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也就两个姑娘,这就很明显了。
姚暮带着人,绕到了书房,对你们的人说:“有人来找你。”
林宛央正在打游戏,她放下手机,很自然的问:“遇到事情了?”
显然对来的人不意外。
潘康连连点头,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脸色难看了几分,声音发紧的问:“你还记得我吗?上次你拿着平安符和我抵消了车费。”
“记得。”林宛央当时就察觉到,这个人身边的气场有点低,所以才会给人平安符。
潘康叹了口气:“哎!我真是跑的士这么久,还没有碰到这种事!吓死我了!以后都不敢晚上跑活儿!”
这里是道观,空气里弥漫的木香给了他安全感,潘康缓过神,这才把事情说出来。
昨天晚上八点,他送完了一个乘客,那个地段挺偏僻,他以为要开出这段路才能有生意。
没想到,才开了几十米,就被一个女人给拦住了。
那个女人有些古怪,这都深秋了,还穿着夏装的连衣裙。
对方上车后,他当时随口问了句,姑娘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后排的乘客说不冷,自己穿的又不少,天气又不冷。
司机也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寻思着,或许对方不怕冷。
入了冬街上还很多女孩子光腿,或者是穿着短裤。
好像女人天生比男人抗冻。
上车的乘客要包车去另外一个城市。
因为对方出的价钱不错,潘康想了下也就同意了,虽然来回要开八个小时的车,但这是一个大单,顶的上自己以往两天了。
因为是晚上开车,潘康为了提神,就找人随便的聊天。
一些寻常的话题,问对方这是去干什么,大半夜的包车过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后排的女人说,她是去看自己的丈夫和婆婆,他们夫妻俩结婚后就分居两地,只有周末才能见面。
潘康想了下说,今天不是周末啊,你这就过去?
后排的女人坚定的说,今天就是周六,不然自己怎么有时间,肯定你记错了。
潘康这两天很忙,其实也不确定今天星期几,所以没有和人争辩,他换了个话题,又问姑娘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难道不能和你在一块吗?这两地分居不容易。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的聊天,打发时间。
到了目的后,那个女人让司机靠边停车。
潘康连续开了这么久的车,想休息会再返程,他点燃了烟,然后随手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的女声播报,今天是星期五。
潘康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什么刚才的乘客,会坚定的说是周六?
一路如果对方不是偶尔说话,他几乎以为只有自己,感觉不到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算了吧,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自己只要挣钱就行。
潘康又想,其实那位乘客还挺大方,他把对方给的那两千块拿出来准备再数一遍,然后就惊呆了。
居然是冥币!
他刚才收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这东西和人民币的手感完全不同啊!
潘康开始有些害怕,但仔细一想,还没听说过鬼和人聊天的,自己很有可能是被人耍了,浪费了时间不说,还收到冥币这么不吉利的东西。
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这太过分了。
潘康仔细一想,刚才那个女人,好像提到了自己丈夫的单位,还有家庭住址。
而且对方连着几栋几房号都说了。
这是唯一的线索了,他决定去看看。
司机把车开到那个小区,走进去还真的找到了那栋楼,那个房号。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开的门。
潘康看到陌生人的脸,这才回过神,自己太鲁莽了,既然那个女人用冥币骗自己,怎么可能说真话?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都来了,问问也没什么。
潘康开口问:“你好打扰了,请问你认识一个姓胡的女的吗?长得很漂亮,带这个眼镜儿,哦,穿着绿色的连衣裙。”
他的话说完,那个男人就脸色大变,问他有什么居心。
潘康连忙解释说,他是宁市的计程车司机,刚才那个女人包他的车来这里,走得时候居然给的冥币。
路途和对方的聊天中,那个女的告诉他住这里,这才想来问问,如果不是就算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潘康说完就准备走,因为他也觉得太荒诞了,没想打被那个男人拦住了。
男人从手机里找出了一张照片,问他坐车的女人,是不是长照片这样。
才拉过的客人潘康自然有印象,说没错就是这个人!他很生气的问,这人在哪里。
男人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奇怪,他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照片上的人,已经死了两年了。”
对方是他妻子,夫妻分隔两地,除了是死人这点,其他的信息都对上了。
潘康当时吓得不轻,不敢晚上把车给开回去,一直熬到了天亮,这才哆嗦着回到了车上。
没办法啊,这是公司的车,总不能扔在这里吧……
而且给他开门的那个男人,震惊之后,一脸悲切的把乘车的女人……不,应该是女鬼说过的话,来回的问了几次。
潘康只记得一句话,坐后排的那女的,几次说‘我会永远把老公记挂在心上’。
当时他也没多想,以为是小两口感情好……原来是人鬼情未了吗?
可是人都死了,不应该放手吗?
而且开门的那个男人,好像也还没有走出来,一脸悲切。
潘康回到了宁市,打开钱包买早餐的时候,就看到上次,自己随手塞到夹层平安符,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事情怎么想都不对劲,他这才跑来了静和观,想问问那个女鬼不会缠上自己。
如果这样,计程车司机的活儿就没法干了,这实在是让人发愁。
怎么偏偏就是自己遇到了这事情,太倒霉了。
“我觉得吧,她应该不想害我,可是这个平安符怎么变成了黑色。”司机战战兢兢的说。
而且还和他说了那么多。
林宛央:“她是不想害你,有的人死了后,因为各种原因,不知道自己去世了,他们会重复生前的事情。”
那个女人,应该死在了去找老公的途中,这才会半夜搭车,坚持要去外地。
这是未了的心事。
“你这样说,我就稍微能放心了,这应该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吧?碰到这种事的几率大不大?”
“没有影响,这个几率,和中奖差不多。”顿了下,林宛央又说:“我也没有见过,有鬼和人闲聊,透漏这么多生前信息的,我估计她是想告诉你什么,另外我上次坐你的车,也感觉到你身边气场很低,这才给平安符。”
潘康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瞪大眼睛:“我不认识她的啊,我们没有共同话题的!”
顿了下,他想到了什么,又说:“那个女鬼是出车祸死的,还在自驾的时候,她这不会提醒我也会……”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简直太倒霉了。
第135章
姚暮虽然对鬼怪这种事, 没有多少经验。但是是涉及人际关系,和深扒下去的各种利益……那于他而言,自然不陌生。
他既然能稳稳的接住父亲给的东西,没有被人谋夺了去, 就说明不是草包,而只是道系。
姚暮斟酌了下说:“我个人想法, 可以从那个女人的死因调查, 还有潘师傅, 那女鬼能找上你,会不会你本身也有问题, 不一定是关于车祸。”
司机这个职业, 会让他们把所有的中心都放在车子上,想得太片面。
潘康摇头道:“我没有问题,我没做过亏心事!”
姚暮说:“你没有问题,那你身边的人呢?凡事总是有起因,一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潘康:“……”
他被人说的很心虚是怎么回事?
“暮暮你考虑的很对。”林宛央夸赞人,不错有长进。
潘康哭丧着脸说:“可是我真不认识那个人啊,而且都死了两年,这要怎么调查?”
姚暮:“我去查,那个女的老公的背景, 你把地址告诉我。”
伏城从外面的走廊经过, 刚好听到了这句。
他开口说:“问死人就可以, 问活人不保险还麻烦,虽然鬼也说谎, 但是概率低很多。”
潘康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死人?这里不是道观吗!
怎么这么诡异……
伏城也就插了一句话,又飘了走了。
徒弟在这里,他就不操心了。
林宛央点头,又说:“问当事人最好,不过我听你的描述,那个女鬼未必全知道她死后又发生了什么,还是两头抓,双方各自问了一遍,然后拼凑起来,会更有保障。”
姚暮:“死人的事情交给你,活人的事交给我。”
林宛央比了个‘ok’的手势,伸了个懒腰说:“你先来,我晚上八点后开工。”
潘康有些懵的看着两个人,自己……好像被忽视了,不过他们这么淡定没问题吗?
这件事还真是巧了,姚暮查到了胡小姐的丈夫,居然是在他持有股份的企业分公司上班。
而且还是个经理,业务能力很强,周围人评价很不错。
不过这样一来,调查起来少了许多事情。
姚暮很快问到了一件事,那个男人给老婆投200万的意外保险,而且在对方意外死亡后,已经索赔成功。
因为夫妻俩都工作收入、教育水平都不错,所以骗保的可能很低。
何况200万,对于一个中产阶级,并不算特别大的数额。
如果有这方面倾向,完全可以提高数额。
就不说妻子去世的时候,还有个三岁多的儿子。
男人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所以公司里稍稍打听就知道,甚至很多同事,因为他死了老婆,儿子又小,还很同情人。
200万又买不回人命。
表面上看起来,那个男人十分完美。
可是越是这样,姚暮就觉得诡异,不然衣冠禽兽这个词怎么来的?
他的直觉很准,这个人很大可能有问题。
潘康遇到这样的事,也没心情工作,的士司机和其他工种不同,不能集中精神工作会出大事情!
他已经和公司请了假。
潘康忧心忡忡的说:“我也觉得这家人有问题,可是……这也和我无关吧。”
林宛央:“有没有关系,等晚上问过后就知道。”
天黑下来后,潘康带着两个人,到了上次女鬼拦路坐车的地点。
这里比较偏僻,基本上九点过后,连着经过的车辆都很少。
一般出租车是不会空车往这里来,那天他也是拉了客人。
同时,这边也是两年前胡伊然出车祸的地方。
后来警方除了事故原因,开车的人负全部责任。
胡伊然那段时间一直压力很大,而且身体不舒服,有轻微的肺炎,医院是有诊断书的。
那天她吃了才买好的药,没想到过敏反应,导致心跳加快。
这是车祸的主要原因。
胡伊然吃的药,是正规厂家生产,这是小概率事件,还有个原因,除了新买的药,她还吃了其他几种药,包括抗生素,所以才会放大不良反应。
警方开始调查这件事,觉得很巧合,但是仔细排查后就打消了疑虑。
据周围邻居反应,那对夫妻和谐从来不吵架,作案动机不充足。
林宛央点燃了一支蜡烛,嘴里默念招鬼咒。
她知道了对方生前的性命和生辰八字,就能准确的进行筛选了。
潘康开始还很担心,他再看到蜡烛后面那位穿绿裙子的人,震惊的捂住了嘴。
还真的给招来了!
林宛央开口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女鬼茫然的看了眼几个人,从眼角留下了血泪。
林宛央怔了下,死后流血泪,那就是心里有冤屈。
胡伊然在这边游荡了两年,她忘记自己死了,只记得要去外地看儿子和老公。
不过更多时候,她什么都不觉得,只是到处的飘荡。
她忘记了死前的事情,因为记忆太痛苦,同时也有割舍不下的东西,这才没投胎。
被召唤来的这刻,她全部想起来。
她和那个男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个人就结婚了。
胡伊然的父母是大学老师,家境算是殷实,那个男的却不是本地人。
两个人的婚房是她家里人出钱买的。
婚后两个人感情很好,第三年生了个儿子,男人的事业也有了发展,被总公司调到外地发展,男人也在那个房价相对低的地方,供了套房子。
就是从这里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本来很好说话的婆婆,变得喜欢挑刺,之前双方已经说好。孩子留在教育条件更好的省城,老太太突然反悔要把带走,嫌弃一个月五千的双语幼儿园太贵,对自己儿子负担很大。
毕竟在三线小城市读公立幼儿园,一学期才两千不到,既然能省下来,为什么要花这么多?
胡伊然自然不同意,但是老太太坚持,还义正词严的说,你老公不就是被我带大的,如果他不优秀,你这个城市里的娇娇女能看得上?
又挑刺说她工作忙,保姆也不尽责,这么吵吵闹闹的半年多,孩子还是让人给带走了。
胡伊然心力交瘁,只能每个周末去看儿子,放开后彼此矛盾反而加深。
她发现自己给孩子买的奶粉,上面写着一勺奶粉兑50ml的水,但是老太太每次都把水量加倍,把进口的多余的奶粉卖给了别人。
这件事被她指出来后,老太太还义正词严的说,那是奸商故意夸大其词,想让你们多用多买,这样吃也挺好的。
胡伊然才终于发现,本来以为幸福的生活,并非她想的那样。