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100层就不一样了，分别是前期投资部、规划设计部、财务决算部等不需要外勤工作的部门，虽然部门多，但几乎都是坐办公室的，一个个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图纸就是各种EXCEL报表，而且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就连空气都比下面一层更闷，唐糖只觉得非常压抑，她有点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分配在这一层做前台。
走到前台秘书室时，丁桦介绍这是新来的101层前台。
一大帮人热情地过来跟唐糖握手，其中有人说道：“还好我们小周去洗手间了，否则可要伤心透了，她可是老早就希望去101层做前台了。”
“101层的活不好干哟，铁打的董事长流水的前台，伴君如伴虎啊……”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唐糖，眼神充满同情。
唐糖听了一耳朵的唠嗑，最后在这么多对话里理出来一条有用的信息，就是他们嘴里的小周是这里的员工，而且可能对冯峻有意思，一门心思想去101层当前台接近他，但是冯峻似乎已经换了好几任，而这个小周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机会……
“这是谁？”一个女孩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
周围瞬间没声音了，各归各位。只剩下唐糖和丁桦站在中间。
朝门口看去，一个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体态优雅走了进来，唐糖站在她旁边，简直就像老师和学生。
女孩眼皮都未抬地问丁桦：“丁经理，这是新来的员工啊？”
丁桦摸了摸鼻子：“嗯，101层的前台。”
女孩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丁桦打哈哈：“小周，你们虽然在不同楼层，但是工作性质一样，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小唐你以后跟着小周多熟悉熟悉。”
原来这女孩姓周。
唐糖还未挤几句客气哈寒暄，小周鼻子里哼了一声：“丁经理您就别讽刺我了，你们101层都是伺候领导的，跟我们哪能一样？只不过……为什么要招一个残疾人？”她瞄了一眼唐糖手上的绷带。
唐糖解释道：“这是小伤，我……”
女孩却不想跟她多说，坐自己座位上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敢跟一个部门经理这么说话，但是唐糖不能问，只能默默把疑问藏心底。
丁桦装没听见小周的阴阳怪气，他本就不准备多停留，又说了几句就带着唐糖往楼上去了，路上嘀咕着：“这个周玲要不是她伯伯是股东之一，这种惹人厌的嘴脸早就让她收拾收拾滚蛋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丁桦从刚才到现在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比较沉稳的，现在倒是不避讳她，当面对着这个周玲恨不能咬牙切齿。
“以后遇到她差遣你欺负你，不用睬她！”
唐糖哦了一声，心想着你是经理啊当然可以不睬她，但是她不行啊，人家有靠山她可没有，万一周玲借着工作的由头要差遣自己帮她办事，她还是不能拒绝的。
丁桦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理了理领带，电梯到达顶层时，揉了揉脸，瞬间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唐糖：“……”
最后她被带着到各位领导办公室转了一圈。
财务总监严旭不在，两人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口，她往铭牌上瞄了一眼：总经理冯川。
丁桦敲了敲门，声音比刚才电梯里骂人时暖了好几度：“冯总。”
里面的人低低嗯了一声，两人推门进去，她看到这位冯总经理把衬衫袖子卷得老高，正拿着个三角板在一张比桌子还大的图纸上画着什么，冯川抬头时看到唐糖，瞬间笑了：“唐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个冯川笑起来真好看啊，唐糖突然也很好奇某人笑起来的样子是怎么样的？这两人是亲兄弟，笑起来应该差不多吧？
不过让冯峻面带微笑这种事情，想想也是蛮惊悚的，还是算了吧。
丁桦先前就知道唐糖是认识董事长的，所以看到冯川跟她认识，他并不觉得奇怪。
倒是唐糖有点不好意思：“冯总，您好。”
冯川用手掌撑着三角板的一端，聊天一样的语气：“到这里上班路程方便吗？”
“还行，地铁三站路就到了。”
冯川点点头，还要说什么，桌上的座机响起来。
聊了几句似乎在讲技术方案，丁桦见他忙着，于是跟他打了个手势，就带着唐糖出去了。
“领导们平时也这么忙啊？”
“当然，你以为国企那么轻松啊？不过跟冯董相比，总经理和副总们还算比较轻松了。”丁桦带着她往里走，“周六加班是常事，你可要做好准备。”
唐糖睁大眼：“周六加班难道前台还要来啊？”
丁桦非常严肃地说：“其他人可以不来，前台一定要来。”
“……”
“要不然谁给冯董倒茶倒咖啡？”
卧槽……他自己没手啊？他又不是植物人。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门口虚掩着，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这几天的事情这么少？”冯峻大概在看日程安排，“林市大学投资的事情怎么样了？”
“本来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何主任说突然有个外商过来，也要捐钱造体育馆，出价比我们高，何主任说他很为难，如果我们还是维持原先的价，那么冠名权可能会给他们……”
“人心不足蛇吞象。”冯峻冷哼着，“把好好的一所学校搞得全是铜臭味！”
站在门外的唐糖都觉得气氛很凝固，丁桦蹙着眉，心想着既然老板心情不好，要不要等会再过来。
这时，冯峻的声音又传出来：“跟这个外商约一下，过两天我跟他们去谈。”
“冯董，我刚跟他们联系过，他们CEO现在在香港，后天就要飞往美国，只有明天有空。”
“哗啦”一声，里面传来一阵文件夹砸地上的声音。
“你他妈是让我明天就去香港？怪不得这周都没排日程？”
“不是我的主意啊老大……是对方说必须你亲自去，否则不谈。”
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丁桦站门口觉得很尴尬，只好有话没话地轻声跟唐糖说：“里面的是冯董的助理金鸿，以后你可能会经常看到。”
唐糖想到刚才在冯川隔壁的一个办公室门上好像也写的一个助理名字：“冯总的助理金伟和冯董的这位助理是兄弟吗？”
丁桦笑了笑：“你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然而他们不是兄弟。只是因为他们的姓氏比较吉利，所以当时召的助理都是姓金。”
唐糖瞪大眼：“还能这样？我现在去改一下姓来不来得及？”
丁桦想笑，但是又碍于吵到办公室里的人，只好捂着嘴偷笑。
唐糖：“……”看到他的笑容，唐糖有一种自己好像是个傻逼专引人发笑的懵逼感。
等丁桦笑够了，她又问：“那么冯董有几个助理啊？”
“本来公司配的是两个，一个行政助理，一个生活助理，但是他说他又不老，生活尚能自理，所以，就只配了一个。”
唐糖听到尚能自理的时候，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笑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丁桦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唐糖对他吐了吐舌头。
两人都没想到，在她吐舌头做鬼脸的时候，门开了……
金助理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门被打开，唐糖做鬼脸的方向刚好对着里面的那张面瘫脸，她顿时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看到冯峻本就没表情的脸，在看到她伸在外面的舌头之后，居然微幅地抽搐了一下。
唐糖恨不能咬舌头自尽。
丁桦看到门开了，连忙站起身，跟前几次一样，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只是这一次的力度比前几次要小一些。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进。”
唐糖的心莫名其妙地一抖，隔着门都能感觉到这个神经病心情不好。
深呼吸了几口，跟着丁桦进去。
房间很大，尤其是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阳光明媚。一眼望去，窗外都是其他建筑物的屋顶，当真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这个办公室有让人迅速安静下来的压迫感。她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站在房地产大佬的办公室里，以后的办公地点，就在距离他不远的那个小卡座。
冯峻坐在办公桌后面，受这里格局遮挡的影响，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似乎正在什么东西上签字，左手边的文件已经堆成小山一样……
丁桦走到他面前，低头轻声问候了一句：“冯董，今天唐糖来报道。”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份简历，端端正正放在冯峻面前。
冯峻似乎余怒未消，头也未抬，甚至连姿势都没动。
唐糖正在怀疑这人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呢要不要自己也寒暄一句？面前的人突然赏给他们一个字：“坐。”
丁桦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倒是唐糖有点不好意思……
冯峻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还要我给你搬凳子？”这么冷冰冰，仿佛昨晚亲她的另有其人。
唐糖已经习惯了他的精分症，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屁股只占三分之一。
两人等了五六分钟，终于等到冯董事长有空，他放下文件，拿起面前的简历瞄了一眼，问：“你叫唐糖？”
丁桦：“……”
唐糖：“……”
冯峻瞥了唐糖一眼：“你舌头很长？需要跟我炫耀？”
这人是不是又犯病了啊？
冯峻不停地翻着简历，虽然简历只有一页：“高中毕业？”
“是的。”简历上有写啊，大爷。
冯峻倒是没说什么：“为什么离开先前的保险公司，选择来冯氏应聘一个前台？”
我去……这不是你让郑伟炒我鱿鱼的吗？不是金助理跟她说让她来做前台的吗？唐糖怀疑要么是金助理传错话了，要么是冯峻在玩她。
虽然不知道冯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不能这么说，斟酌了一下回答：“先前离开保险公司，不是觉得那里不好，只是觉得那儿的环境不适合我，希望能在冯氏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
职场守则第一条：不能说老东家坏话。
冯峻对她的回答没有表示什么，等她回答完，他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简历，问：“有没有男朋友？”
唐糖愣了愣，马上看向旁边的丁桦，这种问题在不相干的人面前问合适吗？丁桦一脸八卦炯炯有神看着她。
“……”
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目前没有，中学时暗恋过一个。”
冯峻冷眼看她：“就是那个江一渠？”
“……”
“为什么没有跟他表白？”
“这个……能不能不回答？”
“当然。其实这三个问题你都不用回答。”
唐糖：“……”这混蛋是故意的吧？！
第30章
被董事长彻底玩了一把, 唐糖一个上午坐在自己位置上, 心情不怎么美好，而且，刚才全程旁观的丁经理看着一本正经，回去后很有可能会把她的面试过程当笑话一样跟人分享呢。
算了, 笑话就笑话吧，别人在聊天八卦的时候，她要努力工作。
这么一想, 定了定神。
唐糖的座位类似开放式的吧台, 斜对着冯峻的办公室，门缝偶尔打开的时候，刚好能看到他超大的办公桌。
她发现冯峻真的很忙，一上午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高管们像是排了队似的过来找他, 来去匆匆。金助理时不时过来叫她打印复印材料, 她还得视情况进去给里面那个傲娇霸道的精分小妖精添茶倒水倒咖啡，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她才得以喘一口气。
正当她瘫在座位上思考中午出去吃什么，有人突然走过来：“怎么样，还习惯吗？”
唐糖抬头, 看到时财务总监严旭，顿时乐了：“旭哥，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回来了？”严旭是她好闺蜜于欢欢的男朋友，她记得丁桦早上说过他出差了。
严旭笑起来, 露出一口白牙：“听说101层招了个残疾人当前台，我怎么也得快点结束手头工作赶回来看看啊。”
唐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其实没什么问题，是医生说必须绑着。”
“听医生的总归没错。”严旭倚在她的座位边，“欢欢在楼下酒店订了个包间，说要给你庆祝。”
“庆祝我什么？”庆祝她能给小妖精倒水倒咖啡？
“庆祝你终于不做保险了，要知道她以前劝了你好几次都没成功。”严旭看了看四周，“你今天不算正式上班，应该可以早退吧？”
唐糖蹙眉思考着：“不知道啊……”为啥不算正式上班呢？
于欢欢跟她是香吴高中的同班同学，她的成绩当时还比于欢欢好，后来两人相约一起报考林市大学以后继续做同学，本以为都会如愿，没想到于欢欢被录取了，她却被退回档案，她要求去查分，却没人理她。
上不了大学也没什么，当时妈妈已经没了，她有个嗜赌的老爸，家里条件本就不好，还有个弟弟要供养，她自己倒看开了，于欢欢却比她还难过，拉着她喝了整整一个月的酒，再之后，两人一个忙着学业，一个忙着找工作，很少见面了。
后来大学毕业后，于欢欢和L大的严旭在一起了，说起这个严旭，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L大读了半年书就辍学了，后来去美国读商科，在纳斯达克白手起家玩了几年，回来的时候财产是七位数，后来据说去干私募了，总而言之是严旭现在根本不差钱，完全可以在家里敲敲键盘打打电话就能月入百万，而且据说是个二次元非常出名的CV（网络配音），所以她也不知道冯峻是怎么请他来做财务总监的，难道上班是为了情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