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如芬不咸不淡地夹起原沅放进她碗里的那道菜，尝了尝，味道很合适，也很鲜美。
真是难为这丫头提前来布置了。
周如芬哪里看不出来原沅是有意为之，但在她眼里，反而并不讨厌。有野心是好事，她一生最喜欢有野心的人，包括从小教育周淑珍，也是教导她在外强干在内温婉。先前她不喜欢原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丫头跟个傻白甜似的，满脑子都只有谈恋爱，从来没有将公司的事情当回事儿。
所以尽管周淑珍去世前立了遗嘱，把她的全部财产都只转给原沅一个人。但周如芬也没有把公司交给原沅，还是让原世雄继续管着。因为她知道，原沅不仅没有那个野心，或许也更没有那个才能。
但现在看来，或许这几年她的性情已经被锻炼出来，能够独当一面了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周如芬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
三人吃了一会儿饭，周如芬和原沅说些家常，虽然是唠叨着家常，但是和普通的外婆外孙女并不一样，她脸上始终并没多少笑容，而是带着审视的目光。不过多聊了几句之后，她却越来越满意，觉得眼前这个外孙女简直是焕然一新，比以前不知道优秀多少。
不仅一些公司的事务都有自己的见解，而且为人举止也大方落拓。再加上身上穿着旗袍，眉眼间仿佛和周淑珍有几分相似。倒是叫周如芬有几个瞬间都有些恍惚，以为坐在对面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
半顿饭吃下来，周如芬看原沅的眼神倒是缓和不少。
“我看您好像还不太饱，这家的牛排不错，要不再点两份？”原沅观察着她的喜好。
周如芬面上没什么，但心底里到底是暖的：“嗯。”
牛排很快送上来，不过她切牛排时手中的刀子因为太滑，不小心掉了出去，她招了招手，让侍应生过来再换一套。
原沅见了，便笑着拿起身边的刀具，道：“外婆，我这旁边刚好有一副新的，给您。”
周如芬点点头，伸手去接，却顿了顿，见原沅拿着刀具尖端那一边，却把刀柄递给自己这一边。这个动作让周如芬对原沅的印象顿时更加好了几分。
这孩子几年前见面时，还是骄纵蛮横的千金小姐的模样，也不大懂得尊重别人，现在在原世雄和那个私生女夹击的情况下，没有长歪，而是逐渐变成了个漂亮精致，且大方有礼的女孩，可以说非常难得了。
不管这份孝心有几分真，几分假，她都决定收下了。
况且，自己到底是她外婆，怎么着都要帮衬几分。这样想着，周如芬看向原沅的目光多了几分慈和。
——
而这边，原世雄也打听到周如芬忽然回国，顿时急了，在办公室里痛斥助理：“我丈母娘回国你怎么不汇报给我？这都回来几个小时了！你是吃白饭的吗？”
他现在尚且只有公司的经营权，股份虽然有些，但是并没有多少。绝大多数都在那个不苟言笑的丈母娘手上。这些年他一直在周如芬那个女人面前跟个孙子似的捧着，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要来了一些股份。
再加上一些其他股东的散股，眼看着就要超过原沅手中她母亲留给她的股份了，谁知道居然闹这么一出。
得到周如芬回国的同时，原世雄也知道了原沅去接了她外婆的事情。
原世雄倒是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女儿了，她一向不过问公司任何事务，也和她外婆关系并不好的，这回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主动去接周如芬？
原世雄唯一能想得到的答案就是，原沅因为章天的事情记恨上了原晓倩，想借助她外婆的力量，来对原晓倩不利。
两个都是女儿，若是她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斗争，原世雄除了置身事外，也只能偏帮原晓倩一点了，谁叫那孩子从小可怜，没有养在他身边，吃了不少苦。
只是，这次原沅抢了他机会的事情，让他有些恼怒起自己这个女儿来了。他觉得她忽然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似的。
“接下来怎么办？”助理被他骂得战战兢兢的，“听说周老太太已经跟着您女儿去您家了。”
“还能怎么办！”原世雄脸色铁青，抓起外套就往外面冲：“叫司机在楼下等着，我要马上回家！”
——
这边，原沅倒是的确跟周如芬说了，让她来原家住。但周如芬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说今晚先住在酒店，等明天早上，再一起用早餐。
若是在以前，周如芬是绝对不会和这个孙女一起吃完晚饭之后，还要一起吃早饭的。她更不想看见原家其他的人。但是这回不一样了——她对原沅多了几分欣赏，也多了几分属于外婆的疼惜。
她想她有必要去一趟原家，告诉那些人，谁到底是那幢房子，还有那公司的主人。
送周如芬去酒店住下后，便只剩下了明方宜和原沅两个人，两人从酒店出来，在人行道上并肩而行，正是晚上九点，这座城市夜生活最丰富的时候，车水马龙如星光璀璨。
“有点冷。”原沅看了眼被风吹动的树梢，抱了抱肩膀，故意说道。
上次从宴会上出来，直接从停车场出发，让她没有使出这个套路，实在是遗憾。这回可怎么着也要使上一回了。
事实证明这一招有助于推进感情，根据原沅的经验来看，使出这一招之后，男女双方通常会心照不宣地多出暧昧的氛围，任务进度条也会顺其自然地前进一小步。
明方宜本想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可犹豫了下，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动作太过亲密，若是触及她底线，反而又会把她推远。这几日以来，原沅一反常态，不断向他靠近。他以为对方是为了裴南口中所说的，找个靠山，便不动声色地任由对方接近。即便如此他也无所谓，谁知道最高兴的人反而是他。
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在陷阱里等待，等到这个人完完全全习惯他的存在为止。在那之前，他不会随随便便越距。
原沅瞥了眼明方宜，见他无动于衷，忍不住心道，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偶像剧？这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她戳了戳明方宜的肩膀，柔声暗示：“哥，你冷吗？”
明方宜侧过头，微微垂眸看她，见路灯的光映照在她瞳孔里，看起来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嘴唇微张，看起来很柔软，忍不住心中微微一慌，也没听清刚才她到底在问什么，下意识地答道：“嗯。”
原沅：“…………”
这个世界的明方宜是块木头吗？谁问他冷不冷啦，是在暗示他脱外套披过来！
原沅默默无语了一会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针织衫，丢在他身上：“那你披上吧！”
明方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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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总裁的世界
这个晚上, 原世雄火急火燎地回到家, 却发现周如芬那老女人并没有来，不知道是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是怎样, 总之让他如临大敌。
他焦虑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没过一会儿, 助理就打电话过来，向他汇报周如芬现在所住的酒店。但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 他一个女婿, 自然不好去打扰，否则吃相也太难看了。现在唯一的办法, 就是等到明天再说。
至于原沅——
原世雄在客厅里沙发上坐着, 脸色沉沉, 待她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想和她亲爹争夺公司股份权不行？
可是等到原沅回来，他见到是谁送她回来的, 却有点迟疑, 不敢相信——明方宜？
看两人下车时候的场景，姿态颇为亲密, 难不成原沅想开了，决心不追着章天跑了, 而是选择明方宜那边了？若是这样, 倒是脑子开窍了，知道怎么做对她自己最有利了。
只是原世雄实在有点想不通, 自己女儿发烧大病一场醒过来之后，简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头脑清醒得可怕。这接二连三的，若说对公司的股份一点想法都没有，他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心中虽然对原沅生出了芥蒂，见二人进来的时候，还得装出慈父的样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方宜，谢谢你送我们家沅沅回来了。”
明方宜也叫了声伯父，便无下文，目送原沅上了楼。
原世雄本想和他多寒暄几句，但是明方宜却比较疏离，客套几句之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原沅则没有多瞧原世雄，径直回房间洗了个澡，将紧得要命的旗袍给脱下来，把脸上妆容卸掉。
反正周如芬那边应该已经八-九不离十，打算帮着她了。那么这样一来，公司的股份便是稳的了，原世雄到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要气得跳脚。
无论如何，第二条支线绝对是可以完成的。
她洗完澡出来，看了眼系统的任务进度条，见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了。
其中有百分之三十是明方宜那边的进度。
“不得不说，你完成任务还是相当迅速的，就是——”系统提醒她：“这个世界的攻克难度较小，男主对你的初始好感度就已经百分之百了，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拖下去，早点提结婚的事情吧。这个世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男主和女主结婚，如果顺利举行完婚礼的话，进度条就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
原沅一时之间默默无语：“求婚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男主向女主提的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现在什么年代了，我们是要尽快达到目的，过程到底如何谁会在意？”
原沅无言以对，系统总是逼着她做一些厚脸皮的事情。
她想了想，这个点儿明方宜应该差不多已经到家了，于是掏出手机来给明方宜发了条短信：“回了吗？”
明方宜刚将车子停在车库里，在玄关处换鞋，忽然裤兜里手机震动一声。原本以为是公司有事，助理找他，懒得接，随手将手机扔在了鞋柜上。
朝着客厅走了两步，忽地不知道怎么了，眼皮一跳，像是有所预感般又返身去拿来手机。
见到发短信的人居然是原沅。
这是她发过给自己的第三条短信——
明方宜点开来，看到“回了吗”三个字加一个问号，一瞬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在胸腔里蔓延。说不出是不敢置信、欣慰、欣喜、患得患失还是任何别的情绪，总之最后都变成暖流涌在胸膛里。
他真的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送蛋糕、一起吃饭、送她回家、互道晚安、确认安全。那都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他本来以为他和原沅是不可能了，即便豪取抢夺，也没什么意思，便只能守在对方背后。
但没想到——
他在玄关处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反复编辑好几个字发送出去。
“已回，早点睡。”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比上次稍稍镇定，标点符号倒是没有纰漏。
接着又等了很久，原沅并没有回复过来。
应该已经睡着了。
明方宜走到沙发上坐下，视线落在茶几上的长方形盒子里的蛋糕上，因为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缘故，蛋糕已经微微融化了，上面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也模糊掉了。但是他忍不住拿起叉子，蘸了一点儿放入口中，是一种非常甜的味道。
早知道在没有融化之前就拍张照留下纪念了。
然后偷偷发个朋友圈？
还是算了。
有种做贼心虚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只不过与此同时，还是略微有些患得患失，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明方宜坐在地毯上，双手搁在茶几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蛋糕。忍不住摸了摸系蛋糕盒的粉色带子，头顶的猫发出咕噜的愉悦的叫声，也趴在他头顶，轻轻地晃着尾巴。
……
这边，原沅盯着明方宜回复过来的公事公办的一句话，欲言又止：“……”
这什么？跟回复下属似的！真的有男人谈恋爱会这么回复女朋友的短信吗？怪不得单身二十七年。
她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明方宜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谈恋爱，换句话说，明方宜不相信她会真的喜欢他。
在之前的日子里，她日复一日地疏远他，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嘴上一直说着只把他当哥哥，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私心罢了，既不喜欢他，又舍不得真正地放开他。那样子已经二十多年了。现在却忽然示好，说喜欢上了他——
换作原沅是明方宜，也不会相信的。
她现在这样靠近，明方宜或许会欢喜，但同时还是会患得患失。系统倒是说对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结婚算了！
就是结婚这件事情该怎么跟明方宜提。原沅很担心他的猫会不会心脏病突发。
来这个世界也有段日子了，越快完成任务的话，到时候的积分奖励就会越多。所以原沅能尽快达到任务目的，就会尽快。正在她琢磨着的时候，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忽然又突兀地响起。
原沅瞥了眼，又是章天打过来的。自从说分手之后，他还是没有死心，他的未接来电已经一百多通了。这大概就是他那边进度条始终没办法满的原因。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让他彻底死心。
原沅懒懒地歪倒在床上，并不打算接电话。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系统忽然说：“不好了，你赶紧接一下电话，刚才我这边响起了人物走向偏离既定轨道的警告声，章天好像在割腕自杀。他是这个世界的男配角，要是提前自杀死掉了，那这个世界肯定算作任务失败。”
原沅：“……”什么鬼啊，这都什么年头了还玩自杀那一套？
不过原沅还是飞快地接了起来。
那边章天听见电话接通了，很是激动，甚至咳嗽了起来，就是声音无比地虚弱：“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你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是却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人的心真的那么容易变吗？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了吗？”
章天看着不断从自己手腕上流出来的血液，苦涩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