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生是因为用了特殊药材熏陶,特别喜欢泡澡,一泡好几个时辰,拿着书,占用浴堂好半天不出来。
他有一身白皙通透的肌肤,在预料之中,况且现在正是嫩的年纪,没有胡子,远看如仙,近看如画,很干净的那种。
“你俩是男子,怎么能一样,文君是女孩子。”皇后摇摇头,“万一没控制好,练成五大三粗的模样,以后谁还敢要她?”
何钰挑眉,“稍稍练练便可,用来防身。”
难道猜错了,文君是女孩子?
姐姐并没有瞒着他什么?
可没有瞒着他的话,为什么几次三番防备着他,怕他给文君换衣裳?
“这样还差不多。”稍稍练练还可以答应。
“姐姐。”何钰决定捅破那张纸,“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皇后错愕,“你怎么会这么想?姐姐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关于小文君。”何钰给她提醒。
“小文君怎么了?”皇后眨眨眼。
何钰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姐姐,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给小文君换衣裳?”
这点真的很奇怪,如果真的没有事瞒着他的话,为什么不让他给小文君换衣裳,平时玩的时候也是,晚霞一直跟在附近,似乎随时准备着一样。
皇后噗嗤一声笑了,“你都多大了,文君是女孩子,当然要避嫌了,还以为你小啊。”
是啊,男女有别,虽然文君才两岁半,但只要是女孩子,何钰都要避嫌。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姐姐并不知道他是女孩子,何钰自己知道,所以潜意识里觉得无所谓,想给文君换衣裳,但是晚霞和姐姐不这样想,为了文君的清白,阻止他是理所当然。
所以就是一场乌龙吗?
何钰翻个白眼,“姐姐怎么不早告诉我,我都没这种意识。”
“你玩的这么开心,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的雅兴。”皇后站起来,“你没发现就是最近才开始这样的吗?原来文君小,倒也无所谓,如今她都快三岁了,三岁的孩子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记忆,你想叫她以后回忆你,是个看过她身子的舅舅吗?”
何钰无语,“我哪有,没看过。”
原来小的时候也没看过,忙着赚钱,也不方便来,小文君那时候认人认的厉害,只叫姐姐和奶娘抱,他只要一抱就哭。
许是来的次数多了,长大后的文君终于记住了他,开始让他抱抱,跟他一起玩耍。
“听你这意思是想看喽?”皇后揶揄道。
何钰连忙摇头,“姐姐,你也拿我开玩笑?别看我平时不正经,其实我不近女色。”
“你近不近女色我不知道,不过……”皇后看向外面,眼神意味深长,“钰儿,你对太子有点特殊啊。”
连姐姐都看出来了?
“我俩情同手足,自然了。”何钰也没隐瞒。
“只是这样吗?”皇后目光越发悠长,“我看不尽然吧。”
她与何钰差的年龄有些大,几乎是看着何钰长大,何钰表面看来花花公子似的,实际上做事极有分寸,从来不开这种玩笑,也没见他跟别人这么好过,好到仿佛穿一条裤衩,开那种玩笑俩人居然都习以为常。
他俩是什么身份?一个太子,一个丞相,如果换成了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再者说俩人能混到这个地步,自然是有本事,会做事的那种,能容忍对方喊自己媳妇,太子对何钰感情怕是也很特殊。
只是两个愣头青没发现而已。
“嗯?”何钰没反应过来,“还能有其它感情吗?”
他将顾晏生当成兄弟,铁哥们的那种,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关系也确实比别人都好,但也仅此而已,何钰从来没瞎想过。
皇后回头瞧了瞧他,何钰眼神无辜,皇后瞧了半天,没发现她想看的内容,忍不住叹息一声,“算了,这是你俩的事。”
迟早会发现,只是早晚而已。
许是现在不考虑这事,所以俩人都没发现,何钰是心大,顾晏生是即便在乎,在乎的可以为何钰做任何事,即便去死,他还是不会发现,以为是兄弟情。
就是这么固执。
皇后因为何钰的原因,经常来东宫,都是顾晏生招待她,接触的多了,对顾晏生自然了解一些,缺根筋似的,情情爱爱是他理解不了的东西。
就好比萧将军因为同情照顾周筱,他理解不了,她爹因为她娘,放弃前程留在京城,他也理解不了。
她自己可以为了照顾生病的文君衣不解带好几天,他更理解不了,但是如果何钰生病了或者有难,他会毫不犹豫帮忙。
为了何钰几□□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亦或者不管不顾放下一切去找何钰,回过头来又会疑惑,为什么萧将军这么笨,会因为同情照顾周筱,为什么她爹这么蠢,为了她娘留在京城,为什么她这么傻,为了照顾孩子几□□不解带。
他始终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自己这么笨这么蠢这么傻,为了何钰不眠不休,不管不顾,只为了照顾何钰?
没有人提醒,他不会发现的,不,即使有人提醒,他还是会以为这是兄弟情,兄弟情到不了这种地步,但他不会这么以为。
何蓉突然开始为俩人发愁起来,就这样,将来怎么办?
难道真要做一辈子兄弟,互相不娶,后半生都当光棍?
虽然俩人都是男子,在一起有违天道,但只要何钰幸福,她都可以接受,并且支持。
她是看着何钰长大的,从来没见过何钰这般开怀无心结无拘束,肆无忌惮的样子,也许太子是适合他的。
“现在几时了?”
“刚到未时,怎么了?”何钰问。
“饭点了,文君也该吃饭了。”皇后借了一把伞,“他最近喜欢我做的芙蓉羹,没有芙蓉羹闹着不吃饭,我先回去了。”
何钰点头,“姐姐慢着,小心路滑。”
他喊来外头的丫鬟,“你去送送皇后。”
那丫鬟领命,急跑两步追上,搀扶了皇后小心走在雪地里。
元宝现在是他的心腹,帮他管着生意上的事,比他还忙,已经不跟在他身边了。
听说他跟何晓相处的不错,俩人各顾一边,配合默契。
“又在想什么?”何钰略一出神的功夫,便见顾晏生手里端着几样小菜过来。
“刚刚姐姐说了些很奇怪的话。”何钰实话实说。
“怎么奇怪了?”顾晏生将东西搬进屋里的桌子上,一一摆好。
“她说我们俩可能不止兄弟情,还有其它感情。”何钰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俩除了兄弟情还能有什么感情,“你知道是什么感情吗?”
顾晏生将酒放在炉上温着,“难道是亲情?”
他俩虽然没有血脉关系,但是胜过亲兄弟。
何钰颌首,“有道理。”
他刚点完头又摇头,“姐姐特意这么说,应该不止吧,莫不是爱情?”
顾晏生手一顿,“那是不可能的,别瞎想。”
何钰哈哈一笑,“我也觉得,姐姐想太多了,咱俩怎么可能有爱情呢,知我者非顾兄也,来,干一杯。”
姐姐自己的爱情都看不准,更何况他俩的,一定是她看错了。
“何兄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的想法,咱俩是不可能有爱情的。”顾晏生举起杯子,脸上尤带着笑意,“干杯。”
第243章 月上梢头
“干杯。”何钰跟他干了一杯又一杯,一小壶的酒立马见底,许是喝的多了,俩人丢掉白天的繁文缛节,越发没有规矩,何钰叫顾晏生给他倒茶,夹菜,顾晏生也不拒绝,依言照办。
何钰甚是得意,“当今世上只怕只有我能使唤太子了吧?”
顾晏生招来人添了一壶酒,又将人挥手,自己给何钰满上,“使唤太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去……使唤皇上。”
后四个字十分小声,何钰险些没听到,“会有这一天的,等你做到了,我继续使唤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兄也给我倒一杯。”顾晏生杯子放过去。
何钰哈哈大笑,“互相使唤,我使唤太子,你使唤丞相。”
他也给顾晏生倒了一杯,推到顾晏生面前,顾晏生伸手拿了一下,那手居然捞了个空,他似乎有心事,喝着喝着表情越发古怪。
“怎么了?”何钰问。
顾晏生盯着酒杯看,“我在想爱情是什么样的?”
“你想知道?”何钰突然凑过去。
“嗯。”顾晏生抬头直视他。
“我教你。”何钰越凑越近。
桌子小,他依过身子,脑袋朝前挪去,慢慢接近顾晏生,顾晏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配合着没动。
两颗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咫尺距离,似乎只要轻轻撅起嘴,就能亲在一起。
桌子中间立了一根蜡烛,被俩人的气息吹的左右摇摆,因为鼻梁和脸部线条的原因,怕撞在一起,何钰歪起脑袋,近到半指距离时他突然收回上半身,“差不多就是这样,亲一亲,睡一睡就是情侣之间干的事了,因为咱俩不是情侣,所以就不亲了,点到为止的演示一遍。”
何钰叮嘱他,“以后要是有人想亲你,摸你,就是对你有意思,你要是也喜欢他,就亲回去,摸回去,要是不喜欢就赶紧拒绝,千万不要被别人占去了便宜,如今长安不知道哪刮的邪风,流行养男宠,就顾兄这模样还是少出去为妙,免得被人抓去当男宠。”
顾晏生失笑,“何兄也是,以后也少走夜路,免得被人抓去当男宠。”
他俩一点自觉都没有,外头之所以盛行男风,就是因为他俩。
他俩断袖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全是类似的小本本,因为俩人身份尊贵,便有种传言,玩男宠的都是贵人。
许多人即便不喜欢男人,为了面子和赶时髦,也会在府上养个一两个。
说来也怪,他俩断袖的事从宫里传到民间,又从民间传到朝廷,怕是早已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竟也没找上他俩。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也许是何钰经常流连于花楼,破了传闻,所以皇上没起疑心吧。
“顾兄还有心事?”何钰自己想着事情,发现顾晏生也在想着事情,俩人不说话,气氛一时冷淡了下来。
“何兄有没有这种感觉?”顾晏生慢慢说,“有时候看到朋友去找别的朋友,心里不好受?”
他的朋友只有何钰一个,虽然没点明,但肯定是何钰无疑。
何钰出去逛花楼,找别的朋友,跟女孩子调笑,他都会不舒服。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总之很难受,仿佛鱼刺卡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何钰一惊,“你也有这种感觉?”
虽然顾晏生朋友很少,但他喜欢看书,一看好半天,谁都不理,何钰就会有一种,我居然连本书都比不上的感觉?
顾晏生还喜欢养花种地,顺便喂喂鱼,一天的生活十分充足,没有一点空闲,何钰有时候过去,发现他在养花,再过去,他又在喂鱼,每次都有事,搞得他不好意思总上门打扰。
顾晏生对待下人也很亲近,他自己没有想法,但是别人有,打扫门窗的宫女会透过窗户偷看他,浇水施肥的宫女故意将水施的极厚,犯一点点小错,顾晏生便将人叫过来,耐心的指导,什么花浇多少水。
何钰经常来东宫,其实都看在眼里,奈何顾晏生从小缺爱,在这方面迟钝的很,除非像红烟似的,主动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否则他看不出来。
“有时候会羡慕顾兄,有这么多人喜欢,有时候也会替顾兄惋惜,顾兄一个都不喜欢,大多数时候希望顾兄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看书便是,别到处勾引小姑娘,你又不爱她们,叫人徒增忧伤做甚?”何钰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酒真的能壮胆,虽然没喝醉,可有‘喝酒了’这三个字撑腰,明个儿顾晏生要是介意,便拿酒来推卸责任,所以喝酒前和喝酒后有这么大的区别并非是真的醉了,单纯是大家都跟何钰一样的心态。
“我还没说何兄,何兄倒先说起了我。”顾晏生也有话说。
“喝花酒的人是你。”
“勾搭小姑娘的也是你。”
“连男子也不放过的还是你。”
“等等!”何钰插话,“我什么时候连男子也不放过了?”
“男风盛行就是从你楼里开始的,第一个拍卖男子的也是你,你敢说你没有参与?”顾晏生反问。
“胡说。”何钰反驳,“这事我不知道。”
何钰自从被抓进牢里之后,生意就交给了元宝,“可能是元宝的主意,跟我没关系。”
“好端端的,元宝怎么会想到招男·妓?”顾晏生瞥他,“还不是有启发。”
“那也是启发咱俩啊,咱俩断袖的传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有错,不能算我一个人头上。”何钰有些气愤。
逛花楼,勾搭姑娘倒也认了,连男人都不放过绝对是诬陷,这个锅不背。
“何钰。”顾晏生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似的,幽幽喊了他一声,“你说咱俩是不是……”
“绝对不是。”何钰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俩这一番对白,有种互相吃醋的感觉,何钰不喜欢有人喜欢顾晏生,顾晏生同样如此。
他不让何钰找对象,除了他说的种种原因,还有他自己的原因,何钰找对象他不舒服。
“咱俩又没有接过吻,也没有上过床,算什么情侣,又是哪门子的爱情?”何钰坚持认为只要不接吻,不上床就不算爱情。
只要他俩不越过这个底线,就始终是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