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撩人不自知——乔一木
时间:2018-09-18 09:36:42

  “许顺达,”他叫外面赶车的许公公,“转去西城。”
  “是,主子。”
  柴未樊诧异,西城是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地方,那里有他要的特产?
  皇上解释,“那里今日有活动。”
  柴未樊继续吃惊,不过皇上不再解释,过了会,她看见外面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红布飘飘的场景,恍然明白过来,这场景怎么看着像赶庙会。
  皇上嘴角略弯,“今日是庙会,听说你们女孩子最喜欢凑热闹。”
  啊?是吗?不过柴未樊的确挺开心,她好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了,记忆隐约记得有人带她逛过庙会,但是那记忆太过模糊,模糊到她只记得鼻尖一直缠绕抹浓郁的佛香,其他就记不大清了。
  不过外面人挤人,肩擦肩,他们就这样下去?
  柴未樊望向皇上,皇上吩咐许顺达,“从右侧道绕过去。”
  许顺达听从吩咐,调转马头往右侧绕去,这边竟有个小水池,水池边零星摆着几个摊子,明显没那边挡路的路边摊多,柴未樊惊讶,皇上竟然认得这里的路?西城隶属平民区,像柴未樊这样的人家都不曾来过,更别说皇上这样的皇室人。
  皇上没注意她的表情,径自吩咐许顺达,许顺达看来也熟知这里,等绕到这边,就轻车熟路地往某个方向赶车。
  最后,他们在一座恢宏的庙宇前停下,皇上掀开帘子跳下,转身伸,柴未樊犹豫下,跟在他身后预备跳下马车,看见皇上举到跟前的,她愣了下,抬头——皇上目光如漆,表情淡淡,但举起的迟迟不落。
  她轻吁口气,探扶住那只有力的掌,然后借力踩着马凳走下马车。
  下了马车,她松开,一身桃红色衣服弥漫芬芳,亭亭玉立地站在他身边,脑袋只到他肩膀位置,亦步亦趋跟着他,皇上眼神陡得一软,温声说:“跟我来。”
  皇上率步在前,柴未樊,盛盏和许顺达跟在他身后,就见他直直朝寺庙走去,寺庙门口人来人往,还有小沙弥在门口招待生客,看见皇上跟柴未樊过来,他面部一喜,竟露出熟稔的样子。
  “林小施主,您来了。”
  皇上点头,“斟一方丈在吗?”
  “今日是庙会,方丈自然在,就在西厢房,林小施主您径自过去就好。”
  看来皇上真的经常过来,小沙弥不仅没阻拦他,反而十分放心地让他自个进去找方丈,而皇上点点头,竟也没说什么,看了眼柴未樊,让她跟着他进去。
  柴未樊一脑懵逼地跟着皇上绕过大殿,走向后院,甫进入后院,静悠深远的感觉便迎面扑来,硬要让她形容下,大概便是传说的“禅意”。
  柴未樊心里陡然起敬,她虽然不信佛,但在姑母的常年熏陶之下,对这类高僧向来敬佩有加,单年复一日的不吃荤腥,不入俗世红尘就够她佩服不尽了。
  东转西转,又绕过一个院子,最后,他才在一排房子前站定,走到这里,他回头看眼许顺达,许顺达会意,立即停住脚步,不再前行,柴未樊看见,当即犹豫,许公公停下了,她是不是也该停下?
  皇上走上前,刚准备敲门,回头却见柴未樊站在许顺达旁边,人排排站,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无奈,朝柴未樊招。
  柴未樊踌躇,磨蹭着上前走两步,盛盏咬唇,想跟姑娘一道走,但看许公公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她犹豫两下,到底没动,然后眼睁睁看着皇上敲两下门,然后推开门,将姑娘带了进去。
  房间内很简单,一架方桌,方桌上一盘棋盘,一炉香烟,云雾缭绕,一团青蒲,蒲团上盘坐着一位白衣和尚,他正执子将落,眉眼平和,面目慈祥。
  皇上上前,在和尚对面的青蒲上坐下,柴未樊上前,站在皇上身后,好奇地望着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和尚径自下棋,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他凝神思考,又下了两子,才缓缓开口,“看来,林小施主找到那人了。”
  说这话,他仍然垂目凝视棋盘,未曾抬眼。
  “是的。”皇上轻声开口。
  “那林小施主让老衲做什么?”
  “我想让方丈为她算上一卦。”
  闻听此言,柴未樊惊讶,皇上是在说她吗?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给她算卦?惊讶的不止他,那位一直淡然无波,仿佛无视他们的方丈也抬起头,安静地望向柴未樊。
  对上那双仿若看透世事,平静清澈的双眸,柴未樊只觉内心的杂乱和污垢全部都要排泄殆尽。
  她恍然,方丈已经再次询问,“施主想要问什么呢?”
  “缘,只缘一字矣。”
 
 
第34章 
  盛盏站在外面,翘首以盼,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漆红的木门,许顺达撩起眼皮,好心劝道:“盛盏姑娘,你不用担心,主子只是拉姑娘见个人而已。”
  盛盏转头,疑惑,“见人?”
  见谁?还需要皇上亲自出面,而且带着她家姑娘去。
  许顺达笑笑,不语,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她摸不着头脑,盛盏转过脑袋,继续盯着大门,心思翻转,将今日的事来回琢磨一遍,皇上突然降临诚郡王府,将她家姑娘带出去,来到这个奇怪的寺庙,哦听说这个圆真寺颇有名气,然后去见什么人,总的来说,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倏忽,她面色大变,皇上不会怕姑娘命运不祥,会影响到太妃娘娘所以才带姑娘来这里吧?
  她的心更加忐忑不安,盯着大门脚步迟疑,恨不得立即冲到里面。
  虽说姑娘自幼失恃失怙,在外人看来命不大好,但是皇上跟姑娘也算有自小的情谊,怎能轻信这些不靠谱的言论!她径自着急,那边,大门“吱呀”一声,迈出一只绣花吐珠的小脚。
  盛盏大喜,立即迎上前,“姑娘。”
  柴未樊一脸迷茫地走出来,转身合上那扇门,见盛盏一脸担心,她收起迷茫不解,笑着安慰:“我没事。”
  盛盏扶住她,缓缓朝外走,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姑娘,皇上带您进去干嘛?”
  “算卦。”
  啊?所以说果然是怕姑娘命带不祥吗?盛盏跺脚,气愤。
  柴未樊只说了两个字就没再多说,一来看刚才皇上不让许公公进去,只带她进去就知道皇上不想让人知道具体的事情,二来就是她本身也很疑惑,因为刚刚皇上说完,那位高僧要了她的生辰八字,又看了看相,她便被皇上赶出来了。
  给她算卦,结果却不让她知道,柴未樊嘟嘴,罕见流露小女孩情绪,哪有这样的人嘛。
  他们在外面等了会,皇上才从里面出来,他面容清冷,与进去时没什么两样,单从脸上真看不出是怎样的结果,或者说皇上想要什么结果,柴未樊郁闷地别过眼。
  “走吧。”他率先朝外走去。
  柴未樊闷闷地跟在后面。
  这次,他们直接走出寺庙,往外面热闹处走去,几人走走停停,停到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前,皇上转头看她,“有什么想买的?”
  柴未樊好奇望着这个小摊子,上面摆着面人,泥人,木头人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串珠,看起来十分讨喜。
  摊主一看几人身上的穿着,立即明白来了大主户,又看领头的公子温柔又缱眷地望着那位女公子,当即知道做主的人是谁,他立即将注意力对准柴未樊,毫不余力地介绍。
  “女公子想要什么?看看这些憨态可掬的泥人和面团人,还有这些珠子,都是请高僧开过光的,保准您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柴未樊好笑,高僧开过光的物品若这么唾可得,就不会一件卖出上百两上千两的高价了,而看他这个摊子上,串珠少说也有几十件,哪能是高僧开过光的宝物。
  她摇摇头,刚想说没什么想要的,我们走吧。那位摊主见吸引不住她,急了,转眼一看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女公子,他心思一转,说:“若这位女公子不满意,小人还有一门鄙陋的技艺,不知道能否入您的贵眼。”
  皇上和柴未樊看向他,他胸膛一挺,拿起一个憨态可掬,胖乎乎的面人,说:“这个面人捏的是小人的子,不是小人夸大,就是小人的婆娘见了,也直呼有/八成像,我看两位贵人贵不可言,十分登对,不如小人给您二位捏两个面人,保管您……”
  不等他说完,柴未樊就啐一声,转过脸,“你胡说什么!盛盏,我们走!”
  “哎!”盛盏半是惶恐半是愤怒瞪摊主一眼,真是大胆,竟然敢促狭皇上,若是因此让皇上怒了姑娘,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摊主。
  摊主十分迷茫加无辜,郦朝风气虽然十分开放,姑娘夫人等可以单独出来逛街,遇到庙会夕等日子,男女也可独处相伴,但那多适用于定婚男女,不信你看,庙会上男女一对到处闲逛的不少,但哪个不是眉眼相投,情情切切,所以他说这两人贵不可言,十分登对哪里说错了?
  皇上嘴角含笑,伸拦住欲走的柴未樊,“不急,捏两个又何妨。”
  “表哥!”柴未樊圆眼瞪大,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听在皇上耳朵里是半含娇嗔半含羞怒。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嘴上却说:“娘娘想你了,见不到人,捏个面人撩解思念也好。”
  闻言,柴未樊沉默,她也想念姑母了,数数,出宫已经快十天,她也有将近十天未曾见到姑母了。
  她低头,情绪低落,“好。”
  摊主立即兴高采烈,“好的,二位贵人,小人做这个需要一点时间,趁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到处逛逛,过段时间来取就行。”
  说完,他仔细看了二人几眼,记住他们的样貌。
  皇上看眼柴未樊,对许顺达吩咐几声,然后转身朝其他方向走去。
  经过刚刚一遭,柴未樊忘记了寺庙的郁闷,转而跟他兴冲冲地逛街摊。
  她从来没有逛过街摊,一直在宫里住着,连出宫的会都少得可怜,没进宫之前,母亲也很少带她出去,带她出去不是去交好的世亲家做客,就是进去店铺,坐在雅间里等小二将单子拿来,挑选礼品,不必事事躬亲。
  接下来,几人到处闲逛,柴未樊也看到了许多民间有的小摊,包括面具摊,糖葫芦摊,甚至还有卖小动物的摊子,她看见软萌可爱的小猫小狗和小兔子眼睛都直了,半晌走不动道。
  直至盛盏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袖子,她才恍然回神,对上皇上促狭的目光,她面皮一红,当即咳嗽两声,率先挪动步子,说:“走吧。”
  她再喜欢也没用,宫里不让养小动物,若说柴府还有可能,但宫里怕小动物伤到主子,所以不让养,除非你是顶头的主子,例如太皇太后,太后,几位太妃和皇后那个级别。
  几人继续往前走,突然,她看到前面围着一圈人,走近了,才看到里面站着一圈年轻男女,他们身穿草衣,头戴面具,排排站好,看起来十分迥异,许顺达看见柴未樊好奇的目光,会意,上前问一个外围的观众这是怎么回事。
  半盏茶功夫,他回来了,给两人解释,“启禀主子,姑娘,那位老大娘说这是由圆真寺和尚主持,在为年轻男女祛除霉运和暗疾。”
  祛除霉运和暗疾?穿成这个样子吗?
  “谁都可以参加?”皇上问。
  “是的,每个人交二十,便可以领一件蓑衣和一张面具。”
  皇上看向柴未樊,柴未樊愣住,片刻,反应过来,艰难开口,“表哥,你想去?”
  “当然是你,不过,若是你想我陪你,我自然应允。”皇上十分之高冷淡定。
  柴未樊面无表情,“谢谢表哥,但是我不想去。”
  “你祖母病情如何?”皇上突然转移话题。
  柴未樊愣住,“还好,快好了。”
  “那马上就回宫了,回宫前去去身上的霉运。”
  柴未樊嘴唇掀动,半晌,她叹气应允,“好吧。”
  许顺达立即麻溜地去交钱,一会,带着两件蓑衣和面具跑了回来,交给皇上和柴未樊。
  盛盏立即伺候柴未樊穿好蓑衣,戴上面具,然后柴未樊跟着皇上一起走到那群人,站好,他们站在靠边的位置,跟其他人保持了一点距离。
  周围一片寂静,柴未樊站着不动,竟罕见有点紧张,皇上靠近她,小声说:“不用紧张,这个活动每年庙会都要来上一次。”
  柴未樊垂下头,微颔首,然后悄无声息退后一步,跟皇上拉开距离。
  等了会,没有人再进来,正式开始,首先,四位和尚围着他们站了一圈,合掌闭目,面含慈悲,持香珠,喃喃低颂,不知道在念什么经,但是周围立即静穆,一点杂音也没有,柴未樊内心也不由寂静下来。
  她看别人都双合掌,闭目喃喃,她也闭上眼睛,合住掌——近处寂静无声,远处人员走动的脚步声,小摊热闹的叫卖声,倏忽,她有种闹取静,俗世红尘的感觉,嘴角含笑,这是不是就是夫子讲述的画境的一种。
  此时此刻,她想到了很多之前的画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重。
  突然,头皮一凉,她诧异睁开眼,却见周围围了一圈人,里拿着藤条,沾水然后朝间甩去,水珠迸溅开,而他们又站在最靠边的位置,水珠直接毫不客气地喷泄而来,虽然因为身上穿着蓑衣,脸上带着面具,水珠溅不到她身上和脸上,但头发却没有任何遮挡,直接遭受灾难。
  正郁闷间,却见头顶罩下一片黑影,她愕然,抬起头,与皇上明亮的双眼对上。
  因着面具阻挡,她看不见皇上的表情,单纯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鼻翼间是皇上身上熟悉的墨香味和浅浅熏香味,“砰砰砰”,柴未樊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将举下的胳膊放下,柴未樊才发现他们停止了甩水珠,和尚们还在念经,大概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和尚才停止念经,然后大家排队离开,离开时派发每人一根红绳,柴未樊领着自己的红绳出来时,脸庞还是红红的。
  皇上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午饭,吃完午饭,我送你回府。”
  柴未樊点头。
  盛盏小心摸摸她的额头,悄声道:“姑娘,您没事吧,脸庞怎么那么红?”
  柴未樊摇头,尴尬看向皇上,见他没注意这边,抓紧拽住盛盏,“别问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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