉上燃着两支细细的红香,未燃尽的那一支苒苒地飘着青烟,直至最后,也燃尽。
  赵令然晓得自己很快就要入京了。这里有人要算计她,虽说如今是消停了,可能保护她的人在京城,她要去寻求她的庇护,到他的身边去。
  这话是大朵说的。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在人类社会里混,是要靠脑筋的。为了补补脑筋,赵令然找人把池塘里养的那一池子的鱼虾蟹,每天捞上来一些。她得在离开之前把东西都吃干净了。
  赵家还有些窖藏的陈酒,赵令然给刨了出来。只消一口,就犹如飞入云端穿梭,酣畅无比,再陪着小虾小鱼嘬一口,鲜美得很。
  除了一个坏处,好多了就容易做梦。做的梦还都是乱七八糟的。
  大花和小朵在自己的房间里叹气。
  小朵:“小姐又喝酒了,喝了酒就哭。”
  大花确定赵令然只是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不会磕碰到,将窗户关掉,“让她喝吧,老爷去世,小姐心里苦,白日里都没见她哭,如今借着酒劲儿哭出来也好,省得成日憋在心里,都快憋傻了。”
  “小姐听见你说她傻会生气的。”
  “那如果小姐知道我这么说她,我会生你的气。乖,早点睡觉,明早要赶路了。”
  在最后一个住在赵家的夜晚,大花和小朵没有跟着赵令然。独独这个夜晚,她没有喝醉,因为她出去了。赵令然趁着夜色摸到赵理家里,扮鬼将他们一家吓得够呛。
  她躲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家,尤其是赵理夫妻吓得脸色煞白的样子,捂着嘴直乐呵。
  可当她听到赵理嚷嚷着“一定是赵崇!一定是赵崇找我来报仇了!他在怪我气死了他!一定是他!”的时候,顿觉索然无味,翻身跳下离开了。
  赵令然如个幽灵游荡在三水午夜空无一人的街头,时不时还打个酒嗝,在石壁和石阶上传来回响。
  天不亮的时候她回到了赵家,她的房间里,一夜未睡,竟没有丝毫睡意,眼睛睁得滚圆地看着屋里的陈设,脑袋放空。
  稍微有一点点,一点点小伤心。
  赵崇那个老头子,还蛮会讨她欢心的。
  赵家的大门最终还是紧紧合上了。赵家的下仆不多,留下必要的看门的人数之后,就只剩下了老仆阿袁和大花小朵随着赵令然上京。走的时候,赵家西角的檐下的铃铛,在风中,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响了很久。
  三水镇的边界上,有一块界碑,上面刻着“三水”二字。出了这块碑,哪怕一步,就到了别的地界了。
  车队在这里停了一会儿。段朗过来同赵令然的打招呼,拱手作揖,笑道,“赵小姐安好。”
  大花小朵无言以答。
  马车里,传来某人轻微的,均匀的,调调转着弯的呼噜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天!
 
 
第11章 入京
  那日出了三水镇,段朗一行便快马先行一步了。他带来的人,一大半是顾府的家丁,是以留下跟着赵令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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