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黎也赞同程夫人的最后一句话，这个世界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存在绝对公平可言，可这也不能说程夫人做的就完全没有错。
“既然您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我也想和您说道说道，说起来您的女儿和蒋正阳也是同道中人，只不过她受到的伤害更多，如果当初你们程家同意他们离婚，之后的车祸不会发生。”
“你现在只不过是把对女儿的愧疚，强行转化成对蒋家人的怨恨而已，您不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这种人，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蒋正阳无辜吗？当然不无辜，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死有余辜，可是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死在蒋家，不该死在周桃手里。”
“我看您不仅想办法让周桃的孩子没了，大概还对她做过什么，您想为女儿复仇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周桃也是个无辜的人，她只不过是恰好卷进了这场风波，不知道您看着程蓉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周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无辜？哈哈哈哈，她哪里无辜了？”
一向端庄镇定的蒋夫人，突然仰天大笑，声音尖锐切刺耳，许黎忍不住当着她的面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完全能去演童话故事里的反派人物了。
“我的女儿躺在病床上，她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蒋正阳的床，还想给他生孩子，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她配得上无辜这个词吗？”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主动爬上了蒋正阳的床，您的女婿什么德行，您该比一般人了解，如果他看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有说不的权利吗？报仇没有什么错，可你利用了无辜的人，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你以为这一切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那有怎么样？现在人都死了，而且我没有出手，没有打过她，没有骂过她，就算警察来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已经彻底封魔的程夫人，许黎低头叹了口气，捏捏鼻梁脸上和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疲惫，她原本是想可怜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发现对方不需要她的可怜，甚至会在将来成为她的麻烦。
毕竟像程夫人这种为了报仇而无差别攻击、利用她人的性格，保不齐她和蒋钺就成了下一个目标。
“是的，警察不能怎么样，可是…您相信报应这个词吗？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从程蓉他们车祸的时候，我就相信了。”
女儿的车祸，一直是程夫人心里难以愈合的伤口，一听这话脸上瞬间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黑雾，再加上她一身黑色长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才棺材里爬起来的女鬼，相当的恐怖瘆人。
“你少提蓉蓉，别以为你现在成了蒋钺的老婆，就能真得坐稳蒋太太这个位置，看看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吧，她曾经也像你这么天真。”
闻言，许黎还真正转头往里看了一眼，蒋夫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低头看着自己的病号服，嘴角带着温柔的浅笑。
“我和蒋钺的感情就不劳您操心，今天还说说说他们几个人的问题，程蓉结婚前就知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为什么义无反顾的嫁给这个男人，我想…这也和您脱不了干系吧？毕竟当时如果程家和蒋家联姻，对你们来说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婚后她过得并不幸福，年轻的程蓉有没有和您提过离婚的事？有没有赌气回娘家，您作为她的亲生母亲，那个时候是怎么安稳她的？是不是再说，男人有钱之后都这样，劝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总把一切都怪在别人头上，就和你的女儿一样，犯了错不知道即使止损，还要一错再错。当初，她流产后，有没有和您提过离婚的事，可你为了保住程家，硬是不同意，甚至不肯接她回自己家疗养，生怕女儿回家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踏进蒋家的大门了。”
“与其说是蒋正阳毁了程蓉，不如说是您这个亲生母亲一直在诱导她往绝路上走，好多次她有回头的机会，可您用所谓的母爱堵死了她的去路，逼她一步一步的踏上绝路。”
“明知道她在蒋家不开心，明知道蒋正阳对她不好，明知道她想回家，可你就是不肯，不愿意。您不是想替程蓉报仇吗？我现在给你指一条明路，她不止蒋正阳这一个仇人，为什么你每天在她病床前呼唤她的名字，她都不愿意睁开眼看你一眼。”
“为什么你每天以泪洗面，可她就是闭上眼不肯醒来，到现在您还不明白吗？她不想看见你，她不想面对你这个绝情的母亲，她爱你所以没办法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没办法忤逆你的选择，可她也恨你，恨到不肯回来这个世界，不肯睁开眼给她自己一条生路。因为她害怕，害怕醒来之后，她的妈妈还会逼她去死，您明白了吗？”
第92章
看着落荒而逃的程夫人, 许黎扶着墙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是她变态，是这个老妇人先恶毒，弄死了蒋正阳和周桃，竟然还觉得不够, 现在还跑医院来刺激病人，万一这两个老人没坚持住一命呜呼，蒋钺能气得吐血。
担心那个疯女人什么时候再来, 她急忙去赵季平办公室, 敲了门就往里走。
“特护病房是可以设立探视名单的吧。”
“你要做什么？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我倒是想啊！”
许黎把刚才的事和他讲完，看着赵季平发蒙的表情，急的拍了下桌子。
“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从今往后只许医护人员和蒋家的人进他们俩的病房，我真的担心程蓉她妈妈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她现在完全丧失理智了。”
“你跟我来, 我去找护士长。”
他平常是负责做手术的，这种病房的事都不归他管，许黎跟着他到护士台反应了现在的问题，解决完医院里的事，她才开车去公司。
许黎以往去RJ比较多, 自从蒋钺执掌公司大权后，她几乎没来过蒋家的大本营，所以…在楼下就被拦住了，因为她没工作证, 这个时候她也做不到厚着脸皮摘下墨镜说自己是蒋太太，让安保给自己开路。
想想之后只能走到角落里给蒋钺的助理打电话，“许老师？”
结婚都大半年了，这助理对她的称呼还是没有变，依然是几年前她在给RJ拍广告的时候的代号。
“我…我在公司楼下没有工作证。”
“你直接上来啊，他们应该认识你的。”
助理觉得，就算许黎和蒋钺还没结婚，那些人也不可能拦她，毕竟她是许黎，现在最火的女演员之一。
“这样…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直接上来，蒋总在开会，我在电梯门口等你。”
对方执意如此，许黎只好挂了电话摘掉墨镜往回走，当保安看清她的脸后，愣了一下接着让她从旁边的通道进去，第一次干这种事，她觉得超级尴尬，连连和对方道谢。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在想一会儿见了面要怎么和蒋钺说，这话貌似不管怎么说，都有些惊悚，任谁也想不到以往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有些软弱的程夫人竟然有这种心机和手段，她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就让整个蒋家陷入泥沼之中。
电梯门一口，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脸微笑的助理，对方点点头给她带路。
“您怎么过来了？”
他知道许黎杀青回清北市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会来公司。
“我刚去了医院，顺路过来看看他，顺便问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今天一早，许云心就收拾东西回她自己公寓了 ，走得很急，一副生怕被他们夫妻俩留下来当保姆的样子，所以今天的晚饭还完全没着落。
“您现在都会做饭了？”
看着助理惊讶中带着欣喜的表情，许黎撇撇嘴很想翻白眼，“不会，我打算叫外卖。”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就是好奇，之前蒋总点评过您做饭的样子，我还以为几个月没见，您这厨艺已经突飞猛进了。”
“他是怎么说我的？”
闻言，助理故作姿态的仰着头思考，半晌后幽幽的说。
“他说您做饭和打仗一样，吃番茄炒蛋还能补钙。”
这下子，许黎是真的忍不住了，戴上墨镜后翻了个白眼，番茄炒蛋还补钙？不就是在说她把鸡蛋壳打进蛋液里的事嘛，这种小事她就干了一次，匠人匠人干到处宣扬，这个男人真是欠虐。
“蒋总还在开会，您先进去坐坐，是喝咖啡还是茶？”
“有白开水吗？”
“您稍等，我去给您接水。”
许黎点点头，助理笑眯眯的退出去，她咬着嘴角环顾四周，鬼使神差的走到办公桌前，拉开蒋钺的真皮座椅，支着脑袋无聊的看着电脑桌面，助理把水送进来之后就去忙工作了，百无聊赖的她拉开抽屉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藏什么秘密，结果搜罗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除了烟和打火机，剩下的都是文件。
蒋钺开完会，听助理说许黎来了，急忙把文件拍到他胸口，快步往电梯口走，剩下人看着他匆忙的样子，都是一脸懵逼，忍不住凑过来打探。
“蒋总今儿怎么了？”
助理抱着文件，高冷的瞥了眼周围好奇的几个部门经理，摇着尾巴走掉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担心说了之后蒋钺找自己麻烦，别看总裁平时很好说话，一遇到许黎的问题比谁都严肃。
蒋钺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许黎坐在椅子上，用食指戳他的键盘，听见动静她把头抬起来，直愣愣的看着他，随后嘴角上扬笑着打招呼。
“开完会了？”
“你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在忙啊，事实证明你确实在忙。”
说着，她推开椅子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却被蒋钺制止住了。
“没事，你坐吧，我靠在桌子上也行。”
“哦，那我再坐一会儿，你还有多久下班，我有点事不得不和你说。”
靠在桌边端起杯子喝水的蒋钺转头看着她，“什么事？”
“今天…程蓉她妈妈去医院了，我终于弄清楚蒋正阳为什么会发疯似的把周桃的孩子打掉了。”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蒋钺也该猜得到，只见他喝水的动作停下来，把杯子放回桌上慢慢的站起来。
“是她鼓动周桃回蒋家的？”
“应该是吧，我没问，但她一副蒋正阳罪该如此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是她找周桃说了什么。今天如果不是我拦着，估计她还会进病房和蒋夫人谈谈，我已经叮嘱医院那边多注意探视人员了。”
“谢谢。”
如果蒋夫人或者老爷子再出什么事，蒋家的股票能跌回地心，到时候不管他再做什么，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想想接下去怎么做吧，现在你这么忙，肯定腾不出手来收拾程家，我会每天去医院，尽量看着两位老人家，不过我觉得程蓉她妈妈，最近可能没时间去医院了。”
“为什么？”
闻言，许黎一脸纠结的揉着面前的纸张，低着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医院里的那些话，全是她临场发挥，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那些话真的有可能把情绪不稳定的程夫人逼疯。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在医院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吧？”
依照她能动手就绝不BB的性格，蒋钺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程夫人气势汹汹，最后许黎一怒之下给了她一个过肩摔，短时间内她都走不出病房。
“哪有？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
话音未落，便是一记响锤，蒋钺捂着大腿直吸气，“你还不承认？”
“谁让你和助理说我做饭把鸡蛋壳打进碗里的？你以后再也不用指望我会进厨房，别指望我给你端茶倒水，你自生自灭去吧！”
“咱们什么时候聊做饭的话题了？现在不是在说医院的事吗？你跳转话题的速度太快了吧。你把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至少没动手也没动脚，就是说了些扎心的话，而且是很扎心的那种。”
“比如说？”
难得见他对个工作之外的事，还能表现出这么强的兴趣，许黎咬咬嘴角犹豫半天，把自己今天怼程夫人的话，简单的说了一些，最后蒋钺吸了口气，抿着嘴给她竖起大拇指。
“在剧组台词没白背啊，再接再厉。”
许黎气得抬手想打他，都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简直是找打。
“你小心点，她现在疯疯癫癫的，还是早点做准备的好，本来想晚上早点回去给你炖汤，结果你在外面编排我的厨艺，所以今晚还是在外面吃吧，你快点忙工作，今天别加班。”
说着，她推开椅子站起来，拿着包往旁边的走，把地方给他让出来，之后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蒋钺坐在椅子上办公，时不时有人进来找他签字或者问一些事，进屋后目光都会在许黎身上做一个短暂的停留。
出了门之后，就和其他同事议论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切，之后就有不同部门的人，用不同的理由敲开蒋钺的办公室，渐渐地他也发现哪里不对劲，想了想之后开始收文件。
“收拾东西，去吃饭吧？”
“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这些东西我带回家看也一样，外面冷你把外套穿上。”
许黎点点头，把手机收起来装进包里，穿上外套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一拉开门就被外面的人吓到了，当然大家也被他们吓到了，干巴巴的笑着问蒋钺。
“蒋总，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开会说的事，你们多注意，我先回去了。”
在周围人羡慕惊讶的眼神中，两个人不慌不忙的走进电梯，许黎后悔没一开始戴上墨镜再出来，她鼓着腮帮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下次，我再也不来你们公司了。”
“为什么？”
“人太多，尴尬。”
“你还怕尴尬？你不是个演员吗？人多说明你火啊。”
“那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