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销吧。]广平再度回复的消息很简短,也没有任何理由。
程想想依然试图挽留,可是发了几条消息过去,那边却是不再回了,搞得她很郁闷。
冥界,第十殿冥君殿里。
广平对着手机上程想想最后的几条消息发着呆。明明就是黑白的文字,可是他却仿佛能看到手机那头,程想想一脸欲哭无泪,又拼命想挽留的模样。
哼,叫你总惦记着让我当二婚。本君长了张二婚的脸吗?
想着想着,脑海里便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一晚,在春/药的作用下,两人相拥亲吻时的场景。虽然当时神智是不清的,可是广平是神,与程想想事后几乎遗忘殆尽不同,他只消稍稍动用点念力,便可记清当时的情景甚至感觉。
七千多年来,他固执地认为,修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男女之情,不过只是一时的贪观,偏偏还有许多上界的仙人,为了爱,放弃仙途。
可是当他初品男女之/欲时,那感觉却是带着几噬骨消魂之味。
第一次的拥抱,第一次的亲吻,第一次的融合……都有着无法言说的快感。而偏偏,那个女人还是她……
回想起与她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或笑或嗔,又或是妄图在他面前偷奸耍滑时的模样,竟都带着几分俏皮可爱。不觉间,广平的脸上便浮出了笑意来。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伸出了个只手,促不及防地抢走了广平握在手中的手机。
第32章 景殊出场
广平神思归位,神情倏地一冷, 瞪着来人:“还给我!”
来人的长相也是极为俊美, 毫不输于广平。
所不同的是, 广平的五官要柔和些,气质也更温和。
而那人的五官更显硬朗,如刀削斧琢, 气质冷傲。正是十殿阎君之首,第一殿阎君景殊。与广平即是好友, 又是损友的存在。
被广平一瞪,景殊也毫不在意, 反而扬了扬眉,冷哼一声:“破手机,谁稀罕?本君只是看你盯着手机出神,想瞅瞅是不是近来出了什么有趣的游戏——咦?不是游戏?你只是在和人聊天?程想想?听着像个女生的名字,她是谁?”
广平道:“是谁跟你有关系吗?你不陪媳妇, 跑到我的殿里来做什么?”
景殊道:“别岔开话题,赶紧说她到底是谁。你要不说,我可就自己去查了。”
广平没好气地道:“你不是都看聊天记录了吗?没见聊天对话里说的都是相亲的事吗?她是444号婚介所的红娘。”
444号婚介所是干什么的, 旁人或许了解不多, 但景殊却再清楚不过, 顿时眼眸一亮:“你这根千年老光棍终于开窍要相亲了?早说呀, 我让花花帮你安排, 把整个冥界的未婚姑娘都弄出来让你挑!”
广平趁着他松懈的时机,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回了手机, 不耐烦地道:“不必了。相亲太麻烦,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所以已经让那边帮我注销了会员。”
“别呀,你难得开窍,怎么那么快就合上窍了?我跟你说呀,有媳妇没媳妇是完全不一样……”
广平打断他的话:“你特意跑来一趟,应该不是为了关心我的私事吧?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稍后我要召集部下开会,没空陪你瞎扯蛋。”
景殊此来也确实是有要事的,便也先放了闲事,正色道:“你上次说妖皇的事,我事后也查过。人间界的妖类近期确实活跃了不少,尤其是犯罪率比之前提升了几倍。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能证明,妖皇有出世的迹相。何况一千多年前,妖皇已经被冥界、天界联手所灭,他再怎么强,元神也不可能再重聚复活。”
提及正事广平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但那一晚,那几个小妖说的话,决不像空穴来风。何况我在问话的时候,散发了神威,他们是无法说谎的。如果妖皇不可能出世,那么也有可能是有谁在打着妖皇的旗帜,想混水摸鱼。”
景殊冷哼:“当年,妖界强盛,妖皇也已经是神位,都没能在我们这儿讨得什么好处。如今妖界神位绝迹,最多也不过是几个小妖在闹腾,翻得起什么浪?”
广平沉吟道:“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多点防备,总归是没错的。我这段时间有空也多到人间界去走动走动,以方便探查。”
景殊笑了起来:“你是为了探查,还是为了去人间界看什么人?就这点小事,也用得上你堂堂阎君亲临?那些妖妖鬼鬼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广平道:“去去去!再开我的玩笑,小心我告诉小花,孟婆昨天来我这里交接公务的时候,又打听起你的近况来了,还说什么不介意给你做妾。”
景殊脸色顿时大变:“广平你这个混蛋,不许无事生非。孟婆早就对我死心了,怎么可能会再打听我近况?”
广平微微一笑,气质温润如玉:“你也说了,无事生非。偏偏这种是非会让你有嘴也说不清。要试一试吗?”
“你!哼!”景殊很生气,偏偏却拿他无可奈何,最终只得气哼哼地甩袖离去。
谁能想得到,十殿阎君之首,脾气最差,又最自以为是的景殊殿下,居然是个耙耳朵。
先不说婚介所的工作,程想想这两天一直记挂着拍卖会的事。
拍卖会的时间是这个周日,一共有两场,白天场和晚上场。
程想想选了个晚上场。原因很简单,晚上方便带着僵尸先生出席。
之前在拍品定价的时候,赵宏图给出的建议是18万到20万。程想想思索之后,为了出手快,把底价定在18万。
年关将近,她和城市里大多数务工人员一样,需要钱回家过年。18万如果真能卖出去,那也不算少了。至少,她可以在很长时间内不用担心奶奶的药费。还可以给家里添置些家具、家电。
周日晚上,程想想先带着僵尸先生和赵宏图在举办拍卖会的商务楼外碰了个面。至于拍品,已经事先前送到了拍卖会现场。
赵宏图看了眼僵尸先生那古怪的走路姿势,终于是忍不住低声问:“程小姐,你这位朋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老跳着走路?还有他的脸上,一直带着个面具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点,他从第一次见就奇怪了,不过当时忙着和程想想谈业务,自然不方便直接问这种问题。
程想想当然不好说,因为他是僵尸只能跳着走。戴面具也是怕脸太白,吓到人。
只顺口编了个谎话出来:“他的脸受过伤,不喜欢用真面目示人。至于走路姿势嘛,嘿嘿,某些人总难免会有点自己的怪癖。”
僵尸先生离得本就不远,听力又比正常人好一些,虽然他们说得小声,他依然听了个全。便有些不高兴地道:“我的走路姿势怎么了?哪个人不跳?我不过就是跳得多了一些而已。”
一只僵尸,不说话的时候,赵宏图还经常可以忽视一下他,可一不高兴的时候,语气不善,鬼气也没控制住,释放了不少出来。于是赵宏图立马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低了不少。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今晚怎么那么冷?”
程想想连忙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估计是又要降温了吧。望江市别的都好,就是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他们这次参与的拍卖会是由好几家拍卖公司联合举办的。这样的目的是拍品更多,更容易聚集人气。拍卖的东西除了主办单位选送的之外,也接受其他有资质的拍卖行选送的拍品。
像天富拍卖行这种已经落魄的拍卖公司,虽然说资金能力不行,撑不起大场面,但是资质还是在的。赵宏图本人就是专业的鉴定师。
今天这一场拍卖会的地址在汐江商务大楼的地下二楼。
现在城市里的大楼不但越起越高,还越钻越深,地下都有好几层。不过通常地下部分多设计成停车场,即使有商务办公区,地方也不会太大。
汐江商务大楼,大约是因为地段太好了,在地下二楼有一片办公区,原还处于招商期。这次被短租过来,做为拍卖场地。
虽然是临时租用的,但是会场的设计还是很不错的。唯一让程想想觉得不舒服的是一进会场,就感觉有种阴冷扑面而来。
明明这里灯光璀璨,人气很旺。怎么会这么阴冷呢?
旁边的赵宏图也在抱怨:“主办方太小气了,暖气都不开足。”
程想想他们到场的时间并不太早,所以这时空位虽然还有一些,可三个连在一起的空位就比较难找了。找来找去,只有第一排和最后一排还有。
第一排视野好,没多想赵宏图便引着程想想往第一排走去。可是快要到的时候,赵宏图忽然脸色微变,低声道:“程小姐,我们还是去后面坐吧?”
他正要转身,从第一排座位上站起位满面含笑的中年男人,“是小赵呀,怎么走了?来来来,坐我旁边!”
相比于他的热情,赵宏图的脸却很冷,淡淡地道:“不用了,前面离暖气口太远了点,我怕冷。”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再冷,怕是也冷不过你们天富拍卖行吧?我说小赵呀,你都混成这样了,还在维持那个空壳公司干什么?听我的劝,早点把拍卖行关了到我们行来,我给你高薪职位。”
然后不等赵宏图说话,又打量了眼程想想,问道:“你是小赵的客户?他们天富拍卖行早就成了空壳公司,已经没有独立举办拍卖会的能力。如果下次还有好东西,可以找我们宝辉拍卖行,我们在业内是龙头企业,资金雄厚。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便递了张名片过来。
程想想淡淡地扫了一眼,却没有接下的意思,转过了身,远远地看到僵尸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最后一排位置上坐好了。那里空位多,他一个僵尸占了三、四个位置,还能半躺着,倒是挺享受的。
程想想遂道:“赵老板,我也觉得前排的位置不太好,我们去后面座吧。”
也许天富拍卖行实力确实不怎么样,但至少赵宏图这个人相处下来,给人感觉还算舒服,真诚。
而眼前这个人,说话行事太过狂妄,程想想根本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反正对她来说,只要能帮她把东西卖出去就行了。公司实力怎么样,她才不在乎。
她不知道的,只是因为这个小小的举动,却让正陷入尴尬境地的赵宏图心生感激。
往后排走的时候,赵宏图还悄悄地提醒程想想:“程小姐,谢谢你。不过那个李宝山为人心眼很小,又有黑道背景,以后别太不给他面子了,不然怕他记恨。”
第33章 坐等看戏
黑道背景?
程想想在电视里倒是看过,有些做生意的人有黑道背景, 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 便暗地里做。如果是以前, 她肯定还有些担心。可是现在,她侧眸看了眼自管自舒服地半躺在座椅上的僵尸先生,心道:小江的脸这么白, 再黑的黑道估计也能照得亮。
“没事,我有分寸。不过看你刚才的模样, 好像跟他有过节?既然号称是龙头企业,怎么还会关注到你那个毫无竞争力的小公司?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想挖你?”
赵宏图叹息了一声:“我跟李宝山的恩怨, 都有十几年了。他也不是真想挖我,不过就是想羞辱我而已。”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程想想便大概听明白了。
原来,李宝山在二十年前曾是天富拍卖行的职员,为人圆滑, 长袖善舞,后来还巴结上了天富拍卖行老板的独生子,也就是赵宏图。当年跟在赵宏图身后, 天天“宏哥、宏哥”的喊着, 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当年的赵宏图直率又单纯, 不务正业就爱花天酒地。李宝山便投他所好, 陪他出入各种声色场所, 还帮着在赵宏图父母跟前打掩护。
最后居然还引着他去国外赌博, 开始是小玩玩。赌着赌着就成了大赌。终于演变到后来, 赵宏图一夜之间,欠了巨额的赌债,活活气死了自己的老爹。
此后,天富拍卖行一落千丈。而李宝山却另起炉灶,开了家宝辉拍卖行,挖走了天富的大部分职员。
十几年里,宝辉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李宝山也是越来越狂妄。每次见到赵宏图,不再称“宏哥”而直接就“小赵、小赵”的叫。
说起过往,赵宏图也是悔不当初:“他虽然可恶,但还是我自己鬼迷了心窍,落到现在的境地,也真是自己作的。”
程想想道:“确实是你自己作的。不过能认识到错,好好经营拍卖行,我相信你父亲地下有灵,也会欣慰的。”
说话间已走到最后一排,刚刚座下,程想想的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居然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永远干净的白衬衫,一成不变的黑色西裤。修长的双腿搭成了二郎腿,上身半倚半靠,看似随意,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风采。唯独面容,正好隐在柱子投落下的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他的五官。
不过即使是这样,程想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没办法,就他这样的,想认不出也难。
程想想和赵宏图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广平旁边:“十殿下好巧,想不到你居然会对古玩之类的感兴趣。”
不知道有没有收集烟杆之类的爱好,可以高价卖他。
广平看到程想想时也有点意外,“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过很快,他就猜到个中原由了:“难道是最近收到什么值钱的古董红包,拿来拍卖?”
程想想一脸崇拜,满嘴马屁直跑:“哇塞,这都能猜到。厉害了我的殿下!”
“不要拍马屁,这有什么难猜的?”话是这么说,但那奉承的话还是让广平很受用。
程想想继续道:“虽然不难猜,但也不是谁都能猜到的。反正在我心里,您就是很厉害的。对了,你对烟杆有没有兴趣?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清朝的玉嘴烟杆,品相特别好,材质更好。我可以便宜些卖给你。25万怎么样?友情价。哦对了,是人民币。”
广平一口回绝:“不了,我对古董没兴趣。”
程想想的一腔热情被他淡淡的一句话给浇了个透心凉,低着头喃喃地道:“没兴趣还来古玩拍卖会?切,信你才怪。”
“你在嘀咕些什么?”广平虽然听力不错,可她只是动了动唇,没念出声响来。
程想想忙道:“没什么,我是说你今天特别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