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肖一直在抱怨,但李青之前说他只要接下来的课都去就不会有问题。
喻子找小哥哥子翔要的那两张票就是给李青和江肖的。不过这两位严格意义上都不算QPR球迷,江肖算是克里斯汀和派崔克的粉丝,李青则是死忠曼联球迷。不过,在诺坎普的那场比赛是受到全球范围内关注的足球比赛,哪怕不是球迷,可能也想去凑热闹。
“对了,那天我们在休息区碰到了QPR的主席。”江肖终于开始聊别的。
笳瑶不动声色地瞟了喻子一眼,喻子喝着果汁没说话。
“他跟我女神到底有没有奸.情啊?他在推特上说克里斯汀虽然还没加冕,但就是女王,有人问他,他是不是国王,他还转了推,说他没有那么说过……”
李青说:“你是真关心你女神啊,但我记得你女神很多啊。”
“对,真他妈的,劳伦斯几乎把我的女神都给睡了!!至少把克里斯汀留给我吧……”
汪笳瑶也不看江肖,直接跟李青说话,“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李青摇着头,“我哪儿知道。我倒是有可能是克里斯汀的型……”
“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笳瑶瞠目结舌。
……
喻子看了看表,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笳瑶也没留下,跟喻子一起从李青家出来了。直到进了电梯,笳瑶才轻声问了句,“所以你们真的结束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喻子一边走出电梯一边笑着反问笳瑶,“不然呢?”
笳瑶耸耸肩,“现在也挺好,反正你忙。”
*
第二天在希斯罗候机时,喻子想起笳瑶那句“反正你忙”,总觉得听上去像她还没忘记他似的。她早就忘了啊。早就忘了。她确实很忙。非常忙。她在巴黎拍完法国版的《ELLE》内页就马不停蹄地飞米兰。而在米兰等待她的是一个更好的消息。她跟范思哲签订了合同,成为了范思哲的签约模特。说起来这件事又蹊跷又尴尬。
那晚在57街褐色别墅里的爵士派对上,喻子和劳伦斯碰到的带着红玫瑰的欧洲男人是范思哲的女装主管。
“我真的不记得我那时喝了多少杯了,酒精和爵士乐迷失人的灵魂,但我很庆幸我记得有位年轻性感的女孩儿穿着我年轻时的作品。那朵红玫瑰即便那位先生不从我这里抢走,我也很乐意送给你。”
“借的。好听点。”喻子记得自己是这么纠正意大利人。
*
五月的第一周喻子会在东京,第二周回伦敦有个香水的广告要拍。再之后,她就要去纽约为雷蒙德-梁的品牌发布大秀做准备。到了七月,她将在巴黎的高定时装展上为范思哲开场。在那之后,就是八月维多利亚的秘密的面试了。
她很忙,经历这个四月,她的日程已经排到了年底。伊森说,“我就说你应该早点休学的。感谢上帝你这么干了。伦敦永远不缺banker,但high fashion永远缺超模。”
喻子没有时间想念什么人。不过从米兰回来之后她亲自给辛迪-麦奎尔寄了一张感谢卡,虽然在离开ONE 57之前她已经请劳伦斯帮她感谢了。辛迪-麦奎尔收到后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不客气。她们没有聊天,她们不会,那太奇怪了。喻子也无需猜测辛迪从哪里知道的她的手机号,雷和劳伦斯都有可能。
喻子已经登机了。现在她身边不仅有伊森,还有两个助理。
从伦敦飞往东京的航班即将起飞。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
【内森尼尔】
内森尼尔最近比较烦。
首先,他的球队在巴塞罗那被淘汰了。那晚其实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除了在贵宾休息区见到了自家球员喻子翔的父母,也就是YUZI的父母外,内森尼尔还碰到了两个亚裔男孩儿。其中矮一点那个一直盯着他,眼神很不友善。高一点的那个只比内森尼尔矮一点,很英俊,目光也很得体。内森尼尔跟巴萨主席正在聊天,没太在意。直到YUZI这个音钻入他的耳中。他短暂的失了失神,并且做了一个猜测,两位亚裔男孩儿当中的其中一位可能是那个学金融数学的。内森尼尔的注意力没被转移太久,毕竟当晚最重要的事情是球赛。
后来飞回纽约的时候,内森尼尔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没睡着,这更影响了他的情绪。好在他回到One 57吃了安眠药后,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
似乎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不幸与沮丧都可以通过一个好眠得到缓解。总之当辛迪提着内森尼尔要求的甜点来的时候,内森尼尔看上去心情不错。
内森尼尔放下叉子,舔了舔嘴唇,然后拿方巾擦了擦嘴角。他抬眼看向辛迪,笑着道,“这是你出电梯之后第三次看那个盒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着目光也瞟向电梯口的那个快递盒。
“如果不想打开,为什么不扔了?”辛迪转回目光,微微笑着问,试探的口吻。但她马上又说,“你不仅没扔,还嘱咐了管家不要扔。”
内森尼尔还是笑着,“你究竟想说什么?”更多了一点儿满不在乎。
辛迪站了起来,眉目难得清淡,上下嘴唇动的幅度也小。“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她现在是范思哲的签约模特了。我的朋友罗西娜甚至跟我开玩笑,她有点后悔拒绝她。之后可能会有很多像你一样的男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也许现在已经有了。你不担心吗?”
内森尼尔自然也站了起来。他摇摇头,却不是回答辛迪的问题,他说的是,“好像有点太甜了。”
“好的,太甜了,我记下了。回头见,内特。”辛迪说完就走向电梯。
这是内森尼尔喜欢辛迪的地方,她很懂得界限。
辛迪离开后,内森尼尔把电梯口的盒子拿了过来。他的犹豫仅仅持续了两秒,他打开了那个盒子。没有多余的东西,但缺了一样东西。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没有把我的打火机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大家
☆、Chapter 25
【喻子】
五月, 东京的樱花谢了。
喻子和李青在皇家植物园没有看到的樱花,一年多后,喻子在樱花的国度同样错过了。喻子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群,很想给Lee发条信息, 跟他说也许她就是跟樱花没有缘分。但她没有那么干, 她知道Lee最近在跟她的那位模特朋友韩国女孩儿约会,她莫名其妙发这么条信息, 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远远能看到东京铁塔。
劳伦斯说的没错, 在这个星球上,任何一个大都会都有至少一个“巨大的生.殖.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伦敦的碎片大厦, 碎片大厦建成之前是圣玛莉艾克斯30号大楼。而在上海、香港、纽约, 类似的建筑数不胜数。
也许人类最初只是在膜拜天空、挑战自然,后来才变成创造空间。而无论是哪个缘由, 都与文明和生存之延续密不可分。生.殖.器具有同样的内核。
喻子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劳伦斯的信息。她记得她明明放进去了啊。劳伦斯在撒谎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她没有马上回他的信息。她准备到了酒店给他打个电话。
喻子到了酒店之后,先做了一个Spa。她觉得自己甚至不是简单的讨厌长途飞行, 而是深恶痛绝。这会是个问题,她可是模特,她总是需要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
现在是东京时间上午十一点。纽约是午夜。喻子不确定他是否在纽约,她也不确定他现在在做什么,是睡了还是在忙什么。喻子拿着手机始终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东京阳光朗朗,她现在与他隔着整个太平洋和一整块北美大陆,以及十四个小时的时差。
她最后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她回了那条信息。
【我发誓我放进去了。你再找找, 也许夹在了大衣里。】
她的信息刚发出去,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内森尼尔】
“没有,我很确定。”内森尼尔果断生硬地说。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她疑惑的声音,仿佛带着新鲜水果的香气。没有太甜,一切都刚刚好。“可是我真的放进去了,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为什么要留着你的打火机呢。”她说。而她不像是在撒谎。
内森尼尔单手抖了抖那件大衣,除了他的古龙的味道,还有她的香水味。他之前已经检查过口袋,他同样确定没有。既然他们都没撒谎,那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但那不是重点。
“你在伦敦吗?”内森尼尔问。
“不,我不在,我在东京。”她顿了顿,同样礼貌地问,“你好吗?”
“不坏。谢谢。”内森尼尔说。他放下大衣走到窗边,刚要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她急匆匆的声音:
“你等一下,我一会儿打给你。”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Fuck.”内森尼尔看着手机低低咒骂了句。他走到吧台,倒了点波本。他一饮而尽,放下玻璃杯,又倒了点儿。他拿着杯子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他的右手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他的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幅画,他盯了一会儿。这个公寓里的所有布置都是辛迪的品位,从墙上的画到他坐的沙发。大部分,他不喜欢,也不讨厌。
内森尼尔第二杯波尔喝完没多久,他的手机总算震了起来。
“我查了一下,用过的打火机是不能邮寄的,我忘了这个。我当时填的是私人物品,我想应该是扫描的时候被发现的,然后就被皇家邮政的人销毁了。显然,他们有权利这么干并且不提前通知我。不过他们仍然把大衣寄给你了,也许我应该给他们写封感谢信。不然你连大衣都收不到。”
当手机里的女孩儿这么说话,内森尼尔笑了出来,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让他觉得她很“英国佬”。
她继续道:“我刚才去官网看了一下,没有找到你的那款。如果你记得的话,请把年份和型号告诉我,我赔给你。”
所以她刚才干这个去了。内森尼尔想。“你赔不了。”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他懒洋洋地说。
她笑了一声,“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什么你的家人或是哪个女人送给你的重要礼物,实在太老套了。”
“不,不是。”内森尼尔惊讶于自己还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只是定制的。”
她默然了几秒,马上道,“我很抱歉。这样吧,你直接告诉我价格,我给你写张支票。”
内森尼尔摸了摸下巴,沉吟着答应,“可以。下回见面,你别忘了把你的支票本带着。虽然我更喜欢现金。”
“……你真是我见过最斤斤计较的亿万富翁。”她开了个玩笑,也是笑着说的,“好的。不过我可不打算就为了给你开张支票去趟纽约。我会寄过去。你那边是深夜吧,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晚安……”
她又打算挂电话。
【喻子】
“Fuck,fuck...”耳机里传来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咒骂,“你如果再挂我电话,我向上帝发誓……”
喻子接道,“什么?杀了我、绑架我还是把我揍一顿?”
他失语了。他可能叹了口气,他有些暧昧地笑着说:“绑架是个不错的主意。”
喻子听到这句话,茫然地把头转向窗外。临近正午,阳光愈来愈刺眼,也许她应该把窗帘拉上。也许,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在电话里说了个莫名其妙的词。
“《南方公园》。”
“什么?”喻子问。
她确定他的声音透着点无可奈何。“成人动画。”他解释道。
喻子当然知道这个。
他补充道,“我最喜欢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南方公园》?”喻子笑着问。窗外的阳光忽地就不再那么刺眼了,更多的应该是柔和与安逸。
“语言粗鄙,内容混蛋。”他用了剧集开始的“警告语”,然后说自己的感受,“色彩艳俗,毫无品位,又蠢又荒谬又冷酷。我喜欢这些。”
喻子抿着嘴笑了半天,“就像短吻鳄与鳄鱼袜子。”
“就像短吻鳄与鳄鱼袜子。”他可能喝了点什么,喻子猜是酒,可能是波本。
“好了,你得偿所愿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吊儿郎当。
喻子一瞬间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问。”她“无辜”地说。
“你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我,骗我的故事。”他指控着,“但那天早晨你蹦蹦跳跳地像个开心的小驯鹿,还拿角攻击我。”
“为什么是驯鹿?”
“所有的母鹿都不长角,但你长了,你是驯鹿。你什么都不懂,布拉德就明白我在说什么。果然你们学校的生源质量比耶鲁差很多。”他语速变快,一连串的说道。
喻子的声音也稍稍高昂了一些,“布拉德是谁?我们学校今年的排名比耶鲁高!你为什么突然像上脱口秀节目一样?我不是乔恩-斯图尔特。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证明你口才很好,你是准备二十年后竞选美国总统吗?你没必要模仿特朗普,你们一点儿也不像。还有,你从耶鲁毕业了吗?”
“你还说你什么都没问,你这不是问了很多?承认吧,你就是对我很好奇。布拉德是我的心理医生。就是那晚在爵士派对上你碰到的那个大胡子。不,我不打算当一名政客。感谢上帝总算有人说我跟那个到处盖楼的家伙不像了。”
“噢……”喻子想起那晚那个殷勤的有着两个可爱酒窝的胡子男人来。
“不许想他。”劳伦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毕业了。”
但他没好气地说完这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久,可能只有那么一小会儿。这个过程中,喻子下床关上了窗帘。室内一片黑暗,就像纽约此时正是深夜。
“劳伦斯。”喻子躺在床上温柔地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