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的手法非常娴熟,转眼间一个标准的正方体跃然纸上。
“懂了吗?”他侧目问。
初暖:“……我试试。”
初暖再度拿起笔,在纸上画啊画,心想再这样含蓄委婉下去,她可能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渣渣系统:“你这个想法很正确。别挣扎了,直接上。”
……确实只能直接上了呢。
初暖边画边酝酿情绪。
沈宴则在她斜后方的位置开始了新的练习。
围观群众们见两位主角各自用功,无瓜可吃,便也都散了。
转眼间教室内里剩下初暖、沈宴和陈树三人。
又过了一会儿,初暖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她一边在纸上胡乱的描,一边说道:“这条垂直线好难画,我怎么描都描不直。”
说完,偷瞄了沈宴一眼,然后转回头,准备简单粗|暴地请求他手把手教她。
不料请求的话还没说出口,手就被一只大手整个握住。
“我教你。”沈宴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初暖心猛地漏跳了半拍,脸颊一秒钟升温。
两个人靠得极近,初暖几乎依偎在沈宴怀里,手跟随他的节奏在纸上轻轻地描着,一颗心跳得飞快。
正方体很快画完。
沈宴松开手,眼底含着笑:“会画了吗?”
“嗯……”初暖脸上依然滚烫,没敢抬头。
“刚才有人在。”沈宴又道。
初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之前不手把手教她。
是哦。
虽然她不要脸,但人家沈宴要脸啊。
若他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手把手教她画画,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初暖了然地点点头,眼角余光晃到还在看热闹的陈树,弱弱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没走……”
沈宴眼皮都没动一下:“他不算。”
……好狠。
不过干得漂亮。
初暖抿着嘴笑了起来。
而只想看尬撩却猝不及防又被喂了一嘴的陈树则炸毛了:“什么叫我不算啊?难道我不是人吗?”
沈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陈树秒懂。
这特么是在赞赏他有自知之明啊?
绝交!
必须绝交!
“我走了!”陈树意欲愤怒出离,以为初暖会像以前一样留他当电灯泡。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太需要电灯泡了。
然而……
别说挽留了,初暖连个‘哦’都没给他。
陈树:“……我真的走了啊!”
无人理会。
陈树:“再见。”
无人理会。
“拜拜。”
还是无人理会。
陈树:“……”
完了。
一时兴起把校花得罪狠了。
老沈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不妙啊……
陈树一出教室就怂了,边走边给初暖发微信。
村里有棵草:校花啊,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回应。
再发一条——
村里有棵草:我跟你闹着玩。你别生气啊!
还是没有回应。
陈树慌了,连忙表态——
村里有棵草:我错了。我下次一定给你助攻。我要是食言,我就给希望工程捐两百块钱。
对面这次竟然秒回——
初暖:请捐给我。谢谢!:)
陈树:“……”
真特么现实。
……
教室内,初暖回完陈树的信息后就把手机收进了书包里。
沈宴见她动书包,问:“要走了?”
“没有没有。”初暖连连摇头。
大腿还没坐呢,她怎么敢走?
拉好书包拉链,初暖转过身走到沈宴身旁,问:“你画得什么?”
沈宴:“吊桥。”
“哦。”前一副是廊桥,这一副是吊桥。看来他今天练习的主题是桥。
渣渣系统:“这跟坐大腿有什么关系?”
初暖:“没关系。”
“那你这番心理活动是为哪般?”
“好奇心重不行啊!”
“……行。”
其实初暖不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事情与沈宴有关,她就忍不住想深挖。
或许是因为她需要靠他续命吧。
初暖这样想。
收起思绪,初暖准备做任务。
沈宴现在正好坐着,面前立一个画架,双膝与画架之间只有一指长的距离。她只需要往前凑近画架看画,然后再假装跌到,就能成功坐上他的大腿了。
敲定方案后,初暖便开始表演,装出一副对画很感兴趣地样子,边往前凑边说:“你画得好快。才这么一小会儿,就快画完了……”
说到这里,初暖做出身形不稳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朝斜后方倒去,下一秒便不偏不倚的横坐在了沈宴的腿上。
演技可以说是相当之尬了。
但沈宴很配合。
他非常自然地单手揽住初暖的腰,幽深眸底含着笑,声音磁性到犯规:“怎么,腿软?”
初暖被这一声带着温热气息的‘腿软’撩得面红耳赤,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去,内心羞耻无比,垂着眼在心里问渣渣系统:“完成了吗?”
“没有。还差手把手作画。”
“他已经手把手教过我了啊?”
渣渣系统:“任务要求是——坐在沈宴的大腿上,让他手把手教你作画。必须同时满足‘坐大腿’和‘手把手教你作画’这两个要求,才能算完成任务。他之前教你作画时,你俩是站着的,不算数。”
“……”初暖:“以前的任务都没有要求同时进行。为什么今天这个要求?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渣渣系统:“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说得好像她有的选一样。
初暖生气地砸给渣渣系统一个大白眼,回到现实世界,一对上沈宴的深深眸光,心跳就又加速了,红着脸低声说:“我还从来没有画过吊桥……”
沈宴眼底笑意更深:“我教你?”
“好、好啊……”
于是,初暖揣着满腹的羞耻感,满面酡红横坐在沈宴的腿上,任他执着她的手,在纸上轻轻地描着那座画了一半的吊桥,浑身的每一处神经都是紧绷的。
“叮咚——任务完成,生命危险暂时解除。”
初暖闻言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跳起来,但才刚做了个起身的动作,腰间的那只大手就收紧了几分。
于是她又乖乖地坐回去了。
沈宴说过,他也有脾气。
她不能惹他不高兴。
……
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惴惴不安之后,吊桥终于画完了。
沈宴松开手。初暖慌忙起身,尴尬得不知所措。
“去吃饭?”沈宴道。
“不、不了。”初暖心跳得还有点儿快:“我晚上还有两节课。来不及吃饭了。”
沈宴剑眉微微蹙了下:“怎么不早说?”
她哪里知道画副画要那么久……
况且她本来是要走的啊,被他按住了嘛。
初暖没敢说实话,道:“我不饿,而且书包里还有零食。”
沈宴抿着薄唇没接话。
初暖背上书包准备走人,尔后看到刚刚画的那座吊桥,眼珠子一转,笑道:“我能把画带走吗?”
沈宴:“不能。”
“……”
居然一口回绝。
太过分了吧?!
初暖不服:“你不能否认,在创作它的过程中,我也做出了贡献吧?”
“不否认。”沈宴一本正经道:“你为分散我的注意力做出了巨大贡献。”
“……”
什么话呀这是!
初暖好气又好笑,一双美眸不满地瞪着沈宴:“至少让我拍个照,可以吗?”
沈宴:“可以。”
初暖连忙拿出手机咔咔拍了两张,确认没有拍糊之后,便心满意足地笑了。
沈宴被那笑容感染,也勾了下唇:“你拍它做什么?”
当然是拿去忽悠老初同志。
不过初暖不打算说实话:“这可是我画的第一座桥呢!我要珍藏。”
渣渣系统:“凭良心讲,那是你画的吗?”
“我做贡献了。”
“对,分散沈宴的注意力。”
“……”
她至少在握笔的时候用了力好吗?
……好吧。她确实没做什么贡献。
初暖收回思绪,问沈宴:“你呢?留着它干嘛?”
沈宴:“和你一样。”
和她一样?
初暖怔了下:“你也要珍藏?你每天画那么多画,全都要珍藏吗?”
沈宴黑眸微动,静静地望着初暖,隔了几秒才答:“只这一幅。”
初暖闻言又是一怔,随即垂下眼,嘴角悄悄上扬,心底恍惚淌过一丝甜意。
沉默了一会儿,她拿着手机朝沈宴晃了晃:“我、我去上课了。”
沈宴:“嗯。”
……
初暖今晚要上的是阿拉伯语课。由于她完全不懂阿拉伯语,再加上毫无基础很难自学跟上进度,是以前几次的课她都直接翘了。
今天原本也打算翘课的,可早上班长在微信群里发通知说课上会点名,被抓到翘课的同学将被扣平时成绩。
大学的成绩计算方式和高中不一样,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期末考试成绩,另一部分是平时成绩,比例各占一半。
以她现在这个状态,期末考十有八|九会翻车。若是平时成绩再被扣分,那就离挂科不远了。到时候她恐怕连六百块的生活费都拿不到了。
因此,为了生计,她最终还是来上课了。
阿拉伯语是小语种,一个班只有十几个人,稀稀落落的散布在不算小的教室里,每个人的存在感都极强。
老师点完名后便开始上课。
初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她要假装听得懂,时不时点头附和,时不时低头记笔记,全程提心吊胆生怕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可以说是非常虐了。
终于安全熬到下课。
初暖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拾完书包就想跑,不料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老师喊她的名字。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初暖微笑回头:“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期末论文还没交。”
论、轮文?
初暖心里咯噔一下,完全不知道还有论文要交,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保险起见道:“我还要再修改一下。”
“嗯。下周五前发到我的邮箱。现在就差你的了。”
“好的。”
但愿她在失忆前已经把论文写好了吧。
……
初暖最后一个出教室,到门口时,看见沈宴站在外面。
她面上一喜,大步走过去,问:“你怎么来啦?”
沈宴脸上的表情不多,道:“去吃夜宵。”
“不用了……”
“陪我吃。”
“哦。”
你是沈宴你最大。
谁让我要靠你续命呢?
初暖一秒认怂,乖乖跟着沈宴往校外走。
“想吃什么?”沈宴问。
初暖:“你说了算。我只是个陪吃的。”
沈宴闻言挑了下眉:“你怨气很大?”
“……”她只是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而已。初暖扬起一个无限谄媚的笑:“没有没有。你请我夜宵。我怎么会有怨气呢?”
沈宴睨她一眼:“谁说是我请了?”
“啊?难道是我请?”初暖停下脚步,一脸惨兮兮:“可是我没钱啊!”
沈宴非常善解人意:“别慌。我借给你。”
“……”
通常不应该是——别慌,我买单——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帮过她那么多次,请他吃一顿饭是应该的。
初暖立马换上甜美微笑:“好的。请多借一点。”
沈宴:“要多少?”
“有多少?”
“多少都有。”
……这么霸气的吗?
初暖下巴一扬:“那就先来一个亿吧。”
沈宴默了几秒:“以后给你。”
初暖一怔,随即摆摆手道:“我开玩笑的啦。今晚我们吃多少,我就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