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乐——打字机N号
时间:2018-09-23 09:43:15

  六岁的福宝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双颊鼓鼓的,白皙的肌肤上带着几抹健康的粉色,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的时候却带着弯弯的弧度,就像是一弯月牙儿,看着她开心,自己的心里也和掺了蜜糖一样甜。
  荣信早就过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他的妻子是家中长辈相看的,同样出生名门,模样只能说清秀,但胜在为人大气端庄,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两人育有一子,今年刚满七岁。
  除此之外,他的身边还有两个长辈赐下来的通房,因为本朝的妻妾制,除非他将来继承了爵位,在他有子的情况下,这两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有比通房更高的地位。
  这两个通房中的一个,给他生了一个庶女,比嫡子年幼两岁,是在嫡子诞生后,停了后院通房的避子汤后怀上的。
  自古嫡庶有别,荣信对自己那个唯一的女儿有几分疼爱,可绝对比不上嫡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加上后院的女眷通常由嫡妻管教,真正说起来,荣信每个月见到那个年幼女儿的次数,绝对没有超过一掌之数。
  这一趟他前来就任县令,嫡妻和一双年幼的儿女需要留在京中替他孝敬长辈,唯独那个未曾养育孩子的妾室跟随他来赴任,说起来,他也许久没有见到那对年幼儿女的模样了,倒是有几份家信,但也比不上儿女在眼前的时候。
  回想着女儿刚出生时皱巴巴,连日啼哭的模样,在对着眼前这个见人三分笑的可爱小姑娘,荣信的心忍不住软了几分。
  “小姑娘,我想找你口中的严叔买点东西,你要是带我找到她,我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你好不好啊。”
  荣信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合自己的眼缘,当即也不吝啬,直接解下了腰间挂着的羊脂白玉的玉佩,要当做送给福宝的礼物。
  这样贵重的玉佩,对于乡下人家而言,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可是对于荣信这样出生侯府的贵公子而言,也就只是寻常物件罢了。
  “严叔就在山脚下,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你的东西,福宝不能要。”
  小姑娘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福宝又想装作不懂事的孩子,声音中更是带上了几分稚气,懵懂天真,让人恨不得抱着她好好揉一揉。
  眼前这个打扮普通的人一出手就是一块羊脂玉佩,看来对方真的将她当做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大大咧咧将这个矛盾的地方暴露在她面前。
  能够随手掏出这样贵重的东西的人,怎么会是这般打扮呢?
  福宝心里有了思量,不过经过这一番对方,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个人应该不是带着敌意来找严叔的,这么想着,福宝松了口气,面上的笑容更甜了。
  “吱吱!”
  五花肉趁机从福宝的怀里钻出来,灵活的抓着衣服爬到了她的肩膀上,用爪子洗了洗脸,然后学着她的模样,点了点头,似乎能听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似得。
  荣信并不是那种目下无尘、骄纵任性的世家公子,底层的百姓,他也接触过不少,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进退有据的乡下孩子,眼前这个小姑娘灵动的,像是那种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和这块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你不要这个,叔叔就拿这包糖果当做感谢吧。”
  荣信将羊脂玉佩收到了怀里,然后解下了腰间不怎么起眼的荷包,素色的荷包鼓鼓的,里头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福宝刚刚还想着这里头难道装的是银子,却没想到里面装的居然是糖果。
  人不可貌相,福宝诧异的看了荣信好几眼,没想到对方一个和她爹差不多年纪的长辈,出门在外,居然还得贴身带着这些小孩子更喜欢吃的东西。
  “叔叔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哥哥,这些,都是他最喜欢吃的。”
  才怪!
  荣信感觉自己好像从面前的小姑娘眼中看出了探究的情绪,虽说这样的感觉,在下一秒就消失了了,小姑娘依旧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可爱姑娘。
  但就是那一瞬间的莫名情绪,还是让荣信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他就隐藏了自己的吃货属性,将锅都推到了自己远在京城的儿子身上。
  听了荣信的解释,福宝心里了然了,当即就将荣信当成了和她那个傻爹一样的孩子奴。
  疼爱孩子的,又有几个会是坏人呢,这么想着,福宝对眼前这个男人的防备又降低了几分。
  没有收下玉佩,福宝在荣信真诚的眼神下,还是收下了他给的糖果,陌生人给的东西,绝对是不能随便吃的,福宝决定回去将这些糖果藏起来,具体的,能弄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来意再说吧。
  就这样,一长一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走在最前头,而荣信带来的管家和护卫则是在后面三步远的地方牢牢跟着,一时间,气氛倒也融洽。
  跟着荣信来的管家算是最吃惊的那一个了,他从小就伺候荣信,对他算是再了解不过了,对家中的七小姐都没见少爷这般温柔体贴,现在对这个乡下的小姑娘,倒透露出几分慈父的架势了。
  不过再怎么样,这也是和他们府上不相干的人物,管家只是心里思忖了几分,觉得少爷开心就好,然后就将这件事抛在了后头。
  左右七小姐只是庶女,本就只是比丫鬟贵重点的身份,老爷喜不喜欢又如何呢,谁让她命不好,没投胎在夫人肚子里。
  “荣叔,我爷奶还有我爹以及严叔都在那里了,我还得去找我的朋友,就不和你们一块过去了。”
  站定在村子通往后山的出口,远远的就能看到正在施工当中的牲畜棚了,福宝可不敢让爷奶知道她胆子那么大,敢给头一次进村的陌生男子带路,冲荣信摆了摆手,扭头一蹦一跳的,就离开了。
  “还是个孩子啊。”
  荣信哂笑,但是很快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总觉得,在刚刚的聊天里,他似乎被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牵着鼻子走了,原本听说小女孩的家人是帮着严坤养那些美味的家畜的时候,他还想从小女孩的嘴里旁敲侧击,打听点关于严坤的事,关于他们家养出来的家畜为什么那么美味的事,结果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打听着,他的来意,却倒了一干二净。
  荣信摇摇头,觉得那样天真可爱的女孩绝对不会有这么深的心计。
  回想着女孩娇俏可爱的小模样,荣信心情大好的将手背在身后,然后朝福宝指着的牲畜棚的方向走去。
  “你说看到县太爷去平柳村了?”
  “嗯,小的亲眼看见的,官邸的后门今天一大早出来三个人,虽然穿的普通,但是领头的那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县太爷没错。”
  类似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了县城好几个乡绅家里。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坝江县而言,换了一个县令,和换了一个天子也没什么多大的区别。
  说起来,这些乡绅也不是各个都有背景的,部分商贾好不容易将前头那个县太爷哄好了,塞足了孝敬钱,现在换了一个县太爷,一切都得从来了,还不得小心翼翼的找这个信任县令的痒处,然后帮他挠一挠啊。
  只是,当打听到现在这个县太爷是京城侯府的公子后,许多信心满满的乡绅,顿时就抓狂了。
  前一任县令穷苦出身,给他足够的银两,万事皆消,但现在这个不一样,侯府,那可是和皇家连着亲的,什么好东西他没见过,能眼皮子浅到被那些阿堵物诱惑?
  送美人也不行,听说县令身边有一个伺候的,是侯府老太太赏赐的,在没了解县令的偏好前,反而将他如今后院唯一的话事人给得罪了,到时候被对方记上一笔,还有他们什么好日子过?
  这些日子,这些乡绅是愁白了头发,一个个,不知道塞了多少银两给那些官邸里头伺候的下人,打听县令的喜好,关注他的动静。
  这不,荣信下乡的事虽然做的隐蔽,却也还是被一些有心人看在眼里了。
  “赶紧查清楚县太爷到底做什么去了,小到他如了几次厕,大到他走了那几条路,统统给爷打听清楚。”
  “是。”
  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县令头一次去周边微服私访,还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这里头一定有隐情,只要把这件事挖出来,还愁想不到讨好县太爷的点子吗?
  一时间,所有乡绅信心满满,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官绅和乐的场景。
  “买猪?我在镇上的铺子没关啊,这位爷要是想要买新鲜的猪肉,只要跟我铺子里的伙计说就好了。”
  严坤听说有人找他,用挂在脖子上的巾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顶着一张晒得通红的脸,诧异地朝外头走去。
  在听说了荣信三人的来历,他有些郁闷地回答道,他的猪肉铺子不是让学徒看着吗,难道学徒阳奉阴违,把他的猪肉铺给关了?
  “在下要的不是你在铺子里卖的普通的猪肉,而是你送去好运来饭庄的那种真正顶尖的猪肉。”
  荣信真是没想到,那样美味的猪肉,居然出自眼前这个模样粗犷的男人之手,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似野蛮屠户的男人,一定有着无比细腻的内心,才能养出那种顶尖的肉猪来。
  “这位爷实在是说笑了。”
  严坤眯了眯眼,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将饭庄那几份招牌菜真正美味的源头宣传出去呢,就有人尝出来,并且找上来了。
  但现在还不是透露这件事最好的契机,毕竟养殖棚还没建好,那些猪羊鸡鸭还不能保证供应,一切,都不在严坤的计划之内。
  一个想买,一个不卖,在棚外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第49章 广告
  “严老板是觉得我给的银钱会不够吗?”
  荣信忽然间觉得自己今天微服私访有一点不好,就是穿的普普通通的,又有谁会相信他的财力,从而将上好的货源朝他供应呢。
  虽然不知道好运来的掌柜出价多少,比市价高个两三倍总是有的。
  眼前这个男人精明狡猾,没道理饭庄招牌的红焖肉都卖五两银子一份了,他还傻乎乎的以市价二十文左右一斤的猪肉价格,给饭庄供货。
  这么想着,荣信示意身后的管家将他的诚意拿出来,给严坤瞧瞧。
  荣府的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是姜国最大的广荣票号的银票,县城里就有一家广荣票号,这张银票面值一百两,随时随地都能够从广荣票号换取等额的银两。
  这笔钱,按照荣信时常消耗的肉食,即便严坤卖的猪肉再贵,也足够两三个月的定钱了,可谓是诚意十足。
  荣信也不怕严坤骗他,等到时候,他总是要送货上门的,在知晓是谁定的他铺子里的猪肉后,他应该会很聪明的,不耍那些个不入流的小心眼从而欺骗他。
  果不其然,这张银票一出来,严坤着实有些为难了。
  首先,眼前这人穿着寻常人家的衣衫,但出手阔绰,显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如果现在他咬定自己手里没有他说的那种猪肉,等到时候他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将猪肉的名声打响了,岂不是得罪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做生意,和气生财,以前这些事当猎户的严坤不懂,不代表在县城带了近十年,早就被磨炼的十分圆滑的严坤不懂。
  对方的虚实越是捉摸不透,就越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心。
  “这位爷想要上好的猪肉,行啊,只是你也知道的,我们和好运来饭庄那是有过口头协定的,在协议时间内,不能将猪肉私下卖给他人,看在您特地找过来的份上,每个月,我们都能给府上匀一部分,只是还请爷千万别声张,不然我们这些乡下人,也很为难啊。”
  单峻海原本还在里面帮忙,就是见严坤出来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回来,心里头疑惑,出来瞧瞧。
  不瞧不打紧,一瞧吓一跳,眼前这个人,就是烧成灰,他也认得出来啊。
  都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全家,虽说单峻海是那种外头的活没赚头了还能回家继承庞大的养殖场家业的幸运男儿,可也不代表他不将自己经营了多年的小本买卖放在心上啊。
  尤其他的事好办,可他那些靠着这个生意养家糊口的兄弟,现在还在为生计发愁,单峻海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而造成这一切的新任县太爷,他虽然只侥幸见了一次,那张脸,也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了。
  单峻海也是知道分寸的,他们这样的人家,压根就没有能力和县官斗,再说了,本来他们做的那桩生意,说难听点,也是钻空子做成的,人家要禁要管,其实也很有道理,想来想去,他们似乎只能自认倒霉,不能将一切都怪在县太爷身上。
  因此心里头憋屈,可又憋屈的没道理,这种纠结的心思,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这不,看着严坤为难了,单峻海当即就收拾好了心情主动站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单家的猪肉好的,但真要和县太爷搞好了关系,在这个县城里,他们也不算是没有靠山的了。
  看着单峻海态度如此明显,严坤很快就意识到,恐怕他认识来人,而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还十分特殊。
  “我这兄弟说的没错,之前不好对您直言,那也是因为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既然现在瞒不了了,还请爷帮我们保密,以后府上需要采购新鲜的肉食了,我们就从自己那份匀一匀,保证不会缺了府上的。”
  顺势,严坤就转换了自己的态度,同意了荣信想要采购猪肉的要求。
  到了这时候,荣信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他就是猪本身了。
  “再过不久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从咱们村赶到最近的镇子上,也得大半个时辰,到那个点,也不知道镇上的饭馆还有没有饭食,这位爷,要不要到寒舍吃顿饭再走,虽然也没什么好酒好菜,但食材保准新鲜,而且你们不是要订肉吗,正好咱们也商量一下价钱。”
  单峻海心思活泛,暂时将自己失业之仇放到一边,打算哄好眼前这个未来的父母官,不求对方能够给他多少便利,至少能够在麻烦找上门来时,让对方两不相帮啊。
  眼前这个县官比之前那个看上去正气不少,虽然单峻海不满之前他出台的一系列禁令让他损失了不少,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那些做法,对坝江县整个县城而言,是有利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荣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打量了眼前这两个笑容恭敬又不带谄媚的男子,心中的趣味多了几分,虽然贸然在不熟悉的农家留饭这事有些不太妥当,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本来微服私访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想要打探一下周遭的风俗风情,以及这些年田地的收成以及农家除了田息外的其他收入手段,现在结识了两个聪明机灵的人,从他们嘴里打听点消息,反而更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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