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糖听话地转身，去柜子里找东西。
冯峻奇怪：“你拿什么？”
“不是要去揍人么？我拿锤子啊。”
冯峻知道她在逗他高兴，忍不住笑了一声，唐糖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这些都是小事。我遇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唐糖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冯氏走到今天，不是他们写几条新闻就能弄垮的。”
阳光里，那双深邃的长眸充满戾气，唐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整那些王八羔子？”
“不。”冯峻摇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在想你昨晚在我身下叫的模样。”
“……”
冯川刚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女儿冯绵绵正在吃棒棒糖，旁边的金助理正在玩手机。
他问：“都站在走廊里做什么？”
冯绵绵刚要说伯伯和阿姨在练功，门突然由内打开。
冯川叫了一声：“哥……”
冯峻瞥了他们一眼，干脆利落地撕了腿上的纱布，走了出去：“金助理，办理出院手续。”金助理巴不得赶紧离开，连忙哎了一声，去办理手续。
冯绵绵拿着棒棒糖咬了一口：“伯伯，你们练完功了？”
冯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
冯川皱着眉：“哥，你的腿……”
“好了。”
唐糖有点凌乱，这混蛋压根没事？
刚好那天的眼镜医生走过来，低头看着手里的病历，大概是新来了病人。
唐糖急忙拉住他：“医生，你昨天还说他快要截肢了。”
眼镜医生一脸茫然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冯峻，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小姐，您可能认错人了，昨天值班的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唐糖愣了愣，算你狠。
“那这些护工呢？不是说年底了集体请假了吗？”她指着旁边一位正在晒被子的阿姨。
眼镜医生蹙眉说：“她不是护工，是这里的医生。”
绿衣服阿姨听了，身板一直，挺着36D的波涛汹涌走过去了。
“她们只是偶尔喜欢体验一下护工生活。”说完也潇洒走了。
“……”
冯川大概听懂了发生了什么事，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冯峻把纱布卷了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垂眸看她：“怎么，看到我腿好了不高兴？”
“不是。”唐糖双手抱着胸，面无表情，“伤筋动骨要养100天，这是常识。”
冯峻目光坦荡：“大概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光阴似箭。”
啧，算你赢。
唐糖翻了个白眼：“冯先生，你的脸肯定离家出走了。”
冯峻低声一笑，声音在胸腔里震动：“它已经离家出走很多年了。”
“……”
一行人跟着冯峻刚踏入冯氏大厦。
楼下满是警察和记者，几人从后门绕了进去，唐糖偷偷看了一眼，有人正跟他们交涉着。
旁边有个眼尖的记者跟了过来：“冯先生，请问您的大厦底下有俱乐部公然做违法的事情，你怎么看待？”
“冯先生，这个俱乐部的法人也姓冯，是不是您的亲戚？”
唐糖眼皮一跳，怕他发火，连忙去看冯峻，只见后者倒是情绪淡淡：“我不认识。”
“冯先生，你们公司违法征地，是否跟您的市长父亲有关？”
如果说前面几个问题无关痛痒，那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冯氏集团的主心骨。因为所有人很明显地感觉到，冯峻的心情发生了变化。
冯峻停住脚步，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黑皮鞋朝记者靠近。
记者愣了愣，后退了几步：“冯先生，你要做什么……”
深色的眸子看向他：“为什么你会联想到我父亲？”
“呃……因为这种事情先前也有过啊……有人在网上开过一个帖子，后来那人被拘留了，都说是冯市长给造谣者施压了……”
冯峻的脸色越来越差：“无凭无据，难道你就不怕现在的话是在造谣？”
记者愣了愣，马上关了录音笔。
冯峻冷哼了一声，转身上电梯。
唐糖跟着他，心思转得飞快，这些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不是一早知道消息就赶过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清楚以前的故事？而且这一个个问题看似凌乱，实则一环扣一环的尖锐……如果说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她还真不信。
几人到达101层，高管们早就听到了消息，已经等在那儿。
冯峻一到，直接前往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这个会直接开到了下午1点。
唐糖在他们开会的间隙查了查刚才记者说的那件事情，但是很奇怪，网上搜索不到任何消息。
进去给冯峻添了杯卡布奇诺时，唐糖听到财务总监严旭在说：“今早冯氏股份开盘就跌停，有人在砸盘。”
唐糖的眼皮跳了跳。
冯峻坐在首座，正在抽烟，眸子在她放咖啡的手上扫了一眼，又看向严旭：“你这就没办法了？”
“哪能啊？”严旭笑眯眯的，“我让人请他去证监会喝茶了。”
唐糖想了想，好像听于欢欢说过，严旭以前是搞私募的，股票对他来说简直玩一样。
她轻呼了口气，好像情况没她想象的那么坏？
“担心我？”耳边突然传来一股热气。
他大概是嫌会议室热，衬衫解开了几颗纽扣，袖子半卷到手肘，说话的时候，眼底很黑。
“没有。”唐糖绷着脸说。
冯峻手指轻轻叩了叩桌沿，低声说：“那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进来五次了。”
唐糖故作镇定：“有吗？”
“有，我数着。”
他说着，在桌底下牵着她的手，握了握。
唐糖想挣，没挣开，干脆由他去了。反正在桌底下，没人看见……
然而打脸来得太突然，冯峻另一手掐了烟，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突然寂静了，所有人直勾勾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只有严旭笑眯眯看着。
冯峻低沉的嗓音说：“散会一刻钟，先吃饭。”说完，手搭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唐糖肩上，出去了。
身后，一大帮人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眼神传递八卦……
冯峻办公室里，唐糖有点不高兴。
她扔下胸前的门禁卡放他桌上：“冯先生，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
冯峻打开电脑看着据说大跳水的股票，手依然紧紧抓着她，仿佛只是牵着闹脾气的女朋友。
深邃的眼里倒映着屏幕上的股票线图，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你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所有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冯峻愣了愣，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她：“难道事实不是这样？”
唐糖克制着自己的火气：“您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们会怎么说我呢？”
冯峻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腿上，冷着脸：“难道你先前是要跟我搞地下恋情？”
“不是，我是担心有人会说我是被潜规则爬上位的小妖精。”唐糖想着，“你也知道，公司里喜欢你的女孩子超多。”
冯峻点头，跟她商量：“我可以跟她们解释，是我想潜你，跟你没关系。”
唐糖简直觉得无话可说：“……反正我觉得时机成熟前，不该公开的。而且你都没说过喜欢我。”她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
原来是因为这个？
冯峻蹙了蹙眉，看着她：“我以为这些废……这些话不用说。”
今天的唐糖换了一条西瓜红的针织裙，穿着肉色丝袜，露出白花花的腿，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腿根。
唐糖一哆嗦，把他手扯开，说道：“算了，先把冯氏眼前的事情解决，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冯峻嗯了一声，似乎很赞同：“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把头埋在她肩上。
办公室外有点吵闹，大概是员工出去吃饭。
唐糖试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
肩上的脑袋往她锁骨那儿又近了几分，似是在鼓励她摸。
衣料轻微的摩擦声响起。
“冯先生，你的手在干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湿”
唐糖简直想把他踹下去，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以后能不能别咬我。”
“我什么时候咬你了？”
“胸口还疼着。”
“……”
冯峻蓦地抬头，眼底一片红。
唐糖吸了吸鼻子：“你要是欺骗我感情，我就……”
“你就什么？”
唐糖呲牙：“我就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冯峻听到最后两个字，眼神顿时沉了沉。
他蓦地拎起身上的女孩，转身走进里面的休息室。
“你要干吗……”
“摩擦……”
唐糖踢腿蹬他：“这是在公司……”
冯峻本也只是跟她开玩笑，看着她怒气冲冲，只觉得有意思，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人顿了顿，冯峻咳了一声：“进来。”
金助理急匆匆进来，来不及判断刚才两人在做什么，语气急促：“老大，外面来了一帮人，好像是来闹事的。”
“什么人？”
“是农民，过来要安置费。”
第41章
11月28日, 多云, 有风。
今天的冯氏大厦底下格外热闹。
楼底下，有几个农民穿着的人手拉手拉着横幅，白色的布条上用红色颜料写着口号：今日暴力征地，明日暴力抗法, 国将不国！
路边很多人停下来拍视频，加上楼下本来就因为俱乐部的事情在警戒，一时间, 水泄不通。
金助理带着几个保安下去, 冯峻本来也要下去，可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爸？”
“嗯，是先前那几个楼盘的事情……”
……
唐糖听见他在跟那位打电话，一时不会停，于是偷偷坐电梯也下去了。
大厦底下, 所有人忙着应付突发的骚乱, 以至于没人发现，街角的一处隐蔽地方，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停靠着。
有流浪狗走到车旁，嗅了嗅，然后抬起右腿撒尿。
车子里的人毫无察觉, 后车座上，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抽着雪茄，右手搭着一根梨花木拐杖，戴着扳指的手轻轻的敲着拐杖, 一下一下，仿佛能扣人心弦。
这个角度，能看到冯氏大厦面前的状况，车里的人语气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因果就是你最终的历史，你亏了人家的，始终得还给人家。”
司机仿佛哑巴，没人回应他。
突然，后座的人轻轻咳了声，捏了捏拐杖：“开车。”
“是，钱总。”
黑色的奔驰缓缓滑了出去。
大厦前，金鸿心里骂着娘，脸上还得笑着。
他站在人群里，对着其中领头的说：“大哥，闹这么大有意思嘛？今天天冷，来，带兄弟几个进去喝杯热茶。”
领头的人装扮有点奇怪，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但是从形态上看，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且给人的感觉很精明很老练。
唐糖看不见人群里的人，只能看到金助理挺拔的后背。这人平时在冯峻面前就像小跟班和小保姆，但是很多时候他被遮掩了锋芒，其实在外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领头的中年人高声说着：“你们当初违法征地，侵害了我们的利益，我们苦了那么多年，你们必须补偿我们！”
金助理：“那你们要怎么补偿？”
“我不跟你说，我要跟你老大谈。”
“他不在，跟他谈和跟我谈是一样的。”
“胡说，我们刚才还看见他搂着一个小妖精进去了呢。”中年人眼色一凌，“你们总是这么敷衍，肯定要出事的。”
旁边有冯氏员工跟他对着叫起来：“我们敷衍什么了？该出的钱我们都出了，你们别无理取闹！”
金助理横了那几个员工一眼，又问：“那么你们想怎么样？”
中年人一摆手：“你没资格跟我们谈，我们要见你们老大。”
金助理刚要说什么，接了个电话，对中年人冷冰冰说道：“我们老大下来了，你自己跟他谈。”
大厅的转门附近，几个保镖急匆匆下来，后面跟着冯峻。
黑色的皮鞋走到门口，冯峻偏头看见在门内抽烟看着外面的唐糖，他匆匆看了她一眼，就朝人群走过去。
“我是冯氏集团法人代表，有资格跟你们谈了吗？”
冯峻已经穿上外套，一件深灰色哑光的休闲西装，看着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但说出来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人挑衅的气场。
那帮人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在不动声色地打量。
金助理在旁边咳了声：“这样吧，你们推选出5位代表，随我们老板到会议室商议具体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