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你不笑的样子——问吴十九
时间:2018-09-21 08:18:25

  “戚总,我想您误会了。”钟翘伸出双手浅笑着阻止了他,然后将文件夹退回到他跟前,“我的意思是,这两个选择我都不会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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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戚尉光是强势的,用他长年累月所积累的威严,而钟翘也是固执的,她有自己的想法与坚持。
  从会客室出来后,她便回到办公室拿走信封,提前将辞职信交到了大老板的办公室。
  大老板看到那封辞职信的时候神色淡淡,并没有太过震惊,应该是在知道戚尉光来的时候就了解了个大概。
  “小钟,祝你前途似锦。”
  钟翘知道大老板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并没有解释太多。
  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其实都已经在她特意操作下交接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是答应会在公司待到这个月底,还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从大老板的办公室出来,她收到了戚承的微信。
  【Q: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了,我会回学校住,你别躲我了。】
  钟翘没有回这条消息,而是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见个面吧。”
  他们约在了咖啡厅了,向来不会迟到的戚承第一次晚到了近半个小时。
  他太激动了,不修边幅在公寓里躺了一个多星期,在接到电话后先起来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梳理了头发,还在衣柜面前挑了很久的衣服。
  他从未有如此紧张过,紧张的像是第一次去她家那回。
  “悄悄。”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上一次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病房里灯光昏暗,她的面色也不好。
  如今脸颊已经红润了许多,虽然不及从前,但多少让他安心了些。
  “喝点什么?”她问他。
  “跟你一样。”
  钟翘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我只能喝水。”
  戚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应该还没彻底恢复。
  “你……好了吗?”那天一时冲动从医院离开后他就后悔万分,他只想到了自己的伤痛,却没考虑到她其实比自己要更难受吧。
  钟翘点点头,怕他心理负担太重,柔声安慰:“挺好的,复查过了,都没问题。”
  “我一会儿去给你买点补品吧,他们说阿胶补血,还有燕窝,应该都不错……”
  “戚承,为什么不读研了?”钟翘打断她,“伦敦政经很好,你的成绩也很优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戚承看着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像是被大人责备的小孩,连眸光都黯然失色:“我想你和我一起去,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我不想出国,你自己去不好吗?我在这里等你,一年很快。”
  戚承摇了摇头,眼含期盼的看着她:“可我不想跟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不想和你打个电话都要算着时差,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钟翘嗤笑出声,觉得他的担心全完无从根据:“我一个人在B市生活了三年,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想了想又问他:“既然你不想要异地恋,为什么又要放弃B大的保研呢?”
  戚承不敢对上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太敏锐、太透彻,他的那点心思在她面前无处可藏。
  扭过头看向窗外上斑驳的残影,他的语气幽怨又无奈:“三年太久了,我想早一点工作,早一点有能力养你。”
  “我可以养活我自己,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养我。”钟翘觉得他的想法简直就跟上个年代的那些中年人一样古板,大男子主义。
  “但你不觉得你太独立了吗?”戚承转过头,对上她神色淡然的眼。
  戚承敛起的眉心,让钟翘想到几个小时前的戚尉光,原来父子俩的眉眼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独立不好吗?”她笑的无可奈何。
  “不好。”这笑落入他的眼中只让人觉得刺眼,那样的随意又显得漫不经心,“我们是男女朋友,应当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应该互相依附,不是吗?”
  他急切的想要一个肯定,亦或是一个赞同的眼神。
  可钟翘并不理解他的这种心情,甚至觉得他这种慌乱的表现是不必要的。
  “你不相信我,戚承。你觉得我不会等到三年后你B大研究生毕业,也不相信我会等你从英国回来,所以你打着爱的名号,想把我牢牢的绑在你身边。”钟翘知道他在怕什么,他缺乏安全感,但她并不知道还要怎样做才能补上这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你说的没错,可你呢?你相信我了吗?上一次误以为怀孕的事,还有这次的意外,你为什么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呢?”
  “这次的事情是意外,是秦艽艽把孙一军找来的。”钟翘解释了他后面那个问题。
  “那秦艽艽为什么不知道找我呢?因为她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啊!更不知道你的男朋友是我!”戚承发出低哑的质问,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
  钟翘一时语塞,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抿唇不语。
  戚承的情绪像是泄洪的闸,一开便倾泻而出,再也收不住。
  “至始至终,你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安全又理智的位置,冷眼旁观着越陷越深的我,却不愿随我而下。是,你是受过伤,不敢轻易敞开心扉,可这对我公平吗?你扪心自问,你的未来里有我的位置吗?你真的爱我吗?”他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薄唇颤栗,多像受伤呜咽的小兽,无助又无辜。
  答案是肯定的,但钟翘却说不出口,这样失去理智的戚承,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对上她的沉默,戚承咧开嘴笑了,狭长的眼中溢满了落寞,凄惨的让人心疼。
  “你看,你连骗我都不愿意。”他自嘲着。
  钟翘垂下头,晃了晃,再抬起来,面上满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分手吧。”她是笑着说的,带着一点赌气和隐隐的痛心。
  “什么?”戚承咋舌。
  “我说分手吧,既然相互都缺乏着安全感,这样的关系根本没必要在维持下去。”钟翘撇过头,生怕多看他一眼,就会动摇脱口而出的决定。
  “先是冷静,再是分手,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他以为今天两人是来谈和的,可怎么就会说出了分手,一颗心被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像是被人放进装满液氮的大桶里,瞬间被冰冻,停了心跳,失了呼吸。
  他倒吸一口气,浑身不自觉的发颤,僵直了脖子,仰着下颌,眼眸低垂:“分就分吧。”
  他不是非她不可的,没有她难道他就活不下去了吗?
  钟翘稍稍失神,直到看清他坚定而认真的神情,扯出有些僵硬的笑,点了下头,拎起包站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你照顾好自己。”
  戚承愣愣的坐着,目光里是她黑色的包裙,没有抬眼:“你也是。”
  别说这事戚承意料之外的事情,便是回到公寓的钟翘,都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对什么事情都变的波澜不惊,怎么到头来还是在关键的时候那么不冷静的说了那样的话呢?
  钟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这一个月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怎么一回到家里就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连床都好像变得格外的宽敞,宽敞到便是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还是觉得不够温暖。
  睁着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起床用厚厚的遮瑕膏盖住眼底的黑眼圈,她对着洗手池边的那对杯子放空了许久。
  公司里的同事都知道了她要离职的事情,不出意外,虎哥会接替她的职位。
  除了大老板和林副总,没人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也没人知道她会去哪里,有人问起时,她都会露出恬淡的笑,眉眼弯弯,点头应声,却说的模糊不清。
  戚承没有再来找过她,没有去公寓,没有给她发消息,好像是彻底想明白了一切。
  她把心思都放在了交接的工作上,手把手带着秦艽艽教她,请同事吃饭唱歌,约程军出来逛街,抽空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了辞职的事情。
  下个月她就要开始新阶段的生活,她会有另外的忙碌,遇见新的人,看新的风景,她在与B市的生活好好告别。
  月底还有一个特别的日子,钟翘的生日,27岁,一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可她就要离开B市了,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因为临近与大老板约定好离职的日子,大家主动提出要给她办个欢送会。
  钟翘同样邀请了孙一军还有程军,连带着B市另外几个朋友,最后竟然也凑足了三四十个人。
  最后大部分人都喝的晕晕乎乎的,钟翘已经没有再吃药了,被程军和秦艽艽两个女人喝多了说的伤感话一刺激也跟着喝了点。
  从头到尾坚持滴酒不沾而被大家诟病的孙一军,在聚会结束后也变得高大伟岸了起来。
  目送着同事一个个找到代驾或者坐上专车,孙一军还贴心的在手机上记下了每一个车牌。
  他开着车,依次送秦艽艽和程军回家,最后才带着已经酒醒的差不多的钟翘往公寓的方向开。
  “果然还是需要异性闺蜜,这种事情还是很有用的。”钟翘开着窗,将手搭在车窗上,支着脑袋。
  天气已经回暖,夜风微凉却也不会冷的让人哆嗦,许是有对B市不舍的心境在,这样的风如今对她而言都是柔的。
  “关上窗吧,吹多了该头疼了。”孙一军提醒她。
  钟翘幽幽瞥了她一眼,坏笑着揶揄道:“你不是GAY真的是可惜了。”
  孙一军将车开进小区,但他没有直接开到单元楼下,而是在一个可以看见单元楼大门又方便掉头的路口停了下来。
  钟翘下车,借着车灯晃眼的光与他挥手道别。
  汽车尾灯在视野中消失,她才转身,走了两步,却再也挪不开脚。半个小时前在车上吹的风,这会儿却突然让头隐隐痛了起来。
  这两天B市雨水不断,单元楼前停着一辆白色不起眼的大众车,戚承靠在驾驶室的门前叼着一根烟,地上湿泞的水洼在夜里泛着光,盛着无数根已经燃尽的烟头,横七竖八,每一根都像是从苦情人胸前拆下的骨。
  夜长的像是没有尽头,戚承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像是冬天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慰藉心灵的期望,不肯中断。
  高跟鞋踩在浅浅的水坑中发出“嗒嗒”溅着水花的湿响,他从口鼻吐出灰白的烟雾,像是在寒冬里呵出的白气。
  他等了很久,久到都以为她大概今晚不会回来了,可终于见到了人的时候,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钟翘飞快的整顿了一下心情,径直朝他走过去。
  她白净的脸上还晕着微醺的绯红,嘴角上翘,像是天上才从阴云后探出来的弯月。
  “你怎么过来了?”她的声音在清凉的夜里仿佛也变的格外清脆。
  戚承往一旁跨了一步,挪开身子,露出身后放在车顶上的一个大大的纸袋。
  钟翘认得纸袋上的logo,是一个很有名的蛋糕店,冰激凌蛋糕做的非常漂亮。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曾在街上路过那家蛋糕店,那会儿她指着那个粉色的桃心,计划下一个生日一定要吃这个蛋糕。
  “今天是你生日。”他的声音嘶哑的像是失声一般,甚至可以感觉到声带的颤栗。
  钟翘注意到他凹陷的脸颊与眼窝,下颌上的点点青黑,长久未修的鬓角,还有眼底纵横的殷红血丝,尽管如此,他依旧是这个深夜颜值最高的失魂落魄人。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都已经临近凌晨一点了。
  “快点蜡烛吧,还有五分钟就过十二点了。”她耸耸肩,黝黑的瞳仁上点着璀璨的星光。
  戚承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每隔一会儿他都会看看时间,越等,心越冷。
  钟翘指了指单元楼门前的台阶,示意他将蛋糕放到那儿,公寓里是各种打包的行李箱,她并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东西。
  意料之中,蛋糕果然是她当初看上的那款。纸袋里放了两包干冰,都是为了保持蛋糕的低温。可他等的太久了,从太阳刚落山时就站在了这里,干冰渐渐失了作用,好在三月的天并不热,蛋糕的造型只稍稍糊了点,没有垮塌的太难看。
  他找出蜡烛点上,钟翘看着那两个大大的数字,哭笑不得。
  “答应我,以后给女生过生日,就买最简单的那种细长的蜡烛好吗?”钟翘‘善意’的提醒他。
  戚承木讷的点头,然后看她吹灭了蜡烛。
  她切了一块蛋糕给他,又给自己切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吃了一口,满足的闭上眼,回味着口中的醇香,再放下纸碟。
  “怎么不吃了?不是一直想吃这个吗?”戚承见她只吃了一口,也停下了动作。
  钟翘咬着下唇,笑的有些腼腆:“我现在不能吃太多凉的。”
  戚承将这句话念了两遍,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苦笑着:“是我不好,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他生气的端起地上的蛋糕,连带着那两个小碟,钟翘都来不及阻拦,就见他将东西大力的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
  怒意横生,却气的是他自己的不上心。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转回身看她,红着眼,水气朦胧,高挺的身姿却泄力似的佝偻着:“悄悄,不分手好不好?”
  “都已经结束了。”拖泥带水是没有意义的,钟翘冷静了太久了,冷静到已经消化了当初并不多的悔意和赌气,衡量了利弊,思考了未来。
  戚承恳求着,乞讨着,在崩溃的情绪里挽回着:“悄悄,我以为没有你,我也可以好好的。可是我错了,我想你想的发疯,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眼泪夺眶而出,可看着面前彻底失了理智的人,没有半点少年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钟翘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戚承,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你当你的好学生,我当我女白领,不好吗?”她轻吁一口气,阖眼复又睁开,满目清明,面无表情,“我们的开始本身就是个错误。”
  “错误?”她的冷淡他都看在眼里,伤的彻彻底底。
  “炮/友转正的感情能当真吗?醒醒吧,玩过了就好聚好散吧。”钟翘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可看见他满脸湿痕,泪水在下巴尖凝成水珠的时候,心却跟针扎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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