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像要炸开,冯峻一不留神松了手,身下的女孩一找到机会,就像泥鳅一样往后溜。他眼一冷,又迅速抓住她。这次干脆拖到身下用身体重量压着,单手控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低语:“我好像要疯了。”
唐糖停了挣扎,嘴上的唇膏有点花,她惊悚地看着他:“您……刚知道吗?”
冯峻破天荒没有反驳,只是把脸埋在她头发里,声音很低:“你告诉我,人和鱼可以么?”这低迷的语气,与其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什么可以?
唐糖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顿时脸红得像条红烧鱼,搞了半天这人是在纠结这个?麻蛋,流氓!
唐糖很确定这人如果没有喝多,那就是在装傻!
她扑腾着蹬腿,但显然是在做无用功:“你快点起来……”
冯峻的声音在她耳边,显然还在跟自己纠结:“人和鱼到底可以么?还是条残疾的鱼?”这种时刻,他居然在考虑人和动物(?)性.交可能不和谐。
唐糖恼羞成怒:“不可以!人和鱼不可以!”
冯峻起身,用一个标准的平板支撑姿势撑在她上方,英俊的脸上,深邃的潋滟长眸看着她:“有新闻说人和海豚就可以。”
“海豚不是鱼,不是!”
唐糖欲哭无泪,啊啊啊谁踏马来救救她!
“不是鱼是什么?”
“是哺乳动物!”
男人的眼神从她下巴落到她……
“你走开!”
“别动,否则两个人都不好受。”冯峻嗓音暗哑。
唐糖真的不动了,小腹前有什么东西戳得她有点难受,这人身上烫得像要爆.炸,她不想做导.火.索。
唐糖往后挪了挪,目光无意一瞥,看到了床头柜下面放着的冈本,她下意识看向冯峻。
冯峻显然也看到了,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漆黑,还带了点温柔。
“……”
她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心里却凉了一大截,这么看来,他今晚主意已定,横竖都要把自己睡了。
她能反抗吗?不能。逃得了今晚,逃不过明天,除非她卖了新买的房子把钱还给他从此离得远远的,可是她行吗?不行。她也想潇潇洒洒地把老板炒了啊,可是然后呢?这口气是吐痛快了,但是能找到比在冯氏更好的工作吗?凭冯峻的性子,别说她以后找不到工作,只要他较真,哪怕在林市,甚至在周边城市估计都没法混下去……
唐糖在短短几秒钟里想了很多,然后一阵苦笑,她需要钱,弟弟上学更需要钱,她没有办法。
“跟着我让你很难受?”冯峻不知什么时候冷静了下来,摸了一把女孩的脸,摸到一脸水泽。
周围炙热的温度一下子散了大半。
唐糖吸了吸鼻子,说:“没有,冯董,我不难受,你来吧。”
她摊开手臂,嘴唇有点发白,还非常体贴地笑了下:“我不大懂这些事情,要不你等我一下,我网上找一下攻略?”
冯峻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脸色,目光狠狠盯着她。
唐糖冷冷清清看着他,不是要睡她么,她满足他还不行么?
冯峻仿佛故意似的,用力捏着她的下巴,眼里的神情似是愤恨,似是委屈。他委屈什么?唐糖紧咬着牙关就是不出声,默默与他抗衡着。
半晌,男人突然冷笑一声,终于放开她。
然后起身,走之前踹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大步出去了。
唐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她翻了个身,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掉在被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肯定是这里的水晶灯太刺眼,刺得她眼睛都酸了。
第34章
半夜, 唐糖还是滚回客房睡觉去了, 只是睁着眼到天亮,没睡着。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照了照镜子, 眼睛有点肿。正在客厅里犹豫着怎么面对冯峻,对面主卧的门突然打开了。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冯峻大概也没睡好, 眼底下有点青。
唐糖看了一会, 瞬间怂了,端正坐好:“冯董,您起床了。”语气轻松,昨晚那些尴尬啊纠缠啊什么都没了。
唐糖经历过更绝望的时刻,她相信只要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她就可以继续向前, 每个人都要往前走,又不是世界末日,有什么大不了的。
冯峻看也没看她,吩咐旁边的管家:“给我热杯牛奶,再煎点培根。”说完又进房间了, 留下唐糖和管家面面相觑。
昨晚的动静管家肯定知道,但是依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微笑着问唐糖:“唐小姐想吃什么?”
“跟他一样好了……”唐糖觉得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白修炼了,居然面对着管家脸红了, 虽然昨晚两人什么都没发生。
管家微笑着去准备早餐。
虽然冯峻吩咐得简单,但是管家不敢只拿牛奶和培根上来,还另外准备了很多紧致的小菜,中西式都有。
餐桌很大,但是面对冯峻,唐糖依然觉得如坐针毡,吃了一半时,她简直想夺门而逃,这么压抑的早饭吃了也不消化啊!
最后风卷残云般快速吃东西,一口吞了剩下的荷包蛋,抹了抹嘴角,对面的男人刚拿起刀叉。
冯峻嗤了一声:“你能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吃饭?”
唐糖嘴里嚼着,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才捂着嘴巴,小声说:“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我先去整理东西,您慢慢吃。”
这次是临时过来,其实也不需要整理什么东西,她只是找个理由不想跟他在一起。刚收起充电宝,手机突然响起。
“过来。”就两个字,挂了,全程不到3秒钟。
唐糖看了看对面的门,就这么点距离,还要打电话让她过去,讨厌的傲娇少爷病。
唐糖放下手机,别别扭扭地出去。
这是她第二次到他主卧房间,昨晚没敢仔细看,原来被单和窗帘跟她那间一样,都是白色和深紫色,唯一的区别是空间更宽敞。
唐糖瞄了一眼,主卧没人,里面的衣帽间倒是有声响,她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衣帽间灯光明亮,里面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镜子前,身上穿着黑色衬衫和同色西裤,衬得整个人全身泛着一丝冷意。唐糖看到他正在扣衣扣,听见声音时,黑漆漆的眼珠从镜中扫向她。
唐糖眨眨眼,也从镜子里看他。什么意思?叫她过来干吗啊?看他换衣服啊?
冯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领带。”
唐糖一愣,视线落到他空荡荡的领口,原来是冯大爷要找领带。可是领带呢?
其实不用她寻找,管家仿佛就等着似的,连忙把领带送过来。
唐糖感激地接过,摸了摸,上面还有刚熨烫过的余温,她递给冯峻,没想到后者连伸手接的意思都没,反而理直气壮地看她:“戴领带不会?”
原来打电话叫她过来是要戴领带?把话说完整会死啊?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昨晚的事,忍着把领带扔他脸上的冲动,微微走向前一步。
冯峻倒仿佛没事人似的,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微低下头,示意她戴领带。
她踟蹰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有点不耐烦,这才下定决心似地踮着脚把领带套上去,给他小心戴好。
一时间,衣帽间里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还能听到管家在厨房烧开水的声音。
最常用最经典的领带打法是四手结,交叉叠放两端,从右手边翻到左手边,成环,再翻出……
“你手在抖什么?”冯峻突然出声。
唐糖吓了一跳,本就踮着脚重心不稳,这下整个人朝旁边栽去。
快要撞到衣柜角的时候,一双有力炽热的手臂抓住了她,然后手的主人仿佛很嫌弃似地放开她:“站也站不稳。”
唐糖脸腾地一下通红,定了定心神,替他收紧领带,整理服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昨晚欺负她的人是他,可是她却反而像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人,从始至终不敢抬头看他眼睛。
冯峻直起身,对着镜子微调了一下衬衫领口,这才似乎满意。
唐糖想着没自己事了,刚要转身离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阿峻。”
唐糖心里警铃大作,谁啊这是?外面就一个管家,她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啊!
不用她细想,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满脸歉意的管家:“对不起,冯董,这位小姐说是你的……”
冯峻看清了来人,挥了挥手,管家识趣地退下。
唐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忘记现在的画面。
女孩穿着一身考究的嫩粉色套装,满脸的青春气息,一看就是富家小姐的模样。最吸引人的是,她身上焕发着跟冯峻类似的那种欠扁的“睥睨众生,舍我其谁,老子天下第一”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从小用钱砸出来的,别人学也学不来。
唐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羡慕她,虽然脸上可以装得不在乎,但是她非常羡慕她们这样的女孩,从小被爸妈宠在手掌心,不用工作家里就给她们铺好了金灿灿的路,有时间还可以跟爸妈撒个娇任性一下,然后可以选择作天作地地谈一段恋爱,或者直接跟家里安排的门当户对的男孩结婚……可是唐糖呢?却过得像个老妈子。
唐糖觉得自己其实挺矛盾的,一方面羡慕她们,一方面又装得不在乎,说到底,还是自卑在作祟。
然而此刻,女孩并不知道唐糖的心理活动,原本欢欣的表情在见到里面的唐糖时,笑意不加掩饰地僵在嘴角。
唐糖本身并不觉得尴尬,毕竟她和冯峻没有做什么,只是好奇这个女孩是什么身份?不过像冯峻这样的人,有几个红颜知己也并不奇怪。
她偏头看向冯峻,后者正低头戴袖扣,唐糖在心里腹诽,又不是去结婚,搞得这么正式干吗?
外面的女孩视线也跟着停在冯峻修长的手指上,不过此刻脸色已经恢复镇定,语气平淡:“你是谁?”
唐糖再次瞄了一眼冯峻,冯峻依然没看她。
她脑子飞快转着,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显然冯峻并不待见这个女孩,否则早就让她回避了,可是也谈不上讨厌,否则按着他的脾气早就让这个女人滚出去了……
正想着,面前罩上一阵阴影,唐糖倏地睁大眼,只见刚才还在整理袖扣的冯峻不知何时单手撑着旁边的衣柜,他俯身过来,眼里情绪不辨,嘴里近乎耳语般说着:“回答她,你是谁?”
刚才还冷冰冰的男人,这会儿对她突然这么亲昵,呵出来的热气扑在耳侧,唐糖眯了眯眼,哎哟我去,原来叫她戴领带是假,利用她打发这个女人是真。冯董事长,您平时肯定没少看八点档宫斗剧。
作妖老板要演戏,她该怎么办?当然只能配合,毕竟她还指望着他发工资,哦不对,工资已经预支给她了……那就更得配合了,说不定老板一高兴,能不定期发点奖金。
唐糖在心里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堆起笑容,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也要精分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轻轻抓着他面前垂下来的领带,抬起小巧的下巴看他,没来得及化妆的脸显得整个人很干净,冯峻看着她的眸子沉了几许。
她知道这个角度,外面的女孩肯定会误会他们的关系,这有什么,冯峻不就是想让她当炮灰打发掉这个女孩吗?
想到昨晚自己被惹哭的场面,唐糖手里加了点力道,单手牵小狗一样扯着他的领带,手腕轻轻一翻,领带缠绕在手上。
一圈一圈,直到尽头。
到达末端时,她腾出小指轻轻刮了刮他的喉结,冯峻全身轻微震了一下,眼神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董,那我回答她了啊?”她故意放软了声音,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姑娘,对不住了。
作妖老板此刻很安静,只是两眼紧盯着她,紧抿着唇,没回答。
只是眼神似乎在暗示她说下去。
空气中有种隐忍的对峙,与其说是在演戏给外面的可怜女孩看,不如说两人是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看谁先忍不住崩了人设。
唐糖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有演戏方面的天赋,所以说老天爷虽然待她不怎么好,但是给了她很多技能。
还不等唐糖想好下面的台词,外面的女孩倒是沉不住气了,带着哭腔娇弱地叫了一声:“冯峻,你简直太过分了!”说完,只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女孩踩着高跟鞋,哭着掩面回去了。
这就没了?
唐糖只觉得没劲,这女孩虽然心高气傲,但是跟她接触过的那些牛魔鬼神相比,还是差远了。
她放开领带,替他揉了揉领带上攥出来的褶子:“冯先生,她走了。”
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
?
她贴心地替他把领带摆摆正,这么近的距离,她发现他下巴上有点脏东西,用食指轻轻抠了抠……原来是颗很小的痣。
……
这么颗痣并不影响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反而给这人增添了不少真实感。
面前的人依然没反应,唐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刚想转身要绕开他回去,面前的人却长臂一伸,用力把她按到角落里。
唐糖被猝不及防撞得肩膀疼,龇牙咧嘴地抬头才发现,冯峻的双眼漆黑,唐糖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你……”
“撩完就想走?”冯峻冷着脸,刚才那双手轻轻拂过下巴的感觉还在,就像一根羽毛。
唐糖瞪着他,用口型说着,谁他妈撩你了?
冯峻垂着眼皮:“没人告诉你,男人的喉结不能碰么?”
大爷你喉结长下巴上么?
“那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刚才那个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爷爷很希望我们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冯峻一直看着她的反应。
唐糖愣了愣,点头,怪不得女孩叫他阿峻,原来是认识的:“那您不怕她回去到您爷爷面前告状吗?”
冯峻嗤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