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子——花心者
时间:2018-09-17 09:33:32

  其实何钰怀疑他已经知道了,因为刚刚离的很近,他能看清顾晏生的长相,顾晏生肯定也能看清他的。
  不过他俩之前从来没见过面,即使看了他的长相,搞不好也认不出他的身份,除非之前了解过他。
  看他对丞相之子的评价,中肯表面,说明并不了解,顾晏生现下恐怕还在迷里雾里,猜测他的身份。
  何钰跃上墙头,他一个人还好,带着食盒不方便,所以要顾晏生帮忙。
  顾晏生收拾了一下,抬着食盒的底部,举起来还给他。
  何钰弯腰去拿,那食盒纹丝不动,他用了点力,还是拉不动,一抬头,发现顾晏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今天谢谢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好像有朋友了。”
  朋友?”何钰嗤笑,“谁跟你是朋友?”
  他用力一拉,将食盒夺了回来。
  “你应该叫我舅舅。”
  何钰一跃从墙头跳了下去,也没走,半倚在墙上听那边的动静。
  “我都没朋友,你还想有朋友?”
  说来尴尬,何钰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朋友,他也算是重臣之子,吹捧拥趸他的人不少,但要说真正谈心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有些事只能藏在心里,连元宝都不能说。
  他现在这个年纪,夸夸其谈政事,其实多少有些可笑,说出去恐怕会笑掉大家的牙。
  怎么说也才十二岁,过了年也不过十三,十三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但因为家庭原因,何钰早熟。
  就像他说的一样,父亲希望他早日成长起来,能与父亲并肩作战,分摊压力,所以刻意培养他。
  带他走南闯北,有事会先问问他的意见,若说错了,挨顿板子教训教训,说对了也会像模像样赏他。
  何钰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挨板子这么丢脸的事自然不愿意,所以他挖空了心思赢,斗,拼,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说他是父亲刻意培养出来的,那么顾晏生就是残酷的环境刻画出来的。
  一个是人为的,一个是大自然雕刻的,人为的固然精致些,但大自然雕刻出来的才能久经风沙大浪摧残。
  把何钰放在顾晏生这个环境,何钰不一定能活,但是把顾晏生放在何钰的环境中,他只会活的更好,这就是区别。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朋友。”
  墙后响起顾晏生如往常一样的声音,平淡中多了一丝空洞。
  自从母妃死后,他便抛弃了所有的感情,只要内心一有波动,便刺自己一刀,让心平静下来,久而久之心再也不会动荡。
  即便杀人,毁尸,依旧是平静一片,跳着稳定的频率,与往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方才竟然多跳了两下,想跟这人做朋友,是不长记性吗?
  从他出生到现在,被多少人骗过?
  当年父皇骗他说,将来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结果没几天将他打入冷宫。
  母妃骗他说,生儿快过来,母妃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甜羹汤,他喝完便疼了三天三夜。
  母妃在旁边笑的痴癫,说总算将他给毒死了。
  八皇子骗他说,你是我哥,我当然不会揭发你,转头就带了很多人打他骂他,成天威胁他。
  还有德明宫的冯正,明明说了是最后一次,结果每次都是最后一次,三天跑一趟变成了一天跑一趟。
  这期间还有很多人,多到磨光了他的善良,将他逼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世上哪有情啊爱啊之类的东西,应该只有利。
  顾晏生拔出匕首,在手臂上割了一刀。
  他刚刚犯了一个错,竟想着跟人交好。
  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嫣红的血顺着切口缓缓流下,与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细瞧下来颇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他那略微急促的心跳也终于平稳起来。
  “天晚了,都回去睡吧。”
  这是赶他走的意思?
  何钰抱胸,“给你一个忠告,二皇子的舅舅萧琅前几日打了胜仗,不日便回。
  传闻此人最念亲情,护短至极,若他回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翻案,你最近小心点,如果还有什么没消除的证据,赶紧消除。”
  顾晏生再怎么样也只有十二,当时一定会有疏忽,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他又提醒道,“至于德明宫那个红烟,我帮你处理了。”
  他那日与红烟说的话,红烟听了进去,不出三日就会来找他。
  他姐姐到底是皇后,身边的侍女给萧琅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刑,只要不屈打成招,其它都好说。
  何钰也是看中了红烟的潜力,且生的艳丽,给她时间成长,搞不好以后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正好我这两天闲着,帮你试一试萧大将军的深浅。”何钰单手拿剑,单手拿食盒,“我走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他本来把时间定在二更,哪料两箭搞不定顾晏生,临时换成四更,结果顾晏生又让他等了半个时辰,现在已经是深夜,何钰睡过一觉都撑不住,更何况顾晏生。
  他晃了晃没这么动过的食盒,凤眼瞥向景南宫的高墙上。
  这人性格还真是阴晴不定,琢磨不透啊。
  何钰摇摇头,提着食盒离开。
  深夜的月亮微圆,亮着淡淡的光,洒满一地。
  顾晏生捂住手臂,血从指缝里漫出,他却不甚在意,站在高墙内沉思,身上还披着何钰的长袍,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没还。
  夜色幽幽,冷风穿透衣物刺来,顾晏生拢起衣袖,看了一眼伤口。
  切的比何钰那刀还深,最少要疼几天,是他故意的,只有这样才能记住教训。
  疼的狠了,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它的,是他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若想成大事,只对别人狠不行,要对自己更狠。
  顾晏生垂下眼眸,几步回了房间,没点蜡烛,也看不见屋内的东西,但房间总共就这么大,他住了那么多年,即使闭着眼也能知道哪是哪。
  “娘。”他从厨柜里拿出药抹在伤口上,又用纱布简单包扎一下。
  “你说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情绪?”
  “只要不哭不笑不就行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
  何钰让他忆起了以前,说不清都是什么,反正乱七八糟,堵的心口难受。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放弃不该存在的情绪,难过和伤心,胆怯和仇恨,除了浪费时间之外,并没有一丁点的用处,还会影响效率。
  手臂上的伤抹了药,疼的不那么厉害,冰凉冰凉,竟觉得有几分舒坦。
  大抵是习惯了。
  顾晏生铺了席被,和衣而眠。
  另一边的何钰脚步轻快,不多时便到了凤秀宫。
  凤秀宫还是老样子,除了几个值班的太监丫鬟,静悄悄一片。
  元宝坐在门口,头倚在墙上,身上盖着何钰的狐裘,睡的香甜。
  外面刮着风,冒着寒,他本可以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睡,偏偏要出来博同情。
  何钰踢了他一脚,“少爷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起来迎接?”
  元宝一个激灵爬起来,脸上丝毫看不出睡意,“少爷回来了?”
  他赶忙把狐裘拿在手里,作势要给何钰披上,何钰嫌弃挥开,“上面都是你的口水,你自己留着吧。”
  元宝吓了一跳,少爷这件狐裘可是从东北极寒之地运过来的,珍惜异常,要是被他留下口水印子,即便少爷不说,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少不得要挨顿板子。
  元宝稍稍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没有啊少爷。”
  蠢。
  何钰先一步进屋,元宝紧跟其后,还在纠结狐裘上有没有口水的事。
  “去将炭盆端来。”何钰一直清醒着,身上倒是不冷,但元宝睡在外面,天寒地冻,醒来瑟瑟发抖。
  这厮不长记性,每次都来这出。
  何钰记得小时候他被父亲罚跪祠堂,夜里也是这么冷,元宝就倚在不远处的柱子旁等他。
  夜深人静,他忍不住困意睡着,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时不时打个冷颤,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叫他回去他也不回,坚持在旁边等着,弄的何钰满满的罪恶感。
  他小时候倔,喜欢跟父亲顶嘴,父亲一言不合便将他打发去罚跪,跪服了为止。
  何钰自己没怎么样,反倒连累了身旁的人,他母亲一个,元宝也是一个。
  元宝得了吩咐,将狐裘叠好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去端火盆,有点烫,他用了沾水的抹布垫起,端到何钰脚边。
  那火盆福泽一屋,何钰身上多了几分暖意,元宝也不冷了。
  “少爷,你的袍子呢?”
  何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元宝恍然大悟,“是不是又给哪个姑娘?”
  少爷经常这样,很小便懂的怜香惜玉,不知丢了多少件狐裘大袍。
  看来少爷这两天行踪不定,果然是看中了景南宫的姑娘,莫不是什么绝色美人?
  公主长的也是艳丽无双,都入不得少爷的眼,那人岂不是谪仙转世?
  元宝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正在给何钰加茶,那茶哧溜一声倒到桌子上,他还不知道,继续倒着,待反应过来,陡然发现他家少爷一脸玩味。
  “又再想什么呢?”
  元宝赶忙补救,“少爷我知道错了。”
  “还知道我是少爷?”
  元宝无奈,只得实话实说,“我在想未来少夫人什么样子?能把少爷迷的神魂颠倒,三天两头跑出去约会,连我都没带。”
  何钰表情微妙。
  元宝这厮是把他当成了什么?除了找姑娘还是找姑娘?
  “说出来吓死你。”他故意逗元宝,“你未来的少夫人心狠手辣,凶残至极,一言不合便与尸体同屋,弄死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啊!”元宝吓到了,“少爷,你怎么喜欢这样的。”
  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嗯?”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少夫人坏话。”
  何钰躺在椅子里,“去打点水来,洗洗睡了。”
  这个时辰再不睡,赶不上明天萧大将军凯旋归来。
  何钰简单洗了洗,打发了元宝,帘子一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去跟皇后请安,将昨天的事如实告诉她。
  “他真的答应了?”皇后面上稍喜。
  “答应了是答应了,不过还有一个麻烦。”何钰又将顾晏生杀害八皇子栽赃给二皇子的事说给她听,“二皇子的舅舅萧琅最是护短,若是知道自己妹妹受了委屈,肯定要将案子再翻一遍,能不能过了他那关,还不一定。”
  他心中有担心,所以才想去试试萧琅这人如何。
  只听说过是上一代的年轻才俊,何钰与周浩然加之许修竹是三小公子,萧琅却是三大公子之一。
  三小公子对三大公子,多少有些惴惴。
  “你方才说要出宫,便是为了这事?”皇后轻问。
  “嗯。”
  皇后娘娘站起来,语带担忧,“萧琅这人我听说过,不好对付,你千万要小心。”
  何钰点头,“姐姐放心,我不会跟他正面起冲突。”
  他擅长的是计谋,正面冲突等于找死,萧琅刚打了胜仗,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即便误伤了他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一个是治国之臣,一个只是大臣的儿子,还未成长起来,孰重孰轻还不明显吗?
  就像八皇子和二皇子,虽然是栽赃,但八皇子死了,二皇子只是受了轻罚,有本事的人和没本事的人,区别待遇本身就不一样。
  萧琅此人是皇上的得力干将,皇上一向偏爱他,曾为了他数次拂了众大臣的面子。
  当初尚国扩展土地,途径一个易守难攻的小国,那小国差人议和,答应每年上贡给尚国,也答应了开启城门让尚国的大军过去。
  众大臣觉得条件不错,请旨皇上,一来少造杀戮,二来得人心,三来省时省力,扩展土地的大业可以少费些时间。
  皇上本有意动,奈何萧琅那个杀千刀的突然站出来,说给他一月时间,攻进小国将整个国家占为己有,将来攻打其它国家也不用求人,自供自足足矣。
  因为那小国易守难攻,强行攻打耗时耗力,打的其实就是银子,国库要是不够,少不得要自掏腰包,众大臣自然不肯,一个劲的觐言。
  萧琅那厮一人战群舌,在朝廷上将众人骂的跟个孙子似的,气得几个年老的重臣险些撅过去。
  就这样皇上依旧偏袒他,因为人家有真本事,真的将那小国打了下来,期间要了无数兵权和银票,将所有反对他的大臣们宰了一遍。
  说好打了胜仗还回来,结果到现在没有音信,一句有本事找皇上要堵的众大臣说不出话,几乎成了整个朝廷上的公敌。
  行事作风桀骜不驯,恃才傲物,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可文可武,比他们三小公子有真材实料。
  “姐姐,时辰不早了,我先去了。”
  萧琅打了胜仗的消息三天前就传了回来,按马程算,快一点的也该到了,慢一点也就是晌午。
  他再聊下去,怕是赶不上。
  皇后娘娘颌首,“切记万事小心,若真的对付不了,便搬出咱爹。”
  何钰心道他爹就是亲自在萧琅都敢怼,更何况不在,除非有太保剑在手。
  不过太保剑至关重要,是镇守何府的东西,怎能随意让他带出,萧琅一句冒充的,就能将剑扣下,昧在自己府上。
  这厮一向土匪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何钰带着元宝,刚走出凤秀宫,迎面便与一道粉红色身影相撞。
  “何公子,我家公主有请。”
  是服侍公主的春梅,那日何钰落水,公主带的人里面也有她。
  何钰朝她身后望去,果然见不远处落了一顶软轿,他走过去行礼,“见过公主。”
  窗口的帘子拉开,露出一张俏丽的脸。
  “何公子,我问你,怎样才能当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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