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撩人不自知——乔一木
时间:2018-09-18 09:36:42

  当即有人黑了脸,太皇太后点点头,没说什么,面上也波澜不惊,只是示意盛盏说一遍,盛盏被鹿夏颠三倒四的话气炸红了脸,这时候开口,语气不免带上情绪。
  “鹿夏姑娘带着书过来时,奴婢正在外面等候姑娘的吩咐,鹿夏姑娘让奴婢帮忙一起包书皮,奴婢把书接到手里,刚翻开书皮,没用任何力,手指只是压住书面,谁想纸张就坏了,奴婢还在傻眼,根本没反应过来,鹿夏姑娘突然气势汹汹,朝奴婢发问,好似,”她恨恨撇鹿夏一眼,“好似鹿夏姑娘专门等着一样。”
  她和鹿夏都没有把鹿夏之前让她帮忙,但是她推脱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后大家免不了审问,为什么她不帮忙,就是一个包书皮的小事,既不累也不费时间,盛盏她们总不能将姑娘和郡主之间不合,害怕对方陷害自己的事情公布于众,虽然很大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两人不睦,但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宫里就是这样,无论底下多么暗潮涌动,明面上大家都保持着相对的和平。
  “你胡说,放肆,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敢颠倒是非,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坏了母亲给我的书,现不认罪就罢,还想攀咬本郡主的丫头,你究竟存的什么心,还是说,是你家姑娘吩咐你这么做的。”宝阳郡主冷笑。
  柴未樊未说话,盛盏就急急道:“关姑娘什么事,奴婢说的句句事实,郡主你可以说奴婢颠倒是非,但真相究竟如何,奴婢相信太皇太后能查清,还奴婢一个清白。”
  说着,她再次叩首。
  “好一个忠心的丫头,只是这事情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如何抵赖,”宝阳郡主径直朝太皇太后哭诉,“外祖母,您给宝阳做主啊。”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转向柴未樊,“未樊,你有什么想说的。”
  闻言,柴未樊不慌不忙说:“臣女想率先问鹿夏几个问题。”
  “你问。”
  她转向鹿夏,鹿夏莫名一慌,但是思及这次的设计绝对无任何遗漏之处,信心稍增,挺直胸膛,坦然道:“柴姑娘请问。”
  “按照你所说,当时你接到书,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放回宫殿,反而要带到上书房,既然是珍贵文本,也必然得珍重放好才是,再来就是,当时伺候在上书房外的宫女丫头不少,而你又一向和盛盏不熟,为何这次偏偏要找她帮忙?”
  闻言,鹿夏彻底放下心,这些问题提前都有想到,她不紧不慢回道:“原是因着郡主特别喜欢柳先生的文集,遂命令奴婢等书拿到手,要立即拿给她看,至于第二个问题,实是奴婢本想去找小小的,后看到小小旁边的盛盏,才顺势跟她交流。”
  小小是郡主伴读的一个丫头,自然跟鹿夏走得近,而且一向唯鹿夏是从。
  “哦?”柴未樊面无表情,“这么说,小小你也看到是盛盏故意弄坏郡主的书?”
  听到牵扯到她,一个暗黄色宫装女子走出来,默默跪下,“回柴姑娘,奴婢当时心思都在给我家姑娘准备茶点上,并未关注这些事,不过,”她偷偷抬起眼,“等鹿夏姐姐和盛盏姐姐争执起来,奴婢瞧了一眼,盛盏姐姐手里的书确实坏了。”
  柴未樊皱眉,“这么说,你没亲眼看到盛盏撕毁郡主的书,只是看到那本书已经损坏了,而且恰好在盛盏手里。”
  小小一慌,她身兼将盛盏的罪名坐实的重责,因本身亲近郡主,怕被惠太妃逮住口实,才这样隐晦地点出来,但明里暗里都是站在宝阳郡主那一边,谁知,柴未樊根本不按剧本来。
  “奴婢确实没亲眼看到盛盏姐姐撕毁书的过程,只是奴婢也确实看到盛盏姐姐手里攥着一片损坏的书页,所以奴婢想,盛盏姐姐应当是不小心撕坏,必定不是故意的。”
  宝阳郡主立即迫不及待,“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盛盏她不小心撕坏珍贵的古文典籍,不尊圣人,此为第一罪,后不及时认罪,反而撒谎想要逃脱罪行此为第二罪,此等品行恶劣的宫女绝不可再留,就是柴四姑娘自己,自己御下的丫头犯错,应当治个管教不严的罪,更别说其后帮助她的丫头圆谎……”
  柴未樊冷笑,“郡主当真迫不及待,臣女还未问完,事情还未完全弄清楚,太皇太后还未下结论便急急定臣女和盛盏的罪过,臣女当真不知郡主竟如此痛恨臣女。”
  柴未樊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许是没想到她就这样将表面的一层幕布给揭开了,大家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太皇太后,她知道后宫早晚会发生动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而且会是之前从未有交集的两个人。
  她说完,不等宝阳郡主反驳,便继续说:“臣女想问,小小你既然离她们那么近,又说没看到盛盏撕书的过程,直到她们争执起来才发觉这件事,这其中难道不是矛盾重重吗?谁都知道,纸张虽柔,但触之就会发出声音,更别说撕坏书籍,这个更会发出不小的声音,既然你与她们相邻而站,怎么会听不见这个声音呢?”
  小小脸色一变,“奴婢其实有稍稍听到声音……”
  “无稽之谈,你若听到声音,又为何说直至听到两人争执才发觉这件事,更何况,即使你一时忽略,过后也应该立即联想到这方面才是,但你一直袖外旁观,甚至我和郡主为此起了争执你也只言不语,还是说,你根本存心想让我们起隔阂。”柴未樊越说声音越严厉,最后直接怒斥出声,让小小不觉浑身一战,跪伏在地。
  嘴唇颤颤,说不出任何话来。
  宝阳郡主急了,“胡搅蛮缠,当时课间,大家都在低声交谈,嘈杂的环境下,小小就是一时听不见也是情有可原的。”
  “郡主此言差矣,身为宫女,谨言慎行当为第一准则,即使课间,她们也绝不敢一直小声交流,更别说,声音嘈杂到会掩盖住纸张撕碎的声音。”
  “外祖母,她分明在胡搅蛮缠,这事情人证物证俱在,她为了给她的丫头脱罪才这样说。”
  太皇太后没说话,盯着她们,似在思考什么,过会,她转头问太后,“你怎么看?”
  太后身子虽然好了,但脸色仍常年泛着苍白,听到这话,她低低一笑,“要臣妾说,两人说话都有理有据,一时还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相,不过臣妾相信,两个都是好孩子,此事想必只是个意外,何必为这件小事伤了和气,两人不若就此言和,此事就这样过去吧。”
  太皇太后又转头问皇上,“皇帝的看法呢?”
  皇上:“朕看祖母如何。”
  太皇太后又望向太后,“那依你的想法是就此言和,”她看了眼一脸不服气的宝阳,慢慢道,“恐怕并不能信服啊,这事情总得有个章程。”
  太后笑:“损坏书籍一事,罪魁祸首必然在鹿夏和盛盏之中,她们本身的疏忽已是不对,为此还将主子牵扯进去更是罪上加罪,依臣妾之看,不如两人各打三十大板,好生□□一番,此事就算有个结果了。”
  宝阳郡主率先不服,她为谋划这件事付出多少心血,岂能就这样收场,当下愤然出声,“儿臣不乐意,这件事明明就……”
  太皇太后猛然拍了下桌子,怒道:“这里这么多长辈,轮得到你做主!”
  太皇太后这一怒,所有人立即禁言,唯唯诺诺不敢吭,现场一片寂静,她有多久没发过火了,这次宝阳郡主当真气到她了。
  过了会,惠太妃率先开口,“臣妾同意太后的意见,此事想必是鹿夏和盛盏一时糊涂,既分不清这抹烂账,便各自受罚吧。”
  太皇太后表情稍稍缓和,她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外间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
  “启禀太皇太后,大长公主求见。”
  太皇太后拧眉,尚未出声,大长公主已经冲了进来,火红的身影烈烈如风,风驰电掣卷进来,宝阳郡主看到母亲过来,当即眼眶一红,濡慕喊一声“母亲”,就要委屈地哭出来,大长公主却已经跪下,一眼没看她,径自谢罪。
  “都是儿臣的错,没管教好璇儿,给母后惹祸了。”
  “母亲……”宝阳郡主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别叫我母亲,母亲在家是怎么教你的,对待姐妹要友善和睦宽容,这就是你的友善和宽容?区区一本书而已,能比得上你和柴四姑娘的姐妹情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长公主马不停蹄地说:“刚才娘娘的话我也听到了,就按娘娘的建议做,另外,鹿夏办事不利,还牵扯主子,一味挑事,已没有资格再待在宝阳身边,打完板子后儿臣就将她带回府,绝不会再让她进宫。”
  鹿夏脸上血色顿时消失殆尽,她惊恐万分地看向大长公主和宝阳郡主,大长公主手段一向严厉残忍,回府之后迎接她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宝阳郡主几乎傻了眼,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对她。
  太皇太后闭上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那就这么办吧。”
  这个结果,算得上柴未樊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她低下头,表情黯然,这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宝阳郡主的错,可是她偏偏肆无忌惮且毫不心虚,依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吗?此时依结果看,好似两人受到同等的惩罚,但她本就是被陷害的,却要跟始作俑者一同受罚,传到外界,别人不会以为这事情是妥协的后果,只会觉得盛盏真的做错了事。
  可是,她能怎么办?
  就是姑母,也选择保全她而牺牲盛盏,这事情难以解明真相,顶头的主子也不想解明真相,这事情最好糊涂着发生,又糊涂着结束才好。
  可是,盛盏……
  她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口,皇上突然站起来,说:“依现在的结果看,两方都有错,宫女们错了,主子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大长公主立即变了脸色,太皇太后和太后也拧眉看向他,片刻,太皇太后开口,“那依皇帝你说,该怎么办。”
  “自然是该按规矩办。”皇上淡淡说道。
  “两人身为皇室宗亲或者世家贵族,却为一件小事争吵不休,有失体面不说,底下的丫头们争吵不休,相互攀咬,带乱后宫风气,焉知不是两人平常太过宽松,管教不严,以致宫女们行为败坏,失了规矩,着两人回去反思,禁闭一月,平常无事,不得私自出行。”
  闻听此言,太皇太后点头,“如此也好,两人是该好好反思反思。”
  皇上冷冷道:“姑母这就将宝阳带回去,好生管教管教。”
  大长公主抬头,愕然,“带回去?”
  “既然是反思,自然是要回府反思。”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柴未樊,“那柴四姑娘……”
  “柴四姑娘现在既养在永和宫,当然是在永和宫禁闭。”
  于是,宝阳郡主被勒令出宫反思,一月之内不得出门。
 
 
第47章 
  大长公主压着满心不服的宝阳郡主灰溜溜回府暂且不提,这边,惠太妃带着柴未樊回到永和宫,立即心疼地抱住她,眼里直坠着泪花儿。
  “姑母,我没事。”柴未樊笑着安慰她。
  “怎么能没事,你脸上都被抓破了皮。”惠太妃提到这个,神色黯然,“都是姑母无能,没能护住你。”
  柴未樊一把抱住她,撒娇道:“姑母,您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您,樊儿早就在柴府被磋磨得不成人样了,再说,今日大长公主之所以能息事宁人,后退一步,不正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唉。”惠太妃面色阴郁,心情明显还没好转,恰好这时,掬月急匆匆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她话音刚落,皇上已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柴未樊忙起身,下来,朝皇上行礼,“参见皇上。”
  手臂被握住,她诧异抬起头,对上皇上专注幽深的目光,他将她扶起来,沉声,“私下就不要拘礼了,你脸上的伤如何?”
  柴未樊笑笑,“就是瞧着严重,没什么大事,惹表哥和姑母担心了。”
  皇上盯着她被包住的半张脸,脸上神情愈发深沉,好一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这是去年邻邦进献给朝廷的金疮药,对治疗伤口损伤有奇效,你每日记得涂抹,放心,表哥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柴未樊接过那个青瓷小瓶,眼里一热,怔怔然,低声:“我没事的,表哥,宝阳郡主也没讨到好处。”
  况且,你才是宝阳亲表哥,哪有向着外人不向着亲表妹的道理。
  皇上没说话,沉沉叹一声,转而向惠太妃行礼,“娘娘。”
  惠太妃靠在椅子上,朝皇上伸手,皇上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惠太妃叹气,“哀家知道你心疼你表妹,只是宝阳也是你表妹,靖平侯兄弟又一向忠心,身为一国之主,你一言一行皆有表率,不可冲动。”
  皇上低头,“儿臣知道。”
  转头,回到紫宸殿,看见宣平侯的奏章,却控制不住将奏章砸到了地上,小杨子立即“扑通”跪下,上头皇上兀自气得发抖,转瞬,他将情绪压下,冷声。
  “捡起来。”
  小杨子连滚带爬扑过去,将奏折小心翼翼拾起,放到书案上,然后悄无声息退下,期间未发出一点声音。
  皇上抖搂开奏折,看到上面的请求,他冷笑一声,拿出朱笔,重重画了个叉。
  然后扬声,“传郦至惑进殿。”
  过了会,一个身子修长的结实人影走进来,单膝跪下,朝皇上行礼,“参见皇上。”
  看见自己选的预备心腹,他神情稍缓,温声,“爱卿请起。”
  郦至惑应一声,直挺挺站起身,一板一眼,极为有度。
  “你在朕身边时日也不短了,正该出去历练两年,将来好为朝廷做事,正好京城城务司有个空缺,你有没有意向?”
  郦至惑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当即扣头,“谢皇上抬爱,臣一定不负皇上厚爱。”
  皇上微笑,“你去了好好干,过两年朕会再提你职责,日后也不用每日进宫,每月初一十五进来请个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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