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包小太监——疏楼
时间:2018-09-20 09:19:53

  柳崇是越看她越逗,可这逗中又感觉到她的绝望,自己又心疼了,跟被啃噬了一般,听她越扯,越是苦笑她个糊涂蛋。
  福豆半天没听他再说话,知道自己这是彻底演砸了。那就这样认命吧。
  她松开了手,跪坐着,呆滞地望着那碗药。唉,希望这碗喝下去立即从现代或者另一个穿越者身上醒来,如果可以正好穿越到一个在吃海底捞的人身上,那就更好了。
  福豆抱起酒碗,一口闷进去,闷完了,心想这药也是奇怪,味道怎么这么熟呢,但一下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味儿,反正喝完了,自己又抹干净脸,这回理都不想理柳崇了。死太监,永别了!
  柳崇却忽然将手揉在她脑后乱发上, “行了,也别死外边,你就死这儿吧。”
  他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腿上。福豆酒精作用下心通通跳,心想这个“这儿”,就是他的腿?他还真是稀罕了,既然这么舍不得儿子,干嘛不让他活着啊!
  也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药的作用,一喝下去从脸到脖子都发热,过了会儿是越来越瞌睡,这大概就是死的感觉吧。
  福豆的脑袋很快耷拉在他膝上。柳崇一低头,他裤子上一堆鼻涕眼泪和药酒,味道实在发冲,他这有洁癖还得熏香的人,内心是承受了多大的膈应。可这就是想摸着她头是什么意思……
  他见福豆睡着了,低声对冯钧顺、李弯说:“都下去吧,带上门。”
  冯钧顺还有点纳闷,但也不敢置喙,就和李弯退出去,把门合上。门一关,柳崇便听到福豆在他膝盖上打鼾的声音,低头,见她口水也沾上去了。
  柳崇没动,只摸着她脑袋的那只手,向她脑后垂了垂,垂到脖颈处。
  手指肚触碰到她那嫩滑弹软的脖间肌肤,软发绕指,让他心上也一痒。
  他是怎么了……总感觉身子有些不同以往地回春,只能长吐一口气,就保持这姿势一动没动。
  坚持了许久,他也倍感无聊,但又不想把福豆挪开,眼睛于是盯着桌上还剩下一小块的豆酪,按道理,皇帝只动过一筷子的珍馐他都死也不会碰的,现在倒好,鬼使神差执筷捞起豆酪来,又新奇又抗拒地放入嘴里,那清新微甜的味道入口即化,舌尖微感酥麻,随后,这酥麻就在身体里到处乱窜。
  虽然他在努力恢复,的确是有将来成家的意思,这在本朝内官之中实属常事。但之前也曾尝试过,无论面对女子还是春宫本,都如死灰一般不见起色,但今日却明明觉得身体发硬,和以前不一样了。复燃之兆终于出现?还是因为自己认的……儿子?
  这不对,很不对!
  福豆的头睡着睡着突然一歪,把自己给惊醒了。这一醒,昏沉中看清了柳崇的侧影,心想,这是没死啊,还是又穿回来了?刚才难道不是真的回去吃了海底捞,而是做梦?
  福豆仔细一回想,不对啊,她这是吃了假药了吧!竟然没死成,那这下柳崇觉得受到了感情欺骗,岂不是会恨得牙痒痒,要把她给煮成螃蟹?!
  完了完了完了,福豆额头开始冒冷汗,她见柳崇蹙着眉头闭着眼睛,喉头耸动,不知道在深思什么国家大事,于是悄悄地把下巴挪开他腿,又去瞧刚来时候就看好的那个案几的尖角。但是看着真让她下不了决心。
  柳崇忽然一睁眼,瞧见福豆战战兢兢一双眼睛瞪着他,闷声说:“醒了?”
  福豆既尴尬又害怕,低头窝缩着发抖:“干干干爹,儿子吃了假药了,儿子真的不是存心的!”
  柳崇轻笑一声,食指骨节碰碰自己嘴唇,睨着她若无其事地说,“你喝的那是藿香正气散。给你药的这人,是个真朋友,怕你走上歧路,才说成是毒/药哄你的。”
  福豆一愣,兑了酒水的藿香正气散,那不是藿香正气水吗!我去你的个陈明晚,竟然哄她要死要活的地喝这玩意儿?!
  不过如果陈明晚给他的是藿香正气散,那他就没道理到柳崇这里举报她,那也就是说,举报她的另有其人了?那是什么人盼着她死啊……
  柳崇这时候终于能站起来了,一站,腿都麻了,只能在原地又停留一会儿,于是咳咳,“行了,我今天错怪你了,你闹了一晚上不嫌累?回你房里继续睡去吧!”
  福豆还没缓过劲来,愣愣地从地上想爬也爬不起,只能翻身一个躺下,这才舒服了。但要想回去,那除非有人把她抬上床才行。
  柳崇看她就这么四仰八叉,喉头一动,想扶,又膈应,直接一跺脚叫道:“你就在这里橫吧!还不是仗着咱家……仗着咱家……嘴馋?”
  福豆险些没吐出藿香正气水,原来只要干爹馋她的甜食,就可以让她为所欲为啊!福豆抬了抬脑袋,眨巴眼:“干爹,我这实在是起不来……”
  柳崇哼一声甩袖负手,“行行,你记住一点,你只要好好对我,这大内谁敢动你,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以后不要畏缩人前、寻死觅活,让我跟着你难受!”
  福豆最近已经揣摩出来,他说“咱家”的时候,就是跟她还疏离,说“我”的时候,就是跟她真亲近,这说话间忽远忽近,跑来跑去,是真着急了。
  福豆弱弱地点头,想了一翻词认真说:“干爹您是参天大松,儿子是小松鼠,得您庇佑而不自知,不感动,不回报,就知道惹事生非,儿子实在是蠢笨!以后一定背靠您,仰仗您,逢人就告说欺负我得看我爹!绝对不再怂包了!”
  柳崇本懒得听她阿谀奉承,已然走出几步,听到最后却又深吸一口转身回来,将福豆从地上捞起,扔床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男人,就要硬!昨天晚上改了12章后半部和13章前半部,加了很重要的糖戏,注意清缓存再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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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昨晚上,刘十六正盯着人在梅渚一带除水草,到了莲季了,底下盘枝蔓节开始蹭蹭蹭占领水面。
  正是晚上宫门快落钥,天已晦暗,他在岸上四处走了走,看见从雪浪亭向万岁山的方向去了两个人,人影有些像二皇子和薛琦。
  刘十六好奇跟了过去,他们正好走在太湖石前面低声说话,只听二皇子说:“我抓住了那柳大耳的把柄!那柳大耳儿子在御药院取了毒物,不知是作何用的。”
  柳大耳是柳崇的外号,二皇子、薛琦一派天天聚在一起说他那招风耳多逗。
  薛琦问:“此事确凿?”
  二皇子得意:“我在御药院的人从墙缝里亲耳听到,立即就来禀报了,只差还没检验库房,看那陈明晚到底拿的是哪几味药。”
  薛琦笑道:“他拿了什么根本不重要……二大王,咱们可告柳大耳意图毒害天子啊!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你只尽快让侍卫去搜,找出藏毒证据,再将那陈明晚屈打成招,再加上咱们的眼线,便又有了两个口供,坐实了柳大耳的谋逆之名。就算一切不成,侍卫也只是防患未然,紧张过度,陛下不会怪罪,更不会知道有咱们参与,只会怀疑柳崇是不是真多存了这个心……”
  二皇子简直要高兴地把牙咬碎了。他前日被那殴打场面吓得爬也爬不起来,招了美人侍奉都不举,今日终于可以彻底报仇了!
  一阵风吹过假山,那太湖石缝隙里发出嘘嘘声,刘十六听得冷汗涟涟,不敢再听了,回想福豆之前跳梅渚,好像就是想轻生。他记起福豆那些时日的确是萎靡不振的。现在再听到她去求毒/药,这是又要自杀啊!他得赶紧报告柳崇去,一来不能让福豆真的自尽,二来不能让二皇子、薛琦得逞。
  柳崇当时还在福宁宫和皇帝下棋,临时被叫出来听说了这事,面上一凛。
  本来他就军功进位回来不久,皇帝还没全然对他放心,这不管他被设计成不成功,都得让皇帝对他起疑,他们这一步还真是出其不意,若刘十六不来告密,自己便被动了。
  眼下只有从皇帝身上入手,让他相信自己没有反意。但又该怎么让皇帝相信?
  他心思急转,告诉刘十六,“你去我偏阁告诉冯钧顺和李弯出来锁了院门,谁都不能进去。随后走回宫内急急对皇帝道:“官家,我儿子自尽了!”
  元玺帝执棋子的手一滞,还是放在他该放的位置上,皱眉说:“因为什么?”
  柳崇口上悲戚地说,“这原因就不知了,可他是我儿子,又有谁能把他逼成这样……官家,您容我先回去处理这事,看救不救得来!”
  他这么一说,皇帝肯定要想是谁能惹得起他,自然就能想到二皇子刚公然在御前欺辱福豆的事。
  果然皇帝道:“那畜生,竟然还要人逼死?”
  柳崇心知皇帝已经先入为主,若有人要拿藏毒来嫁祸他,皇帝多半不会信了。
  柳崇假惺惺垂泪,皇帝说:“你快去看看吧!”
  得了准允,柳崇才退出福宁宫外,率先唤了值班的侍卫班子和他一起回偏阁作证。他心里亦有焦急忐忑,这二皇子认为福豆拿毒绝对不是凭空想象。至于她想要做什么……
  到了偏阁门口,冯钧顺和李弯正在门口守着,柳崇低声问冯钧顺:“福豆在里面做什么?”
  冯钧顺一看这阵仗,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急忙在他耳根小声说:“看厨房冒烟,飘豆香,她是在做甜品了。”
  柳崇心想,福豆这儿子还有闲情做甜品,那定不可能要轻生,但做了甜品还不是要孝敬给自己吃?若真拿了□□,是要毒死自己吧!只是,自己又有哪里对不起他?!
  他憋着闷气,酸酸地对冯钧顺、李弯说:“你们跟我进来。”随后故作悲伤地,对今天值班的侍卫押班林冲道:“林押班,先允我去里边看看我儿子。”
  林冲点点头,柳崇便朝内大喊:“儿啊,可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爹来了!”
  说着便带着冯、李入内。
  见这悲戚的见证自己儿子自杀身亡的场面,众人自然不便打扰这最后的送别,就在外面等着。
  刘十六握着的手一直抖,当下还想着福豆这可怎么办。他这告诉柳崇,救了柳崇一命,希望柳崇看在他这老脸上也饶了福豆啊。藏毒但没投,福豆最多是个未遂,只要福豆没存杀柳崇的心思,应该是没事的。
  等了许久后,冯均顺出来说:“福豆抢救及时,把药呕出来了!没事儿了。”
  冯均顺瞧着那殿前司今日值班的押班林冲说:“林押班,您看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林冲抱拳:“既然人已经救下来,那就不进去打扰了。”
  三班使臣任免都在柳崇宣徽院管辖下,他不会再进去,自然就这么回去和皇帝禀报。
  冯钧顺却又踢醒他,“林押班,大官交代了,你若待会儿回去路上遇到疯狗,可得拦下,别让疯狗去官家那里乱叫。”
  林冲细细一想,答应后便带人走了。
  刘十六却着急:“那福豆呢?”
  冯均顺嘿嘿一笑:“他和大官在说话,正准备睡下了。也不早了,刘勾当快回去睡一觉,明早过来领赏吧。”
  刘十六松了口气,又一愣:“领赏?”他莫名奇妙,但见冯均顺也已经回去了,他只能等明日再来才能知道了。
  另一边厢,二皇子的人找了殿前副都点检郑太尉,让他先斩后奏搜捕柳崇偏阁,还又给了他一包砒/霜,以免他在阁中没有找到,好用来充数。
  这郑太尉还在宫门府衙和几个统领大快朵颐,这时候才和统领们擦干净嘴、去了酒味,从府衙到掖庭柳崇住处去搜去了。
  正在回去的林冲,看到郑太尉和高级统领带着若干人马气势汹汹前来,当即走出去抱拳:“太尉,小的刚从柳大官那里来。福豆服毒自杀未遂,已经被救下了。”
  郑太尉愣了愣,“你怎么会……”
  林冲道:“既然太尉来了,咱们就一起去禀报吧,官家还等着问我结果。”
  郑太尉身上还藏着砒/霜,哪敢现在去面圣。本来他是要先斩后奏,但现在林冲已经被皇帝派去过了,自己没道理再去搜,这,这下陷入僵局了。
  郑太尉:“这面圣……我就不去了吧?我只是听说今夜有异动,这才出来巡视。”
  林冲道:“那小的恭送您回去。”
  说着一鞠躬,作出个请的姿势,那郑太尉自己身上藏了毒,也不敢多留,只能在他目送下,灰溜溜回府衙了。
  外面乱糟糟,柳崇倒是在自己儿子跟前,睡得挺香。
  早上柳崇起来,看到福豆正在厨房忙碌,心说这小子怎么突然转了性,起这么早了?
  一低头看到桌上的葱花蛋饼、枣糕、果浆茶水,柳崇心情别提有多好。
  不就是抱他上了个床么,用不用这么感恩戴德。柳崇吃完拿小帕子擦了擦嘴,一边擦还一边兀自哼笑。
  福豆端了碗豆浆出来,陪笑道:“爹,您该吃早饭啦,吃好再去上朝,精神倍儿棒。”
  冯钧顺朝里面桌子一看,好香啊,希望大官吃剩下点,好让他也尝尝小福豆的好吃的。正想着呢,一抬头看,怎么大官只穿着中衣就坐下啦!
  冯钧顺溜进来:“大官,先让小的服侍您穿上朝服啊。”
  柳崇看也没看他,“不用你,出去吧。”
  什么什么?穿衣服都不用他了?
  果然便听柳崇说:“福豆,待会儿你给我更衣。”
  “啊?我?”福豆偷言望向外面,果然,冯钧顺正在恶狠狠带着醋意盯着她,于是忙说,“还是让钧顺来吧。”
  柳崇斜眼:“蹬鼻子上脸了?你爹是指不上你这儿子么?”
  福豆嘿嘿:“指得上,我是怕钧顺吃醋。”
  柳崇咳一声,“穿鞋还让他来。”
  福豆只能答应了。他吃完后,便拖着木屐走回床前,拿起挂在床上的十八香香笼递给福豆,“在我朝服上滚几遍。”
  福豆捧起他的紫色朝服放在榻上,依言拿香笼给他熏滚了一遍,说:“干爹好了。”
  “来吧。”柳崇深吸一口气,仰了仰头,闭上眼睛,翘首以盼福豆给他穿衣。
  福豆好在有原主的记忆,穿衣系带还是掌握的,动了动脑筋给他穿上,腰束大带、革带,挂好了玉和鱼袋在上面。最后发觉领口还有个扣子没系,福豆伸手上去到他脖颈,免不得手指骨节触碰了他下巴。他下巴上长出了些许胡茬,扎得她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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